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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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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時傾依然有空就會來時光咖啡館喝咖啡,不過他過來的時候,基本都會等蕭螢忙完下班,然後陪她一起散步回家。咖啡館裏其他同事漸漸知道了蕭螢和許醫生談戀愛,且兩人已經同居了的事,私下都有些震驚。小艾尤其顯得興奮,有事沒事就會八卦蕭螢和許醫生平時在家都做什麽,她還記得上次看到蕭螢被許醫生壓在車座上親吻的樣子,不知道許醫生……做那種事時,會不會也像他外表看上去那麽清冷克制?

蕭螢被她問得臊得不行,她以前在地府兩百多年太過無聊,也喜歡跟人聊八卦,但當八卦對象變成自己了,她就只想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而且,許醫生私下怎麽樣,她一點都不想讓任何人知道!

蕭螢最近經常發現自己會出現呼吸困難的情況,她睡覺的時候幾乎沒有辦法平臥,經常得蜷成一團縮進許時傾的懷裏。有一次,她半夜被自己的呼吸憋醒,睜眼看到許時傾在黑暗中看著她,他眼裏的情緒濃重得她幾乎看不清。蕭螢的心被絲絲縷縷針紮似的疼痛糾纏住,她靠進許時傾懷裏,努力裝出自己只是被夢魘住的樣子:“許醫生,我剛剛做了個噩夢,好嚇人呀……”她伸手去摸許時傾的掌心,卻發現他的手溫竟比自己還要冷。

許時傾的身體微微放松,他彎背環抱住她,細碎的吻帶著些許冰涼的氣息落在她耳際……蕭螢在他懷裏安靜了一下,突然道:“房東說我租的那件公寓天花板已經修補好了,我想……搬回去了。”

許時傾親吻她的動作一頓:“你在這裏住得不開心嗎?”他摸她汗濕的額頭:“是不是因為常常做噩夢?”

蕭螢不知怎麽回答他。

“別回去好嗎?”許時傾抱緊她,聲音粗澀得仿佛被沙子碾過一般,“別走……最起碼,你做噩夢的時候,我想在你身邊。”

蕭螢最終還是沒有搬回租房裏去。但她知道,她留在這裏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因為方啟休,又再次出現了。那天蕭螢去醫院等許時傾,準備下班後和他一起去吃飯。兩人剛坐進車裏,蕭螢就接到了陸懷南的電話。陸懷南告訴她,方啟休又出現了。

蕭螢心頭一驚,問他:“小陸警官,你是在哪裏看到他的?”

陸懷南回道:“他自己來了派出所,來自首。”

陸懷南說,一周前有人在B市的一個荒山上發現了一具屍體,死亡時間判斷是二月初,屍體被埋在土裏已經近四個月,已經完全腐爛得辨別不出長相。警方對比了這幾月的失蹤人口,都沒有對得上號的。直到前兩日方啟休來派出所自首,他說那具屍體,是他自己13歲的兒子,而殺害他兒子的,正是他自己!並且他還承認,四個月前劉芝芝的死亡,也是他造成的,是他利用孩子的性命做威脅,在電話那頭讓劉芝芝撞頭自殘,是他將劉芝芝逼死的。

蕭螢聽得茫然:“那他現在……被控制起來了嗎?”

“他拿出了他自己患有精神分裂癥的診斷證明,現在被送去了市二醫院的精神疾病中心治療。”

蕭螢問陸懷南:“那我……能去看看他嗎?”

蕭螢掛了電話,許時傾仔細看她的神情,問道:“方啟休是你以前那個同事?他以前傷害過你嗎?為什麽一直以來,你好像都表現得很害怕他的存在?”

他問完見蕭螢臉色發白,便上前抱住她:“你要是不願意說的話,就不說了。你想去精神疾病中心看他嗎?到時我陪你,好嗎?”

幾天後,蕭螢在許時傾的陪同下,來到市二醫院的精神疾病中心,那是一棟坐落在後山,與市二醫院住院部相互獨立的單幢小樓。醫院的護士小姐帶著他們兩人來到小樓後面的草坪,遠遠地,蕭螢看到了方啟休的身影。他身上穿著病號服,正坐在地上,將頭依賴地靠在身旁一個白衣女人的膝蓋上。

護士小姐說,那是方啟休的主治醫生,陳霏。

陳霏?

蕭螢皺眉註視著她的側影,女人看起來大概有四十多歲,臉型偏圓,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十分的溫和親切。

只是不知為什麽,蕭螢看著她的側臉,總覺得有些熟悉。

護士小姐喊了聲:“陳醫生!”

陳霏轉過頭來,看到蕭螢二人,她笑了笑:“你們就是今天申請來探訪的,小方的同事吧?”

