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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奇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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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奇事(三)

細細說來他與杜若的相見,是在一家青樓,他去談一樁金魚閣的生意,沒承想遇到了在青樓的杜若,因為長得美,那時她是樓裏的花魁,後來雲乘一擲千金將她買下贖身,杜若以為遇到了貴人,殊不知已經掉入了另一個漩渦,踏入一步,萬劫不覆。

她成了金魚閣搜集信息的得力助手,但她心甘情願。

她手裏拿著的,是一串紅繩,連著一顆珠子。

那顆珠子,血紅色,在夜色下閃著光澤。

雲乘救下了她。

自那天後,顧城下了一場大雨,洗刷了街道,那雨下得很大,是有史以來最大的一場,似乎老天爺也在嘆這世道不公。

-

半月後,青魚漸漸習慣了西域的生活,雖與中原吃食住行多有不同,但好在身邊都是些相熟的人,就適應得快些。

這半月來日子都算安寧,平平淡淡的,淡到快讓她忘了馬車上一事,那人沈寂許久,不知下一次,又會是什麽招數。

不過近來她總是做一些夢,一些無厘頭沒頭沒尾的夢,說不上是噩夢還是什麽,每次夢醒總讓她覺得心慌,似乎總有人在暗處盯著她,可是疑心許久,都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可青魚心裏總是隱隱不安。

似乎要有什麽事情發生。

院裏的雜草也都被清理幹凈,青魚以前與玄月的相處並不多,玄月也常常不在府裏,見面就甚少,自從搬來西域這些時日,她倆的話倒是多起來,玄月活潑,總是愛帶她到處玩,到處吃,零妙這座小城都快被她們逛了個底朝天。

但青魚總是時常想起顧城,想起自己未完成的事。

夜間芍螢又送來了些吃食,玄月也湊過來,她們打開院門,坐在門口吃著,一擡頭便能望見天上懸掛的月亮。

玄月看了看青魚忽地開口:“這麽看,你好像我以前見過的一個姐姐。”說完還用手比劃起來。

青魚笑笑,沒有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再不吃便被院裏的蚊蟲吃了!”

玄月撇了撇嘴:“那我得快些,近來也見不到哥哥,不知道他又去哪了。”

芍螢不知道又從哪變出來一盤酥餅,聞著就香香甜甜的,有種引人一品的香味兒。

“快吃吧,這可是我去街頭最大的酥餅店買的,聽說店老板是中原人,這口味定與咱們顧城的手藝差不了多少的。”說完從最上面拿了一塊遞給青魚。

她也沒有拒絕,接過酥餅吃了一口,果真不假,但夜裏不能貪食,她便只吃了一塊,又喝了幾口熱茶。

夜裏,青魚覺得腦子昏昏沈沈的,如同喝了半蠱酒一般,瞇著眼睛看向窗外,那輪月透過半開的窗欞冷冷灑在床榻邊。

這讓她有些恍惚。

這一夜她只覺得做了一大堆子夢,零零散散的,拼不成一段完整的夢。

後來夢裏就開始下雪,明明是晚夏,卻下起了鵝毛大雪,她身上的衣衫單薄,刮來一陣凜冽的寒風直吹她,青魚忍不住發顫,那雪越下越大,她有些看不清來路,只是模糊之間好像有一道紅色的身影佇立眼前。

她嗓子突然沙啞,想開口但是一開口卻是啞聲。

那人卻回頭,一身紅色婚服,一頭烏發也被一支金簪玉盤起來,臉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似乎在沖她伸出手。

她努力伸出手,想拽住那只手,因為實在太冷了,她冷得發抖,想暖和些。

下一秒,他臉色大變,一把劍狠狠刺入她的心口,剎那間血如小溪般流了出來,她一身素衣上立馬開始暈出一塊紅色。

夾雜著這漫天的大雪,這抹紅色倒顯得突兀。

她只是沒想到,背刺她的會是玄樹,那一身紅衣刺痛了她的眼,那把劍,是集市上他贈與她的,只是沒想到,它現在穩穩插入了自己的心口。

好痛。

明明是夢,可是她卻感覺到了無盡的痛意。

夢裏的最後,她死在了那一場大雪之中,紛紛灑灑的雪花遮住了雪白裏的那抹紅。

她猛地驚醒,脖頸額上已布滿了細細的汗珠,窗子外卻傳出突兀的腳步聲,她感到手腕處顯出痛意,低頭看去,手腕處不知什麽時候被劃出一道細細的口子,從裏面正滲出鮮血,沒想太多,她抓起榻邊的短劍就向外追去。

已是深夜,院裏房中都滅了燈,唯有院門處點了兩盞燈籠,許是那人逃跑太過匆忙,其中的一盞都被踢倒在地,燈籠裏的燭火瞬間忽閃忽閃的。

青魚繞過燈籠,向前追去,那人腳步輕盈,跑得極快,看起來是會些功夫的,一身黑衣,將自個蒙得倒是嚴實得很。

一路追至長街,那人在小巷口轉了個身,突然就不見了蹤影,青魚皺起眉頭,這人竟能從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掉,輕功定是不弱。

