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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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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兩天後,蘇曉和秦覆去了寧波。

這次他們帶上了秦天愛和何存知,隨行人員較多,因此他們不住酒店,而是住到了別墅。這是蘇曉第一次來到寧波的這處別墅,沒想到,竟然以是客人的身份。是的,因為她和秦覆離婚了。也因為這個原因,秦覆住在主人房,她在住客房。

他們到達寧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因此第二天才去看望許氏夫婦,過兩天再去看櫻花,這是秦覆給的行程。看樣子,他完全是為了兌現諾言才帶她來寧波的。

兩個離了婚的人裝作沒事人一樣,陪著秦天愛玩耍。何存知有意讓這對冤家獨處,便把傭人支開,自己也找了個借口開溜。秦天愛看到媽媽回來了,高興得不得了,一直玩到夜裏九點多才肯跟何存知去睡覺。

秦天愛一走,蘇曉就回到客房,不與秦覆獨處。

然而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她沒有起來,而是望向落地窗外的夜色。夜色並不漆黑,因為花園裏的景觀燈亮著,裝飾著這夜間的豪宅,這景致真是美麗。

她還會有機會來到這裏嗎?

袁婉華的聲音響起:“你舍不得這一切嗎?”

蘇曉答:“必然的。”

“他給了你足夠的物質。”

“我要的不是物質,我要的是他的人和他的愛。”

“我不信,而且他也未必信。”

“袁阿姨,我要怎麽做,您才能信?”

“時機到了,你會知道該怎麽做。”

“好的,我等著。”

蘇曉閉上眼睛,漸漸睡去。

第二天,春光明媚。

用過早餐,秦覆便帶著蘇曉和秦天愛前往廣仁街看望許氏夫婦。陪同人員有徐斌,何存知,再加上兩名女傭和保鏢,也算是低調了。

一行人駕著四輛轎車,在春日和煦的陽光中朝海曙區行進。三月中旬的寧波,春意已經相當濃郁了。只見路邊的柳樹伸展著嫩綠的枝條,桃花開出了最嬌嫩的粉色,紅葉李的花兒雖然嬌小,顏色也是最樸素的純白,但它的葉子是紅色的,倒襯得這白花如冰雪一般,同樣引人註目。

蘇曉抱著女兒,給幼小又好奇的她講述著窗外的風光。她一邊講,一邊回想著去年與秦覆同游寧波的點點滴滴,漸漸地,甜蜜與苦澀充斥著她的心靈。

當車子開上靈橋的時候,秦天愛興奮地說:“橋,橋!”

“這是靈橋。”蘇曉撫著女兒柔軟的頭發,“媽媽只知道個大概,你爸爸比較了解它。”

旁邊的秦覆伸出雙手,“天愛,過來,爸爸給你講靈橋的故事。”

蘇曉把秦天愛交到秦覆的手中。在接住孩子的時候,秦覆的手碰觸到她的。不誇張地說,她有觸電的感覺。接著她想起當初他第一次來工作室的時候,他坐在鋼琴前,第一次握住她的手的情景。她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當時帶給她的安全感。

可是這一切都結束了……

她覺得自己做了一個漫長又虛幻的夢。

沒過多久,他們到了廣仁街。

由於巷子窄,車子進不去,他們只能下車,抱著秦天愛步行至許宅。就像上次一樣,許氏夫婦仍在老宅門口等候著。但和上次不同,這一次他們更高興,因為他們終於見到了秦天愛。

許老太太八十歲了,加之個嬌子小,是斷然抱不動秦天愛這個胖娃娃的。她愛憐地撫著小家夥粉雕玉琢的臉蛋,時而用普通話時而用寧波話不斷地說:“洋娃娃,真是洋娃娃!”

許老先生笑著說:“老太婆,先讓他們進屋呀。”

“是,是。”許老太太恍然大悟,“我又高興得忘記叫人家進屋了!”

大家夥都笑了。

蘇曉也不禁莞爾,心中的憂愁消散些許。

秦覆牽住她的手,“我們進去吧。”

蘇曉想起他們要扮假夫妻的約定,便甜甜地說:“好啊。”

秦覆頜首,對她的賣力表演非常滿意。

進得屋內,大家夥圍著茶幾坐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天愛身上。小家夥一點也不認生,也不嫌棄這處簡陋的老房子。她好奇地這走走那看看,許老太太與何存知樂呵呵地跟在她身後。

很快,秦天愛跑到廚房,對一個紅色的塑料水瓢產生了興趣。她指著水瓢,對何存知說:“要這個。”

“這是水瓢,有什麽好玩的?”何存知哭笑不得。

秦天愛說:“我要,我要。”

許老太太把水瓢拿給她,寵溺地說:“拿著,看你怎麽玩。”

秦天愛抱著水瓢說:“我要找媽媽。”

許老太太與何存知馬上帶著她來客廳找蘇曉。

秦天愛抱緊水瓢,咚咚咚地跑到蘇曉面前,捧出水瓢說:“媽媽,拿它澆花。”

何存知這才恍然大悟,“天愛常常看到媽媽澆花,所以她看到這個水瓢,就獻寶似地把它送給媽媽。”

“怎麽有這麽懂事的孩子?”許老太太羨慕不已,“她才一歲多!”

