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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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又過了一天，星期日。
這一天既是周思楠父親周成岳的生日，也是秦覆和謝蘊華返京的日子。由於下午在寧波還有一個會議，因此，秦覆和謝蘊華一行人五點才能上飛機，六點多到京。回家是來不及了，他們直接從機場趕赴周成岳的生日宴。
工作室搬遷在即，蘇曉和助理安妮在工作室裏整理東西。蘇曉計劃下午兩點返回別墅梳妝打扮，再去晚宴酒店與秦覆會合。
哪曉得一點鐘的時候，李秀齡打電話過來要蘇曉陪她去醫院看病。蘇曉二話不說，馬上陪她去了。到得醫院發現又是虛驚一場，李秀齡什麽毛病也沒有。
蘇曉想回家準備參加晚宴，但是來不及了。李秀齡知道後，主動請纓為蘇曉梳妝打扮。她的身材和蘇曉差不多，她的禮服和鞋子蘇曉都能穿。
於是乎，蘇曉是由李秀齡裝扮好的。
晚上七點，李秀齡親自蘇曉送至晚宴的酒店。
秦覆一行還沒到，蘇曉便去找好朋友聊天。
周思楠一見到她驚呼：“曉曉，你今天真是太驚艷了！”
在李秀齡的猛虎操作下，蘇曉的長發被吹成了大波浪卷，身上穿著一字領的露肩小禮服，耳朵與手上戴著鉆石耳環與手鏈，整個人頗有九十年代港風美人的味道。蘇曉平時出席宴會大多穿旗袍，因此，今天的裝扮與平時大不相同。
蘇曉不安地問：“是否太暴露了？我從未穿過一字領的衣服。”
“不會。”沈明玉看向那些女人，“看看她們，相比之下，你只是小兒科。”
周思楠壞笑著說：“曉曉的肉是很聽話的，不該長的地方一點不長，該長的地方一點不客氣。她穿上這件禮服，真是風情萬種！ ”
“你胡說什麽啊？勝男還在這裏呢！”蘇曉臉紅了。
周勝男懂事地說：“蘇阿姨一直很美麗。”
王霖也由衷說：“曉曉，你真的漂亮又莊重。”
話剛說完，王霖就看到不遠處的梁自得向這邊瞥了一眼。也是，今晚的蘇曉太美了，梁自得為她側目再正常不過。對此，王霖非常理解，並不嫉妒。
這時候，有人呼喚：“曉曉。”
蘇曉立刻轉身。
正是闊別數日的秦覆。
只見他穿著深色西裝，白襯衣，打淺金色帶斜條紋的領帶，十分氣派瀟灑。不誇張地說，蘇曉覺得他的每一道皺紋與每一縷銀絲都是讓他更瀟灑更幽深的利器。
蘇曉快步走到他面前，“秦覆，你回來了。”
“剛到。”秦覆摟住她的腰，“沒想到你給了我這麽大的驚喜。”
蘇曉一楞，“什麽驚喜？”
“你今天格外漂亮。”他打量著她，“像換了個人。”
蘇曉佯怒：“換了個人，新鮮是吧？”
“完了，我說錯話了。”他拉著她就要走，“我們不參加宴會了，我要回去給你認錯。”
“你自己回去寫說明書吧，我要留下來。”
“那我也留下來，我得守著你。”
秦覆摟著心愛的女人朝朋友們走去。
另一頭的謝蘊華和謝美麟正註視著這對膩歪的夫婦。準確地說，她們的焦點在蘇曉身上，因為今晚的她太像那個人了。
“她怎麽是那個打扮？”謝美麟盯著蘇曉，“簡直和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謝蘊華說：“之前沒覺得蘇曉像她，但是她今天打扮成這個模樣，還真是和那個女人差不多。氣質相似，裝造幾乎一模一樣。若是你爸爸看見了，怕是要和秦覆搶女人了。”
謝美麟想起那些可怕的往事。
謝蘊華明白堂侄女的心思，“美麟，蘇曉不是那個女人，你要冷靜。”
謝美麟忍耐著不發作，轉而去找超哥聊天。超哥是周思楠和秦濤的好朋友，自然也是有資格出席周成岳的生日宴的。
另一邊，小冤家團聚了。
