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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女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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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女案(二)

那臺子上站立著一座冰封美人,說是美人,是她的容貌甚好,除了指尖的血跡和微微張開的口,其他的都如一個活人般,栩栩如生。

明明已經死了一月有餘,可這冰如何都破不了,更奇的是,沈府曾想偷偷將這座冰封人身扔掉,但奈何怎麽搬都搬不動,只能作罷。

查看一番後,除了這座冰身,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可這冰身搬不動,化不掉,夜晚還會傳出咿呀唱戲的聲音,屬實讓人害怕,他退了出去,那家仆點頭哈腰的,正要拾起地上的大鎖把門鎖上。

紀清風問道:“當日這姑娘,確是被扔下池後才變成這樣嗎?”

那家仆轉了轉眼珠回答:“是啊大人,大人這是何意,話說這確實不怪我們公子,是這美人實在太恃寵而驕了,沖撞了我們少爺,本來就罰她半刻,誰料她性子執拗,執意要等公子來,結果就....”

紀清風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這沈公子底下的人就是聽話,黑的也能給說成白的,這可跟另一種說法,差了十萬八千裏。

看那一副護主子的樣子,想必也問不出什麽,他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你們先回烏門寺。”

他出了沈府,徑直往妙手回春醫館走去,一進門就看見青魚正坐在那發著呆,店裏的人比先前少了不少,但基本是醫師與小廝在忙活。

見他來了青魚一驚,挑了挑眉,似乎在問他有何事。

“沒事便不能找你了?”

青魚笑笑:“你還真懂問道意思,怎麽,找我有何事?”

“我想你,助我破一件案子,不知你能否應下。”

青魚猜到是最近人們津津樂道的那樁,舞女案,“來後院喝口茶吧,慢慢說。”

紀清風點頭,踏入後院,第一眼便望見了一個大池子,有一條金黃魚兒正在池裏游,不過奇怪的是,只有這一條魚兒,池子底下堆了些水草,一旁還有塊別致的假山。

紀清風看了看那魚兒說道:“沒想到你還喜歡養魚兒。”

“閑來無事養著觀賞罷了。”青魚馬上岔開話題,“進屋喝杯茶吧紀大人。”

“你最近應當聽說了,沈府的事鬧得沸沸揚揚的。”

青魚遞給他茶水,“聽說了,但也只是聽說。”

紀清風放下茶碗,緩緩說道:“是啊,只是聽說,這個案子已經驚動了宮裏,移交給烏門寺傳到了我的手裏,今日我去沈府看過了,這個案子,不是簡簡單單死了個舞女,府裏的人也不說實話,支支吾吾,應當另有隱情。”

青魚想了想,“那為何要我去呢?我不是衙門官府的人,能幫的了什麽?”

青魚這話一出倒把紀清風噎了一下,“此案子涉及比較隱秘,需要一個醫女幫手配合我,我覺得在這上京,沒人比你更合適了。”

她猶豫了一下,其實她心裏是想去這個看看這個案子的,也方便她以後的計劃,只是她不能太快答應,只能應付說道:“那你先同我說說這個案子的大概吧。”

他沈思了一會說道:“現在案子有兩種說法,一種是從沈府流傳出來的,說是沈懷信喜歡看舞,便在院裏的戲臺處叫了一群舞女跳舞,偏偏那日是個大雪天,那些舞女穿得又極少,跳了許久有一個舞女支撐不住倒在地上,惹了沈懷信心情,便令家仆將她扔至池裏,大家都說是這舞女死的不甘心,回來索命的,這是第一種。”

“第二種,便是今日我去沈府時,家仆說的,說是因為那位舞女嬌縱才惹得沈公子不開心,才如此罰她,可他說只罰了一小時,可那舞女偏偏不起身,要等沈懷信過去,後來就被活活凍死,這是第二種。”

青魚聽了第二種皺起了眉頭:“這兩種,未免有些太過牽強了吧,再執拗也不太可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我不太認同這個。”

紀清風也認同:“我也不太信這個,畢竟是沈府的人,說的話不太可信,只是我今日去看,那冰身確實奇怪,無論用多少人多少力氣,依舊是紋絲不動,更奇怪的是,現下是初春,按理說冰雪消融,再不濟用些力氣手段,冰也會裂,會碎,可這些法子對它一點用也沒有,裏面的人倒是栩栩如生,如活著一般。”

“那今夜還能去看嗎?”

“你今夜要去?雖然是塊冰身,可晚上看還是....”

“這有什麽,有時候活人比死人還要可怕。”

紀清風輕聲說:“也是,那便晚些我帶你去。”

夜色漸濃,這次只有他們二人。

-

到了沈府,還是今個白日裏那個看門小廝,此刻他正哈欠連天,一臉倦意。

人到跟前才看清楚,見又是紀清風,慢吞吞說道:“紀大人,這是?”

