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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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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小胖子哭得可委屈了, 伸著手要爸爸抱,“爸爸,大鵝欺負我!”

邊說, 還邊往他爸臉上噴羽毛。

猝不及防,焦崢旭被噴得全臉都是,他忍耐地深呼吸, 試圖讓小胖子把他臟兮兮的手從自己的褲子拿下來。

偏這時,卻聽到了戈筱的大笑聲。

在一片寂靜中,她發自內心的大笑格外突出。

等焦崢旭看去, 戈筱還特意展示了正在錄視頻的手機,正好暫停在他被噴了滿臉羽毛的畫面上, “寶寶,可以在你結婚的時候播放哦!”

“不要,媽媽討厭!”

“我已經結婚了。”

兩道男聲一前一後響起,頓時讓現場再次陷入了安靜。

榮榮眨巴著眼睛, 努力爭取,“爸爸,寶寶是喊我哦。”

被小朋友這麽看著,焦崢旭臉上發燒。

鬼知道為什麽他覺得這個寶寶說的是他!

也顧不得小胖子臟兮兮,焦崢旭長手一揚,就把小胖子抱了起來。

不同於在戈筱懷裏扭來扭去, 榮榮在焦崢旭的懷抱裏竟然格外安分, 而且一直靜靜地看著焦崢旭,似乎格外珍惜被焦崢旭抱著的感覺。

就像一個安靜的小天使,又甜又乖。

焦崢旭抱著榮榮向戈筱走去, 看著她眉開眼笑的表情,危險地瞇起眼睛, “很好笑嗎?”

戈筱誠實點頭,反問,“你不覺得嗎?”

焦崢旭:???

她怎麽有臉問。

焦崢旭時刻有種自己遲早會被氣死的可能,而且,他有些猶豫地想,男人是不是也會被氣出乳腺癌?

“剛才榮榮為什麽會哭?”

語氣裏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老管家及其他傭人不由得為夫人捏了把汗,先生該不會覺得夫人沒有照顧好少爺吧?

本來可以趁機告狀的榮榮卻猶豫了,雖然他討厭壞媽媽,但如果告狀了,爸爸是不是會罵媽媽嗎?

榮榮不想媽媽不高興。

在戈筱還沒說話時,榮榮挺起小胸膛,主動扛下責任,“爸爸,是我剛才在和大鵝玩游戲,大鵝追,我跑,我,我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才哭的。”

當著爸爸的面說謊,這讓榮榮格外不安,水潤潤的黑眼睛頻繁地眨著,臉頰還泛起了可疑的紅暈,讓人一看就知道他沒有說實話。

焦崢旭拍了拍不安的榮榮,沒說什麽,反而問戈筱,“是這樣嗎?”

無論戈筱說是還是不是,焦崢旭都會借機發難。

畢竟戈筱把玫瑰園改成了竹林,已經過去太久了,他在揪著這件事情不放,似乎顯得過於苛刻。

但戈筱不是一直要做一個慈母嗎?照顧不好小朋友,道歉很應該吧?

焦崢旭似笑非笑看著戈筱,“怎麽不說話?”

戈筱眨眨眼睛,從焦崢旭的話語中聽出了山雨欲來的氣息。

她就知道,這個狗男人嫉妒她平時安閑,這是找麻煩來了。

基於此,深谙甩鍋技術的戈筱決定主動出擊,“你竟然還敢問我?焦崢旭,你有沒有身為爸爸的自覺?難道這孩子生出來就是我一個人的嗎?你就沒有一點點責任嗎?”

焦崢旭:???

剛從書房出來的他有什麽責任!

焦崢旭氣笑了,“關我什麽事?”

戈筱,“你竟然還問什麽事?我對你簡直太失望了!你說說,你到底多久沒回家了?差不多半年了!這半年來,是誰在照顧孩子?是我!而你呢,你甚至不願意打電話回家!”

這一連串的話語砸得焦崢昏頭暈腦花,他氣急敗壞說:“你不講道理!”

“你不要把話題扯遠,現在說的是榮榮被大鵝打了!”

