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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第 1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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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   第 125 章

◎想她開心(二合一)◎

許夢雪瞟了他一眼, 當是沒聽見這句話,沒吱聲。

年輕男人似乎真吃定她必須給換座位一樣,又大聲說了一遍, 過道上的人都往這兒邊看。

這回, 許夢雪自然不好再當作聽不見, 她歉意地笑笑,回道:“要是我們大人在地下睡, 說讓也就讓了。但你看吧, 小孩子還小,腿也短,你看他們能爬上上鋪嗎?”

簡而言之, 換鋪不行。

更不提說,上下鋪三個價錢不一樣了。

對方真需要, 她也並非那種真愛斤斤計較的人,能幫一把是一把。但這種前腳說他們, 後腳就一副理所當然要人幫的態度,她不喜歡。

不喜歡自然不慣著。

年輕男人不死心:“同志, 他們可以抱上去。手舉著,一下子就給放到上鋪了。”

怕許夢雪再找“抱不動”這樣的理由, 他接道, “我可以幫忙,抱個孩子我還是沒問題的。”

“不用了, 謝謝。孩子沒睡過那麽高,這個護欄攔不住她, 不安全。”許夢雪耐著性子解釋, 眉眼間已有不耐放。

她不想再和這人打嘴仗, 剛好瑤瑤要去上廁所, 便帶人去上廁所。沒想到回來的時候,聽到一陣吵鬧聲,聽那個聲音,好像是小煦。

小煦怎麽會和人吵架?

許夢雪立即想到,可能還是那個換鋪位的問題。她拉著瑤瑤穿過狹窄的過道,盡快往鋪位那去。

瑤瑤這時也聽見了,小聲說:“媽媽,是哥哥。哥哥好像哭了。”

許夢雪攥緊她的手,安撫她:“媽媽這就去,別擔心,有媽媽在呢。”

小丫頭在她身後重重點頭。

許夢雪臉朝前走,沒看見瑤瑤點頭,但她感覺到小丫頭不慌張也不害怕,瞬時定了定心。易霆剛才不在,去給他們買東西吃去了。

她頓時懊悔,應該等易霆回來再帶瑤瑤去上廁所,不該把小煦一個人丟在車廂裏。

她還沒走到,吵鬧聲漸漸停止了,基本聽不到小煦的聲音了。她走到隔壁的床位,看見一群人圍著,她嘴裏喊著“讓讓,讓讓”,擠過人群,首先看見的是易霆的身影。

他高大冷峻的背影,顯得車廂都變狹窄許多。

他眼神泛冷,濃眉鋒利,未發一言,剛才那個還挺有理的年輕男人已經在點頭哈腰道歉,乖乖讓他老娘從床鋪上爬下來。

“對不住啊同志,我真沒想到……剛才我和那位女同志說好了,她同意了,誰知道孩子沒同意,我真不是有意的,別介意啊。”

“我媽才沒同意和你換,是你趁她走了,非要爬上來。我不同意,你還推我。”小煦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不留一點面子。

其他人也都看著,指指點點的,有說他“不應該的,想睡下鋪自己買不就完事了,非得想花少錢上來和人換,動這種歪心思,把別人都當傻子似的”,有說“換個床鋪咋了有啥大驚小怪的”,也有說“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換自己睡下鋪好好的,突然有人跑過來擠走自己床位,自己高興不高興”……

反正說啥的都有,最多的是指責年輕男人想換床鋪不是不行,人家同意了就可以,但沒有背著人家,趁人家不在,搶人孩子床鋪的。

“這得虧是人家家大人回來了,要不然,不定怎麽吃虧呢。”

這話說得年輕男人臉青一陣、紅一陣的。總之,難看得很。

許夢雪把小煦拉過來,問他有沒有事,問完後看向臉色變換不停的年輕男人,冷聲道:“這位同志,你要是剛才沒聽清我的話,我就再說一遍,我家孩子小,沒睡過上鋪,上鋪不安全。並且,我們是正經花了錢買票的,不像你說的,是占空鋪位。所以,換床鋪的事,你找別人吧。”

年輕男人連忙應“是是是”,拉著他老娘就想離開,卻被許夢雪伸出胳膊攔住。

“你推了我家孩子,給他道歉。”

年輕男人不服氣,張口道,“我憑什麽給他道……”歉啊?