周思楠不想提“小別勝新婚”這種老套的說法，但是她也承認，四天不見，她看秦濤順眼多了。打從一進宴會廳，秦濤就摟著她向周成岳和其他親友問好，而她竟然一點都不排斥這種親昵的舉動。
應酬了一圈後，秦濤和周思楠在席位上坐下。
周思楠發現秦濤正望著不遠處的蘇曉，於是問：“怎麽樣，曉曉今晚是不是很特別？”
秦濤說：“今晚的她很像一個人。”
周思楠忙問：“像誰？”
“一個把美麟家攪得天翻地覆的女人。”秦濤心有餘悸，“這個故事說來可就話長了，以後再和你細講。”
周思楠想了想，“你爸爸見過那個女人嗎？”
“沒有。”秦濤搖搖頭，“否則他今晚見到蘇曉，肯定大吃一驚。”
“你們兩家這麽熟悉，他怎麽會沒有見過那個女人呢？”
“那是美麟爸爸在外面搞的事情，我父親很忙，他只知道有這麽一件事，其他的沒功夫關註。”
“美麟看到曉曉這副打扮，會不會生氣？”
“應該不會。美麟是脾氣大，但也是講分寸的。”
周思楠仍舊不放心地望著蘇曉。
“不要管這些陳年舊事了。”秦濤拍拍她的手，“說說你自己吧，這幾天想我嗎？”
周思楠把手抽回來，“我哪有這個閑工夫？”
“你在家一點都沒覺得寂寞？”
“一點都沒有！”
秦濤不反駁，他只是溫柔地笑著。
謝美麟已經和超哥聊完天，她又看到了蘇曉。
此時的蘇曉被秦覆攬著和朋友們聊天，高她一頭的秦覆還時不時地低下頭去和她說話，生怕她聽不清楚似的。這兩個人看上去可親熱，可恩愛了。今晚的蘇曉確實別有韻味。那襲黑色小禮服不但適合她，而且和秦覆的西裝也十分相襯。可以說，他們是今晚最美麗的一對，勝過了秦濤和周思楠。
當年那個女人也是這副裝扮，也是這樣出現在一位朋友的生日宴中，教她的父親一見傾心，甚至要拋家棄女！這該死的蘇曉，她怎麽能打扮成這般模樣？難道她知道當年的事情？
秦覆放開蘇曉，到別處去了。
謝美麟殺到她面前，“你終於落單了，秦叔叔看你看得夠緊的。”
蘇曉以為這是玩笑話，她羞澀地笑了。
“我有事情想請教你，可是在這裏講又不方便。”謝美麟面露難色，“我們能到休息室聊聊嗎？”
蘇曉想不出自己能幫她什麽，但是見她這麽低聲下氣，也就答應了。
她們去了休息室。
眾人忙於應酬，只有譚家強看到她們離開了宴會廳。
休息室內，謝美麟和蘇曉在沙發上坐下。
蘇曉不疑有它，“美麟，你找我有什麽事呢？”
謝美麟難為情地說：“我是個女光棍，一直沒有談過像樣的戀愛。後來反思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太不懂得討男人的歡心了。”
蘇曉頓感不妙。
果然，謝美麟說：“所以我來請教你這個行家，怎樣才能抓勞男人的心呢？”
蘇曉只能說：“一切都是緣分，順其自然。”
“是指對方像自己父親這種緣分嗎？”謝美麟哈哈大笑，“姑姑跟我說過，秦覆像你父親，”
蘇曉雖然氣惱，但也不動聲色。她聞到謝美麟身上的酒氣，於是起身說：“美麟，你喝多了，我去找解酒的熱茶來。”
“你給我站住！”
謝美麟攔住了蘇曉的去路。她的身材高挑，俯視區區一百六十三厘米的蘇曉綽綽有餘，但也是這種俯視使得蘇曉更加楚楚可憐。是的，當年那個女人就是這種感覺！不，她們根本就是同一種妖精，是專門來為害人間的！
“誰讓你打扮成這樣的？”謝美麟惡狠狠地盯著蘇曉，“難道你知道當年的事情，故意穿成這樣來氣我和姑姑的？”
蘇曉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只能茫然地看著她。
“你這個模樣真的好無辜，好可憐哪！”謝美麟冷笑，“你知道現在女權主義盛行，大女人當道，所以你反其道行之，獨樹一幟扮柔弱？”
蘇曉無奈地說：“我是一個毫無背景的孤兒，沒有強勢的本錢。”
