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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奧——”

“怎麽可能!我不相信,一定是假的!”

“市局油水很豐厚嘛,都能找到這樣的…”

……

賀崢彈了下她臉上的墨鏡:“都快天黑了還戴什麽墨鏡?”

一彈給彈歪了,秦尤趕忙扶好戴端正,嘟噥說:“你就不能讓我裝一下嘛…”

賀崢失笑:“敢情你主動來千島接我就是為了顯擺的?”

秦尤張牙舞爪:“我有錢我就愛顯擺!不能炫富那我賺那麽多錢有什麽意義。”

賀崢忍不住摟過她腦袋笑:“行行行,炫,讓你炫。”

“好歹還給你長臉呢!”

“是,我有這麽一性感多金貌美如花的甜心寶貝,羨慕死他們。”賀崢親了下她額頭,“等我會兒,我去換個衣服。”

“換衣服?”

“我總不能就穿著這身去吧?”

秦尤上下打量他,新澤市警察的常服都差不多,偏藍調的深黑色,徽章袖扣都齊整時,顯得還挺像那麽一回事——起碼賀隊是人模狗樣的。

她聳聳肩:“未嘗不可。”

“那不行,我是去見未來老丈人的,別到時候讓人家誤以為我是去砸場子的。等我會兒。”

秦尤還想問他準備換什麽衣服呢,他扭頭就進了警局,再出來時,已經是衣冠楚楚意氣風發的西裝暴徒模樣了。

她立時就覺得,嗯,還是換了好。

賀隊很少穿西裝,平時不是夾克就是T恤,吊兒郎當的沒個正形。也因此,偶爾一穿就令人挪不開眼。

秦尤欣賞地甚是愉悅。

她一直覺得西裝簡直是男人可以穿戴的最下流的東西,這玩意就像丁字褲,有本錢的人才能將它的魅力發揮到極致。

毫無疑問,賀崢是有本錢的。

但他就是吃了很少穿的虧,領帶半天弄不像樣。

瞅著他在那兒跟打紅領巾似的,秦尤終於看不下去了,拍掉他的手道:“我來。”

賀崢剛想彎腰配合,又被勒令:“站直。”

於是挺直了腰桿,站得既端莊又乖巧。

秦律師一雙巧手仿若行雲流水穿花繞樹,三五下成型,領結正正地抵著他凸出的喉結,她問:“緊嗎?”

賀崢轉了圈脖頸:“剛好。”

秦尤又默不作聲地打量他。

賀崢狐疑:“不好看?”

那他可就要找那家西裝店的老板好好算一下賬了。

豈料秦尤綻開笑顏,勾住他脖頸道:“帥的慘絕人寰。”

賀崢一笑:“走了。”

兩人一左一右上了車。

跑車引擎總是低音炮伴隨濃墨重彩的尾氣,生怕別人聽不見看不著似的。極其張揚高調的轟鳴過後,跑車一個漂亮的甩尾,便如離弦之箭騰架而去,徒留警局門口一眾單身漢眼巴巴地艷羨。

*

晚高峰,人流絡繹,霓虹十裏。

車程未到一半,秦尤第五次瞟向他搭在方向盤上、不斷輕敲著的手指,笑了聲,揶揄道:“你緊張?”

賀崢:“……”

賀崢:“有點。”

“你緊張什麽?”講真的秦尤還是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這種情緒,忍不住調侃:“醜媳婦要見公婆,害怕了?”

“你要這麽說也行吧。”賀崢頓了頓,嘖一聲道:“我不知道要跟他聊什麽,他是搞科技的對吧?跟我不搭邊兒啊。”

“賀隊不是最擅長花言巧語麽?哄人開心這種事還用得著犯愁?”

“我這不是怕他不滿意我嘛。”賀崢唉聲嘆氣。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反正他們本來就不滿意你。”

“為什麽?”

“為什麽?唔…我想想啊,因為你糟蹋了他們的幹女兒?”

賀崢伸手摸向她大腿,笑說:“那我又不是糟蹋完就不負責了,我這不是打算著糟蹋上一輩子麽。再說了,我都糟蹋你這麽久了,他們真不滿的話,不早該把我砍了?”

