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良剛掏出手機，趙亞楠的呼嚕聲非常配合的再次響起。韋良也沒客氣，將呼嚕聲全錄了下來。可趙亞楠睡著了，沒法和韋良互懟，這讓韋良覺得蠻無聊的。

韋良放下手機，打了個哈欠，躺倒在自己的被褥上。

不知過了多久。

趙亞楠突然驚醒，她聽到一個女人的慘叫聲。趙亞楠從床墊上坐起來，二話不說，從放在枕邊的槍套裏拔出了槍。她聽清楚了，聲音是從隔壁李家傳來的。

趙亞楠顧不上叫醒韋良，站起身就往外沖。

韋良也已經醒了，他低聲叫住了正要出門的趙亞楠：“消停睡你的！”

趙亞楠不敢相信韋良居然如此無情，因為之前隔壁的老李大嫂還幫過他，借冰塊、熱水、被褥和香水給他。可現在老李大嫂有生命危險，韋良竟坐視不管，還不讓她管。

老李大嫂的叫聲是多麽慘啊。兇手似乎還按著她的頭朝墻上撞擊。不行！再不出手制止，老李大嫂就沒命了。

趙亞楠再次朝門口沖去。韋良抄起身邊一件臟衣服，揉成一團，正好砸在趙亞楠頭上：“你傻啊！？躺下！把槍收起來！”

趙亞楠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倒不是韋良的命令起了作用。而是他聽到了老李大嫂和老李大哥的對話。

“你輕點喊，良子在家呢。”老李大哥說。

“你輕點，我當然就輕點了。你這麽用力，還讓我輕點？”老李大嫂嬌嗔的說道。

趙亞楠簡直莫名其妙，搞什麽鬼？聽聲音，老李大嫂根本沒受傷啊。

韋良用被子蒙著頭，繼續睡覺，跟沒聽見一樣。

老李大嫂又喊了一聲，趙亞楠怎麽聽都覺得這個聲音很慘。記得當初在慕雲會館，情魔播放他殺害王成娟的錄像。當情魔的刀子刺進王成娟身體裏時，王成娟的叫聲就和老李大嫂現在差不多。只不過，老李大嫂的聲音沒那麽大，也沒那麽滲人。但歸根結底，都是慘叫。

趙亞楠又朝門口挪動了兩步，她還是覺得不對勁兒。

韋良拿開被子，像看白癡一樣看著趙亞楠，並低聲罵道：“你他媽在逗我！？你是小學生啊？”

老李大哥又說話了：“怎麽那屋不打呼嚕了？別是把他們吵醒了吧？”

老李大嫂說道：“你放心，吵不醒。他們當刑警的，真不容易。每次良子回來，吃完飯倒頭就睡，能一覺睡到大天亮。上次我把鍋掉在地上，都沒吵醒他。”

老李大嫂剛說完，又開始慘叫。

趙亞楠明白了，老李大嫂肯定沒受傷，所以自己根本沒有過去幹涉的必要。可純潔的趙亞楠根本想不通，隔壁夫妻倆到底在幹什麽。

“你怎麽不動了？”老李大嫂問道。

“我也知道良子能睡，可現在那屋不光住著良子，還有個姑娘呢。讓人家姑娘聽見，怪不好意思的。明天吧，明天等他們上班再說。反正我放一周假呢。”老李大哥說道。

“好，都聽你的。”老李大嫂笑道。

夫妻倆又輕聲的聊了些家常。老李大嫂想搬家，老李大哥舍不得這個地方，他是從小在這裏長大的。老李大嫂說起住在這裏的種種不方便，沒水，沒洗手間，沒暖氣，沒物業……老李大哥勉強同意了。接著，他們開始算自己手頭有多少錢，他們的錢大概夠全款買一間九十平左右的房子。老李大嫂不同意買那麽大的，有個六十幾平就夠了。老李大哥說，一輩子就買一回房，必須得買個合心意的。反正他放假了，明天就陪老李大嫂去看房子。多看幾間，一定要選個最滿意的。

夫妻倆聊了將近一個小時，這才緩緩睡去。

韋良本就躺在墻邊，他雖用被子蒙著頭，可還是每句話都聽的清清楚楚。老李大嫂說的沒錯，他一個月頂多在家待兩天。那兩天也是回到家吃完泡面或者外賣就倒頭大睡，他從沒聽這夫妻倆聊過天。他睡的太死了，什麽都聽不著。他大概是海城市警局，唯一一個睡著就叫不醒的刑警吧。

夫妻倆的話，讓韋良覺得羨慕無比。本來嘛，結婚就是為了找到一個人生伴侶，能和自己生死與共，福禍同當，甜苦同嘗。聽著他們的聊天，讓韋良感覺到了生活的真諦，以及愛情及婚姻的重要性。人無完人，婚姻卻可以讓兩個各有缺點的人變得趨於完美。趙亞楠那句話還真說對了——一人智短。

哪怕鐵打的漢子，也難免會遇到傷心、犯難的事兒。當是此時，如果有個人能陪在身邊，安慰幾句，或者幫著出個主意，那該多好。

韋良拉開被子，看了眼趙亞楠。趙亞楠靠墻坐著，臉上帶著笑容，她顯然也一直在聽隔壁的談話。

發現韋良正盯著自己，趙亞楠急忙收起笑容，躺回到了床墊上。

趙亞楠已經猜到，隔壁夫妻倆之前在幹什麽了。她心裏暗自慶幸，得虧自己沒跑過去“救人”，要不然非得尷尬死不可。趙亞楠成長的環境，並不算太好。她的整個童年，都在拼盡全力幫媽媽一起支撐那個家。趙麗萍體弱多病，動不動就要住院。趙麗萍一個月住一次院，母女倆一個月的辛苦就都打了水漂，甚至還要拉下不少虧空。這樣的環境裏，趙亞楠從小到大，都沒有精力，更沒時間去想什麽男歡女愛。進入警校之後，警校的管理更是嚴格。每天的訓練已經讓人筋疲力盡了，哪還有時間談戀愛。趙亞楠對警校那幫男警的概念就是，四肢發達，但也不見的比自己發達多少。此外，無一不頭腦簡單。

王書正算是趙亞楠唯一的異性朋友。但王書正傻乎乎的，完全把趙亞楠當成了另一個姐姐。趙亞楠看不慣其他同學總欺負王書正，所以仗義的出手相助，在她看來，幫王書正跟幫一條小流浪狗沒什麽區別。接觸下來才發現，這小子單純又善良，四肢發達的恐怖，頭腦簡單的嚇人。自己如果不帶著他，他絕對會被人欺負死。趙亞楠對王書正的感情很覆雜，他是弟弟，是同學，是朋友，是閨蜜，是跟班，是保鏢，是麻煩，是累贅……唯獨不是男朋友。想到和王書正談戀愛，趙亞楠自己都會忍不住發笑，哪有和自己閨蜜談戀愛的啊？

“餵？睡了嗎？”韋良低聲問道。

“沒有，幹嘛？”趙亞楠低聲回答。

“沒什麽，出去一趟吧。”韋良說道。

趙亞楠躺在床墊上，扭頭看韋良：“出去？去哪？你有線索了？”

韋良舉起手機給趙亞楠看，他正在讀一條微信：外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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