“你竟然還好意思主動提?我剛一進門,就看到榮榮一個人在和大鵝玩,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果不其然,那只大鵝就叼了榮榮好幾口屁股,你知道我有多心疼嗎?”戈筱的戰鬥力越來越強,“你不知道,你甚至只關心推卸責任?”

焦崢旭都蒙了,怎麽這鍋就到他頭上了?

“我剛才一直在書房工作,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你竟然還不知悔改嗎?”戈筱失望地看向他,“你是榮榮的父親,在家裏只剩下你一個大人的情況下,明知道榮榮要去和有威脅力的大鵝玩,你為什麽沒跟著?”

焦崢旭啞口無言,“我,我忙工作……”

戈筱冷笑一聲,“呵,你現在還在說工作!難道只有你有工作嗎?我已經兩天沒回家了,明天還有一個重要的試鏡,結果一回家就要給你收拾爛攤子!焦崢旭,你還記不記得你是一個父親了!能不能有點擔當?!”

從來沒被人吼過的焦崢旭已經徹底蒙了。

說實話,就連焦崢旭這個名字也很少有人敢連名帶姓喊出來。

焦崢旭一方面覺得戈筱是不是膽子大了,另一方面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他低頭看下懷裏的小崽子,小崽子沖他傻笑,還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脖子,“爸爸,沒事,榮榮最喜歡爸爸了。”

焦崢旭難得心軟了,下意識就說:“是爸爸不對……”

竟然不自覺就道歉了!

戈筱瞬間就把方才的作態一手,“是吧?你也承認是你的錯了吧?”

焦崢旭:???

焦崢旭:!!!

焦崢旭哪裏不知道方才是被這女人給糊弄過去了,“說起來,戈筱,你也外出兩天了吧?”

戈筱覺得有坑,防備地說,“對,怎麽了?”

焦崢旭把手一攤,“禮物呢?”

戈筱:“啊?”

焦崢旭:“不會吧?不會有人外出這麽久,竟然連禮物都不帶回家吧?”

“你說呢,寶寶?”焦崢旭甚至犧牲極大地主動喊了寶寶。

戈筱傻眼了。

她忙了兩天,誰他媽記得帶禮物啊!

不止戈筱傻了,其餘人都傻了。

老管家和傭人們剛開始提心吊膽,生怕先生和夫人真的鬧起來。

畢竟,以前夫人生性懦弱,從不敢和先生唱反調,更不要說竟然光明正大指責先生。

沒想到,今天他們竟然目睹了先生和夫人激烈吵架……哦,不對,是先生單方面被夫人訓成狗……哦,也不對,是先生在夫人的教育下改邪歸正。

嗯,這個說法應該沒有傷害到先生的臉面吧?

一眾傭人們恍恍惚惚後,面面相覷,恍然大悟——

“剛才該不會先生和夫人不是在吵架?而是在秀恩愛?!”

老管家一錘定音,感動得掏出手巾抹眼淚,“是了,先生和夫人一向情比金堅,這或許就是年輕人談戀愛的獨特方式吧?”

“真讓人感動。”

“對啊,先生已經好久沒有這麽……活潑過了。”

“哇,先生抱著少爺,和夫人站在一起,真是一對璧人。”

站在他們旁邊的童書驚恐:你們認真的嗎?!

剛才怎麽看兩人都是在真心實意在吵架吧?

年輕人談戀愛可不這樣,我們不背這個鍋啊!

被這群人真情實意讚美,童書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這就是豪門愛情的獨特展現方式?

對了,原來這男人就是戈筱那神秘的老公嗎?

好年輕!好英俊!好有氣勢!

根本就不是網友們惡意猜測的豪門老男人啊!

還有,這男人叫焦崢旭?怎麽聽起來有點熟悉?

“禮物呢?”焦崢旭拉長了語調,低沈磁性之餘,竟然還多了些許暧昧,將周身生人勿近的氣質沖散,“你不會沒帶吧?寶寶。”

老管家無聲抽氣,捂著小心臟撲通跳,哦,我們的先生和夫人絕對是真愛!

他方才竟然產生了懷疑,真是太不應該了。

戈筱一時竟然有些騎虎難下,不明白焦崢旭怎麽突然也“騷”起來了?

以前不時被她一調戲,就臉紅耳赤立刻掛電話嗎?