話沒說完,感覺一道鋒利的、帶有十足壓迫感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一擡頭,便和易霆的目光對上,渾身頓時一個激靈,人也瞬間清醒過來。

他可不會忘記這個男人的手段。

剛才那小屁孩一告狀,這個男人就捏住了自己的那只手,疼得他幾乎跪地求饒,腕骨都要碎了。還有這一身氣勢,根本就不好惹。

年輕男人不由暗自後悔自己惹了這一家人。

於是,哪怕他不想道歉,懾於易霆給到的壓力,他也得老老實實低頭,向小煦道歉。

他們的鋪位就在這兒,年輕男人吃了虧,一時間沒臉待在車廂裏,便要去車廂連接處透透風。他老娘也不想被人指指點點,遂也跟過去。

許夢雪讓小煦轉圈給他看看,確定他沒別的問題,方才放下心。

“下回一定不留你一個人在車廂,我和你爸肯定留一個人看著。”

“媽,我沒事,不用擔心。”小煦看許夢雪臉色不好看,立馬搖搖頭,”他們剛爬上瑤瑤的床,我……爸就回來了,然後……沒吃虧,你放心吧。”

易霆意外地挑了挑眉,垂眸看向小煦。

小煦也有點別扭,捏著衣角,把易霆如何教訓那個人的事給講了一遍。許夢雪松了口氣,看了易霆一眼,到底沒說什麽話。

她沒說什麽,易霆自覺是懂了,也不站著當一尊雕像了,把買回來的東西拿出來,擺在桌面上。

有看起來爽口的涼面,還有熱騰騰的包子、水煎包,以及一小包鹵味涼菜,西紅柿、黃瓜等蔬果。

許夢雪頗為意外:“你這是上哪兒買來的?”

易霆看向窗外:“就在那外頭。還有盒飯,我也買了一份。”

他從底下又掏出一份盒飯,許夢雪屬實有幾分驚訝。

天氣正熱,沒多少胃口,包子水煎包她和孩子吃不下,易霆便都解決了,不解決也沒辦法,天氣那麽熱,根本沒法兒放,估摸著到不了晚上東西就餿了。

她和瑤瑤小煦吃了三人共吃了一份涼面和一份盒飯。涼面味道還行,很爽口,能讓人多吃兩口;

盒飯的飯菜做得不盡人意,尤其他們這段時間吃慣了芳姐做的飯,更是覺得盒飯難吃。不過,也不能浪費,配著鹵味涼菜一塊吃了,也給吃完了。

他們剛吃完,易霆便拿著洗好的、掛著水的黃瓜、西紅柿過來,讓他們利利口。許夢雪吃不下,瑤瑤和小煦各啃了一個西紅柿,吃得倒是挺開心的。

-

車已經開出去不短了,瑤瑤和小煦也困了,許夢雪讓他們脫好鞋子,躺在床上睡覺。她手肘支在桌上,單手托腮,望著車窗外飛速後退的景物,默默看著。

易霆坐在她對面,心裏描摹著她的眉眼,開口道:“別擔心,他們不敢再那樣了。”

許夢雪回神,視線落在他身上,調侃道:“我知道,人家害怕你這個閻王唄。”

易霆不讚同地擰眉:“好好的,我怎麽就成閻王了?”

許夢雪彎唇輕笑:“這你得問他。我說半天人家都不當回事,看見你跟見鬼似的。”

易霆:“……”

無奈地揉了揉額角,“剛才我還是閻王,轉頭又成鬼了。那要我選的話,還是當閻王吧。”

許夢雪:“你可想得美吧。”

