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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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個月後，二零一八年三月十八日，晚上八點。
秦家別墅內，秦覆正在和謝超群擺弄室內迷你高爾夫。
謝超群說：“明天，秦濤就和我去美國了。”
“為了晚雲，你特地回國一個月，有心了。”秦覆輕輕推桿，“吳寒和美麟也只是回來兩個星期。”
謝超群盯著白色小球繞過小假山，“她們要打理美國那邊的業務，不像我這個閑人這麽有時間。本來Shirley也要回來，但是她在大學裏剛好有一個重要的課題要趕工，所以只能是我和美麟回來了。”
“嗯。”秦覆輕輕頜首。
謝超群說下去：“真沒想到，秦濤媽媽就這樣走了。雖然有心理預期，但是當堂姐叫我們回國的時候，我還是無法接受。”
“我也是。”秦覆嘆息，“秦濤更是。”
謝超群推桿，“秦濤為什麽要跟我們去北美？”
“他不想接班。”
“就這樣？”
“不然呢？”
謝超群看著秦覆，“跟那個她有沒有關系？”
秦覆看著白色小球在綠地上滾動，“秦濤還不知道她的事。”
謝超群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娶人家？”
秦覆推桿，“五月。”
“這麽快？”謝超群意外了，“秦濤接受不了吧？”
球進洞了。
秦覆說：“他會理解的。”
“這方面你應該聽我的，我有的是經驗。”謝超群苦口婆心的模樣，“依我看，你先跟她在一起，不用著急結婚。一來可以給秦濤接受的時間，二來你也能對她有進一步的了解。要是不合適，那就拜拜。反正你這種鉆石王老五，想要什麽美女沒有？”
秦覆白他一眼，“我的事情，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餵，我這可是為你好。”謝超群活像是自己的兒子娶老婆，“你想想，萬一你老眼昏花娶個假貨回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呢？就算離婚只是一句話的事，就算贍養費對你而言只是毛毛雨，但是在親戚朋友面前丟人，這就劃不來了吧？”
秦覆冷笑，“你不用擔心我看人的眼光。”
謝超群說：“萬一老馬失蹄呢？”
“你個徐頭，有完沒完了？”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這麽快結婚？”
“我要她幫我做一些重要的事。”
“什麽事？”
“你不用知道。”
“餵，你這是什麽態度？”
“好了，不要再操心我的事情了。”秦覆收起球桿，“還是和你的Shirley好好過日子吧，雖然你和她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
謝超群攤攤手，“我就沒打算跟她天長地久，混幾年算了。”
秦覆說：“你和她撐死兩年，不會更長。”
後來的事實證明，他是對的。
可是謝超群不在乎，“兩年就很了不起了，我很少和一個女人相處這麽久。”
“好好在北美享受生活。”秦覆拍拍他的肩，“未來三年，你和美麟都不要回國，我怕你們妨礙我的大事。”
謝超群一聽這話就不痛快，“你當我稀罕回國？要不是我堂姐召喚，我才懶得回來。北美自由自在美女眾多，我才舍不得離開。”
秦覆又拍拍他的肩，“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謝超群拂開他的手，接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壞笑著說：“我看你狀態不錯，看來已經準備好和佳人開始新生活了。在此，我好心提醒你，凡事有度，註意保養。”
秦覆瞪他，“謝超群，你腦子裏能裝點正常的東西嗎？”