紀清風拿出令牌:“我要再看一遍那冰身。”

那家仆打量了他一眼:“大人這天色也不早了,您看要不明日再看,這個時間我實在不好打擾公子...”

“聖上的旨意,難道還沒有你們公子的一句話好使嗎?”

那家仆一聽知道不放不行了,連連搖頭,心一橫想著偷偷放他們進去,不告訴公子了。

“你們進來吧,輕聲些大人,一到這後院,再晚些便真會傳出咿咿呀呀的唱戲聲,可得小心些。”

繞繞轉轉好容易到了後院,他慢吞吞地打開三把大鎖,“大人請吧,您有事喚我便行。”

“知道了。”

進入院子,兩人提了盞燈,方便看清眼前。

青魚倒是好奇得很,也沒有絲毫懼怕,一直走在前面,她提著燈走到出事的亭臺,將燈靠近後,猛然的一張臉還是令她一驚,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後面是石階她一個踉蹌沒站穩向後倒去。

紀清風在她身後,看到她沒站穩想用手去扶,沒想到青魚身子一定竟然站住了,他眼裏劃過一絲震驚,但很快隱了去。

他在她身後提醒道:“雖只是一具冰身,但還是小心些。”

青魚站定拍了拍手,“無事,剛才只是沒站穩。”

她圍著這冰身轉了起來,四邊散發的寒氣仿佛讓她身處冬天,“這還真是一具完完全全的冰身,裏面的屍身也保存的完好,不過只是這樣我也看不出來什麽,何況我只是個醫女不是死人的醫生,讓我怎麽檢查?”

紀清風沒說話,向那池子邊走去,並招手讓她過來。

“她應當是死在這個池子裏面了,但現在什麽線索都沒有發現,不過白日裏我來檢查時就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草藥。”

青魚湊近了些,蹲在池邊細細聞了聞,“這確實是種草藥,並且味道用量極大,所以味道才會久久不散,應該是有人特意在池子裏加了些,想掩蓋什麽。”

她用手在池中劃了一下,皺了眉頭。

“是紅粉,大毒,有去腐除膿的效果,這種藥草只可外用。”

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想必用量不少,偌大的池子裏,竟沒有活物。”

紀清風剛想湊近,卻被青魚一把拉住,“別靠水池太近,保不準還有什麽別的東西。”

這時門外傳來那家仆的聲音,像是怕引起註意,聲音格外低,“大人還沒有好嗎,這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明日?”

“誰在那裏?”

沒等他們二人說話,那家仆對面又響起一道聲音,這下聲音更低了,不知道他們竊竊私語了什麽,原本敞開的大門竟然穩穩關閉。

青魚轉頭看向紀清風,“你怎麽不說還有人沒出去呢?”

他搖頭,“對面的人定也是家仆,況且開頭那個不可能不知道裏面還有人,定是有人傳了誰的意思,想把我們困在這裏,就算我們叫破喉嚨,也沒人會給我們開門。”

青魚往前走了幾步,門口的那一點光亮也被熄滅了,只有天上明月散發出的光芒照亮整個院子。

她在對面的亭臺坐了下來,在這個位置剛好能看見對面的那具冰身,正直勾勾地望著自己,她轉了個身,想叫紀清風上來坐坐,沒想到他卻不見了。

“紀清風?紀大人?”

沒有人回應她。

這時身後卻突然響起咿咿呀呀的聲音,如泣如悲,青魚知道,這道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她猛地一回頭,那具冰身卻不見了,只剩下臺上的一些水漬。

不知從哪吹來了一陣風,臺上的那四角滅的燈籠卻突然亮了起來,臺上一個女子正背對著她,嘴裏也開始唱起來。

伴隨著舞姿,那紅色的衣裙一圈一圈轉起來,隨著她發間的銀飾流蘇叮鈴作響,青魚終於看清了她的臉,不似冰中的蒼白,現在多了分嫵媚,一瞥一笑都勾人心,她沒有穿鞋子,一轉圈時那雙小腳就顯露出來。

像是在看那天的舞,她脖頸處露出的皮膚十分白皙,可伴著陣陣涼風,讓她有些冷。

“姑娘。”

一聲姑娘,讓突然跳舞的她停了下來,看著她滿臉笑意,漸漸她的臉又冷下來,多了一絲憂傷,那一瞬間四角的燈都熄滅了,眼前好像起了霧。

再一擡頭哪還有什麽跳舞的舞女,還是那具冰身,只是她的眼神好像比起先前變了幾分,夾雜了憂傷。

遠處看去一個身影朝她走過來,“紀大人?”那個身影頓了頓,很快隱在黑暗中,她追過去,卻是什麽人都沒有,地上只有一串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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