蘇曉也感動得險落淚,趕忙對秦天愛說:“天愛,媽媽謝謝你的好意。但是媽媽用不著這個,請把它還給奶奶,好不好?”

秦天愛點點頭,捧著水瓢對許老太太說:“奶奶,給你。”

“天愛,你太可愛了!”許老太太的心都化了。

大家夥都很開心。

許老先生看著這一幕,由衷地對秦覆說:“看到你們三口子這般幸福,我真是說不出的欣慰。老太婆總是擔心曉曉會受氣,我看這是完全多餘的。”

秦覆看了蘇曉一眼,“那是,只有她欺負我的份。”

蘇曉真是有苦說不出,只好說:“許老先生,謝謝您的關心,秦覆待我很好。”

“那是。”秦覆摟了摟她,“天大的事情,我都聽她的。”

蘇曉混身不自在,但是也只能忍著。

見此情形,旁邊什麽都知道的徐斌露出苦笑。

許老先生什麽都不知道,因此他十分高興,連連說好。

這時候,秦天愛發覺了後院的存在,立馬表示要去看看。許老太太與何存知二話不說,立馬將這個可愛的洋娃娃帶進了院子。

秦覆和蘇曉接著陪許老先生閑話家常。

不多時,秦天愛已經逛了一圈回來了。只見她手裏拿著一朵粉色的茶花,晃晃悠悠地跑過來撲到蘇曉的懷中,興奮地說:“有花,媽媽快看。”

蘇曉不想和秦覆演戲,便順水推舟地來到後院。

這個後院的一草一木,蘇曉都記得。現在是三月中旬,蘭花未開,吊蘭綠著,只有幾盆茶花開著或紅或粉或白的花朵。這些花兒盛開在這樸素的院子裏,顯得十分清幽。除了花卉,盆栽的蔬菜們也長得很高了。江南特有的濕潤氣候,令這些植物分外水靈。

蘇曉在這個院子裏慢慢轉悠,暫時得到了安寧。沒過多久,她的身後傳來動靜,回頭一看,竟然是秦覆。蘇曉沒想到他會跟進來,她楞住了。

秦覆走到她的面前,“曉曉,許阿姨特別喜歡天愛,我要帶他們去別墅住兩天,讓天愛和他們多玩玩。”

蘇曉懵了,“我們離婚的事,怎麽辦?”

“我自有辦法。”秦覆牽住她的手,“走,我們現在就出發。”

蘇曉沒辦法,只能聽他的。

當他們回到客廳的時候,蘇曉看到秦天愛正挨著許老太太坐著,許老太太剝桔子給她吃,何存知在一邊幫忙。秦天愛胃口好,吃得有滋有味。

何存知怕小家夥吃得太多影響消化,便問:“天愛,我們還要吃嗎?”

“還吃。”秦天愛說完看向許老太太,“奶奶餵,奶奶餵。”

“好,奶奶餵,奶奶餵!” 許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

許老先生也是樂開了花。

也是,老人家都喜歡小孩,何況是這麽可愛的洋娃娃?

看到這天倫之樂,蘇曉決定好好配合秦覆演戲。

這時候,秦天愛看到媽媽回來了,趕忙從沙發上下來。她興沖沖地跑到媽媽面前,遞上手中的桔子,奶聲奶氣地說:“媽媽,吃桔子。”

蘇曉抱住她,吃掉她遞來的一片桔子。

秦覆彎下腰摸摸女兒的頭,“天愛,我們帶爺爺奶奶回家,好不好?”

秦天愛大聲說:“好!”

見到小娃娃如此親近自己,老人家不知道有多高興了。

蘇曉也很高興。但是她也納悶,許氏夫婦過去的話,她和秦覆分房的事情要怎樣才能不被發現?然而她轉念一想,算了,既然秦覆說他有辦法,那就讓他來解決吧!

一行人馬上出發。

到了地方安頓好老人家後,秦覆把蘇曉拉進自己的臥房。

蘇曉大驚,“你要做什麽?”

秦覆指著房間裏的長沙發,“這兩天,你睡沙發。”

蘇曉楞了兩秒,“這就是你所謂的辦法?”

“不然呢?你想一個?”秦覆有點好笑地看著她,“分開住,傭人是能守口如瓶。可是老人家並不傻,難道看不出來?”