謝超群裝無辜，“哪裏不正常了？”
“時間不早了，你請回吧！”秦覆推他，“我還想跟秦濤說說話。”
“講不過人家就趕客？”
“我是懶得跟你浪費口水。”
“我才不信呢！”
“愛信不信。”
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出門。
送走謝超群後，秦覆來到兒子的房間。
此時秦濤正坐在書桌前，對著母親的照片出神。
秦覆走過去，“秦濤。”
秦濤回神站了起來，“爸爸。”
秦覆拍拍他的肩膀，接著拿起宋晚雲的照片，端詳起來。
“爸爸。”秦濤搬來一把椅子，“請坐。”
秦覆坐下，“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應該的。”秦濤點點頭，“那可是我的親生母親。”
秦覆撫著宋晚雲的照片，“……雖然一直有心理準備，但是當她真的走了之後，我的心裏還是被挖了一個大洞。”
“那一天，我不應該去買花的。”秦濤嘆息，“我應該守在她的身邊。”
秦覆凝視著照片，“把你支開，她才能跟我和蘊華道別。”
“難道你們說的話，我不能聽？”
“是的。”
“為什麽？”
“不用問。”秦覆把照片放回桌面，“你很快會知道。”
秦濤想了想，“爸爸，媽媽為什麽放棄治療？還有，她夢裏的那個人是誰？”
秦覆答：“這些問題，你也會很快知道。”
此時的秦濤並不知道蘇曉的事情，所以他相信並接受了父親的說法。但是後來他知道父親快速再婚，他的疑心起來了。為此，父子倆開始了冷戰。當然，這都是後話。
秦覆問他：“一定要去美國嗎？”
“是的。”秦濤點點頭，“一來，我不想接班，只想彈鋼琴。二來，我想換一個環境，平覆心情。您放心，我在美國會照顧好自己的。”
“你一向自律，我不擔心。”秦覆慈愛地笑了。
“爸爸，您會再婚麽？”
“這方面，你有什麽想法？”
“我很矛盾。”秦濤說實話，“我既心疼母親，也希望您開心幸福。”
秦覆說：“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秦濤略尋思，“難道是謝阿姨……”
“打住。”秦覆阻止他，“這是最不可能的。”
憑心而論，秦濤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秦覆握住他的手，“去了美國，有時間考慮一下前途問題。”
離別在即，秦濤不想鬧別扭，於是他答應了。
秦覆起身，“秦濤，晚安。”
秦濤向父親道晚安，送他出了房間。
第二天，三月十七日，星期一。
早上，秦覆和謝蘊華送秦濤和謝超群上飛機。
按說謝超群平時住在溫哥華，沒必要跟秦濤飛去紐約。他之所以跑這一趟，一是為了送秦濤，二來也想順道去紐約看望女兒謝美麟。不得不說，他雖然浪蕩，但是對女兒沒得說。
臨上飛機前，大家夥少不得要說一些互道珍重之類的話。
這時候，謝超群又開始胡說八道了：“秦濤，你爸爸現在可是鉆石單身漢，你居然放心丟下他，自己去美國？”
謝蘊華翻了個白眼，“超群，你又來了！”
“堂姐，你可得看牢他。”
“我管他做什麽？”
秦覆不發一語，只是微笑。
秦濤對徐斌說：“我在美國會時常看望吳阿姨，請你放心。”
“太好了，謝謝你。”徐斌很是感激。
謝超群卻笑嘻嘻地對他說：“徐斌，你不用謝秦濤，他這是在討好你，好讓你隨時把他老子的行蹤告訴他。”
秦濤忙說：“謝叔叔，我根本沒有這個意思。”
“超群，該登機了。”謝蘊華受不了了。
謝超群又笑了，“秦濤，你還可以找我堂姐幫忙。”
“快走吧！”謝蘊華推他，“一天到晚的嘴裏沒幾句像樣話。”
謝超群哈哈一笑，這才和秦濤上了飛機。
送走秦濤和謝超群，秦覆和謝蘊華各自由司機載至公司。
路上，秦覆望著窗外的明媚春光，給一個人發去了一封郵件。
“曉曉，我回來了。”
因為這封郵件，蘇曉又住進了醫院。
事情是這樣的，秦覆給蘇曉發郵件的時候，蘇曉正在自己的“思敏工作室”裏。此時工作室剛剛裝修完，蘇曉正和保潔阿姨一起“開荒”，也就是大掃除。當然，安妮也過來幫忙了。幸好有她，否則蘇曉就麻煩了。