“所以…”秦尤長臂一伸,從後座撈起個包裝精美的塑料袋,灌滿了透明蕩漾的水,一尾黑鯉游弋其中,如絲翩然的尾翼像極了浸染的山水墨畫,“你就買了一條魚討好他?”

“什麽一條魚,這可不是普通的魚,熒鱗蝶尾,珍稀品種,花了我好幾萬呢…你悠著點,別給我弄死了。”

好幾萬?秦尤詫異:“…用不著吧?”

不是指這條魚用不著這個高昂的價格,而是指他真的沒必要花錢買什麽禮物,見個面吃頓飯認識一下而已,又不是上門結親,卻被他整地像覲見總理。

就算要買,也用不著花好幾萬啊。

對她來說這當然是小菜一碟眼都不帶眨的,可他又不是自己。他窮得叮當作響,兜比臉幹凈,一直以來還格外有骨氣地堅持不花她的錢。這完全超支了。

但賀隊大大咧咧渾不在意,在有關她的方面上花起錢來毫不手軟,很是瀟灑道:“他不是喜歡養魚嗎?這叫投其所好。就這樣他還不把你嫁給我,真的天理難容啊。”

秦尤哭笑不得,很想說你也不看看人家什麽身份,上市集團的董事長,什麽和璧隋珠瓊瑤玉樹沒見過?你幾萬塊的一條魚就想把人給收買了?

但看賀隊自個兒樂顛顛的,秦尤又不忍心打擊他了。

連家二老隱居在東河山谷,一片堪比世外桃源的富人區,穿過靜謐幽深的古蕩路,森林城堡般的豪宅映入眼簾。

管家麥姨來開的門,秦尤讓賀崢把魚交給她,盡管賀崢很想親自拎著這條金貴的魚跑到未來老丈人跟前獻寶,但自覺此舉有些掉價,秦尤又再三喝令,他遂悻悻然地交了出去。

“連先生吩咐了好多呢…”麥姨領著他們朝裏走,邊熱情洋溢地說道:“知道你要來,我還特地讓廚房給你做了可麗餅,你小時候老愛吃這個…”

剛進客廳,二樓隱約傳來陣嘶啞的吼叫:“…走開!我恨死你們了——”

秦尤蹙眉,麥姨嘆息著說:“…又犯病了。”

下一秒,連城沿著樓梯轉下來,愁容滿面的,看到她也只是說:“這幢房子太冷清了,都把她憋出毛病了。”

秦尤道:“我去看看。”

賀崢想跟著去,但岳父大人在這,總不能一句話都不招呼,他看了看秦尤,又看了看連城,頭一次這般手足無措。

正尷尬呢,岳父大人卻無所察覺似的,走到茶幾邊喝了口水,這才將平徐的視線投過來。

賀崢:“……”

更無措了。

預料中的見家長可不是這樣的,他尋思著該用什麽開場白問候語合適,連城便一掌握住他肩膀,定定道:“賀崢。”

賀崢忙不疊應了聲,笑臉相迎的,這輩子都沒這麽老實過:“您叫我小賀就成。”

說完他又想,秦律師要是在這兒,鐵定得笑岔氣。

岳父大人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我愛叫什麽叫什麽。”

賀崢:“……”

行吧,您開心滿意就好。

岳父大人回到茶幾邊,掀開茶蓋瞄了眼內壺,又咆哮:“小宜!”

一聲吼如雷貫耳,嚇得那名叫做小宜的女仆登時現出原形,磕磕絆絆道:“連、連先生…”

“茶呢!還不去煮!”

小宜提著墨色茶壺飛也似的跑了。

賀崢:“……”

連城舒口氣,眼神也不給他,兀自道:“小九既然會看上你,那你肯定是有點什麽過人之處。”

“不敢當。”

連城瞥他:“你的意思是沒有?小九看錯人了?還是我看錯人了?”

賀崢:“……”

賀崢內心欲哭無淚,不帶您老這麽折磨人的。

他總不能說小九眼光很好,我很不錯吧?