蘇曉嘆了口氣,“這不是長久之計。”

“要什麽長久?”秦覆不以為然,“他們又不常來。”

蘇曉不放心,“可是……”

秦覆說:“如果你嫌沙發不舒服,我來睡。”

“不是的。”蘇曉可不敢委屈他,“我個子小,沙發夠睡了。”

秦覆說下去:“你的東西已經搬過來,不用回去拿了。”

“你根本就是有預謀的!”蘇曉終於受不了了。

“預謀又怎麽樣?”秦覆冷笑,“誰讓你莫名其妙要跟我離婚?跟你做的事情比起來,我這只是小兒科。”

蘇曉比了一個投降的手勢,“好了,都是我的錯,我都聽你的。”

秦覆雙手抱胸看著她,看上去很滿意。

許氏夫婦在別墅住了下來,蘇曉搬進了秦覆的房間。

憑心而論,其他時候都好應付,至少蘇曉認為自己演得不錯。可是到了晚上休息的時候,她就為難了。畢竟離了婚還要睡在一個房間,說不尷尬是不可能的。

現在是夜裏十點,秦覆躺在大床上,蘇曉窩在不遠處的沙發上。別說,她睡在這沙發上是一點不擠,畢竟她個子小,人也瘦。而且她睡覺安穩,不太會發生翻身摔下沙發這樣的橋段。

就這樣,兩個離了婚的人各自躺在事先商量好的地盤上,誰都沒有說話。但是兩個人都知道,誰都沒有睡著。偶爾有一陣輕風從微開的窗戶吹進來,似乎在傳遞著什麽。

最後是秦覆先開口:“曉曉,素琴的母親有沒有跟你說過什麽?”

蘇曉馬上想起那個夢中的詛咒。可是,她不能說。因為她不要他聽到那些殘忍的話,她更不忍心破壞那位不幸的老人家的形象。所以,她只能說:“袁阿姨跟我說,她也在夢中見過我。那個情景,與我在夢中見到她的時候一模一樣。”

“你果然很靈,你們也確實有緣份。”秦覆波瀾不興,“除此之外,她還講了什麽?”

“她為什麽要去福建,為什麽放下念恩,為什麽嫁給了姚世玉的堂爺爺,以及後來為什麽想起了一切。這些,你也早都知道了。沒想到,新月姐的繪本起到了那樣大的作用。”

“起作用的人是你。她看到你那張臉,也就想起了素琴和所有的一切。”

聽到這裏,蘇曉不由得感慨地說:“這張臉,不知道惹出了多少是是非非。小時候,媽媽為了保護我,吃了好多苦頭。以至於性格扭曲,直到死的時候都不能原諒自己。”

“曉曉,你會怪我嗎?如果我當初沒有找上你。”

“秦覆,我不怪你,這一切都是天意。”

“你很相信天意嗎?”

“難道你不信?”

“看情況。”他笑了。

蘇曉由衷說:“你的內心很強大。”

他接著說:“你的內心也很強大,只是你太善良,容易困住自己。”

對此,蘇曉不置可否。

半晌,秦覆問她:“你還想再找對象嗎?”

“我說過了,我以後就自己過。”蘇曉不高興了,“不要總提這件事好不好?”

“你有沒有想過,你單著,梁自得和謝超群難免不會想入非非?要知道,他們都是有主的人。”

又來了,難道她是什麽公害嗎?

蘇曉沒有生氣,而是耐心地解釋:“秦覆,請相信我,我和他們清清白白,什麽也沒有。說實話,我現在很少見到他們,除非真的有事情。”

“是嗎?”秦覆笑了,“兩天前不是還和梁自得逛蛋糕店?”

蘇曉騰地從沙發坐起來,“你連這個也知道?”

“別激動,躺下。”秦覆的聲音仍帶著笑意,“這件事是梁自得告訴我的。他說,他偶遇到你,發現你消瘦不少。他實在不放心,便給我打電話,向我詢問我們離婚的真相。”

蘇曉躺下來,“你是怎麽跟他說的?”

“我說不知道,我是莫名其妙被你拋棄的。”

“秦覆,對不起。”

“姓蘇的,你欠我好大一筆帳。”

“……我知道。”

秦覆說下去:“梁自得還求我幫王霖找一份新工作。”

蘇曉無奈地說:“我原想讓王霖來我的公司上班,待遇比原來的好。但是現在看來,她可能不樂意了。”

沈明玉已經將王霖看到她和梁自得在蛋糕店吃東西的事情告訴了她。她知道,王霖對她產生了誤會,是不可能來她公司上班的了。她真的想不到,局面會發展成這樣。

秦覆笑著說:“王霖樂意才怪呢!”

蘇曉不服氣,“你又知道了?”

秦覆說:“人家拿你當情敵,你還湊上去幫忙?”

對此,蘇曉唯有嘆息。

秦覆說下去:“你一天不再婚,王霖和莊家璇就不得安生。”

蘇曉堅定地說:“要我再嫁,我寧可去死。”

“為什麽?”

“經歷過就行了,沒必要再來一次。”

“可是你才三十歲。”

“你管我呢?”蘇曉的心揪痛著,“有時間還是琢磨你自己的事情吧!”

秦覆沒有接話。他沈默了幾秒鐘才問:“為什麽要和我離婚?”

蘇曉如被電擊,緩了半晌才說:“我不愛你了。”

秦覆輕輕地嘆息一聲。

他們不再說話,各自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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