收到秦覆那封郵件的時候，蘇曉因為太高興，不小心踩到地上的一小塊木地板。房子剛裝修完，這種垃圾自然到處都是。可能這塊木地板比較滑，以至於蘇曉踩上去後腳跟一滑，摔了一跤，後腦勺著地。
必須說明的是，工作室大廳的地板是地磚，房間才是木地板。而蘇曉摔倒的地方正是大廳，那一塊木地板肯定是裝修工人亂丟的。
蘇曉摔得不輕，她發出了慘叫。
安妮和兩位保潔阿姨趕忙跑過來扶起她，同時緊張地問：“怎麽樣，疼不疼？”
“我覺得有點疼。”蘇曉摸著後腦勺，“……還有點暈。”
一位保潔阿姨驚呼：“天哪，可能是腦震蕩了！”
另一位保潔阿姨馬上說：“我孫子也這麽摔過，也是頭疼頭暈。去醫院一查，還真是腦震蕩，幸好後來沒什麽事。”
安妮大驚失色，“別說了，快去醫院！”
半個小時後，她們到了醫院。
蘇曉原想就近就醫，找個普通醫院算了。可是安妮不放心，硬是逼她去了前兩次她住過的那家高級私立醫院。正因為如此，蘇曉摔倒的事情被那個人知道了。
到了醫院，醫生通過腦部CT和臨床癥狀鑒定，蘇曉確實有輕微的腦震蕩。雖然很輕微，但是醫生強烈要求她住院觀察一個晚上。
於是乎，蘇曉又住進了醫院。
“真是的，又躺了進來，而且是這麽貴的醫院。”蘇曉心疼不已。
“就一個晚上，貴就貴吧！”安妮給她削蘋果，“那可是後腦勺，我真怕你出什麽事。”
蘇曉低下頭，“我總是添麻煩，對不起。”
“不要說這樣的話，這都是意外。”安姆把蘋果遞給她，“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蘇曉接過蘋果，“已經不暈了。說實話，我覺得自己沒什麽事。”
“聽醫生的話，好好住一個晚上。”安妮站起來，“我回家拿點東西，今晚我留下來陪你。”
蘇曉忙說：“不用了，我的活還要你幫忙呢！”
“那我請周小姐過來。”
“就一個晚上，不要告訴他們了。”
安妮不放心，“你一個人住在這裏沒問題？”
蘇曉忙說：“沒問題。前兩次住院也是我自己一個人，不也好好的？”
安妮想想有道理，於是說：“我回去幫你拿換洗衣物。”
“有勞了。”蘇曉啃了一口蘋果。
安妮這才放心地離開了。
她一走，蘇曉就放下了蘋果。
是了，此時的蘇曉哪裏還有心思吃蘋果？她的心思都在秦覆的郵件上。於是放下蘋果之後，她馬上拿起手機給秦覆回信。這個家夥，兩個多月過去了，這才有了消息，真是太可惡了！
怨歸怨，寫出來的郵件卻是：“秦覆，你好嗎？我很好。繪本《遙遠的天際》已經上市了，各大電子平臺和書店都能買得到。工作室也裝修好了，這兩天正在開荒呢。等收拾好了，我再拍照片給你看看。好嗎？”
蘇曉高高興興地把郵件發了出去。
很快，秦覆回覆：“曉曉，我這就去買書。”
蘇曉不知道有多開心。
這時候，母親簡欣出現了。只見她披頭散發，面色蒼白，身上的藍白條紋病號服散發著藥水的味道。這是一縷不甘的幽魂，也是蘇曉的另一個自我。當她感到迷茫和痛苦時，這縷幽魂就會來到她身邊。
簡欣在床沿上坐下，“為什麽不把摔倒的事情告訴他？”
蘇曉搖搖頭，“我不想讓他擔心。”
“說謊。”簡欣笑了，“你是怕他猜到，你是因為收到他的郵件太高興而不小心摔倒的。曉曉，你在難為情。”
這就是知女莫若母，蘇曉臉紅了。
簡欣看著寶貝女兒，“曉曉，你很喜歡他。”
蘇曉無法說出否認的話。
簡欣說：“他只是像蘇敏，不是蘇敏。”
“我知道。”
“知道就好。”
說罷，簡欣消失了。
安妮送來換洗衣物，又離開了。
由於周思楠和梁自得都不知道蘇曉摔倒的事情，所以安妮離開之後，蘇曉便一個人在病房裏老老實實地待著。沒有人來看望她，只有醫生和護士時不時地過來詢問她的情況。
晚上十二點，蘇曉躺在病床上睜著大眼睛，全無睡意。莫名地，她想起前兩次住院的時候，半夜裏，有人在她熟睡的時候進入過她的病房。可是查又查不出來個所以然，因此她斷定那只是她的一個幻覺。
那麽這一次，還會有那種幻覺嗎？
就在她浮想聯翩的時候，秦覆的郵件來了：“曉曉，你好嗎？”