“毫無背景的孤兒？真是太好了！”謝美麟大笑，“只要管你一個人就好，沒有窮親戚伸手添麻煩，何況你還長得像孟素琴呢！你簡直就是老天爺專門造出來降秦叔叔的！難怪他被你迷得神魂顛倒，難怪宋阿姨也支持他和你在一起了！這不支持都不行啊，天意不可違嘛！”
蘇曉想起月湖橋的夢，不由得心中一緊。
“超哥跟我講了，當初你是察覺耿冰川的異樣的。如此，你為什麽不追查下去？害得他放棄自我，死在洪水之中？”謝美麟的酒勁徹底上來了，“你是不是滿腦子只想著討秦叔叔的歡心，不想管那個可憐的窮小子？”
蘇曉按下所有的委屈，耐心地解釋：“如果我不想管，我又何必去問明玉呢？是明玉不肯說啊！而且我並沒有放棄調查耿冰川，我找了梁大哥幫忙的。”
謝美麟雖然醉了，但是腦子沒壞，她敏銳地問：“你為什麽不找秦叔叔？他的能量可比梁自得大得多！如果你一開始就找秦叔叔幫忙，耿冰川的身世早就能弄清楚，他也就不用枉死了！”
“我怕秦覆想起從前的事情。”蘇曉不敢欺瞞，“我怕他難受。”
謝美麟冷笑，“你不就是想討秦叔叔的歡心？”
蘇曉忙說：“不是這樣的——”
“你別再狡辯了！”
一個火辣的巴掌甩到了蘇曉的臉上。
謝美麟有很好的健身習慣，是以她的手勁很大。再加上氣極怒極，蘇曉這一下挨得著實不輕，人都快暈過去了。
“你為什麽要打扮成這樣？”謝美麟抓著蘇曉的肩膀，“你是不是那個女人轉世而來的？”
先不說迷不迷信的問題了，時間差就對不上，謝美麟這就是純粹的拿別人撒氣。可憐的蘇曉面頰火辣辣地疼，腦袋也嗡嗡作響，根本沒有招架的能力，只能任由謝美麟抓著她盤問著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休息室的門打開了，是謝蘊華和譚家強。
“美麟，你瘋了！”謝蘊華沖過來抓住堂侄女，“你折騰蘇曉做什麽？”
謝美麟不撒手，“姑姑，她就是個妖精，我要為民除害！”
“胡鬧！”謝蘊華氣極，“你快放開她，再晚，秦覆要找過來了！”
謝美麟聽到這話就更來氣了，她一把推開了謝蘊華。謝蘊華先是撞到了茶幾，接著和幾個骨瓷杯子一同摔倒在地板上。
“謝阿姨！”譚家強沖過去扶謝蘊華，“您撞到哪裏了？”
謝蘊華擺擺手，“沒事，只是跌了一跤。”
“血！”蘇曉看到那可怕的紅色液體，“天哪，謝小姐，您的手腕……”
譚家強趕忙一看，果然，謝蘊華的右手腕上有一道血口子，鮮血正在不停地往外流。不用說，肯定是被那幾個磕破的骨瓷杯子劃到的。
謝美麟被嚇得酒醒了，“姑姑，您怎麽了，疼嗎？”
“死不了！”謝蘊華瞪她一眼，“強子，你先帶蘇曉出去，這裏不用管了。”
蘇曉哪裏放心得下，“謝小姐，您流了好多血，快去包紮啊！”
“姓蘇的，你就別在這裏裝好心了！”謝美麟怒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吃我姑姑的醋，你巴不得她死呢！”
“謝美麟，你今天要氣死我是吧？！”
謝蘊華從未像現在這般嚴厲，謝美麟被嚇得閉了嘴。
蘇曉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譚家強已經和謝蘊華生活了一段時間，和謝美麟也有了一些接觸，對她們都有所了解。他拉住蘇曉的手，冷靜地說：“蘇阿姨，跟我走。”
蘇曉只能聽他的了。
出得休息室，蘇曉對譚家強說：“強子，我的臉上有掌印，沒辦法回宴會廳見人。你能找個沒人的地方讓我待一會嗎？”
譚家強心領神會，很快就找到了一個消防通道。
現在，蘇曉和他一同坐在臺階上。
“強子，你真厲害，竟能找到這種地方。”
“我發現大樓的內部格局其實都差不太多。”
“了得。”蘇曉豎大拇指，“你和謝小姐是怎麽找到我們的？”
