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鷹攙扶著熊貓朝他們的警車走去。熊貓這二百多斤的壯漢，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連走路的勁兒都沒了。

老鷹跟韋良解釋：“他這是心裏不痛快……”

韋良聳了聳肩膀，認識八九年了，韋良能不了解這幫禽獸嗎？熊貓和大家不一樣，他不茍言笑，不愛打鬧。他不像大家似的，心裏有事兒都隨著日常的打鬧發洩出來。他總是跟心裏憋著，憋到最後，像今天似的來一個大爆發。

“沒，餘地了？商量的，餘地？”熊貓扭過頭，哭哭啼啼的問韋良。他又恢覆磕磕巴巴的說話風格了。看來他已經發洩完了。

韋良沒說話，坐進了自己的車裏。

熊貓又開始放聲大哭：“完了，完了，一個個的。”

“別嚎了！”老鷹將熊貓推進了他們的那輛警車裏。

韋良掏出手機，在明天天亮之前，他要找到於永東。找於永東，韋良需要兩個人的幫助。一個是聰明的趙亞楠，一個是找人的專家馬三。找人這種事，不需要武力，所以七姐和王書正都幫不上忙，玩槍的麻雀更幫不上忙。本來嚴冬是最佳人選，但她現在正忙著照顧梁曉琳，韋良不敢打擾她。

韋良撥通了趙亞楠的電話，他不想通過耳機聯系趙亞楠，因為這件事兒，不便讓大家知道。雖然等到明天，大家都會知道。但現在，還是不要讓大家知道比較好。

“你說。”電話對面的趙亞楠說道。

“你在哪，過來跟我匯合。”韋良言簡意賅的道。

“我和金爺、七姐剛到警局，正在等屍檢結果。其中一個是張湘儀。另一個，身份還不清楚。”趙亞楠匯報著自己的行蹤和進展。

韋良並不關心，明天就要和姜海峰雙雙自首了，誰還在乎另一個女屍是誰：“好，我去接你，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小忙。”

“好！我下樓等你。”趙亞楠原本是問題多多的人，但此時她聽得出韋良聲音不對，況且不用耳機聯系，而是打電話，這件事兒本身就很可疑。韋良必是遇到了難題，需要她的幫助，搞不好還是關於姜海峰的事兒。這件事兒，不必多問，也不宜多問。

天藍色的破警車駛入警局，停在了大門口。

趙亞楠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

韋良拿起一疊材料遞給趙亞楠：“幫我找到這個人。”

“好！”趙亞楠毫不猶豫的答應，並開始翻看材料。材料很細致，從於永東的個人情況，到工作履歷，全都寫的清清楚楚。趙亞楠匆匆看完前七頁，目光停留在第八頁上。這頁是一張監控的照片，於永東最後出現在望海路的一家米粉店門口，時間是三天前的下午六點二十七分。

“我們去哪？”趙亞楠擡頭看了看車子行進的方向，這不是去望海路的方向。

“找人嘛，當然需要馬三。”韋良說道。

“哦。”趙亞楠不再說話，繼續翻看資料。

“小豬妹！”韋良突然無限傷感了叫了趙亞楠一聲。

趙亞楠不由的再次擡起頭，她聽出韋良話語間的傷感了：“怎麽了？什麽事兒？”

“你喜歡這一行嗎？”韋良直視著前方，貌似在專心開車，其實是不想與趙亞楠有眼神接觸。

“哪一行？警察？我當然喜歡了！”趙亞楠朝前方挪了挪身子，他想看清韋良現在的表情。

韋良也往前探了探身子，就是不讓趙亞楠看到自己的眼睛：“你入行不久，還不知這行的艱苦。”

趙亞楠攔住了韋良的話頭：“你不會是想讓我換份工作吧？那可就糟蹋了我這身本事。”

“沒，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生下來就是幹警察的料，不過我勸你，要多學習金爺，別學嚴冬，更不要學姜海峰。”韋良語重心長的說道。

趙亞楠皺起了眉頭，姜海峰這個名字，在這兩天可是禁詞兒，韋良自己不願意提他，更不許趙亞楠提起。這會兒是怎麽了，韋良居然說起姜海峰？

“什麽意思？我不明白！”趙亞楠狐疑的盯著韋良的側臉，怎麽，他臉頰上，好像有一滴眼淚？這貨哭了？不可能吧！

“金爺不問世事，大智若愚，所以才能明哲保身，無驚無險，無風無浪的當這麽多年警察。到現在，名利雙收。工作上，他是首席法醫，人人敬仰。私交上，他是老好人，人人喜歡。這是你努力的目標。希望有一天，你能成為金爺，成為海城市警局的首席痕跡學專家。每月拿著幾萬塊的工資，人人敬仰你，可是你不用看別人臉色，也不用幫別人料理那些狗屁倒竈的破事兒。你活你的，他們活他們的，兩不饞和。”韋良一口氣說道。

趙亞楠還是不明白韋良這番話的重點，所以也就沒打岔，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不要活成嚴冬，嚴冬太強勢，到處得罪人。現在看來，是沒人敢惹她，可人心險惡，誰又知道有沒有人在背後正憋著害她呢？千萬不要活成嚴冬，這一點我要鄭重的提醒你，因為你現在越來越像她了。”韋良說道。

“哦。”趙亞楠點了點頭，這番話也不是重點。

“更不要活成姜海峰！”韋良微微提高了音量。

趙亞楠知道，重點來了，她放下手中資料，正襟危坐，等著韋良說下去。

“姜海峰婦人之仁，看誰有難都要出手相助。姜海峰的事兒，不是秘密，相信你也聽到了不少。他為了幫兄弟們解決麻煩，做了不少違法犯法的事兒。這叫什麽？這叫傻！救人卻變成了陪葬，簡直他媽傻透了氣！”韋良越說越激動，開始罵街了。

“救人沒錯，要講方式！”趙亞楠說道。

“不！”韋良斷然否定：“不要救人，你救不過來。每個人的生死禍福，都是註定的，你算哪根蔥啊，敢跟老天爺較勁兒，那不是找死嗎？你不要救人，你沒那個本事，你就消停做你的金爺！每天完成好自己的工作，其餘的屁事兒一概不問！”

趙亞楠聽懂了，她這麽聰明的人，根本不需要說的太直白：“你，你要秉公處理姜局長？”

韋良扭頭看了趙亞楠一眼。

趙亞楠這才發現，韋良確實哭了。

“操他媽的！再給我個機會，打死我也不幹這行！”韋良含淚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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