嘖嘖,不行,如果這次讓步了,以後豈不就沒有免費的禮物了嗎?

戈筱招手示意焦崢旭靠得近一點,“寶寶,過來。”

焦崢旭一邊抖掉雞皮疙瘩,一邊警惕靠近,“你不要耍小花招。”

話還沒說完,他就看到戈筱突然伸手一把扯住了他的領子,逼迫他低下頭,然後下一秒……

一種溫潤的觸覺在他的唇上一閃而過。

戈筱似乎覺得不夠誠意,竟然還舔了他一下。

舔了他一下……

焦崢旭心臟狂跳,臉上爆紅,抱著榮榮連連後退,“戈筱,你!”

這女人究竟有沒有羞恥心,這附近還有這麽多人!

戈筱攤手,做出驚喜狀,“驚不驚喜?”

焦崢旭:???

焦崢旭深呼吸,平覆狂跳的心跳,“這就是你的禮物?”

戈筱理直氣壯點頭,“半年沒見了,有什麽比一個親親更珍貴?”

語畢,戈筱又補充說,“當然,也就是因為半年過去,這才珍貴,你以後可不能用親親來應付我。”

焦崢旭:!!!

你說出來了吧!你也知道這是應付!

焦崢旭咬牙切齒,偏這時這麽多人看著,不知道為何他格外心虛,楞是發不了脾氣,竟然直接抱著榮榮就走了。

一副眼不見心不煩的模樣。

直到走出許久,焦崢旭方才松了一口氣,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心想,剛才沒被發現他臉紅了吧?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懷裏的小崽子說:“爸爸,你的心能不能跳慢點?震得我好不舒服。”

焦崢旭:……

焦崢旭惱羞成怒,“嫌棄你就自己走。”

榮榮委屈地撅嘴,確實是不舒服嘛。

不過,爸爸好不容易才回來,他才不要自己走,被爸爸抱多快樂啊!

可以看到好高好高的地方。

晚上。

焦崢旭一直窩在書房辦公,直到晚餐時間,方才下樓。

然而,剛進到餐廳,他就楞住了,甚至下意識就後退半步,試圖看看這是不是自家的廚房。

緊隨而來的戈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麽不進去?”

這麽大個人,知不知道擋道了。

焦崢旭有些恍惚地讓開,發現戈筱竟然毫不意外,“哇,今天吃海鮮嗎?”

廚師立刻兢兢業業介紹,“這是從澳洲空運而來的皇帝蟹,這是太平洋的象拔蚌……”

焦崢旭清清嗓音,試圖表明自己的存在感。

戈筱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生病了?需不需要給你煮碗粥。”

焦崢旭下意識就要道謝,沒想到戈筱竟然還關心他有沒有生病。

等等,他沒病好吧!

焦崢旭以極具壓迫力的視線瞪了戈筱一眼,“家裏的晚餐這麽豐盛嗎?”

為什麽前兩天戈筱不在家,卻都只是家常菜?

什麽太平洋空運的象拔蚌,統統沒有!

“因為他們說你不喜鋪張,”戈筱頗有些自得的意味,“所以我特意叮囑為你準備的飯菜一定要樸素。”

焦崢旭:“……所以我還要謝謝你?”

戈筱:“不用謝,我應該做的、”

焦崢旭深吸一口氣,“我以為的不喜鋪張,應該是我們一起不鋪張。”

而不是他艱難樸素,而戈筱則各國海鮮,間或還要禍害太平洋的蚌!

戈筱筷子一頓,欲言又止地看向焦崢旭,“寶寶,我知道你愛我,但是你的獨占欲太強了。”

焦崢旭:???

頓時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戈筱媚眼如絲,“我知道,你愛我發狂,所以也希望我和你的飲食習慣一致,但無論你的愛有多綿長,也應該學會尊重另一半的喜好……”

“停,”焦崢旭立刻擺手,“吃飯!”

焦崢旭不想再聽了,他早該知道,戈筱那把嘴什麽都敢說!什麽都敢往外吐!

偏偏當事人倒是毫不羞澀,倒是他……

不,他也不害羞!

有什麽好害羞的?

趕緊忘掉!

