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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廷小區

沈曼推門進去的時候,兩個小朋友已經吃過晚飯,正坐在沙發上一起看電視。

廚房有洗刷動靜傳出來,是鐘點工在清理衛生。再過幾分鐘,鐘點工也要下班了。

佳佳聽到開門聲,就從沙發上跳了下來,跑到門口等著。見只有沈曼一人,小眼神透出失望。

“媽媽,爸爸什麽時候能回家呢?他好些了嗎?”

佳佳並不知道劉昭楠得了什麽病,她只是被告訴爸爸需要在醫院住幾天,過兩天就能回來。

小南也從沙發上跳下來,抱住沈曼的腿:“媽媽,你這麽濕,冷不冷?”

他“蹬蹬蹬”跑進衛生間,拿了塊浴巾出來:“媽媽,快擦一下,會生病的。”

沈曼接過浴巾,摸了摸小南的腦袋,對佳佳說道:“爸爸還要在醫院住幾天,明天媽媽帶你們去醫院做個檢查,可以幫助爸爸快點好起來。”

骨髓配型肯定要去做的,即便沒有血緣關系,也有二十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配對成功。

最主要的是,她沒有理由拒絕。

除非她帶著小南離開。

但這樣做對她有什麽好處呢?就算劉昭楠以後知道自己欺騙了他,小南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她最多也是帶著小南離開而已。

現在,她還有機會搏一搏那個二十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而且,從做完配型到等待結果,中間有三到四周的時間。發生什麽事都有可能。

再往遠說,劉昭楠就佳佳一個血緣親屬,骨髓配型成功率不是太高。如果佳佳的骨髓配型不成功,也一直等不到合適的骨髓,劉昭楠可能活不了太久。她是劉昭楠的合法妻子,到時……

沈曼無意識地幹咳一聲,把意識收回。

她被這個想法驚嚇到,她是愛劉昭楠的,她不應該有這樣的想法……

但她想的似乎也沒錯……

沈曼腦子裏亂哄哄的,胡亂擦了擦身上的雨水後,抱起小南進了房間。

客廳的的佳佳很開心,只要能讓爸爸快點好起來,她什麽都願意做。

……

張磊的事情解決地還算順利,夫妻兩人在還掉借貸平臺的債務後,當天晚上去了林秉心家。

“哎呀,真真,阿磊,你們來吃飯,還拎什麽東西啊?”

方媽媽有意見,她雖然喜歡收禮物,但那也要看人的。

真真和秉心什麽關系?她和真真老娘什麽關系?真真雖然不是她女兒,卻是她看著長大的,關系不是親人也似親人。看張磊手裏拎的東西,這是給領導送禮還是怎麽的?

年輕人就是不會過日子!

“阿姨,我前段時間去了趟青海,那裏的冬蟲夏草你知道的,有名。我認識個當地人,在那裏買了些正宗貨,你和我丈母娘一人一半,補補身體。”張磊把冬蟲夏草塞到方媽媽手裏。

“哎呦,這東西老貴了!”方媽媽連忙把手裏的東西往上提,仔細看起來。她剛看著就像冬蟲夏草,現在拿到手裏,分量還挺重。這東西,好幾萬一斤呢,一般都是按克賣的。

張磊拉著方媽媽邊走邊說話,見他們走遠,林秉心小聲問:“還有錢買奶茶嗎?”

她知道張真真不想讓王阿姨知道張磊的事情,家裏的存款加上金首飾換的錢,又從銀行借了兩筆信用貸,再加上她借的一百五十萬,這才把窟窿填平。

張真真知道林秉心的意思,短短幾天,她瘦了一圈,不過精神卻是好的。

“張磊一定要來謝謝你,請你吃飯沒意思,幹脆拿東西上門。”她擡了擡下巴:“那東西正宗貨,別浪費,你也辛苦,要多補補。”

張真真既然這麽說了,林秉心就點了點頭,想了下又小聲提醒:“別說漏嘴,我媽不知道。”

這事不是什麽光彩事,沒有必要讓老人擔驚受怕。

吃完飯,方媽媽找個空把張真真拉到一邊,小聲問:“真真,你最近見過佳佳嗎?好不好?”

