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到底是誰的？”韋良一個哈欠接著一個哈欠。

“王老三的。”孫宏旭說道。

“王老三！？”韋良第三個哈欠才打了一半，硬生生憋了回去。

王老三可是一個風雲人物，在黑白兩道都赫赫有名。他自比張作霖，逢人便宣稱：老子和張作霖一樣，都是東北王。但張作霖靠的是槍桿子，老子靠的是手腕。

王老三沒有吹牛，起碼沒有完全吹牛。當時整個東北聽說王老三的旗號，都要給他幾分面子。他不是黑道，也不是白道，但他黑白兩道都吃的開。確切的說，他行事風格很像《教父》。他用黑道的人，幫白道的人擺平一些他們不能親自出手的事。再用白道的人，幫黑道的人搞定一些他們搞不定的事兒。他從中賺足了差價和人情。每個人遇上麻煩，都會第一時間想到他。他呢，也會不費吹灰之力的，幫他們解決這些麻煩。

那時，整個東北，沒有王老三搞不定的事，沒有王老三不認識的人。公安局的一個小科長過生日，王老三送了兩個北宋定窯白釉碗。小科長嚇得連夜送了回去。王老三卻不肯收，還加送一個金飯碗，並告訴小科長：交朋友嘛。你不收就是瞧不起我！

這句話是他的口頭禪。他靠著這句話和視金財如糞土的仗義勁兒，結識天下朋友，並為天下的朋友解決天下的麻煩。

其實他哪有那麽豪邁。一個黑道的朋友殺了人，就算不被判死刑，也要關上幾十年。這個朋友的家人找到王老三，送他一堆古董，求他幫忙。王老三拿出兩個最不值錢的北宋定窯白釉碗，給了小科長，讓小科長幫忙銷毀一份關鍵的證據。

小科長面對重利，動了心，偷偷銷毀了關鍵證據。結果因為證據不足，這個黑道的朋友只判了三年。黑道朋友和小科長都對王老三感恩戴德，他救了前者的命，讓後者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王老三得了一堆古董，還交下兩個朋友。這就是他的手腕。

可惜，他並沒有風光太久。十幾年前，他被人解決了，悄無聲音的解決了。警方甚至直到現在，都沒有找到他的屍體，更別說死因或者兇手了。

“趙市長敢搶王老三的黃金？那時候，應該正是王老三最風光的時候吧？”韋良搖頭，表示不信。

“沒錯！那時候，正是王老三最風光的時候。所以，三個笨賊還沒等到法庭，就被人幹掉了！”孫宏旭說道。

韋良恍然大悟，王老三是長田縣人。他風光的時候，幾乎半個長田縣都是他的。那條商業街，他自然也要染指了。就算不是全部，起碼有一半以上商鋪歸他所有。

那三個笨賊確實是故意把事情搞大，想掩人耳目。可他們在掩人耳目之前，已經把該搶的東西都搶走了。

“詳細說說吧。”韋良覺得與其猜測，還不如讓孫宏旭直說，更節省時間。反正孫宏旭現在對他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趙海生這件事做的很幹凈，也很聰明，就連王老三都不知道是他幹的。王老三以為是那幾個笨賊把他的黃金轉移了，所以才找人幹掉了他們。可實際上，那幾個笨賊什麽都不知道，他們不過是替死鬼。”

“黃金是怎麽轉移的？”

“很簡單！三個笨賊在搶劫的過程中，發現現金實在太多了，他們根本拿不動。於是劫持了兩個小夥子，讓這兩個小夥子幫他們背著背包。”

“這兩個小夥子，不是普通的路人吧？”韋良問道。如果是普通的路人，看到拿槍的歹徒，早已經嚇得逃之夭夭了，誰還會站在一邊看熱鬧？就沖這一點，他們也絕不是什麽路人。

“當然不是了。他們表面裝的像是被脅迫一樣，可一走進王老三的珠寶店，立刻原形畢露。他們告訴三個笨賊說，你們搶這些東西都不值錢，值錢的在保險櫃裏。三個笨賊拿槍指著經理，讓他打開保險櫃。”

“保險櫃裏都是黃金！”韋良已經猜到了。

孫宏旭點點頭：“三個笨賊把黃金交給兩個小夥子背著，繼續搶劫下一家商鋪。等到警察趕來時，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在那三個笨賊，和那三把沖鋒槍上。這兩個人質反而被忽略了，他們偷偷的調了包，把裝著黃金的背包，藏在路邊的垃圾桶裏。把裝著廢銅爛鐵的背包從垃圾桶裏拿出來，背到了身上。”

韋良點點頭，這招確實高明，在眾目睽睽之下貍貓換太子：“那等到笨賊被捕後，經理為什麽不告訴警察，店裏丟了黃金呢？”

“經理說了。於是警察追問笨賊，黃金哪去了？笨賊說，黃金在包裏，可包裏只有一堆廢銅爛鐵。警察問人質，人質一口咬定是笨賊幹的。他們倆被槍指著，怎麽敢偷東西呢？換了誰也不會懷疑他們有那個膽子。”

韋良苦笑，如果這件事發生在他面前，連他都不會覺得兩個人質有問題。肯定是笨賊另有同夥，偷偷的調了包。

“就是說，趙市長策劃這件事，全都是為了這批黃金。別說王老三了，就連那三個笨賊都被蒙在鼓裏。他們還以為，趙市長給他們每人兩根金條，就是為了讓他們在商業街上胡鬧一番呢。我猜趙市長肯定也告訴他們，只要別傷人，別破壞太多值錢東西，我保你們沒事，頂多幾個月就出來。”韋良順勢展開了推理。

孫宏旭不停點頭，孫宏旭之前瞧不起韋良這個又橫又無禮的警察，現在不禁有點佩服他了。韋良就好像親眼所見，什麽都知道似的。

韋良冷笑一聲：“真陰損，真缺德啊！趙市長早就知道，這三個笨賊拿不到金條。因為他們一旦被捕，王老三就會幹掉他們。這三個笨賊，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麽而死的。他們連喊冤訴苦的機會都沒有。我猜王老三也肯定逼問過，是誰主使的。但那三個笨賊為了兩根金條，打死也不肯說出幕後主謀。因為他們根本沒料到自己真的會被打死，他們還以為趙市長一定會保他們呢。”

“沒錯，沒錯，就是這麽回事。趙連生搶了王老三的金子，又讓三個笨賊替他背鍋，他自己連面都沒露。”孫宏旭急忙說道。

“那王老三就這麽認倒黴了？連報案都不報？”韋良又問。

“為什麽要報案呢？王老三那麽仗義疏財的人，為了點金子報警，多丟人啊？金子找回來，人家會覺得，他不像自己說的那樣，根本不把錢放在眼裏。金子找不回來，人家會覺得，他也不是什麽事兒都能解決。王老三暗中找了幾個警局的高層領導，調查金子的下落。可結果呢，誰也找不到一點線索。”

“那你又是怎麽知道的？”韋良已經把事情理順了，他現在需要的是證據和證人。孫宏旭既然對整件事如此清楚，那就說明他手中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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