她拔出短劍,走進巷子,那小巷黑漆漆一片,連個人影都沒有。

可還沒等松口氣,眼前突然灑下一堆□□狀的沫子,迷了青魚的眼睛,她趕忙扯下帕子唔在嘴鼻處。

一陣劍影落下,這人終於出手了,滿天飛的粉末讓她有些看不清對方的臉,但從身形看,應該是位女子,但她出劍太快,她總看不到那雙眼睛。

那眼睛似乎也在躲避她,幾個回合下來,不分勝負,空中的粉末也快沈寂下來。

那女子沒有戀戰,悻悻離去。

粉末落地,顯出幾個淩亂的腳印,深淺不一。

-

次日,青魚打開房門,便見玄月在院裏忙碌,拿著一把錘子不知道在做些什麽,嘴裏還念念有詞。

她走進才發現,玄月是不知從哪拾來了些石子,一堆一堆的,像一座小山。

玄月見她來了,忙招呼她過來,“青魚姐姐,你快幫我過來想想,我要挖一個小池塘養些魚兒,你看把這些石子鋪在底下怎麽樣?”

青魚也蹲下來,拿起那些石子顛了顛,特別輕快,但是石頭的樣子是好看的,有琥珀色的,青色的,許多是她自己都沒有見過的。

她放下石子,轉頭說道:“很漂亮這些石子。”

“那是自然,這可是我從集市上逛了三條街淘回來的!”

青魚又轉頭看了看,眼睛定格在芍螢的屋子,“玄月,芍螢還沒有起來嗎?”

玄月也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隨即搖搖頭,“沒呢,我一大早就起來了,但是沒看見芍螢,應當是還在睡覺?”說完又對著那些石子專心搗鼓起來。

青魚起身,突然一陣眩暈,她這才蹲了幾分鐘就暈,不過近兩日總覺得奇怪,腦子總是昏昏沈沈的,白日裏貪睡也總做些奇奇怪怪的夢。

她站在芍螢門口躊躇了一會,還是輕輕敲了敲門,最近芍螢也是奇怪,總是不見她,這擺在以前芍螢是最愛纏著她了。

過了好一會都沒人開門,正想開口卻見芍螢從院外蹦蹦跳跳走進來。

她快步走到青魚面前,瞪大眼睛問道:“怎麽了醫女?發生了何事?”

青魚放下手,笑道:“我同玄月都還以為你沒起來,想叫叫你,誰承想你比我們起的還要早呢。”

芍螢從背後拿出一個籃子,裏面香噴噴的,“我是一大早就去逛這西域早集了,好吃的可多了,要不要嘗嘗?”說著提著籃子走向院裏的石桌。

玄月拍手叫好,放下手中的石子和錘子就向芍螢跑去。

青魚松了口氣。

她覺得是自己想太多了,總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湊到一起,她擡腳走去,身形卻忽地一震,因為她突然看到,芍螢背後的裙角下,沾了些白色的粉末。

她擡頭向上望去,正對上芍螢的眼睛,她睜大了眼睛,似乎不解她為什麽還不過來同她們一起吃。

“快來呀醫女,還熱氣騰騰的呢。”

青魚掩了眼底的情緒,嘴角扯出一個微笑。

“來了。”

青魚不想相信,可她還是在心裏對芍螢起了疑心。

近兩日她在吃食上都多了個心眼,果然頭痛好了不少,不過這手段當真高明,她自己做了那麽久的醫女,說不上醫術精湛但也熟讀醫術,竟沒有嘗出這毒,不過下毒之人很是精細,只在擺對她這邊的吃食下了些。

所以玄月才無大礙。

看來,是針對她的。

轉眼到了秋日,天氣也不似從前燥熱,不過這西域之地,到了夜晚溫差便極大,需得多加件披風擋風才不至於太冷。

那人也隱了行動,似乎在為下一次做準備,但毫無證據,青魚也不好貿然捉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風波,而且這是猜測,但畢竟是玄樹府裏的人,只有靜待玄樹回來,再做打算。

算算,也有好些日子沒見玄樹了,神出鬼沒的。

晴日裏從院裏向天空望去竟多了幾只風箏,青魚倒是覺得有意思,一般都是春日放風箏,在秋日裏放風箏的,還是頭次見。

幾只風箏搖搖晃晃地,在風中翻了幾個滾。

最出彩的是一只七彩鳥兒形狀的風箏,飛得老高,只能依稀見得個影子,在上空高高被拽起。

青魚想來在院裏也是無聊,便想跟著去瞧瞧,出了院子就看到院外街角處幾個孩子正在玩石子,再擡頭便見那風箏忽遠忽近,好像是在城外,又好像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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