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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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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你先把刀放下……夢詩……把刀放下……”韓熠這一刻確實急了,他聲音略顯幹燥嘶啞,眼底滿是焦急。

他手足無措,為她亂了心智。

易夢詩的喉間吞咽著,暗慶自己的威脅是有用的。

“世子爺,您只要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放下刀……”

“好……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

她都還未說出自己的條件,他就應下了,可見他是真的急了。

“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碰我!”

易夢詩上下齒相互碰撞,聲音顫抖地說道。

韓熠抿成一條線的薄唇輕微張合,他目光凝滯,眼神中飄過一記不可思議的情緒。

他猶豫著,竟忘了自己方才就已答應過她了。

“您要後悔嗎?”他遲遲不出聲,易夢詩以為他想反悔,手上的刀子再往自己的皮肉裏壓下……

“好!我答應你……我全都答應你!”

韓熠看見那刀子下的血痕愈發明顯,立馬放下所有顧慮,還是答應了她。

他的回應蒼白無力,甚至透著對她的無可奈何。

易夢詩得到了想要的回覆,一顆急躁的心終是可以放下來。

於她而言,他這句話如同一條保命符,有了這個保證,她今後在襄國公府暫可無憂。

只要他不靠近她,只要他不碰她,她能勉強接受自己後半生在襄國公府終老到死的命運。

無論如何,她今生的命途已被他奪走了,這和毀滅並無分別。

她只求今後能安穩度日,如此一看,那麽上輩子他的冷落倒也不是一無是處,至少這種冷落可以讓她平平淡淡、穩穩當當地過完今生。

方才一觸即發的狀態緩緩退去,易夢詩緊繃的神經也松懈下來。

或許是她的身體還跟不上這放松的狀態,易夢詩驟然感到一股沈重感席卷全身,最後侵入她的大腦。

她整個人搖搖欲墜,手上握著的刀子從掌中滑落,叮鈴地掉在地上,她也隨著那把短刀下墜,人也失去了意識。

“夢詩——”千鈞一發之際,韓熠撲上來抱住了她下墜的身體。

她倒在他的懷裏,只有呼吸和心跳,而她的眼睛已沈沈地合上。

“夢詩——夢詩你怎麽了?夢詩——夢詩——”

韓熠擔憂地呼喚著她,可她仍是沒有反應,他焦急地喚著屋外守夜的下人,只高喊了兩聲“來人”,房屋的大門就被打開,流劍飛快地進來。

“傳太醫——趕緊傳太醫——”

“是,世子爺。”

流劍一眼就明白了屋內的情況,雙腳好似裝上了兩個風火輪,感覺他一轉身就能飛走。

“等一下……”流劍都準備要“飛”了,卻又被韓熠叫住:“不必請太醫了,去外頭找個靠得住的郎中。”

“是,小的即刻就去。”

“順便把夫人的那位貼身丫頭叫進來。”

“是……”

“所有事要悄悄的,不要驚動我父親和整個國公府。”

“是!”

流劍這回學乖了些,他放慢腳步,不打算“飛”出去了,萬一世子爺還有別的吩咐,他還能有時間反應。

韓熠把能想到的都吩咐下去,把所有對她的不利盡量降到最低。

他不能請宮中的太醫,只能私下請外面的普通大夫,如果世子夫人在新婚之夜昏厥的消息傳出去,那背後又不知會有多少人對此七嘴八舌,嚼舌根嚼個沒完。

韓熠快速拾起那掉落在一邊的小刀,然後藏好,再把易夢詩抱回榻上,褪去她的絨靴後,再為她合上了紅錦的被子。

眼下易夢詩面色雪白,毫無血氣地昏迷著。

她的氣息微弱,靜靜地躺著,韓熠坐在床榻邊緣,出神地凝視她沒有血絲的臉頰。

他失神的目光呆滯了一會兒,下意識地撫摸著她的手。

在觸上她白皙的小手後,那上頭的溫度使他身軀一震,他沒想到她的手竟會這麽冰涼。

他緊握住她的兩只手,讓它們寂靜地合在他的掌心裏,接受他的溫暖。

韓熠深柔的視線就這麽盯在她的臉上,好似他的眼珠就這麽釘下了,怎麽都取不下來。

為什麽?

你為什麽要如此對我?

我想要的,不過是與你廝守一生。

韓熠無奈地嘆了氣,他心口壓抑的悲痛無處可發,也無人可說。

腦海中的前世記憶不斷地侵擾著他,那時的痛苦和寂寥,還有失去她的悲痛,如滔天勁浪翻湧而來。

若要問那段昏天黑地的日子裏、和他重生之後最想得到的是什麽,那便是與她重新來過。

夢詩,我們不要以前了,我們今生重新來過一遍好不好?

男人輕柔地吻上她的手,露著悲哀的眼睛緩緩合上,他在心底不停祈求著,渴望得到她再一次的垂憐。

——

喜紅色的洞房內充滿著椒香的味道,這股濃香散在房中各處,香溢撲鼻。

身著喜服的新娘子正直著身子,面色含羞卻仍是一臉期待,期待著夫君的到來。

可無論她怎麽等待,偌大的紅房中除了她自己,另一個便是她的婢女。

她既焦急又擔憂,等不到自己的夫君,她終是靜不下心來。

時光一晃流逝,她一心守望的大門被徐徐打開,她心底又驚又喜,他終於回來了!