戈筱歡呼一聲,還不忘記招呼一旁的童書,“隨便吃,做了你的份。”

面對一桌的奢華美食,童書卻一直心神不寧。

直到飯後,戈筱把榮榮扔給焦崢旭,和童書回到書房研究劇本時,童書終於忍不住了。

她期期艾艾地問,“姐,您先生是焦崢旭嗎?”

為排除語音相同,她甚至還寫下了焦崢旭這三個字。

戈筱瞟了一眼,“暫時還是。”

“轟”的一聲,童書整個人都炸了。

真是焦崢旭,真是那個傳聞中的焦崢旭!

童書看向戈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聲音顫抖,似哭非哭,“姐,您有這種背景,為什麽還要受委屈?”

若是她是戈筱,整個娛樂圈都應該為她讓道。

那些什麽星二代,富二代算什麽,戈筱這身份才是真正的牛逼。

但不等戈筱回答,童書又反應過來,在“是”前面還有三個字“暫時還”……

童書瞪大雙眼,這意思是,現在還是,以後就不一定?

按照童書的理解,絕對不可能是戈筱提出離婚,那就只能是外面那看似光風霽月的狗男人?!

戈筱這麽漂亮!他竟然還出軌!

“渣男!”童書憤憤不平,“姐,咱們不稀罕!”

眼睜睜看著童書臉部劇烈變化的戈筱:???

第二天,莫名其妙感受到來自童書鄙視的焦崢旭:???

就連戈筱身邊的人都有病嗎?

由於《朔月》試鏡至關重要,經紀人特意開車來接。

到達焦家大宅前,經紀人讚嘆,“戈筱,你很謹慎啊。”

沒想到已經結束了室內的錄制,戈筱依舊租借風景區的房子,任誰都找不到錯處。

“但凡你當初有這份謹慎,怎麽會被黑出圈?”經紀人幫忙拉開車門,讓戈筱上門,然而一看到戈筱,他就楞住了。

上車。

經紀人試探地問:“戈筱,你昨天通宵看劇本了?”

戈筱面不改色,“對。”

童書欲言又止,戈筱昨天十點就睡了好吧!

經紀人遲疑,“那你氣色這麽好?”

透過後視鏡,戈筱看到了臉色紅潤神采飛揚的自己,她沈默片刻,從容淡定回答,“沒辦法,天生麗質。”

這聽起來相當扯的一句話竟然說服了經紀人。

他恍然大悟,“對了,聽說有些人基因好,怎麽熬夜也不會有黑眼圈。”

童書滿腔吐槽呼之欲出。

沒等戈筱放松,突然聽到經紀人高興地說:“那以後可以給你安排多一點工作了,反正也看不出,影響不了節目的效果。”

戈筱:???

戈筱認為是時候換一個經紀人了。

前往試鏡地點時,戈筱接到了閔宇飛的通風報信。

閔宇飛似乎有些難為情,“戈筱,你姐姐……”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戈筱疑惑的一聲“嗯?”

閔宇飛立刻改口,“是我傻了,是謝曉璇,昨天晚上他們工作室私下接觸了南宮越導演,應該是承諾了追加投資,而且有可能進行了現場試鏡。”

戈筱眼睛一亮,雀躍地說:“所以,我不用去試鏡了?”

經紀人,童書:!!!

閔宇飛連忙搖頭,“不,今天你還是過來一趟,只是有可能需要在你和謝曉璇之間選擇一位演員。”

“戈筱,我相信你的實力,”閔宇飛鼓勁,認真建議,“如果你害怕演戲,那就當這是一場游戲。”

拿出你當初騙我們的姿態來!

但凡能騙過南宮越,那這事就成了。

比起和謝曉璇合作,焦崢旭更願意和戈筱相處。

剛掛斷電話,經紀人就著急問:“怎麽回事?黃了?!”

似乎還和謝曉璇有關?

戈筱失望搖頭,“沒,就是要和別人競爭。”

經紀人大口喘氣,埋怨道,“這不是還有機會嗎?你拉長個臉嚇死我了。”

還意味著千載難逢的機會要飛了。

“怎麽還是謝曉璇?這廝陰魂不散!”經紀人暗自咒罵,完全忘記自己曾經收過謝曉璇的錢這件事,“就是見不得我們好!她粉絲竟然還在洗謝曉璇人美心善,我呸,都是千年老狐貍,誰還不知道誰?我聽著都惡心!”