蘇曉很納悶，上午回信的時候，她已經說過她很好了。然而她轉念一想，也許秦覆只是隨口一問，就跟打招呼差不多，於是她回覆：“我很好啊。”
秦覆回覆：“怎麽這麽晚還不睡？”
蘇曉回覆：“你不也沒睡？”
“曉曉，很長時間沒有聯系你，對不起。”
“沒關系，我能理解。”
“曉曉，好好照顧自己，晚安。”
“你也是，晚安。”
郵件或者聊天，到此結束。
這時候，蘇曉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沒錯，前兩次住院的時候，她也感受到過這種氣息。於是她二話不說，掀開被子就下了床。然而出得病房，什麽也沒有。
蘇曉不死心，她憑直覺朝電梯走去。
很快，護士長攔住她，“蘇小姐，您要去哪裏？”
蘇曉忙問：“剛剛，是誰在我的病房之外？”
護士長一臉茫然，“沒有人啊。”
值班的醫生也過來了，“蘇小姐，這個時間不可能有訪客的。”
護士長馬上說：“蘇小姐，真的沒有人來過您的病房。還請您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順利出院。”
蘇曉不想讓她們為難，於是她乖乖回了病房。
那麽，她的直覺錯了嗎？
當然沒有。
蘇曉剛住進醫院，秦覆就接到消息了。
晚上十二點，他特地來到醫院，想在她熟睡的時候看看她。其實這次他也可以叫護士悄悄給她服下安眠藥，但是考慮到她腦震蕩的原因，他不忍心下手。然而當他來到病房門前的時候，他突然生出一個直覺，她沒有睡著。於是他就和上次一樣，在病房外給她發了郵件。果然不出所料，這個小丫頭回信了。為了保險起見，他沒有多作停留，因此得以脫身。
蘇曉看病的時候，醫生詢問了她摔倒的詳細經過，包括時間地點等等。這些信息，醫生知道等於秦覆知道。他略一尋思就明白，蘇曉是因為收到他的郵件太高興，沒當心腳下才摔倒的。
對於這個原委，秦覆既心疼又高興。心疼是因為蘇曉受了罪。高興是因為幾十年的人生閱歷告訴他，蘇曉對他是什麽心意，雖然她已經忘記了他們在夢中相遇的經歷。
如此，她會接受他的請求吧？
當然，不接受也沒關系，他有的是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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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二零一八年三月十八日，晚上八點。
秦家別墅內，秦覆正在和謝超群擺弄室內迷你高爾夫。
謝超群說：“明天，秦濤就和我去美國了。”
“為了晚雲，你特地回國一個月，有心了。”秦覆輕輕推桿，“吳寒和美麟也只是回來兩個星期。”
謝超群盯著白色小球繞過小假山，“她們要打理美國那邊的業務，不像我這個閑人這麽有時間。本來Shirley也要回來，但是她在大學裏剛好有一個重要的課題要趕工，所以只能是我和美麟回來了。”
“嗯。”秦覆輕輕頜首。
謝超群說下去：“真沒想到，秦濤媽媽就這樣走了。雖然有心理預期，但是當堂姐叫我們回國的時候，我還是無法接受。”
“我也是。”秦覆嘆息，“秦濤更是。”
謝超群推桿，“秦濤為什麽要跟我們去北美？”
“他不想接班。”
“就這樣？”
“不然呢？”
謝超群看著秦覆，“跟那個她有沒有關系？”
秦覆看著白色小球在綠地上滾動，“秦濤還不知道她的事。”
謝超群問：“你打算什麽時候娶人家？”
秦覆推桿，“五月。”
“這麽快？”謝超群意外了，“秦濤接受不了吧？”
球進洞了。
秦覆說：“他會理解的。”
“這方面你應該聽我的，我有的是經驗。”謝超群苦口婆心的模樣，“依我看，你先跟她在一起，不用著急結婚。一來可以給秦濤接受的時間，二來你也能對她有進一步的了解。要是不合適，那就拜拜。反正你這種鉆石王老五，想要什麽美女沒有？”