她知道易霆說的啥意思,倒也不是在為這個犯難,還真犯不上。她只是難得地放松,想看看窗外的風景,安靜待一會兒。

易霆這會兒也明白過來,不再說話,跟她一道望著車窗外。

這一路都還在H省境內,平原廣闊,麥田金黃搖曳,遠處房屋錯落有致。有的村子發展快,已經是一水的磚瓦房——這種到底是少數,青瓦黃泥的土屋是常見的。

漸漸地,夕陽斜下,金橘色漫出地平線,熾烈的顏色將麥田、房屋、道兩旁的綠樹籠入其中。漫天是濃烈的、熾熱的金橘色,逐漸分層,由下往上,墨色一點點攀爬而上。

明月早在夕陽濃得化不開之時,便已經掛在樹梢頭。當墨色席卷了天空,明月皎皎,清輝灑下大地,車窗外的一切在夜色中鍍上一層清涼的月色,朦朧而美好。

瑤瑤和小煦早就睡醒了,也像模像樣地托著下巴和他們一起看風景。

瑤瑤下午喝的水,想上廁所,許夢雪帶她過去。

廁所在車廂一頭,瑤瑤進去,她在外面等著,隱隱聽到兩道熟悉的聲音在爭執。

“你不是說,一定能給你娘我換個下鋪嗎?現在可咋整,我這胳膊腿兒的,能爬上那上鋪?還不如叫我死了得了!”

“我哪知道有人就是不給換,還是年輕人了,國家不都說要尊老愛幼,也沒見他們有一點。”

是年輕男人煩躁的聲音。

許夢雪扯唇嗤笑。

還真是該他們的了,不換座位就不應該了。

“別跟我說這個,我不聽這個,我就問你現在咋整吧!當初我說買下鋪,你說下鋪貴,非要省那點錢,這可倒好。反正我不管,錢是你要省的,下鋪你也得給我整一個!”

“娘,我說娘啊,你怎麽回事?我省那點錢還不是為了咱們,能多省點咱們就多有點。你也是省吃儉用一輩子的人了,省個錢不是應該的?”

“我省吃儉用了一輩子了,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我還省啥我?我這輩子都沒花過幾個錢,好不容易坐趟車去個首都,我閨女給我錢買的,我就想舒舒服服躺著去,不行嗎我?”

“……”

他們還在吵吵嚷嚷,瑤瑤從廁所出來,許夢雪沒做停留,帶孩子離開了。

沒一會兒,那個年輕男人帶他老娘一道回來。兩個人臉色還都不太好看,鼻子出氣,看彼此不順眼。

年輕男人心裏窩火,想撒氣,一對上易霆,又犯慫,只好坐在過道邊的位子上,沒好氣地踢車廂。

“這位同志,註意一下,這是公共財產,破壞公共財產是要罰款的。”

剛好有人來查票,列車員註意到年輕男人的行為,過來制止他。

年輕男人只覺得運氣實在是背到了極點。

他粗聲粗氣質問:“同志,我就踢兩腳,哪裏算得上破壞,你這有點上綱上線了吧?”

年輕男人轉頭不看列車員,“再說了,那麽多人,憑什麽只說我啊,是不是看我好欺負啊?”

“我說你這個人怎麽回事,為什麽只管你不管別人,你心裏沒點數嗎?別人有踢車廂嗎?別人有做錯不知道改嗎?我這是正常的提醒,在你嘴裏怎麽就成上綱上線了,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列車員也是個辣妹子,二話不說就懟他。

年輕男人神情不悅,站起身來,就和她理論。

兩個人本來就有點嗆聲的意味,這一下子就跟兩個火藥桶似的,一點就著,在車廂裏吵吵起來。

另外一個列車員本來正在看別人的車票,一見這邊情況不對勁,趕緊過來拉住剛才那個列車員。

“同志同志,冷靜一下。我同事年紀輕,剛上崗沒幾天,一時沒壓好脾氣。”

年輕男人:“你可管管吧,這是我不打女人,要不然我剛才就大耳刮子伺候了。”

小辣妹頓時不樂意了:“什麽,你還想大耳刮伺候我,我沒招呼你都是夠意思了,你這人可真有意思!”

“靜亞姐,你不知道,他是怎麽回事……”

小辣妹滿臉不高興,給這個叫靜亞的列車員講到底發生了咋回事。

人吧,就是愛湊熱鬧,尤其是火車上沒個樂子,大家都無聊得很,一聽見動靜,跟貓兒聞到了腥似的,立即圍攏過來。

有人嘴快,來了句:“嘿嘿,咋又是這個小夥子嘞?”