“我在宴會廳裏看到你和美麟離開了。”譚家強松松自己的領結，“我感覺不太對勁，就告訴了謝阿姨。”
“你只告訴她？”
“是的。”
“做得好！”蘇曉摸摸他的頭，“強子，這邊的生活習慣嗎？”
譚家強說：“沒什麽不習慣的，很多事情，其實也就是那麽回事。”
“你會想念寶琳村嗎？你在村子裏的小夥伴，鄰居，還有餘書記和陸校長他們。”
“我很想他們，但是我更想念耿哥哥，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走的樣子。我要牢記他的話，好好把握一切機會。”
“你真是個男子漢。”蘇曉十分欣慰，“我看得出來，謝小姐很喜歡你，很信任你。”
譚家強溫柔地說：“她是一個很好的人，就是愛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蘇阿姨，她這是不是在保護自己？”
蘇曉點點頭，“她很不容易的，你將來要好好回報她。”
“請放心，我一定會的。”
“上次和你打架的小馬，你們現在相處得如何？”
譚家強苦笑著說：“現在他改叫我強哥了，成天圍著我轉。”
“這小子。”蘇曉笑了，“強子，以後遇到事情要冷靜，要懂得隨機應變。”
譚家強點了點頭。
“強子，幫我看看謝小姐，好嗎？”
“沒問題。”
譚家強馬上出了消防通道。不出十分鐘，他回到了蘇曉身邊，小聲地說：“謝阿姨去醫院了，秦叔叔正在找您，他們都不知道休息室裏發生了什麽。”
蘇曉松了口氣，“他們有沒有問你什麽？”
譚家強得意地說：“沒有人發現我，我是偷偷溜回去的。我猜，您不想讓他們知道您在哪裏。”
“是的，我不想讓別人看到臉上的掌印。強子，你也不要說出去，好嗎？”
“明白。”
“回去吧，強子。”蘇曉起身，“如果有人問我去了哪裏，你只說我和你出了休息室後，我找個理由把你支開了。”
譚家強也站起來，“您要去哪裏？您兩手空空，什麽也沒有。”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等掌印消了，我就回來。”
譚家強聰敏，他不再多問。
蘇曉目送他離開消防通道，接著往下走了幾層樓才出來乘坐電梯。她憑直覺判斷哪部電梯不會遇到宴會上的人，一試，果然沒錯。
她從後門出了酒店。
出得酒店，她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天已經完全黑了，都市燈火璀璨。妝容精致，穿著禮服又戴著昂貴珠寶的她，引得路人紛紛側目——這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美人？她臉上的紅印是怎麽回事？她似乎還在落淚呢！她實在是太有故事感了……
驀地，天空飄下了雨絲。那輕盈冰冷的雨絲落在火辣辣的臉頰上，有一種莫名的快感。她幹脆站在雨中，任由雨水將自己打濕。
她想起李秀齡在打扮她的時候，放的一首老歌：
我是你昨天的玫瑰，卻是你今夜的後悔。
當孤獨飛到我面前，我眼中只有一片黑。
於是孤獨傾落成雨水，於是雨水就打在心扉。
屬於我們愛情的冬天，來自你眉頭的積雪。
慢慢冷漠了你的臉，將我推離你可靠的肩……
忽然，一輛轎車停在她的面前。
車門打開，是梁自得。他沖到她面前，“曉曉，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你的臉怎麽了？”
蘇曉終於落淚了。
“發生什麽事了？”梁自得慌了，“秦先生在找你呢！”
蘇曉搖搖頭，“梁大哥，我想去你家裏坐坐，等掌印消了再回去。”
梁自得二話不說，“好，跟我走。”
就這樣，蘇曉上了他的車。