秦覆白他一眼，“我的事情，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餵，我這可是為你好。”謝超群活像是自己的兒子娶老婆，“你想想，萬一你老眼昏花娶個假貨回來，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呢？就算離婚只是一句話的事，就算贍養費對你而言只是毛毛雨，但是在親戚朋友面前丟人，這就劃不來了吧？”
秦覆冷笑，“你不用擔心我看人的眼光。”
謝超群說：“萬一老馬失蹄呢？”
“你個徐頭，有完沒完了？”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這麽快結婚？”
“我要她幫我做一些重要的事。”
“什麽事？”
“你不用知道。”
“餵，你這是什麽態度？”
“好了，不要再操心我的事情了。”秦覆收起球桿，“還是和你的Shirley好好過日子吧，雖然你和她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
謝超群攤攤手，“我就沒打算跟她天長地久，混幾年算了。”
秦覆說：“你和她撐死兩年，不會更長。”
後來的事實證明，他是對的。
可是謝超群不在乎，“兩年就很了不起了，我很少和一個女人相處這麽久。”
“好好在北美享受生活。”秦覆拍拍他的肩，“未來三年，你和美麟都不要回國，我怕你們妨礙我的大事。”
謝超群一聽這話就不痛快，“你當我稀罕回國？要不是我堂姐召喚，我才懶得回來。北美自由自在美女眾多，我才舍不得離開。”
秦覆又拍拍他的肩，“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謝超群拂開他的手，接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壞笑著說：“我看你狀態不錯，看來已經準備好和佳人開始新生活了。在此，我好心提醒你，凡事有度，註意保養。”
秦覆瞪他，“謝超群，你腦子裏能裝點正常的東西嗎？”
謝超群裝無辜，“哪裏不正常了？”
“時間不早了，你請回吧！”秦覆推他，“我還想跟秦濤說說話。”
“講不過人家就趕客？”
“我是懶得跟你浪費口水。”
“我才不信呢！”
“愛信不信。”
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出門。
送走謝超群後，秦覆來到兒子的房間。
此時秦濤正坐在書桌前，對著母親的照片出神。
秦覆走過去，“秦濤。”
秦濤回神站了起來，“爸爸。”
秦覆拍拍他的肩膀，接著拿起宋晚雲的照片，端詳起來。
“爸爸。”秦濤搬來一把椅子，“請坐。”
秦覆坐下，“這段時間，你辛苦了。”
“應該的。”秦濤點點頭，“那可是我的親生母親。”
秦覆撫著宋晚雲的照片，“……雖然一直有心理準備，但是當她真的走了之後，我的心裏還是被挖了一個大洞。”
“那一天，我不應該去買花的。”秦濤嘆息，“我應該守在她的身邊。”
秦覆凝視著照片，“把你支開，她才能跟我和蘊華道別。”
“難道你們說的話，我不能聽？”
“是的。”
“為什麽？”
“不用問。”秦覆把照片放回桌面，“你很快會知道。”
秦濤想了想，“爸爸，媽媽為什麽放棄治療？還有，她夢裏的那個人是誰？”
秦覆答：“這些問題，你也會很快知道。”
此時的秦濤並不知道蘇曉的事情，所以他相信並接受了父親的說法。但是後來他知道父親快速再婚，他的疑心起來了。為此，父子倆開始了冷戰。當然，這都是後話。
秦覆問他：“一定要去美國嗎？”
“是的。”秦濤點點頭，“一來，我不想接班，只想彈鋼琴。二來，我想換一個環境，平覆心情。您放心，我在美國會照顧好自己的。”
“你一向自律，我不擔心。”秦覆慈愛地笑了。
“爸爸，您會再婚麽？”
“這方面，你有什麽想法？”
“我很矛盾。”秦濤說實話，“我既心疼母親，也希望您開心幸福。”
秦覆說：“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秦濤略尋思，“難道是謝阿姨……”