其他人不明白他說的啥意思。

這個人也是真無聊,繪聲繪色講咋回事,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地表演。

“就這樣,讓他老娘直接占了人位置,要不是人家男人厲害,還指不定怎麽欺負人家孩子和孩子媽哪。要我說,這人就是看人下菜碟,可不能慣著。”

小辣妹也聽得真真的,可算是找到了知音,頭一昂,嘴一撇,抱著胳膊:“就是,靜亞姐,這種人可不能慣著,蓄意破壞公物。”

“估摸著是在別人那受了氣,沒處撒氣,可不就只能破壞公物了嘛。”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笑呵呵接道。

年輕男人沒好氣朝說話的人瞪眼睛:“就你話多。”

他腆著笑臉和靜亞解釋:“同志,我就真不是有意的,踢了兩腳,真沒別的意思。你看要是臟了,我現在給擦,給擦行不行?”

說罷,他就彎腰去擦灰,糊弄一樣抹了兩下,直起身子,賠笑道:“看看,幹凈了,真沒事。”

靜亞看了眼周圍:“都散了吧,圍在這兒,多熱啊是不是?”

她看向年輕男人,“這次沒事,以後也不能隨意踢車廂,公共財產需要維護。”

年輕男人點頭應是。

靜亞:“車票拿一下,查票。”

年輕男人一楞,眼神飄忽,努力掩飾自己現下的不自然:“剛……剛才不是看過了嗎?咋還看?”

靜亞偏頭,“小鶯,他的票你看了?”

小鶯搖頭。

她眼睛看著年輕男人,滴溜溜一轉,瞬間想到一個可能,附在靜亞耳邊一說,靜亞點點頭。

她大概也猜到了。

列車員走了後,年輕男人垂頭喪氣,他老娘正在邊上罵罵咧咧。

“你他娘真是……我閨女你姐給的錢,讓你買車票,你幹啥去了?你就這麽騙老娘,騙老娘不認字是不是?你奶奶的,真他娘的我咋生了你這麽個破爛玩意兒,讓你心眼子都長到自己老娘身上!真他娘的不是個東西!”

年輕男人灰頭土臉的,他不敢擡頭,想著一擡頭,就會看到其他人嘲笑的目光。

“娘,你低點聲吧,還怕不丟人?”

他老娘臉拉得老長,手叉腰,罵道:“你都不嫌丟人,你敢做出這麽沒□□的事,你還怕丟人?要怕丟人,你做不出這種事!”

“我這不是想省點錢……”年輕男人解釋。

說到省錢,剛許夢雪就聽他們吵一通了。他這樣一說,他老娘頓時又不幹了。

“你省錢,你省給我了嗎?這是我閨女給我的錢,我要你省了嗎?我還能活幾天,沒要你花一分錢,還貼錢給你買車票,你就連張車票都不舍得給你娘買?”

她越想越氣,話跟連珠串似的,“我真是白養你了。想當初你生下來那麽點,又小又瘦,人都說你養不活了,我自己也沒奶,我是背著你,挨家挨戶地要飯啊。

“要到口吃的,我餓得前胸貼後背,我也不吃,先嚼吧嚼吧給你吃,你吃不飽就哇哇哭,我就趕緊給你要飯去。你是我一口飯一口飯要大的,我什麽不緊著你啊,臨到頭,我還沒死呢,你就這麽著對我?”

年輕男人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娘,你別說了,成嗎?”