方啟休也看到了他們,似乎不滿陳霏的註意力被他們吸引過去,他低頭,有些不高興地拔掉了草坪上幾株草。陳霏像對小孩般,拍了拍他的頭,然後從草坪的石凳子上站起來,走到蕭螢和許時傾面前。

“他今天精神狀態不錯,你們可以好好陪他聊聊,說不定對他的病情有改善。”她聲音小了一些,似是為了避免讓方啟休聽到,“不過他家裏人的事情你們就先不要提了,以免刺激到他。”

方啟休被帶回了病房裏面,蕭螢讓許時傾先在病房外等著,她自己進去和方啟休交流。許時傾不太放心,蕭螢說:“沒事,方老師他……跟你不太熟悉,我擔心你在場的話,他反而容易激動。”其實是她潛意識地不想讓方啟休過多註意到許時傾,她還是擔心方啟休會傷害他。

陸懷南說方啟休去自首那天,形似癲狂,一會兒喊著自己殺了人,一會兒又說自己老婆出軌了,生的小孩也不是他的,他當了冤大頭,當被警方控制住的時候,他又像個正常人似的,很冷靜地拿出了自己的精神疾病診斷證明。蕭螢問陸懷南,那個被他殺害的小孩,真的不是方啟休的孩子嗎?陸懷南說經過對屍體的DNA驗證,那確實是方啟休的小孩沒錯。

蕭螢聽得不寒而栗。

此時此刻,方啟休坐在病床上,他手裏拿著一定紅藍相間的帽子,正翻來覆去地看,還嘗試著將帽子戴在自己頭上,不過戴不進去。

蕭螢嘗試跟他交流:“方老師,你還……記得我嗎?”

方啟休慢悠悠擡起頭看她,然後微笑了下:“蕭螢。”

蕭螢問他:“之前你是不是來咖啡館找過我?”

“還有,許樂多之前在商場走丟那一次,是不是被你帶走的?”

方啟休還是牽著嘴角笑:“是呀。我想找你來著。”

“你……為什麽找我?”

“這四個月來,我每天醒來,都記不得很多事。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在這裏,也不知道我為什麽要去找你,直到那天……”方啟休微笑,“那天,我在電視新聞裏看到了小勝的屍體,我才想起,原來我殺了人呀。而且還不只一個……”他看著蕭螢,意有所指。

蕭螢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腕間的轉界珠,方啟休的目光隨之落在那顆紅色珠子上面,他還是笑:“我現在想起我為什麽要找你了。是時候了,不是麽?蕭螢。”

蕭螢從方啟休的病房出來,許時傾馬上朝她走近,他握住她的手,面帶一絲緊張道:“談得怎麽樣?他有做什麽過激舉動嗎?”

蕭螢安撫地對他笑笑:“方老師沒做什麽,我們就普通聊了聊之前共事時的一些事。”

許時傾“嗯”了一聲,沒再多問。

經過陳霏醫生的辦公室的時候,蕭螢的腳步停了停。陳霏擡頭看到他們,笑了笑,站起來:“和小方聊得怎麽樣?”

蕭螢問:“方老師他得的……是叫精神分裂癥嗎?”

“嗯。”陳霏解釋說,“這是一種慢性的精神障礙,基本很難治愈。患者經常會伴隨著妄想,而且很難區分現實和想象的世界,小方他……的癥狀就是典型的被害妄想和嫉妒妄想,在他的妄想中,他的妻子背叛了自己,和其他人生下了小孩,他覺得自己每天都在忍受著愛人不忠的痛苦,所以最終才會那麽殘忍地殺害自己的妻兒……”

蕭螢低聲說道:“也就是說他的意識會時而清醒,時而又喪失理智嗎?”

陳霏說:“他不發病的時候,智力方面並不會有任何不足,看起來就像個正常人,所以即使你們之前和他同事相處那麽長時間,也很難發現他有問題。”

蕭螢點頭道明白了。

陳霏看著她,突然問道:“你是叫蕭螢嗎?”

“嗯。”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你,總有一種親切感。”陳霏笑著道,“小方對你的態度好像並不排斥,你們之前關系應該不錯吧?有空可以多來看看他。”

“……嗯。”

兩人從醫院離開,蕭螢一路都很安靜,許時傾不清楚她和方啟休之前發生過什麽,也不知道他們在病房裏說了什麽,不過蕭螢明顯不願意說,他便不問。

周日早晨,許時傾從床上醒來,下意識地摸向身旁的位置,卻摸了個空。他楞了楞,半睜著眼坐起來,視線有些迷茫地在房間內掃了一圈——奇怪,往常不用上班的時候,蕭螢是最會賴床的,尤其昨晚兩人還鬧到那麽晚才睡。

房間門被推開,穿著圍裙的蕭螢歪進一個頭進來:“你起床啦,快刷牙下來吃早餐啦。”

“嗯……哦。”剛起床的許時傾還有些呆呆的,頭頂的頭發東一根西一根地亂翹,莫名帶些孩子氣。蕭螢喜歡得不行,走近幾步撲到他的懷裏蹭了蹭:“起床啦起床啦許醫生。”

許時傾親了親她的臉頰,下床到衛生間洗漱。

早餐蕭螢做了南瓜粥和香煎吐司,她見許時傾坐下,便蹭到他旁邊,打開手機自拍攝像頭:“許醫生,笑一個!”

許時傾對著鏡頭含蓄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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