“打住。”秦覆阻止他，“這是最不可能的。”
憑心而論，秦濤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秦覆握住他的手，“去了美國，有時間考慮一下前途問題。”
離別在即，秦濤不想鬧別扭，於是他答應了。
秦覆起身，“秦濤，晚安。”
秦濤向父親道晚安，送他出了房間。
第二天，三月十七日，星期一。
早上，秦覆和謝蘊華送秦濤和謝超群上飛機。
按說謝超群平時住在溫哥華，沒必要跟秦濤飛去紐約。他之所以跑這一趟，一是為了送秦濤，二來也想順道去紐約看望女兒謝美麟。不得不說，他雖然浪蕩，但是對女兒沒得說。
臨上飛機前，大家夥少不得要說一些互道珍重之類的話。
這時候，謝超群又開始胡說八道了：“秦濤，你爸爸現在可是鉆石單身漢，你居然放心丟下他，自己去美國？”
謝蘊華翻了個白眼，“超群，你又來了！”
“堂姐，你可得看牢他。”
“我管他做什麽？”
秦覆不發一語，只是微笑。
秦濤對徐斌說：“我在美國會時常看望吳阿姨，請你放心。”
“太好了，謝謝你。”徐斌很是感激。
謝超群卻笑嘻嘻地對他說：“徐斌，你不用謝秦濤，他這是在討好你，好讓你隨時把他老子的行蹤告訴他。”
秦濤忙說：“謝叔叔，我根本沒有這個意思。”
“超群，該登機了。”謝蘊華受不了了。
謝超群又笑了，“秦濤，你還可以找我堂姐幫忙。”
“快走吧！”謝蘊華推他，“一天到晚的嘴裏沒幾句像樣話。”
謝超群哈哈一笑，這才和秦濤上了飛機。
送走秦濤和謝超群，秦覆和謝蘊華各自由司機載至公司。
路上，秦覆望著窗外的明媚春光，給一個人發去了一封郵件。
“曉曉，我回來了。”
因為這封郵件，蘇曉又住進了醫院。
事情是這樣的，秦覆給蘇曉發郵件的時候，蘇曉正在自己的“思敏工作室”裏。此時工作室剛剛裝修完，蘇曉正和保潔阿姨一起“開荒”，也就是大掃除。當然，安妮也過來幫忙了。幸好有她，否則蘇曉就麻煩了。
收到秦覆那封郵件的時候，蘇曉因為太高興，不小心踩到地上的一小塊木地板。房子剛裝修完，這種垃圾自然到處都是。可能這塊木地板比較滑，以至於蘇曉踩上去後腳跟一滑，摔了一跤，後腦勺著地。
必須說明的是，工作室大廳的地板是地磚，房間才是木地板。而蘇曉摔倒的地方正是大廳，那一塊木地板肯定是裝修工人亂丟的。
蘇曉摔得不輕，她發出了慘叫。
安妮和兩位保潔阿姨趕忙跑過來扶起她，同時緊張地問：“怎麽樣，疼不疼？”
“我覺得有點疼。”蘇曉摸著後腦勺，“……還有點暈。”
一位保潔阿姨驚呼：“天哪，可能是腦震蕩了！”
另一位保潔阿姨馬上說：“我孫子也這麽摔過，也是頭疼頭暈。去醫院一查，還真是腦震蕩，幸好後來沒什麽事。”
安妮大驚失色，“別說了，快去醫院！”
半個小時後，她們到了醫院。
蘇曉原想就近就醫，找個普通醫院算了。可是安妮不放心，硬是逼她去了前兩次她住過的那家高級私立醫院。正因為如此，蘇曉摔倒的事情被那個人知道了。
到了醫院，醫生通過腦部CT和臨床癥狀鑒定，蘇曉確實有輕微的腦震蕩。雖然很輕微，但是醫生強烈要求她住院觀察一個晚上。
於是乎，蘇曉又住進了醫院。
“真是的，又躺了進來，而且是這麽貴的醫院。”蘇曉心疼不已。
“就一個晚上，貴就貴吧！”安妮給她削蘋果，“那可是後腦勺，我真怕你出什麽事。”
蘇曉低下頭，“我總是添麻煩，對不起。”
“不要說這樣的話，這都是意外。”安姆把蘋果遞給她，“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蘇曉接過蘋果，“已經不暈了。說實話，我覺得自己沒什麽事。”
“聽醫生的話，好好住一個晚上。”安妮站起來，“我回家拿點東西，今晚我留下來陪你。”
蘇曉忙說：“不用了，我的活還要你幫忙呢！”
“那我請周小姐過來。”
“就一個晚上，不要告訴他們了。”
安妮不放心，“你一個人住在這裏沒問題？”
蘇曉忙說：“沒問題。前兩次住院也是我自己一個人，不也好好的？”
安妮想想有道理，於是說：“我回去幫你拿換洗衣物。”
“有勞了。”蘇曉啃了一口蘋果。
