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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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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

陸懷南正加快腳步往路邊的停車位走去:“沒事吧,行,我現在過去找你。”

走著走著發現後面有一道氣喘籲籲的身影跟了上來。蕭螢拽住他的衣角:“小陸警官,我……我突然想到這個公交站好像沒有往我家的那班公交,要不還是麻煩你送送我吧。”

陸懷南手機還沒掛斷,他楞了楞,權衡了一下對許時傾道:“要不你先打個車回去,我改天再去看你?”

許時傾:“……”

蕭螢:“……”

她扯緊陸懷南的衣服:“我剛剛好像聽到許醫生出事了,要不,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我是說,我不著急回家的,既然許醫生那邊遇到了麻煩,那我也一起過去看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忙的。”

“啊……”陸懷南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行啊,那走吧。”

許時傾出事的地方離兩人所在的位置不遠,兩人不到十分鐘就到了。

電話裏許時傾大概跟陸懷南講了一下,他被追尾了,好在人沒什麽事,不過車基本不能開了。

陸懷南的車剛停下,蕭螢就馬上解開身上的安全帶,推開車門往前面跑去。

前面就是事故地點,已經被圍起來了。雙方保險公司正在協商處理事宜。

因為被從後面追尾,緊急之下許時傾的車頭撞上了圍護欄,車前擋玻璃被撞破,許時傾的手背被碎片濺傷,正沈著臉站在一旁。

蕭螢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的血,她輕喘一口氣,走近他。

許時傾也看到了她,他微擰起眉:“你怎麽在這?”總不能跟蹤他還跟到國道上吧。

那追尾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似乎情緒不太穩,搖搖晃晃地走過來道歉:“對不起啊,真的對不起,我母親在家裏突發中風,我真的是一時太著急了……”

許時傾眉目一凝,問道:“叫救護車了嗎?”

男人呆楞著看向他。

“我問的是你母親,叫救護車了嗎?”

男人抹一把臉,眼睛紅紅的:“叫了,可是現在是下班高峰期,救護車剛從醫院出來就堵在路上了。”

“你家住哪?”

“濱河公寓。”

許時傾想了想,用那只受傷的手打了個電話:“江醫生,是我,你家是不是離濱河公寓那片不遠,是這樣,有個朋友的母親在家裏突發中風,情況比較急,能不能麻煩你現在過去幫忙看看,行,具體地址等下發給你。”

男人忙將具體地址報給了許時傾,四十多歲的男人鼻涕眼淚流了一臉:“謝謝……謝謝……”

許時傾的車被保險公司拖走了。只能坐陸懷南的車回去。他才知道原來蕭螢是和陸懷南一起過來的。

他想起今天是周六,所以這兩人是在進行周末約會?許時傾車上微哂:“倒是打擾你們了。”

蕭螢坐在車後座,一直註視著他手上的傷口,聞言楞了楞,沒有說話。

陸懷南:“我聽溫姨說今天是你爸的生日,你不用過去嗎?”

“我就是從那裏出來的。”許時傾面無表情道,“吵了一架。”

陸懷南發愁:“老人家一年就一回生辰,你還要跟他不對付,瞧瞧,這不就遭報應了。”

“閉嘴吧你。”

“出了這檔子事你也還沒吃飯吧。”陸懷南回頭問蕭螢,“蕭螢,一起去吃飯再送你回去?”

汽車在一家餐廳前面停下,三人從車上下來。蕭螢突然道:“你們先進去,我去買點東西。”

許時傾和陸懷南走進餐廳,陸懷南臨時接到一個工作電話,走出去接,許時傾則要了杯水先喝著。

沒多久蕭螢從餐廳門口進來,她坐在許時傾對面,將一袋藥品塞給他:“許醫生……我剛剛去買的藥,你的手,用不用消毒一下?”

許時傾似是有些驚訝,楞了幾秒才道:“謝謝。”

看許時傾用一只手拆開袋子有點艱難,蕭螢忍不住起身俯下身子,幫忙解開了袋子,把藥和消毒棉簽都取出來。

“用不用……我幫你處理?”