她不會知道，這一走，她要半個月後才能回到秦覆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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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天，星期日。
這一天既是周思楠父親周成岳的生日，也是秦覆和謝蘊華返京的日子。由於下午在寧波還有一個會議，因此，秦覆和謝蘊華一行人五點才能上飛機，六點多到京。回家是來不及了，他們直接從機場趕赴周成岳的生日宴。
工作室搬遷在即，蘇曉和助理安妮在工作室裏整理東西。蘇曉計劃下午兩點返回別墅梳妝打扮，再去晚宴酒店與秦覆會合。
哪曉得一點鐘的時候，李秀齡打電話過來要蘇曉陪她去醫院看病。蘇曉二話不說，馬上陪她去了。到得醫院發現又是虛驚一場，李秀齡什麽毛病也沒有。
蘇曉想回家準備參加晚宴，但是來不及了。李秀齡知道後，主動請纓為蘇曉梳妝打扮。她的身材和蘇曉差不多，她的禮服和鞋子蘇曉都能穿。
於是乎，蘇曉是由李秀齡裝扮好的。
晚上七點，李秀齡親自蘇曉送至晚宴的酒店。
秦覆一行還沒到，蘇曉便去找好朋友聊天。
周思楠一見到她驚呼：“曉曉，你今天真是太驚艷了！”
在李秀齡的猛虎操作下，蘇曉的長發被吹成了大波浪卷，身上穿著一字領的露肩小禮服，耳朵與手上戴著鉆石耳環與手鏈，整個人頗有九十年代港風美人的味道。蘇曉平時出席宴會大多穿旗袍，因此，今天的裝扮與平時大不相同。
蘇曉不安地問：“是否太暴露了？我從未穿過一字領的衣服。”
“不會。”沈明玉看向那些女人，“看看她們，相比之下，你只是小兒科。”
周思楠壞笑著說：“曉曉的肉是很聽話的，不該長的地方一點不長，該長的地方一點不客氣。她穿上這件禮服，真是風情萬種！ ”
“你胡說什麽啊？勝男還在這裏呢！”蘇曉臉紅了。
周勝男懂事地說：“蘇阿姨一直很美麗。”
王霖也由衷說：“曉曉，你真的漂亮又莊重。”
話剛說完，王霖就看到不遠處的梁自得向這邊瞥了一眼。也是，今晚的蘇曉太美了，梁自得為她側目再正常不過。對此，王霖非常理解，並不嫉妒。
這時候，有人呼喚：“曉曉。”
蘇曉立刻轉身。
正是闊別數日的秦覆。
只見他穿著深色西裝，白襯衣，打淺金色帶斜條紋的領帶，十分氣派瀟灑。不誇張地說，蘇曉覺得他的每一道皺紋與每一縷銀絲都是讓他更瀟灑更幽深的利器。
蘇曉快步走到他面前，“秦覆，你回來了。”
“剛到。”秦覆摟住她的腰，“沒想到你給了我這麽大的驚喜。”
蘇曉一楞，“什麽驚喜？”
“你今天格外漂亮。”他打量著她，“像換了個人。”
蘇曉佯怒：“換了個人，新鮮是吧？”
“完了，我說錯話了。”他拉著她就要走，“我們不參加宴會了，我要回去給你認錯。”
“你自己回去寫說明書吧，我要留下來。”
“那我也留下來，我得守著你。”
秦覆摟著心愛的女人朝朋友們走去。
另一頭的謝蘊華和謝美麟正註視著這對膩歪的夫婦。準確地說，她們的焦點在蘇曉身上，因為今晚的她太像那個人了。
“她怎麽是那個打扮？”謝美麟盯著蘇曉，“簡直和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謝蘊華說：“之前沒覺得蘇曉像她，但是她今天打扮成這個模樣，還真是和那個女人差不多。氣質相似，裝造幾乎一模一樣。若是你爸爸看見了，怕是要和秦覆搶女人了。”
謝美麟想起那些可怕的往事。
謝蘊華明白堂侄女的心思，“美麟，蘇曉不是那個女人，你要冷靜。”
謝美麟忍耐著不發作，轉而去找超哥聊天。超哥是周思楠和秦濤的好朋友，自然也是有資格出席周成岳的生日宴的。
另一邊，小冤家團聚了。