試鏡的地方就在片場。

戈筱到時,片場已經開工,來往工作人員不斷。

無關人員不許進去,於是,戈筱就獨自一人被一個工作人員帶進去了。

留下經紀人和童書坐立難安。

經紀人大罵,“謝家到底怎麽回事?為謝曉璇花錢算怎麽回事?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種,這不是浪費錢嗎?!”

想了想,經紀人又埋怨戈筱,“怎麽不學學謝曉璇口蜜腹劍?哪怕裝裝,從謝家那裏騙點錢回來也好,哪至於現在還住在租借的別墅?這不就是打腫臉充胖子嗎?”

童書欲言又止。

經紀人沒好氣說:“你今天擺了一天這個表情了,有事就說。”

童書終於暢所欲言,“我覺得,戈筱可能不缺錢,她只是低調,謙虛,謹慎,想要靠自己的實力征服娛樂圈。”

經紀人怔住了,狐疑問:“你中邪了?”

這才跟著戈筱幾天,就睜眼說瞎話了?

戈筱要是有錢,當初至於混得那麽慘?

童書表情格外高深,“你不懂,這才是真正的豪門。”

經紀人氣笑了,“那你說說,她到底哪裏豪了?”

童書意味深長,“說出來,我怕嚇死你。”

經濟人嗤笑,認為這是童書在異想天開。

“我竟然和你這個小丫頭片子瞎扯這麽久,不知道戈筱準備得怎麽樣?”

經紀人自言自語,“她應該知道這場試鏡的重要性,昨天一天肯定好好準備了吧?”

本來還想反駁嗤笑的童書瞬間閉嘴,兩眼望天。

嗯,確實準備了,大概是在夢裏。

前往試鏡的房間,戈筱還“偶遇”了閔宇飛。

閔宇飛很明顯是偷溜出來,謹慎地拍了拍戈筱的肩膀,“戈筱,我相信你。”

在戈筱點頭後,他又意味深長補充,“待會進去,無論看到什麽都不要驚慌,你的勝率很大。”

這倒是引起了戈筱的興趣,聽起來試鏡的房間會有驚喜?

“我還有拍攝,不能陪你進去,”閔宇飛道別,被助理苦著臉拉回了片場,“等你的好消息。”

戈筱不在意揮手,頗為迫切地進到了面試間。

一進去,率先看到的不是導演或者編劇,而是一個碩大的投影,上面竟然正播放著一段視頻。

再定睛一看,視頻的主人公是謝曉璇。

驚喜,就這?

戈筱默默看向坐在中間的南宮越,等待解釋。

南宮越神情冷峻,“這是謝曉璇昨天單獨試鏡的視頻,她試鏡的也是女三朔月的角色,你有五分鐘觀看完這段表演,然後用你的表演來說服我,為什麽我選擇的是你而不是她。”

戈筱第一個想法是,估計經紀公司有內鬼,要不然為什麽前兩天她接到了試鏡,昨天謝曉璇就帶著投資上門單獨試鏡?

不過,戈筱看著屏幕裏謝曉璇的表演,不由得撇嘴。

演技,就這?

密切打量著她的南宮越清楚地看到了這表情,不由得來了興趣。

戈筱,這是瞧不起謝曉璇的表演?

說實話,雖然謝曉璇的表演一般般,但是在眾多的試鏡演員裏也算是翹楚。

再加上謝曉璇從來沒有踏足電影圈,第一次在大屏幕上表演能有這種程度的演繹已經算是不錯。

那麽,實力甚至比謝曉璇更差的戈筱憑什麽看不起謝曉璇的表演?