安妮這才放心地離開了。
她一走，蘇曉就放下了蘋果。
是了，此時的蘇曉哪裏還有心思吃蘋果？她的心思都在秦覆的郵件上。於是放下蘋果之後，她馬上拿起手機給秦覆回信。這個家夥，兩個多月過去了，這才有了消息，真是太可惡了！
怨歸怨，寫出來的郵件卻是：“秦覆，你好嗎？我很好。繪本《遙遠的天際》已經上市了，各大電子平臺和書店都能買得到。工作室也裝修好了，這兩天正在開荒呢。等收拾好了，我再拍照片給你看看。好嗎？”
蘇曉高高興興地把郵件發了出去。
很快，秦覆回覆：“曉曉，我這就去買書。”
蘇曉不知道有多開心。
這時候，母親簡欣出現了。只見她披頭散發，面色蒼白，身上的藍白條紋病號服散發著藥水的味道。這是一縷不甘的幽魂，也是蘇曉的另一個自我。當她感到迷茫和痛苦時，這縷幽魂就會來到她身邊。
簡欣在床沿上坐下，“為什麽不把摔倒的事情告訴他？”
蘇曉搖搖頭，“我不想讓他擔心。”
“說謊。”簡欣笑了，“你是怕他猜到，你是因為收到他的郵件太高興而不小心摔倒的。曉曉，你在難為情。”
這就是知女莫若母，蘇曉臉紅了。
簡欣看著寶貝女兒，“曉曉，你很喜歡他。”
蘇曉無法說出否認的話。
簡欣說：“他只是像蘇敏，不是蘇敏。”
“我知道。”
“知道就好。”
說罷，簡欣消失了。
安妮送來換洗衣物，又離開了。
由於周思楠和梁自得都不知道蘇曉摔倒的事情，所以安妮離開之後，蘇曉便一個人在病房裏老老實實地待著。沒有人來看望她，只有醫生和護士時不時地過來詢問她的情況。
晚上十二點，蘇曉躺在病床上睜著大眼睛，全無睡意。莫名地，她想起前兩次住院的時候，半夜裏，有人在她熟睡的時候進入過她的病房。可是查又查不出來個所以然，因此她斷定那只是她的一個幻覺。
那麽這一次，還會有那種幻覺嗎？
就在她浮想聯翩的時候，秦覆的郵件來了：“曉曉，你好嗎？”
蘇曉很納悶，上午回信的時候，她已經說過她很好了。然而她轉念一想，也許秦覆只是隨口一問，就跟打招呼差不多，於是她回覆：“我很好啊。”
秦覆回覆：“怎麽這麽晚還不睡？”
蘇曉回覆：“你不也沒睡？”
“曉曉，很長時間沒有聯系你，對不起。”
“沒關系，我能理解。”
“曉曉，好好照顧自己，晚安。”
“你也是，晚安。”
郵件或者聊天，到此結束。
這時候，蘇曉感受到了一種熟悉的氣息。沒錯，前兩次住院的時候，她也感受到過這種氣息。於是她二話不說，掀開被子就下了床。然而出得病房，什麽也沒有。
蘇曉不死心，她憑直覺朝電梯走去。
很快，護士長攔住她，“蘇小姐，您要去哪裏？”
蘇曉忙問：“剛剛，是誰在我的病房之外？”
護士長一臉茫然，“沒有人啊。”
值班的醫生也過來了，“蘇小姐，這個時間不可能有訪客的。”
護士長馬上說：“蘇小姐，真的沒有人來過您的病房。還請您早點回去休息，明天順利出院。”
蘇曉不想讓她們為難，於是她乖乖回了病房。
那麽，她的直覺錯了嗎？
當然沒有。
蘇曉剛住進醫院，秦覆就接到消息了。
晚上十二點，他特地來到醫院，想在她熟睡的時候看看她。其實這次他也可以叫護士悄悄給她服下安眠藥，但是考慮到她腦震蕩的原因，他不忍心下手。然而當他來到病房門前的時候，他突然生出一個直覺，她沒有睡著。於是他就和上次一樣，在病房外給她發了郵件。果然不出所料，這個小丫頭回信了。為了保險起見，他沒有多作停留，因此得以脫身。
蘇曉看病的時候，醫生詢問了她摔倒的詳細經過，包括時間地點等等。這些信息，醫生知道等於秦覆知道。他略一尋思就明白，蘇曉是因為收到他的郵件太高興，沒當心腳下才摔倒的。
對於這個原委，秦覆既心疼又高興。心疼是因為蘇曉受了罪。高興是因為幾十年的人生閱歷告訴他，蘇曉對他是什麽心意，雖然她已經忘記了他們在夢中相遇的經歷。
如此，她會接受他的請求吧？
當然，不接受也沒關系，他有的是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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