周思楠不想提“小別勝新婚”這種老套的說法，但是她也承認，四天不見，她看秦濤順眼多了。打從一進宴會廳，秦濤就摟著她向周成岳和其他親友問好，而她竟然一點都不排斥這種親昵的舉動。
應酬了一圈後，秦濤和周思楠在席位上坐下。
周思楠發現秦濤正望著不遠處的蘇曉，於是問：“怎麽樣，曉曉今晚是不是很特別？”
秦濤說：“今晚的她很像一個人。”
周思楠忙問：“像誰？”
“一個把美麟家攪得天翻地覆的女人。”秦濤心有餘悸，“這個故事說來可就話長了，以後再和你細講。”
周思楠想了想，“你爸爸見過那個女人嗎？”
“沒有。”秦濤搖搖頭，“否則他今晚見到蘇曉，肯定大吃一驚。”
“你們兩家這麽熟悉，他怎麽會沒有見過那個女人呢？”
“那是美麟爸爸在外面搞的事情，我父親很忙，他只知道有這麽一件事，其他的沒功夫關註。”
“美麟看到曉曉這副打扮，會不會生氣？”
“應該不會。美麟是脾氣大，但也是講分寸的。”
周思楠仍舊不放心地望著蘇曉。
“不要管這些陳年舊事了。”秦濤拍拍她的手，“說說你自己吧，這幾天想我嗎？”
周思楠把手抽回來，“我哪有這個閑工夫？”
“你在家一點都沒覺得寂寞？”
“一點都沒有！”
秦濤不反駁，他只是溫柔地笑著。
謝美麟已經和超哥聊完天，她又看到了蘇曉。
此時的蘇曉被秦覆攬著和朋友們聊天，高她一頭的秦覆還時不時地低下頭去和她說話，生怕她聽不清楚似的。這兩個人看上去可親熱，可恩愛了。今晚的蘇曉確實別有韻味。那襲黑色小禮服不但適合她，而且和秦覆的西裝也十分相襯。可以說，他們是今晚最美麗的一對，勝過了秦濤和周思楠。
當年那個女人也是這副裝扮，也是這樣出現在一位朋友的生日宴中，教她的父親一見傾心，甚至要拋家棄女！這該死的蘇曉，她怎麽能打扮成這般模樣？難道她知道當年的事情？
秦覆放開蘇曉，到別處去了。
謝美麟殺到她面前，“你終於落單了，秦叔叔看你看得夠緊的。”
蘇曉以為這是玩笑話，她羞澀地笑了。
“我有事情想請教你，可是在這裏講又不方便。”謝美麟面露難色，“我們能到休息室聊聊嗎？”
蘇曉想不出自己能幫她什麽，但是見她這麽低聲下氣，也就答應了。
她們去了休息室。
眾人忙於應酬，只有譚家強看到她們離開了宴會廳。
休息室內，謝美麟和蘇曉在沙發上坐下。
蘇曉不疑有它，“美麟，你找我有什麽事呢？”
謝美麟難為情地說：“我是個女光棍，一直沒有談過像樣的戀愛。後來反思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太不懂得討男人的歡心了。”
蘇曉頓感不妙。
果然，謝美麟說：“所以我來請教你這個行家，怎樣才能抓勞男人的心呢？”
蘇曉只能說：“一切都是緣分，順其自然。”
“是指對方像自己父親這種緣分嗎？”謝美麟哈哈大笑，“姑姑跟我說過，秦覆像你父親，”
蘇曉雖然氣惱，但也不動聲色。她聞到謝美麟身上的酒氣，於是起身說：“美麟，你喝多了，我去找解酒的熱茶來。”
“你給我站住！”
謝美麟攔住了蘇曉的去路。她的身材高挑，俯視區區一百六十三厘米的蘇曉綽綽有餘，但也是這種俯視使得蘇曉更加楚楚可憐。是的，當年那個女人就是這種感覺！不，她們根本就是同一種妖精，是專門來為害人間的！
“誰讓你打扮成這樣的？”謝美麟惡狠狠地盯著蘇曉，“難道你知道當年的事情，故意穿成這樣來氣我和姑姑的？”
蘇曉不知道她在說什麽，只能茫然地看著她。
“你這個模樣真的好無辜，好可憐哪！”謝美麟冷笑，“你知道現在女權主義盛行，大女人當道，所以你反其道行之，獨樹一幟扮柔弱？”
蘇曉無奈地說：“我是一個毫無背景的孤兒，沒有強勢的本錢。”
“毫無背景的孤兒？真是太好了！”謝美麟大笑，“只要管你一個人就好，沒有窮親戚伸手添麻煩，何況你還長得像孟素琴呢！你簡直就是老天爺專門造出來降秦叔叔的！難怪他被你迷得神魂顛倒，難怪宋阿姨也支持他和你在一起了！這不支持都不行啊，天意不可違嘛！”