南宮越來了興趣。

視頻播放。

戈筱一邊回憶劇本,一邊漫不經心地看著謝曉璇的表演。

《朔月》是一部警匪片,男女主都是警察,破譯案件的同時,在生死危機中演繹傳奇的愛情。

而女三名叫澄月,是一名孤兒,孩童時被朔月犯罪集團收養,成為手段狠辣智商高超的黑心詐騙犯。

飾演警察的男女主丁超和左靜,盯上了澄月,試圖通過澄月追蹤到她背後的朔月犯罪集團,但澄月卻屢屢擺脫警方的追蹤,形如鬼魅。

在澄月成為警方頭號通緝犯後,她化名“李月”接近男二程崇山,偷竊程家祖傳的“亞洲之珠”,一條11克拉的藍寶石鮮彩項鏈。

然而,程崇山卻識破了李月的偽裝,但同時也愛上了李月,他自願把亞洲之珠送給李月,極力勸說李月自首,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澄月卻是個天生的冷血騙子,在亞洲之珠得手後立刻離開,讓緊隨其後的丁超和左靜再次落空。

然而,在澄月完成任務後,朔月組織卻認為澄月遲早會被程崇山唆使叛逃,在公眾場合一槍擊殺了程崇山,並勒令澄月回歸組織接受懲罰。

這麽多年來,程崇山是唯一一個愛過澄月的人。目睹程崇山死亡後,澄月決定為程崇山報仇,主動和丁超和左靜合作,揪出朔月集團。

大結局,朔月被消滅,丁超和左靜準備逮捕最後一名犯罪分子——澄月歸案,卻在程崇山墓前發現了澄月。

丁超問她,“你愛程崇山嗎?是因為程崇山才決定背叛朔月嗎?”

澄月回答,“不,我根本不會愛人。”

說罷,一槍自盡,死在了程崇山墓前。

謝曉璇選擇的正是澄月這個角色自盡的劇情,在程崇山的墓前,這個冷血的天生騙子冷靜地和男女主對峙,否認她愛上了程崇山,卻又自盡在程崇山面前。

直到這亦正亦邪的角色死亡,也無人知曉她的真正的心路歷程。

這幾乎是澄月這個角色最有難度的一幕表演,臺詞不多,動作不多,但難度恰恰在於,如何借助不多的臺詞和不多的動作將澄月死前的情感表達出來。

從謝曉璇主動選擇這一幕表演,可以看出,她確實很有信心。

而在這個視頻中,謝曉璇也做到了,恰到好處表現出澄月對生的渴望,和對死的決斷。

在表演的最後,謝曉璇還訴說了她對於澄月的個人感悟,前面都是廢話,唯獨後面她說——

“我認為雖然編輯設定澄月是一個天生的冷血騙子,在與程崇山的相處中,也不曾表現任何溫情,但正因如此,卻符合了這個角色的設定。她之所以沒將愛表現出來,是因為怕被朔月阻止發現,她要保護程崇山。但沒想到,組織依舊迫害了程崇山,這讓她十分憤怒……”

聽到這裏,戈筱就笑了,很明顯的蔑笑。

她似乎不介意將對謝曉璇的不喜,明晃晃地表露出來。

聽到這輕蔑的笑聲,現場有幾人厭惡地皺緊眉頭。

其中有一人,正是謝曉璇的經紀人。

經紀人問:“戈筱老師,你笑什麽?對別的演員保持最基本的尊重是做人的基本準則吧?”

戈筱詫異地問:“我以為尊重是相互的,難道不是嗎?”

這話一出,經紀人就啞口無言了。

介於謝曉璇曾經的過往,謝曉璇工作室的人面對戈筱,總歸是弱氣的。

經紀人靈光一閃,“你可以不尊重謝曉璇,但你不可以不尊重這部電影的編劇和導演!對於謝曉璇的理解,南宮導演和張編劇都是很認可的!”

戈筱很詫異地看向正中間的兩個男人,“你們竟然認可謝曉璇的理解?”

話語中的不可置信淋漓盡致。

似乎在說,就這玩意,你們也看得下去?

被她盯著的兩個人有些不自在,下意識就要否認,但緊接著回過神來——

不對,到底誰才是導演和編劇啊!

為什麽反而是一個試鏡演員反過來質問他們?

這讓南宮導演很是不快,皺著眉頭說:“你管別人?表演你自己的就是了。”

戈筱卻拒絕,“如果你們對於澄月的理解和謝曉璇一樣,那麽我想我也沒有試鏡的必要了。”

說罷,她竟然徑直地推門出去了。

推門出去了。

在場眾人都驚呆了。

這可是《朔月》的試鏡現場,戈筱竟然說走就走了!