見他半天憋不出一個標點符號,連城大笑:“逗你玩的。”

“也不知道他看到你,會怎麽想啊。”連城望著客廳掛滿相框的墻面悵然道。

很多合影,形形色色,賀崢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寶貝,當然,是少年時期的模樣,小秦尤騎著毛色瀅亮的駿馬,紮了兩股羊角辮,顯得清澈而伶俐。

像是馬場上的露天家庭聚會,諸多衣裝隨意、侃侃而談的成年角色。賀崢第二眼看到了自己真正的岳父大人。

說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並不為過,倆人骨相真的十分近似,特別是眸子裏那種神態和風采,儼然與現今的秦尤如出一轍,邪魅且矜貴,狡猾又殘忍的。

拋開性情不談,但皮囊百分百是遺傳。木枝有種芝蘭玉樹容顏不絕的古典美,至於秦述,穿西裝打領帶時,那股子風度翩翩又幹練的精英味都快沖出相框了。

連城回憶往昔似的道:“你知道他是怎麽起家的嗎?”

賀崢看向他,他便笑:“你不會以為他們家一直都是這麽有錢的吧?你想太多了,和我們一樣,他也嘗試過,失敗過。直到20世紀80年代,信用卡剛開始普及,他抓住這個風口,創辦了自己的業務,然後一步步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帝國。”

賀崢想起第一次見到他,那個被關押在牢房裏、抓住他懇求的男人,忍不住問:“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連城笑了聲。

昨天秦尤還問過他同樣的問題。

他不答反問:“你覺得小九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很…”賀崢斟酌片刻,“覆雜,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概括得了的。”

“正如她的父親。其實他們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不單單是血緣的關系,他有她的一部分,她也有他的一部分。”

小宜倒茶來了,他背著手往回走,不鹹不淡道:“是啊,覆雜,他們很覆雜,人都很覆雜,純粹是留給單細胞生物的。人...人類的本質就介於神明和野獸之間啊。”

連城低頭看著空蕩蕩的茶盞,臉色難以捉摸,好似突然被一團陰影籠罩,整個人內在的情緒都莫名變得糟糕。

*

八點整開餐。

家庭醫生診斷說溫玳蓮是輕微的雙向情感障礙,心緒時而敏感低落,時而激情亢奮。

好比現在,連晞一將她安撫平定,她就像川劇變臉,眨眼變得滿面春風精神矍鑠,活像打了雞血,噔噔噔地躥下樓說要見一見賀崢這只金龜婿。

連晞攔都攔不住。

兩人跟著下樓,秦尤小聲說:“這還叫沒事?她這樣都多久了?你早該告訴我的。”

連晞:“你不是忙麽…”

秦尤:“忙你就瞞著我了?”

連晞:“……”

連晞:“本來也沒什麽大礙啊,金醫生不都說了輕微嘛。”

秦尤:“我看她那樣可不像輕微。”

連晞推她入座:“好啦好啦,這麽多人照顧她呢,吃飯吧,吃飯。”

秦尤只得作罷,撩眸瞥去,就看到了啼笑皆非的一幕。

大抵是在自然山水間隱居久了,溫姨變得有些神神叨叨,越來越崇尚“靈氣”“能量”“道”之類的東西。

眼下她正在給賀崢施法,進行玄乎其玄的能量轉移,一只幹瘦的手掬成爪狀,灑小米似的在他頭頂上拈來拈去,弄得賀大隊長既尷尬又別扭,腳趾頭都快摳出了三室一廳。

秦尤捂著嘴偷笑。

賀崢:“……”

連城看不下去了,喝道:“行了!你往人家天靈蓋上招呼什麽呢!”

溫姨嘴裏振振有詞:“…鳳凰鳴矣,與彼高崗。梧桐生矣,於彼朝陽…”

連晞忙不疊跑上前撥開她:“可以了可以了,業障已經清除幹凈了,清除幹凈了啊。”

“幹凈了?”溫玳蓮茫然睜開眼,“…好,祛掉了就好。”

連晞扶她落座,連城氣得胡子翹上天。

賀崢也歸位,秦尤覷著他笑問:“賀隊現在四大皆空了嗎?”