“世子爺……”她歡心地喚著他,騰起身子迎接他進來。

可來人面若冰霜,一身高貴盛氣,將眼前萬物踩在腳下,碾做塵埃。

在他進來後,喜娘也捧上合巹杯,房中稍微添了幾分人味。

可喜娘還未準備,男人便取下盤中的酒杯,一飲而盡。

“世子爺,按規矩您要和世子夫人交杯……”

哐啷——

男人飲盡象征夫婦和諧的合巹酒後,手隨意一擡,捏著杯子的手指輕輕一松,那盞空的銀杯瞬間掉在地上,與地面撞出清脆的聲音。

他看都沒看他的新娘一眼,面龐冷峻、態度隨便地自己喝完了本該夫妻交杯的合巹酒,然後一揮衣袖,冷漠地轉身離去,出了洞房。

喜娘和一旁伺候的婢女大眼瞪小眼,喜娘更是覺得離譜,自己從業這麽久還是第一次碰上這種事。

“額這……世、世子夫人……您還要不要……”

“要!我當然要喝!”

女子倔強地拿下另一盞銀杯,一仰頭,獨自飲下那杯合巹酒。

苦澀的酒味在她嘴中化開,其實這酒並不苦,只是她的心裏覺得苦,所以才會感覺到苦澀。

她的丈夫都走了,她一個人在這間空落落的婚房裏又有什麽意思?

隨後所有人都退了下去,最終只有她的貼身丫鬟陪了她一晚上。

直到第二日清晨,女子眼皮微動,她睜開眼睛,先讓意識清醒,她才想起自己在大婚之夜獨守空房。

她側頭看著床榻的另一邊,空了一晚上,心中忽然流出一股悲酸。

這時她的婢女走來,見她已醒,便開始準備為她梳妝打扮,按理新婦進門的第一日是要給夫家的長輩敬茶的。

她鄭重打扮了一番,在貼身婢女的陪同下前往正堂,可在那裏,她並沒有看到自己丈夫的身影。

之後有個人來報,說是世子爺還未醒,不能過來了。

女子眼底的眸光瞬間黯然失色,這一路的期盼化為灰燼,她悸動的心靈再次降到谷底。

她敬茶的整個過程幾乎是魂不守舍的,甚至都沒有註意到那下人端給她的茶是滾燙的,結果倒黴地被極燙的茶杯燙到,在夫家的長輩面前丟了臉。

即使不一個個細看,她都能感受到在場人看笑話的目光。

他們雖一臉微笑,神態自然,但他們的眼裏卻含著譏諷和冷漠,他們的心底也都在嘲笑著她,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對於她的失禮,夫家的長輩雖沒有過分苛責,但她也被教訓了一頓,很快這場敬茶便潦草結束了,她在婢女的陪伴下漫步回去。

然而她卻在半路遇上了小姑子,這位小姑子向來脾性差,愛數落她,嘴巴從不饒人。

所以很不幸的,她再次被噴得狗血淋頭。

“現在知道嫁進來是怎麽樣了吧?這都是你自找的!”

小姑子是知道了她昨夜獨守空房一事,特意來找茬的。

對方最後再罵了一句“自作多情”,翻了個白眼走了,剩下她和婢女在冷風中傻站。

她在被罵的時候一個字都不說,只楞楞地被對方羞辱。

自作多情……是啊,這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

回去的路上,她經過一幢小別院,正巧看到有人抱著一堆衣服出來,她楞神地看著那些衣服,那是昨日大婚時世子爺穿的紅袍。

她一度好奇,被好奇心驅使而進了院子,她看見裏面那屋子的門開了一半,沒有多想就推門進去,她巡了昏暗的房內一圈,結果看到裏屋的地板上一片狼藉,那榻上正躺著一個未著衣衫的女人。

那女人的腰間還落了一條綢帶,那條綢帶昨日還在她夫君身上的,可今日卻出現在這個女人身上。

她一臉愕然,但傻子都能看得出來昨夜這裏發生了什麽,她自然也心知肚明。

忽然,那榻上的女子動了動身軀,她緩緩起身,背對著人,露出她那絲滑柔軟的背骨,那身段嫵媚勾人,絕世傾城。

即使身為女人,她面對這身妖骨也看得癡迷,禁不住被其誘媚。

“你是誰?”

榻上的女人微微側頭,看到她,出言問道。

她沒有回答,而是眼神呆滯地看著那名女子,只一會兒,那女子似乎猜到了她是何人,便再道:“抱歉了夫人,昨日我替您伺候了世子爺,我們歡好了一整夜,世子爺甚是開心,您也可以放心了。”

那名女子隨意取了一件薄衣套上,那還是世子爺的衣服,上面還有他們昨夜歡合過的痕跡……

一道疼痛撕裂著她的腦袋,易夢詩被這股痛感喚醒,她忍著痛處睜開眼睛,現實中微弱的光進入到她眼裏,她輕眨著沒了倦意的眼皮,竟不知自己是何時睡下的。

“夫人您醒了?!太好了!世子爺——世子爺——夫人已經醒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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