最重要的是,戈筱還真不是拿喬,就在他們楞神的幾分鐘,戈筱竟然已經快要走出大門了。

謝曉璇的經紀人別提多高興了,走得好啊!少了戈筱,澄月這個角色謝曉璇還不是手到擒來?

他眼巴巴地瞅著戈筱離開的聲音,甚至在心裏鼓勁,走快點,趕緊走!

經紀人斷定戈筱不僅拿不到澄月這個角色,還深深得罪了南宮越導演,乃至於整個影視圈。

然而,就在這時,經紀人卻聽到了一聲憋屈的喊聲,“別走,回來。”

經紀人:???

這是南宮越!南宮越竟然低頭了?還說什麽別走?

經紀人不可置信地看著南宮越,試圖通過那張黑沈沈的臉琢磨是不是被換人了?

但是,不知道是南宮越的聲音太小,還是距離太遠,戈筱不僅沒有回來,走的還更快了。

南宮越都被氣笑了,對著一旁的工作人員說,“趕緊追上去!”

工作人員還沒反應過來,“啊?追上去幹嗎?”

南宮越深吸一口氣,“追上去把人請回來啊!要不然還能幹嘛?!你的腦子呢!”

片場暴君的吹風機能力名不虛傳,工作人員整個人都是懵著沖出去追人了。

偏戈筱跑得還特快,要不是整個片場都是劇組的人,還真逮不住戈筱。

當戈筱被捉……哦,不,被請回來時,試鏡的房間氣氛已經格外詭異。

戈筱和南宮越面對面,同樣的面無表情,同樣的沈默寡言,同樣地盯著對方。

其餘人就看著他們互相對視,內心的問號已經突破天際。

這兩位,究竟在幹什麽?

良久,在這場戈筱單方面認定的“不眨眼”大賽中,南宮越終於還是輸了,抹不開臉低聲說:“可以開始你的表演了。”

這一句話,其實已經默認了戈筱方才的態度——謝曉璇表演得不對。

戈筱還有些遺憾,怎麽就認輸了呢?要不然剛才她就能趁機偷溜,削減工作數量了!

果然,還是跑得不夠快啊。

因為追戈筱而累得像條狗一樣的工作人員:???

由於方才那一出,使得戈筱開始表演前,眾人的目光都格外專註。

帶著審視、凝重,還有看笑話的不屑,剛才戈筱如此蔑視謝曉璇,那麽她又能拿出什麽表演?

戈筱確實沒怎麽琢磨劇本,又沒怎麽研究臺詞,因為對她來說,扮演一個人實在是太簡單了。

從表演開始,一閉眼再一睜眼,戈筱就是澄月了。

不同於謝曉璇試鏡時有人搭戲,在戈筱試鏡時,就只有她一人。

這也是南宮月對她方才的出言不遜的考驗。

戈筱不是看不起謝曉璇嗎?那就讓他看看,戈筱能做到什麽程度。

澄月面無表情地站著,視線微微下移,這是在看程崇山的墓。

不同於謝曉璇的滿懷悲痛,說不盡的辛酸,戈筱飾演的澄月竟然依舊是冷酷的,看不出絲毫的動情,眉梢眼角甚至帶著幾分殺意。

這時,她突然緩緩擡頭,看向某一個方向。

似乎是看到了什麽人,但她卻依舊面無表情,再次將視線轉回,默默註視著程崇山的墓。

在這一系列的動作中,眾人輕而易舉就明白——這是丁超和左靜。

這又是一個和謝曉璇處理不同的地方。

面對丁超和左靜,謝曉璇是痛苦的,同時也是釋然的,甚至有幾分愧疚。

然而,戈筱,卻依舊是毫無情緒,仿佛丁超和左靜在她心目中一文不值。

謝曉璇經紀人嗤笑,裝飾小聲說:“戈筱可真是省事,全程面癱著臉生怕別人看不出她沒有演技。”

他本以為這句話會引起同感,沒想到南宮越和張編劇竟然同時呵斥,“閉嘴!”