蘇曉想起月湖橋的夢，不由得心中一緊。
“超哥跟我講了，當初你是察覺耿冰川的異樣的。如此，你為什麽不追查下去？害得他放棄自我，死在洪水之中？”謝美麟的酒勁徹底上來了，“你是不是滿腦子只想著討秦叔叔的歡心，不想管那個可憐的窮小子？”
蘇曉按下所有的委屈，耐心地解釋：“如果我不想管，我又何必去問明玉呢？是明玉不肯說啊！而且我並沒有放棄調查耿冰川，我找了梁大哥幫忙的。”
謝美麟雖然醉了，但是腦子沒壞，她敏銳地問：“你為什麽不找秦叔叔？他的能量可比梁自得大得多！如果你一開始就找秦叔叔幫忙，耿冰川的身世早就能弄清楚，他也就不用枉死了！”
“我怕秦覆想起從前的事情。”蘇曉不敢欺瞞，“我怕他難受。”
謝美麟冷笑，“你不就是想討秦叔叔的歡心？”
蘇曉忙說：“不是這樣的——”
“你別再狡辯了！”
一個火辣的巴掌甩到了蘇曉的臉上。
謝美麟有很好的健身習慣，是以她的手勁很大。再加上氣極怒極，蘇曉這一下挨得著實不輕，人都快暈過去了。
“你為什麽要打扮成這樣？”謝美麟抓著蘇曉的肩膀，“你是不是那個女人轉世而來的？”
先不說迷不迷信的問題了，時間差就對不上，謝美麟這就是純粹的拿別人撒氣。可憐的蘇曉面頰火辣辣地疼，腦袋也嗡嗡作響，根本沒有招架的能力，只能任由謝美麟抓著她盤問著一些莫名其妙的問題。
休息室的門打開了，是謝蘊華和譚家強。
“美麟，你瘋了！”謝蘊華沖過來抓住堂侄女，“你折騰蘇曉做什麽？”
謝美麟不撒手，“姑姑，她就是個妖精，我要為民除害！”
“胡鬧！”謝蘊華氣極，“你快放開她，再晚，秦覆要找過來了！”
謝美麟聽到這話就更來氣了，她一把推開了謝蘊華。謝蘊華先是撞到了茶幾，接著和幾個骨瓷杯子一同摔倒在地板上。
“謝阿姨！”譚家強沖過去扶謝蘊華，“您撞到哪裏了？”
謝蘊華擺擺手，“沒事，只是跌了一跤。”
“血！”蘇曉看到那可怕的紅色液體，“天哪，謝小姐，您的手腕……”
譚家強趕忙一看，果然，謝蘊華的右手腕上有一道血口子，鮮血正在不停地往外流。不用說，肯定是被那幾個磕破的骨瓷杯子劃到的。
謝美麟被嚇得酒醒了，“姑姑，您怎麽了，疼嗎？”
“死不了！”謝蘊華瞪她一眼，“強子，你先帶蘇曉出去，這裏不用管了。”
蘇曉哪裏放心得下，“謝小姐，您流了好多血，快去包紮啊！”
“姓蘇的，你就別在這裏裝好心了！”謝美麟怒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吃我姑姑的醋，你巴不得她死呢！”
“謝美麟，你今天要氣死我是吧？！”
謝蘊華從未像現在這般嚴厲，謝美麟被嚇得閉了嘴。
蘇曉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譚家強已經和謝蘊華生活了一段時間，和謝美麟也有了一些接觸，對她們都有所了解。他拉住蘇曉的手，冷靜地說：“蘇阿姨，跟我走。”
蘇曉只能聽他的了。
出得休息室，蘇曉對譚家強說：“強子，我的臉上有掌印，沒辦法回宴會廳見人。你能找個沒人的地方讓我待一會嗎？”
譚家強心領神會，很快就找到了一個消防通道。
現在，蘇曉和他一同坐在臺階上。
“強子，你真厲害，竟能找到這種地方。”
“我發現大樓的內部格局其實都差不太多。”
“了得。”蘇曉豎大拇指，“你和謝小姐是怎麽找到我們的？”
“我在宴會廳裏看到你和美麟離開了。”譚家強松松自己的領結，“我感覺不太對勁，就告訴了謝阿姨。”
“你只告訴她？”
“是的。”
“做得好！”蘇曉摸摸他的頭，“強子，這邊的生活習慣嗎？”
譚家強說：“沒什麽不習慣的，很多事情，其實也就是那麽回事。”
