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良的電話響了。韋良看了眼號碼，將電話扔給了趙亞楠。韋良現在開著車，不方便接電話。另一個原因是，韋良知道趙亞楠肯定滿肚子疑問，還不如讓她跟電話裏的人問個清楚比較好。

電話是高森宇打過來的。

趙亞楠接起了電話。

高森宇對韋良說話向來不客氣：“餵！過來沒有呢？”

“在路上。”趙亞楠說道：“你那邊什麽情況？”

高森宇楞了一下，他沒想到接電話的居然會是趙亞楠：“哦，是趙亞楠。你和那家夥在一起？”

高森宇只是無心的發問。刑警們半夜三更在一起辦案子，再正常不過了，所以趙亞楠和韋良在一起也沒什麽不妥。

但高森宇這個問題，卻讓趙亞楠臉上緋紅。這個時間，一個姑娘和韋良這種人在一起，實在有點說不清。

好在高森宇並沒有多問的打算，他繼續說道：“是這樣的，我回到家剛躺下，交通隊的同事打電話跟我說，在外灘路這邊發現一輛車。車掉入海中，車身已經完全損毀。車裏發現一男兩女共三具屍體。交通隊的同事認得那個男人，是，是刑偵隊的……”

“猴子！？”趙亞楠脫口而出。

“對！”高森宇說道。

趙亞楠默默的放下了電話，盯著韋良。她知道，韋良的心情現在一定很不好受。高森宇那邊見趙亞楠不出聲，掛斷了電話。

趙亞楠想安慰韋良幾句，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韋良也希望趙亞楠能安慰他幾句，就像老李大嫂安慰老李大哥那樣。可趙亞楠吞吞吐吐的，就是不說話。

“廢物！”韋良罵道。他是在罵趙亞楠，怪趙亞楠連安慰人都不會。

趙亞楠以為韋良在罵猴子，急忙勸說道：“逝者為大，你就別說了。”

在韋良聽來，趙亞楠這也算是安慰了，因為她的語氣很是柔和。韋良還想要更多安慰，所以他借機罵猴子：“天大的事兒，都有解決辦法。死他媽的誰不會啊？死能解決問題嗎？”

趙亞楠唉聲嘆氣：“猴哥哪裏是怕死的人，他實在是，活不下去了。”

這個道理，韋良比趙亞楠還清楚，因為他最了解猴子的事兒，猴子的確是活不下去了。

片刻的沈默之後，趙亞楠突然問道：“一男兩女共三具屍體，那個女人是誰？”

韋良也不知道，高森宇只是發微信告訴他：找到猴子的屍體了。外灘路。剛才電話是趙亞楠接的，韋良不知道車裏有三具屍體。

按照兔子和老鷹的推斷，另一具女屍應該是張湘儀。這個女人道德敗壞，明知自己身染艾滋病的情況下，仍肆無忌憚和別人發生關系，惡意傳播疾病。可因為找不到人證，沒法定她的罪。猴子自殺之前，肯定會拉上這種人渣陪葬，也算是為民除害。但誰也沒提過車上還有第三個人。

韋良並不關心另一個女人是誰，想來也不是什麽好鳥：“愛誰誰，反正肯定不是好東西。”

“你連身份都不清楚，就知道人家不是好東西？”趙亞楠不放過每一個跟韋良較勁兒的機會。

可韋良現在沒心思跟趙亞楠較勁兒，他在盤算著之後的事兒。等會到現場，先確認下猴子的屍體，然後應該馬上聯系姜海峰。因為姜海峰在沒看到猴子的屍體之前，已經通過一些不足為外人道也的手段，給猴子定了個因公殉職，並爭取到了一百五十多萬的撫恤金。待會兒得跟姜海峰對好口供，免得說漏了嘴。

這種事兒，嚴格來說，是違背警察紀律的。但兄弟一場，應該這麽做。猴子又是個好警察，為了打擊罪惡，沒少玩命。於情於理，都該給他一個這樣的結局。

想到這，韋良又不禁犯愁。姜海峰有罪，他的罪過就是因為這些事兒，他經常為了兄弟們徇私枉法。

姜海峰如果倒了，就再也不會有人罩著他們這幫人。上面那些腦滿腸肥的大官，根本不會在乎基層刑警的死活。

姜海峰有罪，從法律層面上講，他有罪。但從事實角度出發，他有功，他對海城市警局的每個警察都有功。這樣的人，該怎麽處理？韋良實在犯難。

法應該大於情，這個道理誰都懂。但執法者，全都是有血有肉的人，他們不是機械戰警。親手將姜海峰繩之以法，韋良做不到！

趙亞楠一路無話，因為她看得出韋良在想心事，而且是件很讓他為難的心事。

韋良透過後視鏡看著趙亞楠，說道：“等會兒到了之後，猴子的事兒交給我處理。你去查查那兩個女人的身份。”

趙亞楠點了點頭：“好的。”她知道韋良不讓她管猴子的事兒，也就等於是不讓她管姜海峰的事兒。韋良這是在保護她。趙亞楠有點小感動，韋良不是第一次這樣保護她了。每次和他一起行動，在面對嫌犯的時候，韋良都會將她推到身後。韋良很邋遢，很不靠譜，很懶，很笨，很饞，很蠢……總之他缺點無數。但是那一個將她推到身後的動作，勝過世間所有的關心。

“你欠我的錢，不用還了。”趙亞楠感動之下，做出了這個大方的決定。

韋良簡直莫名其妙：“我什麽時候欠你錢了！？你瘋了吧！？”

只這一句話，讓趙亞楠原本暖洋洋的心再次激起千層浪：“你，你這個人，怎麽這麽忘恩負義啊？我替你把欠超市的錢都還了，你轉頭就不認賬？”

韋良不是不記得，但他沒錢還給趙亞楠，也不想領趙亞楠這個情。領了情，比欠了債還麻煩。欠了債可以耍無賴。欠了情，可就沒法繼續跟趙亞楠大聲說話了。所以，韋良不領情，因為他太喜歡跟趙亞楠互懟了：“我看到了？當警察這麽久，你不知道凡事要講證據？你有收條嗎？你有轉賬記錄嗎？什麽都沒有，就說替我把賬都還了？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啊？”

趙亞楠簡直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世界上怎麽有如此無恥的人？

“算了，算了，我就當餵狗了！”趙亞楠認命了，不想再跟這無恥之人費口舌。

“我那碗泡面才叫餵狗了呢。”韋良說道。他之前給過趙亞楠一碗泡面，這種事兒，韋良的記性向來很好：“你在我家借宿，我還沒收你房錢呢。”

“就你那垃圾堆，你還好意思要房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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