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給我寫信吧

關燈
給我寫信吧

陳越爾推門進去,目光正遇上翟羽凡向門口探詢的目光,她彎著腰在鋪床,到了該睡覺的時間。

兩人相視而笑,輕輕地上揚嘴角,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問了她想問的、答了她要聽的。

月底考試,成績出來的那一刻,陳越爾簡直興奮極了,比她自己得第一還興奮,如坐針氈在凳子上,咕噥著代炎怎麽還不來。

等到一定時候,她實在等不及,冒著如火山噴發出來的炎熱,直奔學校的公告欄。

校園裏,午後的一點到三點鐘是一天內最沈寂的時間段,上午的熱鬧已結束,下午的還未登場。

大紅色的底紙依舊鮮紅,黑色的毛筆劃出的一撇一捺依舊黝黑,罩在玻璃罩中,像是一份要證明給親朋好友看的官樣文書。一份開頭寫著主人名字的文書:代炎  陳越爾。

是什麽樣的文書?

陳越爾的臉火辣辣的,可以抗衡太陽的力量。

“哦,這次是我第一啊”代炎的聲音。

陳越爾別過頭來,道:“你什麽時候來的?我一點都沒感覺到”

“剛到,我先沒看見你!心裏想這個時間應該不會有人傻到站在這看成績。沒想到立刻被那幾個人提醒道:“快看,陳越爾在那看成績單呢!””代炎指指還沒走太遠的幾個男生。

他臉上的汗蹭蹭的往外冒,陳越爾從校服的上衣袋裏掏出一包紙遞給他,道:“你擦擦汗,這麽熱為什麽還要打球?”

“女生不都說這個時候的男生最有男人味麽?喏,你聞聞看”他笑著把頭伸過來,額頭直至她的鼻尖。

“討厭,大庭廣眾之下”她輕拍著他的肩,把他推走。

“只有大庭,哪有廣眾,一個人都沒有”代炎油嘴滑舌起來。

“你快回去換衣服吧!一會兒宿舍鎖門進不去,看你怎麽辦?”

“那就不換,麻煩您忍耐一下午吧”他有些使壞的笑道。

“快去吧,別貧嘴了”陳越爾推著他,終於推走了。

他遠遠的回過頭來還在喊:“別看了,快回去,熱死了”

“嗯”

還是陳越爾一個人站在那,她怎麽都看不夠似的盯著那反著光的玻璃裏面的大紅紙,別人的名字都淹沒在光芒裏,只有他倆的赫赫鮮明矗立在頂端。她又想到了金榜題名,洞房花燭。她現在是一名端州床邊的新娘,蒙著大紅喜字綢緞蓋頭,四周垂下的亮黃色的流蘇,羞怯怯的低著頭,只能看到自己腳旁的一片空間。新郎外出應酬賓客,很快在他們的推推搡搡中進來,難為情的接過喜娘遞來的秤桿。

她到了教室他還沒來,瞬間寂天寞地起來,現在的她太想看見他,看見他的臉,觸摸著他的手,咫尺天涯大概就是這樣絞心的感覺吧。

接近上課,他終於和他的夥伴們姍姍來遲。剛坐下來,陳越爾便道:“你來的太晚了”

“怎麽?想我了?”代炎笑道。

她不說話,只是低頭寫卷子,有一種心安。

她上課總是有意無意的呆看他一會兒,像是剛認識,想要把他的每一絲毫發都銘記在心似的,恨不得給它們都取一個名字,少一根就立刻能發覺。

最後一節課,代炎遞給她一張紙條,打開看,上面寫了一行字:看黑板,不要看我了,我的臉都被你看穿了!

她像收藏名人字畫一樣收藏起他的字條,現在一共有兩張,都在宿舍枕頭下面的一個巴掌大的白色紅邊布袋子裏,袋口的繩子一拉,便封閉起來。

有一天陳越爾跟代炎說:“你給我寫信吧”

“寫信?寫什麽信?這麽近還需要寫信麽?你想聽我說什麽?我說給你聽”代炎很真摯的說道。

陳越爾蹙額道:“隨便寫什麽都可以,說出來的話和寫出來的話怎麽會一樣”,她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含糊不清的嘟囔。是埋怨他不懂浪漫,不懂她想要的浪漫的抗議。

陳越爾想起遙遠時代的鴻雁傳書,在戈壁沙漠的上空飛翔著一只孤獨的大雁,叫聲只有四圍的山峰在回應,抗塵走俗千萬裏,終於來到愛人身邊,這種古人歷久彌新的浪漫,橫穿了中國幾千年的歷史。展開這一封久歷風塵的含蓄、柔情的八行書,每一個漢字都在訴說著相思之苦,風清月朗的夜晚,閨閣中又傳來了淒淒慘慘的哭聲。

吳越王思念王妃,寫了一封信: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那種婉轉又帶點孤獨的愛意讓人吟詠不絕,被人懷戀、被人牽掛是一種值得誇耀的自我價值。

思念和話語都是空虛的,沒人記得、沒人傳播便再也沒有了,寫在紙上,是白紙黑字的鐵證如山。

代炎想了想道:“嗯...那你這次考第一,我給你寫一封好的信,好不好?”

他用哄孩子似的口吻。

“這對我來說是很容易辦到的事,你得一言為定”陳越爾有點懷疑道。

“我是君子!當然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陳越爾有了近期目標,果然少了很多胡思亂想,一心撲在學習上,這個學期的最後一次考試,她可不能虎頭蛇尾的結束。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