“你?”許時傾用氣音笑了一下。

蕭螢想起之前她給自己處理得亂七八糟的傷口,有點臉紅,但她還是認真地說道:“上次看你幫我處理傷口,我都已經記下步驟了。”

這時陸懷南回來了,他很自然地坐在了蕭螢旁邊的座位。

許時傾淡淡看了他們一眼,說了一句:“不用了。”

陸懷南掃了一眼桌上的藥品,問蕭螢:“你剛剛說去買東西,就是買這個?”

“……”

一頓飯三人各懷心思,都沒有再說話。

飯後,陸懷南先送蕭螢回去。到小區門前蕭螢下車,陸懷南發現她的牛仔外套落在了車後座上,忙拿著外套追上去。

車內只剩許時傾一個人,車裏的氣息有點悶,他索性下車透透氣。順著小區門口的燈光,他遠遠看到陸懷南追上了蕭螢,兩人站在一棵樹下說笑著什麽,應該是小情侶在戀戀不舍地告別。

許時傾收回目光,走到路邊一側,有個便利店,許時傾進去裏面買了一包煙。他沒有煙癮,一向自律,只有偶爾煩躁的情況下會抽一根。許時傾走出便利店,站在路邊點燃了一根煙,煙霧在春季濕潤的空氣裏蒸騰四散,煙霧消失的那一刻,他腦中那幾道不太明朗的思緒也沈寂了下來。

陸懷南走了回來,看到他手裏的煙,微微訝異。許時傾將剩下的大半截煙摁滅,連著煙盒裏的煙一起扔進路邊的垃圾桶。

兩人上了車。

陸懷南看他面容沈靜,好奇道:“今天跟家裏又吵架了?”

許時傾單手拄著車窗:“沒什麽大事,本來我跟老頭就談不到一塊兒去。”

陸懷南知道他不太願意談到家裏那些事,便沒繼續追問。他掛檔啟動汽車。

一路上,陸懷南問:“你今天怎麽不譴責我了?”

“譴責你什麽?”

“你之前不是反對我接近蕭螢嗎?”

許時傾頓了頓:“我只是給你提個建議,畢竟她的身體狀況……”

見他沒有繼續,陸懷南疑惑道:“身體?她的身體怎麽了?”

許時傾覺得自己不適合在這種時候說出蕭螢的病,他沈著眼結束了這個話題:“沒什麽,這是你們之間的事,我本來也不適合幹涉。”

車開到許時傾家門口,陸懷南驀地想起什麽:“對了,你還記得之前立華幼兒園老師家裏發生的那起死亡案件嗎?”

“怎麽了?”

陸懷南神色嚴肅:“你這陣子註意點,那個幼兒園老師似乎不太對勁,他可能盯上你和許多多了。”

“我剛剛吃飯的時候打電話,就是讓小張重新翻了一遍方啟休的檔案,發現他之前居然有過精神病史。也不知道立華是怎麽審核讓他入的職。”

許時傾的神色微動:“你說,方啟休?那個幼兒園老師,名字叫方啟休?”

他想起蕭螢之前問他認不認識方啟休,還說有人在跟蹤他。這麽說,她也知道這件事,是陸懷南告訴她的?

“上次在百貨商場帶走多多的,可能就是他。不過目前還不知道他到底是針對整個幼兒園的學生和家長,還是只針對多多。總之你跟溫姨也說下,讓她這陣子接多多下課的時候註意點,盡量不要去人少的地方。”

許時傾有些訝異,之前在商場帶走許樂多的人就是方啟休?蕭螢的同事?所以當時在商場蕭螢才說帶走多多的人她可能認識?

“行,我會告訴小姨讓她註意點。”

許時傾下車回到家。他先去浴室洗了個澡,出來的時候手機響了,是溫舒文打來的。

許時傾按下接聽鍵。

“時傾,晚飯吃了嗎?”

“吃過了。”

電話那頭的溫舒文嘆了口氣:“你不要怪你爸,其實他這陣子身體一直不太舒服,他嘴上不說,其實他很想你能來看看他的。”

“……”

“他就是脾氣不好,時傾,我知道你心裏一直介意你媽的事,可是這麽多年了,你爸爸也老了,你媽媽如果在世的話,也不會想見到你們父子倆這個樣子,是不是?”