列車員這時過來和他們說明情況。

老大娘一聽,本來以為車票補站就行了,她硬著頭皮爬上鋪,老胳膊老腿硬撐著,熬過去也行。

誰知道,列車員卻告訴他們,他們不僅逃票坐車,還妄圖想用硬座票混跡臥鋪車廂。

老大娘一整個懵了,囁嚅著嘴唇,半晌沒找到話。

她想說“不能吧,不可能吧,怎麽會買的不是臥鋪啊,明明是買的是上鋪啊”。

話到嘴邊,偏頭看見兒子心虛躲閃的眼神,聯想到上車之前的怪異,你躲我藏仿佛在玩貓捉老鼠的游戲,還要哄人列車員去別的車廂找親戚……

她一下子明白了。

人家列車員和她沒仇沒怨,不至於因為她吵幾次嘴、撒幾次潑就來撒這種慌,她是不識字,可識字的滿大街都是,列車上更是一抓一個準兒,人家犯不著騙她。

犯得上騙她的,只有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好兒子。

列車員一臉為難地看著這對母子,不太願意再說什麽難聽話。

靜亞剛才和她們說,有對母子拿著硬座票坐臥鋪,年輕兒子不願意張揚,黃鶯又和他們吵一頓,當時硬趕走不合適,只好等到快熄燈時過來。

這個老娘的確潑辣,他們沒走近,便聽到她罵罵咧咧的聲音,是以,在說明情況時,態度盡可能溫和,言語也盡量不刺激到對方。

他們擔心她撒潑,倒不是說怕了,就是這樣折騰來折騰去,大家都累得很。

兩個列車員小心觀察老大娘的神色。

布滿皺紋的臉上,嘴唇發青發抖,兩頰深陷,發白的頭發在燈光下略顯慘然。

她看向年輕男人,對方卻不與她對視。

過了許久,久到列車員都要忍不住二次開口提醒,老大娘終是重重吐出兩個字:“我走。”

她使勁直起背,去夠行李架上的旅行包。她踮了好幾次腳,硬是夠不著。列車員忙上前幫忙。

“娘,我來吧。”

年輕男人剛從架子上拿下旅行包,老大娘劈手奪過,抓起旅行包往硬座車廂走去。

她身形踉踉蹌蹌,握著旅行包些微吃力,一側身子歪著,走得並不快。

此刻,她這種被霜打了的模樣,倔強又孤寂,看得人頗為心酸。

年輕男人忙跟上去,車廂歸於安靜,列車員提醒大家即將熄燈,安排好各自的事。

半夜到站,上鋪來了兩個人,應該是兩個年輕人。許夢雪翻身看了眼孩子,易霆聽見動靜,在黑暗中小聲道:“你放心睡吧,我看著,沒事。”

許夢雪迷迷糊糊的,聽見他說話,隔著狹窄的過道,回道:“嗯,你也抽空睡會,還得明天才到。到了,再一出去,沒時間出去。”

易霆“嗯”了聲。

許夢雪當他是聽進去了,仰面躺會去,望著上鋪的床板,餘光略過一道又一道漆黑的物影,不自覺發呆。

“為晚上那個事難受?兒孫自有兒孫福,將來咱們的孩子肯定不這樣。”

突然,易霆再次開口。

許夢雪轉過頭,看向他。

借著月光,以及外面偶爾過去的燈光,看見易霆不知何時支起身子,一向肅冷的眉眼蘊著些許的擔心與溫柔,雙眸正安靜地註視著她。

心中微動,許夢雪搖搖頭,又點點頭。

“這個情緒不太能說得清,就是覺得吧,何至於此。又覺得吧,話說起來過於輕巧了些,不痛不癢。”

年輕男人的離譜操作,她下午已經見識了;她也見識了他娘如何潑辣兇悍。

如果後來,他娘不是那樣走了,而是撒潑打滾兒,和列車員吵一架,再和自己兒子罵幾頓,她心裏都不會有任何波動,偏偏不是。

這種感覺又說不上來具體是怎樣的。

總之,不太好受。

“你睡不著,我給你講講我以前和鵬飛當兵吧,還有我出去辦事時的遭遇吧。”

許夢雪擡眸,眼底有一絲驚訝,“你很少講這個。”

易霆嘆口氣,於黑暗中無聲地笑了:“可能是在列車上,窗外的月亮又那麽美,雖然周圍都是人,此刻就咱們倆醒著,又有點不一樣。”

他溫聲講起他在外的經歷,也講起她不曾見過和經歷過的青春。

聲音溫潤,如水如夜色般輕柔,娓娓道來,不疾不徐。

許夢雪聽得入神,不自覺投入其中。

她感覺到,易霆是想當兵的,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轉業的話。

她也感覺到,一次次見不到面的外出和偽裝,對他而言無疑不是莫大的考驗。

她還感覺到,在他看似冷漠的外殼中,有著對他們的關心和愛護。

只是不知道怎麽世事變化,他就變成了那樣的模樣,讓她覺得陌生,讓他自己也感到陌生。

這種陌生,在火車咯噔咯噔的呼嘯中,在溫涼輕柔的月色下,漸漸變淡、變淺。

她都知道。

他想她開心。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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