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良和嚴冬默默的吃著飯。

五盤牛肉吃光之後，韋良終於說話了：“吃完飯之後，幫我去查於師兄的下落。”

“好！”嚴冬答應道。

這時，代小雲走過來，歉意的對韋良和嚴冬說道：“哥，姐，我得上班了。你們慢慢吃吧，賬我已經結了。我給了老板六百塊錢，應該夠了。”

“好！”嚴冬點了點頭。

“上班？你在哪上班？”韋良出於禮貌，問了一句。

代小雲大感意外，她沒料到韋良會關心她的事兒，急忙回答道：“在一家私人的音樂學校，我教學生們鋼琴和古箏。”

“哦。”韋良答應了一聲，表示他們的談話已經到此結束了。

代小雲沖韋良和嚴冬鞠了一躬，急匆匆的走了。

代小雲經過窗外，韋良和嚴冬正好透過窗戶看到她。代小雲的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笑容。這是自然的表情，因為她並不知道韋良和嚴冬能看到她。

代小雲的笑容，讓韋良有所感悟。之前見過代小雲很多次，每次她都在笑。但那些笑，是敷衍，是假笑。這一次，她是真的因為開心而笑。

“她很滿意這份工作？”韋良問嚴冬。

嚴冬點了點頭：“很累，賺的也不多，但是她很高興！她喜歡鋼琴和古箏，也喜歡學生。”

韋良嘆了口氣，誰在乎代小雲喜歡什麽啊！對張梓涵來說，代小雲不過是只螞蟻，碾死她根本不用費力氣。對慕雲會館的那些貴客來說，代小雲不過是副漂亮的皮囊，他們在這幅皮囊上盡情發洩自己的獸欲。對韋良來說，代小雲頂多算是一個證人。案子結束，代小雲也就沒了價值。代小雲被嚴冬帶走這麽長時間，韋良甚至都沒過問一句。

但今天的代小雲，讓韋良看到了她的另一面。原來她這麽熱愛生活，這麽喜歡鋼琴。像每個平凡而開朗的世間女子一樣，代小雲普普通通卻又獨一無二。世界不會因為沒了她產生什麽影響，世界也不會因為有了她而平添多少色彩。可嚴冬、柳萌萌和梁曉琳，一直透過窗戶目送著代小雲，直到看不見她為止。代小雲對於這個三個女人，一定意味著什麽，而且意義非凡。

韋良突然想到，在他還沒墮落的那些日子裏，嚴冬或者老鷹、豹子每次執行危險任務時，他身為刑偵隊大隊長，就會這樣站在刑偵隊辦公室的窗口，目送他們的警車離去，直到看不見為止。

是關心啊！

“你們不用上班嗎？”韋良問柳萌萌和梁曉琳。

柳萌萌聳了聳肩：“我還在找工作呢。”

“你還找不到工作？”韋良問道。她很熟悉柳萌萌，這個女人在慕雲會館裏，被調教的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琴棋書畫，詩詞歌賦，能歌善舞，知書達理，她會找不到工作？

“會的太多了，反而不知道自己最擅長什麽。”柳萌萌傲嬌的說道。

“手高眼低！我勸你，那份文秘的工作，先幹著！”嚴冬不無嗔怒的對柳萌萌說道。

“不幹！那個經理，老是色瞇瞇的盯著我！”柳萌萌崛起了嘴。

韋良知道，她是在撒嬌，跟嚴冬撒嬌。這世上，只有一個人對韋良撒過嬌，也只有一個人對嚴冬撒過嬌。現在，嚴冬有了第二個願意對她撒嬌的姑娘，韋良卻再也找不到那樣一個人。

“哪個經理？好大的膽子！”嚴冬的眉毛立了起來。

“得得得！”柳萌萌急忙制止：“我都不幹了，你反而來勁了，你早幹嘛去了？”

“吃完了嗎？”嚴冬問道：“吃完了趕緊走吧，你沒事，人家梁曉琳還要上班呢。”

柳萌萌憤憤的站起來，並拉住了梁曉琳的手：“不就是嫌我們礙事嗎，我聽得出來！”

柳萌萌拉著梁曉琳走到門口，突然又返身回來，沖嚴冬伸出手：“姐，給我五百塊錢。”

嚴冬瞪著眼睛：“五百塊！？幹什麽！？你多大的人了，還跟我要錢！？”

“江湖救急嘛！等找到工作，發了工資就還你！”柳萌萌這麽大的人，跟姐姐伸手要錢，一點都不尷尬。

嚴冬翻遍全身，只有三百二十塊。嚴冬看向韋良：“你聽到了，江湖救急。”

韋良是一毛不拔的主兒，但是沖這份姐妹情誼，他不得不慷慨解囊。韋良知道，嚴冬有多愛這個妹妹。韋良也知道，柳萌萌有多愛這個姐姐。她們的姐妹之情，隨著柳萌萌被拐賣，而一度中斷了十幾年。現在，嚴冬為了彌補這十幾年對柳萌萌的虧欠，簡直可以為她做任何事。韋良得幫嚴冬。可惜，韋良兜裏只有二十塊錢。

柳萌萌也不客氣，一把搶下韋良和嚴冬的錢，邊數邊抱怨：“怎麽你們當警察的都這麽慘嗎？才三百，算了算了，湊合用吧。我們走了，拜拜，韋隊長。拜拜，嚴隊長。”

梁曉琳也怯生生又帶著羞澀的跟倆人告別：“再見。”

韋良沒有看梁曉琳，因為他不敢看。

柳萌萌經過吧臺時，不忘問一句：“餵餵，老板。剛才那個姑娘不是給了你六百塊錢嗎？有沒有剩？”

老板笑道：“哪還有剩啊？你們吃了這麽多，還欠我五十呢。不過，都是老客戶了，這點零頭可以免了。”

柳萌萌抱怨道：“真是兩個飯桶。”

嚴冬目送著柳萌萌和梁曉琳走出大門，她們和代小雲離開的方向完全相反。也就是說，她們是朝周婷婷那家古舊書店的方向去的。

韋良看了嚴冬一眼，嚴冬還盯著柳萌萌和梁曉琳的背影呢。嚴冬沒笑，可眉眼間，都是笑意。看來，姜海峰還真是做了件好事兒。

韋良繼續低頭吃菜，並貌似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梁曉琳也不上班嗎？”

嚴冬否定了韋良的猜測：“她有工作。”

“哦？幹什麽？”韋良看似只是在說閑話而已。

“你還沒猜到？”嚴冬反問。

韋良擡起頭，看著嚴冬的眼睛。他明白了，梁曉琳接手了周婷婷的書店。

“想不想去看看？”嚴冬吃光了最後一盤肉，她已經飽了。

韋良全身都顫抖了一下，想起那間書店，記憶再次噴湧而來。韋良不想去，他害怕，害怕那些關於周婷婷的回憶。可在嚴冬面前，韋良不能認慫。

韋良扔掉了筷子：“那就去看看唄。好久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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