賀崢想了想,抓過她的手往下摁,嚴肅道:“孽/根尚在,情/欲未斷。”

秦尤笑罵:“死不正經。”

一桌人正待動筷,溫玳蓮又道:“等等,還沒禱告。”

這下是連秦尤都挑高了眉毛。

她看向連晞,連晞聳聳肩表示無奈。

看樣子溫姨的玄學大業已經涵蓋了全世界各個種類各項宗教的門派。

鑒於她精神抱恙,幾人只好配合。

賀崢起初遲疑,畢竟他又不信這玩意兒,但誰讓人家是丈母娘呢,他覺得科學理論肯定會原諒他的小小背叛的。

手牽過手,溫姨閉上雙眼,主領著稱頌:“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為聖,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們日用的飲食,今日賜給我們。免我們的債,如同免了人的債。不叫我們遇見試探,救我們脫離兇惡。因為國度、權柄、榮耀,都將屬於你,直到永遠,阿門。”

禱告完畢,秦尤直挺挺地坐著,遲遲沒動盤中餐。

連晞狐疑:“小九?”

“嗯?哦…”秦尤猛地醒神,好像才反應過來,飯是需要自己動嘴吃的。

連晞不明所以,賀崢卻是一目了然——他立時就笑了。

又接過小宜遞來的可麗餅,劃過她面前的餐碟,仔細替她將鱖魚切成小塊,揶揄道:“你離了我就不能活是嗎?”

秦尤:“……”

沒錯,秦大律師剛才那一陣短暫的、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停頓,就是在等投餵。

就像平時,賀崢總是會先替她把一些雜七雜八的作料挑幹凈,魚肉就剔刺、牛排就切塊,然後再任勞任怨地送到她嘴邊,貼心地就差幫她嚼了。

一系列鞍前馬後的伺候成功把她養成了一個脖子以下癱瘓的巨嬰。

秦律師心有餘悸地想:習慣這種東西果然很可怕啊。

賀崢往鱖魚上灑了層綿薄細膩的菠蘿醬,叉起一塊兒遞到她唇邊,秦尤張口咬下,皺著眉嘟噥:“…那也不能怪我,誰讓你老是…”

她說著奪過刀叉:“我自己來。”

“我餵你。”

“不要。”

秦尤很堅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決心不再當巨嬰,賀崢笑了下,只好作罷。

縱觀全程的連晞搖搖頭。

吃個飯還得被餵狗糧。

人生多艱啊。

餐桌上岔開了話題,聊起晚禱和信教,溫姨淡然微笑,望向秦尤道:“其實也好一陣子了,我每個周日都會去河谷地的教堂禮拜,幾乎要花上一整天…”

連晞對自家母親崇奉這些詭異玄學沒什麽意見,但連城似乎很反感,和賀崢一樣,對這些堪比封建迷信的宗教嗤之以鼻。

只不過賀崢是暗地裏的,而他是赤/裸/裸擺在明面上的。

他打斷她說:“別念經啦,人家是幹警察的,遵循科學,不搞你那套亂七八糟的。”

賀崢:“……”

您也沒必要這麽拆我臺吧?我還想給人留個好印象呢。

可惜岳父大人存了心要刁難他一下,又瞅著他問:“聽說你被降職了,不在市局總隊了?”

賀崢硬著頭皮哂笑:“是…”

“我就說,當警察的都沒前途…”

“咳咳——”連晞小聲提示:“爸…!”

連城沒搭理她,但顧著秦尤的面子,想想還是將直白犀利的話頭咽下,換了種更為含蓄的方式問:“你個人認為,你和我們家小九之間,最大的區別在哪裏?”

賀崢看了看秦尤,試探性道:“我是男的她是女的?”

秦尤噗嗤笑。

觸及連城頗顯嚴峻的目光,又抿住嘴,不笑了。

其實話一出口賀崢就後悔了,覺得自己這個機靈抖得有點不合時宜,忙不疊將功補過:“您是指的哪方面?”

