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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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張出事
張真真剛開始接到催債電話的時候，直接掛了。
對方問她：“欠的錢什麽時候還？”
她聽了只想笑。現在的詐騙這麽不專業的嗎？連客戶的基本信息都不好好了解，就想著廣撒網，能撈中幾條是幾條。張真真覺得，就是去買彩票，中獎幾率也比騙到人幾率高。
她雖然買不起別墅，但她可是凈資產人士。她和老張自住的兩室一廳，去年就已經還清了全部房貸。車子更是沒有辦理貸款，她欠誰的錢？
然而，當她再次接到對方電話，聽到對方說出自己的名字，老張的名字，居住地址時，這才意識到對方不是詐騙。
而是她家真的欠了一大筆錢！
而她什麽都不知道！
張真真在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後第一時間就錄了音，但對方顯然知道她是律師，並沒有透露太多，只說讓她去問自己的老公，就掛了電話。
張真真立即聯系老張，然而無論是電話還是語音視頻，老張都沒有接聽。她打電話到老張單位，對方卻說老張已經在上個月離職。
這個消息讓張真真幾乎站立不住。要知道，老張可是體制內員工，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要一個體制內身份，能有什麽事情逼得他把體制內的工作都辭了呢？
她回想起幾個星期前，老張下班回家精神總是不大好，跟他說話有時候還會走神。她當時問老張怎麽回事，老張說最近工作壓力大，新調動的崗位跟他原先的工作內容出入很大，他有點力不從心。
老張前段時間的確調動了工作，張真真就覺得應該就是這麽回事。後來老張又跟以前一樣，張真真就更是把這事忘在腦後了。
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的老張應該已經辭職了。
不僅已經辭職，可能還已經欠下不少的外債。
她雖然沒有被人逼過債，但正常邏輯推理，討債的總要給欠債的一定時間還債，幾個星期的時間顯然有些短。
張真真既憤怒又著急，憤怒的是老張竟然瞞著她做了這樣的事情。著急的是，既然逼債的人都找上她了，肯定已經多次找過老張，對方從老張那裏拿不到錢，這才會從她這邊下手。她現在聯系不上老張，老張會不會……
她強迫自己冷靜，跑到外面瘋狂打電話。然而，聯系了一圈，從老張的同事到親友，誰都不知道老張在哪裏。張真真突然想起上周某一天，她用老張的手機點外賣，無意中看到有個外賣送到彰華路的白玉小區，她當時還問老張給誰點的外賣，老張說是他在白玉小區出外勤，外賣就送到那裏了。
現在想起來，老張回答時的語氣並不自然。
她當即離開辦公室，以最快的速度來到白玉小區。
“師傅，你有見過這個人嗎？”
門口保安室，張真真把手機裏老張的照片打開，給坐在窗口的年輕保安看。年輕保安仔細看了一會，搖搖頭：“沒有，我有點臉盲。”
“我看看。”
坐在另一扇窗邊的年紀略大的保安好奇探過身體。他不是臉盲，他還很喜歡觀察別人，這能為他無聊的保安生活增添很多意想不到的樂趣。
他換著角度仔細看老張的照片，突然“哎呀”一聲。
“你見過是不是？他是不是在這裏？我是他老婆。”緊緊盯著對方一舉一動的張真真立即感受到對方應該是想起了什麽，馬上開口問道。
保安卻把眼鏡往下拉了拉，語氣嚴肅了幾分：“你是他老婆？我天天在這裏上班，我可從來沒見過你。”
張真真急得跺腳，但她不知道老張住在哪幢樓，即便不管保安沖進小區，要找到老張也要花不少時間。保安如果能告訴她老張的具體住址，那這就不算浪費時間。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在這裏租房子。”張真真想錘這名保安兩拳，把保安腦袋裏的信息錘出來。
聽到這個回答，保安臉上就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他幹咳了一聲：“照片美顏了很多啊。我不大確定有沒有認錯。如果認錯了，你別見怪。”
張真真都快急死了，好不容易從保安口中知道老張住在三單元三樓還不知道五樓，她就拔腿往裏沖。
手臂卻在這時被人拉住，差點讓她摔一跤。張真真暴怒準備發飆，扭頭看到林秉心，頓時楞住了。
“真真，你怎麽在這裏？你沒事吧？”
林秉心還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張真真，還想再問時卻已經被張真真大力拉著往前走。
“跟我來，跟我去找老張。”
兩人走了，年輕保安笑呵呵地拍了拍同事：“老恭，賭一百塊，捉奸。”
“哎呀，我去……”被叫做老恭的保安瞬間把上半身從窗外縮回，目光也從張真真兩人的背影移到年輕保安身上。他眉頭微皺，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叫我……”