謝曉璇經紀人一震,立刻看去,竟然發現這兩人表情竟然是如出一轍的凝重。

為什麽凝重,對誰凝重?

謝曉璇經紀人猛地看向戈筱。

戈筱依舊在表演,仿佛方才的嗤笑毫無影響。

“我來看他不應該嗎?”澄月漫不經心地回覆,但視線卻依舊停留在墓前,“按照你們的說法,他送了我亞洲之珠,甚至為我而死,那我不過來看看他似乎太沒有良心了。”

接下來則是左靜激烈的咒罵,諸如澄月根本就沒有心,騙了這麽多人,害了多少無辜的人,怎麽不去死!

面對著左靜的咒罵,謝曉璇的處理很合乎想象,表面是毫不在乎,但暗地裏卻是愧疚難安,仔細一看,眼睛裏還蓄著淚水,身體搖搖欲墜,似乎根本不能承受左靜的咒罵。

這一段,是謝曉璇的高光鏡頭,也是謝曉璇經紀人最自豪的地方。

他認為,無論戈筱怎麽模仿,也無法超越謝曉璇。

他審視地看著戈筱,卻發現戈筱根本沒有模仿謝曉璇的意思!恰恰相反,她和謝曉璇的表演截然不同。

戈筱甚至笑了,嘴角明顯上揚,就連語氣也帶著喜悅,“騙人是一門學問,我小的時候經常失敗,一失敗就會被打。但等我長大,我就無師自通了,騙人啊,多簡單的事情。”

這駭人聽聞的話語被她用輕快的語調說來,更添了幾分恐怖。

在場眾人莫不是一震,就連謝曉璇的經紀人也全然忘記了謝曉璇是怎麽表演,只是依稀覺得,戈筱的表演似乎更震撼,更讓人印象深刻。

深刻,就是一個演員最成功的地方。

接下來,就是澄月和男女主的對峙,但大都是男女主的質問和勸誡,而澄月則是縱著心意隨意回答。

但從始至終,她的視線都沒有離開過程崇山的墓。

突然,澄月竟然主動問了,“你們還記得程崇山長什麽模樣嗎?”

兩位警察面面相覷,左靜冷笑,“澄月,少來裝模作樣,程崇山死了才半年,我們怎麽可能會忘?”

澄月似乎有些落幕,眼眸低垂,“但我忘了。”

她的視線在墓前的照片游移不定,還帶了幾分猶豫,似乎在確定,這真的是程崇山嗎?

這就是那位知道她的身份後,依舊毅然決然送了她亞洲之珠,甚至最後為她而死的程崇山嗎?

澄月不記得了。

這問話完全出乎丁超和左靜的意料。

左靜認為澄月沒良心,故意胡說八道,不想背上這責任。

但丁超卻聽出了澄月的意思,他輕聲問:“澄月,你愛過程崇山嗎?”

“所有人都說程崇山愛我,你們也說我應該程崇山,只是我確實是一個不配被愛的人,”一直安靜站立的澄月突然動了,緩慢轉身,背對墳墓,看向遠方,“你們看,我努力了……”

“但是,我根本不懂愛。”

澄月這一系列的舉動嚇到了丁超和左靜,他們認為澄月要逃,紛紛拔出槍指著澄月。

但從始至終,澄月都沒有看他們一眼,只是對著不知名的遠方,輕輕微笑。

下一秒,她拿出槍,指著自己。

“砰”一聲,這位惡貫滿盈的澄月死了,死在自己的手中。

表演結束。

戈筱迅速爬起,那張漂亮的臉上絲毫沒有方才的沈重,興高采烈地說:“試鏡完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說罷,她的腳就要邁出房門。

還沈浸在方才震撼中的南宮越,張編劇:?!!

南宮越下意識大喊,“給我攔住她!”

一群工作人員如狼似虎地沖過來,手牽著手攔在了房門前。

戈筱大為震撼,“不至於吧?”

剛剛差點沒累死的工作人員目光堅定,至於!

南宮越抹了把冷汗,沒好氣地說:“你屬兔子的嗎?”

一言不合就跑!

戈筱怏怏地說:“表演完了,不走留在這幹什麽?”

南宮越氣急敗壞,“這不是還要簽合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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