自劉昭楠和林秉心分手後,方媽媽就再也沒有在林秉心面前提過劉昭楠。她覺得這麽多年女兒都是不婚主義,在劉昭楠這裏松了口,那麽女兒對劉昭楠肯定是不一樣的。沒有緣分分手了,女兒雖然表現得跟沒事人一般,但心裏說不定有多難受。她是絕對不會說錯話,讓女兒多想的。

今天問起佳佳,主要是上次沈曼帶佳佳過來時,她覺得沈曼對佳佳可能不是特別上心。

後媽嘛,對不是自己的孩子少份耐心和關心,也是正常的。但她心疼佳佳,對孩子挺掛念。所以見到張真真後,便找個機會問一問。

張真真最近煩的要死,聽方媽媽問根本沒有多想,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我好久沒見到佳佳了,倒是不清楚。不過,劉律師最近住院了。”

“劉律師住院了?”方媽媽吃了一驚,下意識看了眼客廳裏正在跟張磊聊天的林秉心,收回視線後又壓低聲音問:“什麽病啊?住院這麽嚴重!”

方媽媽的小動作讓張真真有些疑惑,要是平時她就開玩笑了,但她現在債務壓身,諸事不順,也就沒有開玩笑的興致。她搖了搖頭:“不大清楚,但應該不嚴重吧!工作群裏劉律師每天都會跟工作進度,今天他還跟我打電話聊了手裏的一個案件。”

張真真說的不嚴重,但當天晚上方媽媽在床上還是翻來覆去睡不著。方媽媽骨折住院的時候,劉昭楠常常去看她。現在劉昭楠住院了,她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她是一定要去看一眼的。

小劉不容易,外地人,沒父沒母,什麽都靠自己,現在還有幾個人都靠他養活。申城壓力大,不是說年輕人猝死的情況越來越多嗎!

想到這裏,方媽媽身體一僵,暗罵自己腦子不靈光,怎麽想到這裏去了。她小聲“呸”了三聲,翻個身後重新整理思路。越想越多,越想越亂,最後整個晚上方媽媽就光在床上烙餅了,天快亮的時候才微微瞇了一會。

林秉心把六六送去學校,回家時候便看到方媽媽穿戴整齊準備出門。

“媽,這麽早你去哪裏?”林秉心有些奇怪。她媽這身打扮明顯不是去買菜的,可她沒聽老媽說今天要出門啊。

“找黃阿姨,你忙你的。”

方媽媽說完快步走了。她昨晚睡著前想好,今天要去嘉廷小區打聽打聽情況。她在那裏住了差不多一年,還是有一些老朋友的。說不定能問出劉昭楠得了什麽病,住在哪個醫院。

昨天她問真真要劉昭楠的住院地址,真真這個傻丫頭,連老板住在哪個醫院都不知道。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等下次再來,她一定要好好講講。

……

“哎呦,阿方你怎麽來了?來得正好!坐坐坐!”

老年活動室內,幾個阿姨見到方媽媽,頓時笑成一朵花,七嘴八舌招呼起來。

說好的一個搭子放她們鴿子,三缺一正郁悶呢,老麻將搭子主動出現,可不是正好。

牌桌很快忙起來,打牌聲混雜著阿姨們的八卦聲,熱熱鬧鬧。這裏可是嘉廷小區的情報中心,大到誰家結婚離婚,小到誰家晚上罵孩子說了什麽話,沒有什麽事能逃脫阿姨們的火眼金睛。

“阿方,聽說你現在住別墅,什麽時候請我們過去看看。”

“……你聽誰說的,別什麽墅啊,就是一樓帶個小院子。”

方媽媽聽出酸溜溜的語氣,笑著回應。她今天要打聽一些事情,對任何問題都要高情商回覆。

“多大的院子?有院子還是好,想種什麽就種什麽。”

“說是這樣說,等真有院子了,你就未必這麽想了。我早上在院子裏呆了不到十分鐘,身上至少二十個蚊子包!你說好不好?”方媽媽翻了個白眼,打出一張西風。

“碰!”