“還不夠明顯嗎?”連城顯然對他剛才那句俏皮話感到不滿,口氣都加重幾分:“物質,階級,身份地位。你現在呢,杵在這兒,而我們呢,是在這兒。”

他用手比劃了兩個高度,“差距這麽大,你要怎麽跨越?很現實的問題,難不成讓我們小九屈尊降貴來配合——”

“連叔。”秦尤起身給他添了勺牛肉羹,“多吃點菜。”

連城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心不甘情不願地終止了話題。

賀崢淡笑著,眸底藏了絲黯然。

秦尤看向他,想說點什麽,但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一來時機不便,二來擔心傷及他自尊。

畢竟這個尺度真的很難把握。的確,賀崢向來大大咧咧,平時她肆無忌憚地拿他的窮開涮,他也都是一笑而過絲毫不放在心上。

但如今的局面不同。

說起來,他們好像真的很少認真思考、嚴肅探討過該問題,還是那個原因,沒空。終日面對著更加險峻的生存危機,什麽沒有物質的愛情就像一盤散沙之類的瑣碎,根本沒功夫去深究嘛。

這陡然間擺到明面上來,還怪讓人窘迫又不適應的。

餐桌上的氣氛重歸融洽,只不過這份融洽裏潛藏著心照不宣的隱秘,使得談笑風生都有些拙劣和別扭。

一頓飯食不知味,結束的也潦草。

兩人預備打道回府,秦尤和溫姨告別,連城在隔壁書房,拿了塊珠光錦細細擦拭著名貴上等的收藏品。

大刀闊斧的腳步聲傳來,他扭頭掃了一眼,又收回視線:“還沒走。”

“我只是想親口告訴你。”賀崢直截了當且堅定地道:“我不會一直待在千島的。”

“什麽意思?”

“如果你覺得我給不了她更好的生活,那你就想錯了。”

“是麽。”連城饒有興致,“你愛她嗎?”

“勝過任何。”

連城定定看他一陣,笑了。

有些嘲諷,也有些懷疑,不過賀崢並不感到惱怒,也不打算向他證明什麽——深愛秦尤這件事,他也無需向他證明——他只是在陳述,並且一定會做到,而已。

賀崢頭也不回地走了。

返程路上,卻比來時沈默,窗外魚龍燈舞,都飄浮地光怪陸離。

秦尤看向他,猶豫片刻說:“你不用在意那些的。”

賀崢笑了下:“我沒在意。”

“你分明就是有。”秦尤握住方向盤迫使他靠邊停,又解開安全帶跨坐過去,凝視著他的雙眸說:“沒有什麽所謂的差距,階級的橫溝,即便是有,也無關緊要。”

賀崢額頭抵著她心口,低聲說:“…其實他說的也沒錯,確實是很現實的問題。你知道我一走進那幢別墅的時候心裏在想什麽嗎?我在想,我大概永遠也給不了你像這樣的…”

他突然憎恨起自己這麽多年以來的“無所作為”了。

從前他一個人,追求自由自在活在當下,不存款不買房,沒什麽長遠的計劃。但計劃總趕不上變化,因為某個人的到來而產生的、扭轉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秦尤捧起他的臉道:“我不需要你給我,我自己能給自己。”

“我知道。”他悶聲說:“但我還是希望能給你最好的…”

秦尤指尖撫摸著他的黑發,往他額間親了口,柔聲說:“你就是最好的。”

這是個顯得十分寵溺的動作。

往常她親他,要麽親嘴唇,要麽親側臉喉結耳朵等部位,據人說親這些部位更多地是表示情/欲,而親額頭,則是純粹的、毫無雜質的疼愛。

或許此刻,秦尤便是這般心緒。

賀崢閉著眼,享受了下秦律師百年難得一見的溫柔,好心情指數瞬間直線飆升,他翹起嘴角道:“那你是不是就再也不離開我了?”

“得看情況。”

“看什麽情況?你放心,升官發財又不是什麽難事兒,回頭我就弄個局長當當,讓你當風光無限的局長夫人,過過癮。”

“那你可得緊著點啊,你們現在那位四十多了才混上這個位置呢,你…”

“我鐵定比他行。”

賀崢說著親了上去。

車內不甚寬敞的空間開始暧昧而繾綣,清楚感受到他寬闊的掌摸著腰,再滑向臀。

唇齒相依,熟稔卻依舊令她不自禁泛情的顫栗由體表逐漸蔓延至血液。

長夜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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