許時傾神情懨懨,沒有回答。

溫舒文的氣嘆得更深了些,許時傾從小就被寄養在外公也就是她的父親身邊,可以說,許時傾大部分時間都是她陪著長大的。她知道他性情溫和,但在某些事上卻十分固執,不會輕易妥協。早年許父創業遭遇困難需要資金,許時傾的外公願意提供資金支持,但前提是要把許時傾帶到自己膝下撫養,許父便將許時傾送了過去。後來許時傾的母親溫舒雅查出癌癥,許父卻一直忙於自己的事業,很少回家,等註意到妻子的病情時,她已經到了晚期。溫舒雅去世的那一年,許時傾才14歲,那之後他被外公送回了許家。溫舒文知道這麽多年許時傾一直因為溫舒雅的死埋怨著許父,他從小沒有在父親的陪伴下長大,等回到父親身邊的時候,心裏卻已經對父親有了怨恨,所以大學以後他基本就沒怎麽回過許家。

知道說了也沒什麽用,溫舒文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語氣輕松地轉開話題道:“今天你走得那麽快,生日蛋糕都沒有吃,多多那個貪吃鬼都吃撐了。”

說到許樂多,許時傾的神情也柔和了下來:“奶油不好消化,睡前可以煮點陳皮水給他喝。”想到陸懷南剛剛的話,許時傾又叮囑了一句:“最近聽說人販子多,小姨你帶多多出門的時候要多留意一些。”他怕直接說出方啟休的事,會嚇到她,導致溫舒文出個門都草木皆兵。

溫舒文忙道:“我知道的,上次多多走丟,我都後怕了好久,我會註意的。”她看時間不早了,便對許時傾說道,“你工作忙,早點休息。”

“好。”

許時傾掛了電話,手背傳來一點刺痛感,應該是傷口剛剛洗澡的時候碰到水了。許時傾解開微濕的紗布,床頭櫃上放著蕭螢剛剛買的藥,許時傾拿出裏面的生理鹽水,重新給傷口消毒,恍惚間想起那次在咖啡館的休息室,他給蕭螢膝蓋上的傷口上藥,女孩似乎並不怎麽怕疼,只是睜著一雙大得過分的眼睛,帶著幾分懵懂,卻又十分專註地看著他,那一刻,許時傾甚至產生一種錯覺,以為那雙眼睛只裝得下他一個人。

思緒回來,許時傾輕笑了一聲,暗嘲自己怎麽會產生這些莫名其妙的感覺。

他重新包紮好傷口,手機“叮”地一聲響,有微信消息進來。

許時傾點開,看到是蕭螢發來了一句語音。

“許醫生,你到家了嗎?傷口……疼不疼?”

那次加了微信之後,蕭螢每天晚上睡覺前,都要確認一下許時傾的情況。不知是出於什麽心態,許時傾並沒有多抗拒她這種近乎接近於查崗的行為,每次蕭螢發過來,他都會拍張照片表明自己所處的環境,有時是家裏,有時是在醫院值班。或許是這種被人日日牽掛的感覺讓他有些留戀,他從來沒有去探究過蕭螢做這些事的真正原因。

現在看來,她做這些事,或許是因為陸懷南吧,是陸懷南告訴了她他身邊可能有危險,危險因素可能還是她曾經的同事,所以她出於責任,也因為他是陸懷南的朋友,才費心日日跟蹤他的情況。

許時傾覺得可笑,又覺得煩躁,他在聊天框中輸入——

“到家了。”

“你以後不用發給我了。”

那邊似是停頓了一會兒,然後聊天框開始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好半晌,蕭螢才發來一句話,雖然是文字輸入的,到許時傾莫名就感覺到了對方的小心翼翼。

“許醫生,你是不是……煩我了?”

許時傾搓了搓指尖,總覺得手指還殘留著剛剛站在路邊的煙味。他起身去洗手間重新用洗手液洗了一遍手,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又弄濕了。

許時傾回到床邊坐下,打開微信,蕭螢那句話一直孤零零地躺在聊天框裏,等著他的回覆。

蕭螢設置了強提醒,微信提示聲一響,她馬上從被窩裏坐起來。

“嗯。我每天下班很累,沒辦法每天這樣回你。”

蕭螢怔怔地看著這句話,仿佛眼前的世界凝固了。

“還有,不要總在我家門口徘徊了。”

“你這樣,讓我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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