扣牌聲很大,看得出對家碰得很爽。她把西風拿走,點頭附和方媽媽:“蚊子我是吃不消的,那我寧可住樓房。”

“各有各的好。這不,我被蚊子咬的受不了,來這裏找你們這些老姐妹了。”

方媽媽笑著說,牌桌頓時一片哈哈聲。

麻將聲中,有人又開口:“對了,你家對門,就佳佳,你外孫女同學佳佳,他爸結婚了,你知道嗎?”

終於有人把話題拉到劉昭楠這裏,方媽媽精神一振:“知道,老婆是英雄媽媽嘛!”

雖然地震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但說起英雄媽媽,還是很快把阿姨們的八卦情緒調動起來。

……

“英雄媽媽!那是對自己親生孩子,對別人的可就不一定了。”方媽媽右手邊阿姨突然感嘆。

“是哦,我上次看到大熱天她帶著倆孩子在小區玩,佳佳頭上連頂遮陽帽都沒有,她帶著小南……是叫小南吧?帽子水杯扇子一應俱全。”

“我去接我孫子放學時,好多次看到她就牽著小南走,佳佳一個人跟在後面,看著孤零零的,作孽……”

……

“……劉律師也不管?”方媽媽聽得難受,她當年接佳佳和六六放學,可是一手牽著一個,從來不敢讓孩子離開自己視線的。

“律師呀,多忙啊?再說幾個男人會管這種小事?”有阿姨反駁。

方媽媽腦子亂哄哄的,隨便抽了張牌打出去:“也是,而且我聽說劉律師生病住院了?”

“住院了?這個我還不知道,你們知道嗎?”

阿姨們都搖搖頭,旁邊有個看牌的老頭突然插嘴:“我知道,說是白血病,現在還在腫瘤醫院住著呢……”

方媽媽的手都抖了,拿著的東風一個沒拿穩,直接掉在了牌桌。

“胡了……哈哈哈……”

勉強又打了幾圈,方媽媽徹底輸光後離開了嘉廷小區。她想過劉昭楠可能是因為胃出血或者其他什麽病住院,但她真沒想到劉昭楠年紀輕輕的竟然得了白血病。

她雖然不是學醫的,但基本常識還是有的。這種病,如果沒有合適的骨髓移植,運氣好的能多活幾年,運氣不好的可能也就半年。

方媽媽在腫瘤醫院門口坐了半小時,最終站起身走進了醫院。

……

一個多小時後,她終於出現在劉昭楠的病房外。不是她人老動作慢,而是打聽病房需要花點時間的。

“爸爸,我抽了血,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佳佳剛剛哭過一次,她第一次抽靜脈血,看著好多好多血從自己手臂裏流出去,又沒有人抱著她,她很害怕。不過她很快不哭了,她想起媽媽說抽血能讓爸爸快點好起來,她就告訴自己不要怕,她甚至還問醫生能不能多抽一點,這樣爸爸就能好得更快了。

劉昭楠把佳佳摟在懷裏,摸摸佳佳的小腦袋,又親了親。他看向沈曼懷裏的小南:“小南是男子漢,不哭了。”

小南也很害怕,到現在還抽泣著,眼淚掛在臉上一直沒有幹過。

“醫生說結果要兩三個星期出來,你放寬心,一定能成功的。”沈曼安慰劉昭楠。

……

門外方媽媽沒有再聽下去,她聽不來這種話。在走廊裏走了一圈,她問前臺護士後找到了劉昭楠的主治醫生。

醫生年齡與她差不多,她推門進去的時候,醫生正帶著老花鏡對著電腦認真工作。

“醫生,我是劉昭楠的親戚,想問一下他的情況怎麽樣。”方媽媽臉上堆著笑,用申城本地話問道。

醫生從電腦移開視線,看了方媽媽一眼後摘下老花鏡。病人在這裏住了一段日子了,他進進出出病房,就只見過病人的老婆和孩子,其他人一個都沒有見過。照理,如果真是親戚,還是申城本地人,這種情況下老早就應該來探病了。

“親戚?他這個病可不輕。”醫生用申城話回答,語氣微微帶著懷疑。

方媽媽眼眶立即紅了:“我是他大姨。他媽去得早,這孩子懂事,什麽事情都自己抗。你看,這麽大的事,我今天才知道。”

申城本地話加上方媽媽真情流露的這段話,醫生眼裏的懷疑最終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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