“你會想念寶琳村嗎？你在村子裏的小夥伴，鄰居，還有餘書記和陸校長他們。”
“我很想他們，但是我更想念耿哥哥，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走的樣子。我要牢記他的話，好好把握一切機會。”
“你真是個男子漢。”蘇曉十分欣慰，“我看得出來，謝小姐很喜歡你，很信任你。”
譚家強溫柔地說：“她是一個很好的人，就是愛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蘇阿姨，她這是不是在保護自己？”
蘇曉點點頭，“她很不容易的，你將來要好好回報她。”
“請放心，我一定會的。”
“上次和你打架的小馬，你們現在相處得如何？”
譚家強苦笑著說：“現在他改叫我強哥了，成天圍著我轉。”
“這小子。”蘇曉笑了，“強子，以後遇到事情要冷靜，要懂得隨機應變。”
譚家強點了點頭。
“強子，幫我看看謝小姐，好嗎？”
“沒問題。”
譚家強馬上出了消防通道。不出十分鐘，他回到了蘇曉身邊，小聲地說：“謝阿姨去醫院了，秦叔叔正在找您，他們都不知道休息室裏發生了什麽。”
蘇曉松了口氣，“他們有沒有問你什麽？”
譚家強得意地說：“沒有人發現我，我是偷偷溜回去的。我猜，您不想讓他們知道您在哪裏。”
“是的，我不想讓別人看到臉上的掌印。強子，你也不要說出去，好嗎？”
“明白。”
“回去吧，強子。”蘇曉起身，“如果有人問我去了哪裏，你只說我和你出了休息室後，我找個理由把你支開了。”
譚家強也站起來，“您要去哪裏？您兩手空空，什麽也沒有。”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等掌印消了，我就回來。”
譚家強聰敏，他不再多問。
蘇曉目送他離開消防通道，接著往下走了幾層樓才出來乘坐電梯。她憑直覺判斷哪部電梯不會遇到宴會上的人，一試，果然沒錯。
她從後門出了酒店。
出得酒店，她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天已經完全黑了，都市燈火璀璨。妝容精致，穿著禮服又戴著昂貴珠寶的她，引得路人紛紛側目——這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美人？她臉上的紅印是怎麽回事？她似乎還在落淚呢！她實在是太有故事感了……
驀地，天空飄下了雨絲。那輕盈冰冷的雨絲落在火辣辣的臉頰上，有一種莫名的快感。她幹脆站在雨中，任由雨水將自己打濕。
她想起李秀齡在打扮她的時候，放的一首老歌：
我是你昨天的玫瑰，卻是你今夜的後悔。
當孤獨飛到我面前，我眼中只有一片黑。
於是孤獨傾落成雨水，於是雨水就打在心扉。
屬於我們愛情的冬天，來自你眉頭的積雪。
慢慢冷漠了你的臉，將我推離你可靠的肩……
忽然，一輛轎車停在她的面前。
車門打開，是梁自得。他沖到她面前，“曉曉，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你的臉怎麽了？”
蘇曉終於落淚了。
“發生什麽事了？”梁自得慌了，“秦先生在找你呢！”
蘇曉搖搖頭，“梁大哥，我想去你家裏坐坐，等掌印消了再回去。”
梁自得二話不說，“好，跟我走。”
就這樣，蘇曉上了他的車。
她不會知道，這一走，她要半個月後才能回到秦覆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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