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

第一次遇見他，是在大課間。

在夏緣和韓漓的推搡下，我緩步上樓。

前一天晚上我在宿舍講著，這周，我要和那個有趣的人一起上課。

“周檀嘉！”韓漓猛地擡頭，從人堆中擠過去，“你是不是要和她一起上課？”她指指我。

“沒有啊。”男生奇怪的回覆，“我不認識她。”

頓時，我面上一熱，隨即低下頭。

韓漓還在追問著什麽，我無心繼續聽，只覺得尷尬，羞惱。伸出去想攔下她的手僵在半空，我探出頭，凝了一眼那個人。

瞥見了黑色的上衣，我別過頭去，和夏緣聊起別的話題。

我始終認為那是很丟臉的一次經歷，他冷漠吐出的五個字，讓我意識到，對於他而言，我毫無存在感。

而對於我，他卻留滿痕跡。

這件事並沒有後續，我們三個都沒有再提起。

第二次遇見，是那周上課。

上課時，我走進老師家，卻沒有看到想象中的身影。

老胡面色如常叫我進房間，拿出給我打印的題。

我壓下心中疑慮，耐著性子琢磨題目。心中卻不斷發問：他呢？為什麽沒有來上課？是他媽媽沒有同意嗎？

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至此，第二次遇見結束，我對他的期待也就此消失。

第三次遇見他，是在數學課上。

三月份之後，開始分層上課，大概是剛開始幾節課。

我第一次正視他的背影。

“檀嘉，回答一下。”時老師笑瞇瞇的叫起他。

我恍惚中聽到熟悉的名字，一下擡頭，瞌睡瞬間散盡。

那個男生不疾不徐地站起，仰頭掃視題目，記不清題目是什麽，也不記得他說了什麽。

我只記得，那天太陽很好，是初春難得的暖陽日。新芽冒出樹尖，一派生機。他直直站著，似窗外的楊柏，充滿朝氣。

“誒，你認識他？”身旁的許亦側頭。

我往他指的方向望望，是周檀嘉，我點點頭：“韓漓提過。”

許亦眨眨眼：“我也認識，他是我小學同學。”

我敷衍應聲，視線不自覺向那人方向看去。他已經坐了下來，滿臉輕松。如我所料，性格好人緣好，正笑著和旁邊女生聊天。我不屑撇嘴，嘁，花孔雀。

近視的原因，我沒有看清他的臉，只覺得陽光灑在他臉上，鍍上的膜很亮。

下課後，花孔雀出了教室，我坐在後門口，向後仰頭，悄聲看著他走遠。

直到這時，我對他仍只是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第四次遇見，其實不算遇見，只是提及。

還是數學課，老胡照常讓我寫題，我腦中確蹦出了他的名字。如果有人一起上課，會不會沒那麽想睡覺嘞？

鬼使神差的，我問老胡：“那個…周檀嘉，為什麽沒和我一起上課啊？”

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第一次，對著別人叫他的名字。

我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啊？你老媽同意了嗎？”老胡有些驚訝，喜悅染上眉梢。

我遲疑的點頭：“對啊，我和她說了，她同意了的。”

“那肯定是她忙忘了，沒有告訴我。”老胡解決了問題，笑得輕松，“那我來跟他媽媽聯系，晚上和你老媽商量一下。”

我楞了，完全沒想到事情走向發生了巨變。我盯著題目，卻看不進去，腦中炸開各種奇怪的問題。

如果他和我一起上課，我們要坐在哪裏呢？

如果他和我一起上課，我們會聊天嗎？

如果他和我一起上課，我們會成為朋友嗎？

如果……

到家後，我又一次向媽媽提起，上一對二的打算，她懊惱，告訴我忘記和老師說了。

她說：“兩節課呢，和人家聰明小孩一起上，肯定收獲更多。”

看吧，我媽媽那樣挑剔的人，也覺得他，是一個很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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