“那叫你什麽？你就是這個姓，要麽你改姓？”年輕保安嬉皮笑臉湊近。
老恭抽了抽臉皮，知道自己這個同事就是這幅德行，人其實還是蠻好的。他適應適應，調整下心態，應該可以。
“大卞，一百塊太多了，賭十塊。”
“十塊多沒意思？一百才夠勁。”
“你一個月工資才多少？別謔謔。”老恭笑呵呵拍了下大卞，轉身繼續觀察路人去了。
贏十塊，是個樂事。贏一百，就不好玩了。
白玉小區是個老式的高層，雖然地理位置不錯，但因為建造時間已經超過三十年，而且房型大都是三十幾平的一室一廳，五十幾平的兩室一廳，或者七十幾平的三室一廳，不符合現在年輕人的標準，所以小區有相當一部分房子出租，自住住戶則大部分是老年人。
小區不大，一共也就八幢樓，每幢樓樓身上都有一個紅色的阿拉伯數字。張真真很快找到了三號樓。
兩人先到三樓，從最近的303室開始敲門。此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大部分住戶都在家，兩梯八戶的格局，兩人花了差不多十分鐘。301室與305室沒有人開門，但張真真讓幾家住戶看了老張的照片，都說沒見過這個人。
“去五樓。”張真真的聲音都在抖。林秉心敲門的時候，她一直在打老張電話，但沒人接聽。
老電梯速度很慢，兩人幹脆直接爬樓。505室的住戶看了老張的照片後，很肯定地指著對面道：“508的住戶，我昨天扔垃圾時見過。”
林秉心還沒來得及感謝，張真真已經直接撲了過去。
“老張，開門！開門！”
拍門的聲音在走廊內回響，配上張真真夾雜著憤怒與擔心的聲音，有些嚇人。
508室一直沒有動靜，張真真開始撞門，“砰砰砰”的聲音在壓抑的走廊裏回響，仿佛敲擊著心臟，讓人喘不過氣來。
“要不，報警吧。”林秉心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如果老張真在裏面，真要因為敲門耽誤了時間，真真以後會後悔一輩子。
“報警，報警！”
張真真已經滿臉是淚，508室門外有兩份吃完的外賣，都是老張平時最愛吃的。她剛看了外賣單子，寫的時間是今天中午。所以，起碼今天中午之前老張都在這裏。
“老張，我是真真。你聽到沒，我是真真。有什麽事我們一起解決，你不要嚇我。”
沈悶的敲門聲被張真真的哭聲取代，有好幾戶住戶悄悄打開門上的小窗朝外看。
“砰”的一聲，是重物摔倒的聲音，從508室傳來。
趴在門口的張真真立即停住哭聲，她急促地拍著門：“老張，我是真真。我保證，我什麽都不說你，我們一起解決問題。”
時間仿佛生銹了般，一秒一秒往前挪動，張真真的心隨著508室內的聲響砰砰直跳。終於，508室的門開了，木門與門框發出短促而又尖銳的摩擦聲，隨著這聲音，門被人從裏面打開。走廊裏昏黃的光線爭先恐後地投入新出現的黑暗空間，照亮了站在門口的老張的半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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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真真剛開始接到催債電話的時候，直接掛了。
對方問她：“欠的錢什麽時候還？”
她聽了只想笑。現在的詐騙這麽不專業的嗎？連客戶的基本信息都不好好了解，就想著廣撒網，能撈中幾條是幾條。張真真覺得，就是去買彩票，中獎幾率也比騙到人幾率高。
她雖然買不起別墅，但她可是凈資產人士。她和老張自住的兩室一廳，去年就已經還清了全部房貸。車子更是沒有辦理貸款，她欠誰的錢？
然而，當她再次接到對方電話，聽到對方說出自己的名字，老張的名字，居住地址時，這才意識到對方不是詐騙。
而是她家真的欠了一大筆錢！
而她什麽都不知道！
張真真在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後第一時間就錄了音，但對方顯然知道她是律師，並沒有透露太多，只說讓她去問自己的老公，就掛了電話。
張真真立即聯系老張，然而無論是電話還是語音視頻，老張都沒有接聽。她打電話到老張單位，對方卻說老張已經在上個月離職。
這個消息讓張真真幾乎站立不住。要知道，老張可是體制內員工，多少人削尖了腦袋想要一個體制內身份，能有什麽事情逼得他把體制內的工作都辭了呢？
她回想起幾個星期前，老張下班回家精神總是不大好，跟他說話有時候還會走神。她當時問老張怎麽回事，老張說最近工作壓力大，新調動的崗位跟他原先的工作內容出入很大，他有點力不從心。
老張前段時間的確調動了工作，張真真就覺得應該就是這麽回事。後來老張又跟以前一樣，張真真就更是把這事忘在腦後了。
現在想起來，那時候的老張應該已經辭職了。
不僅已經辭職，可能還已經欠下不少的外債。
她雖然沒有被人逼過債，但正常邏輯推理，討債的總要給欠債的一定時間還債，幾個星期的時間顯然有些短。
張真真既憤怒又著急，憤怒的是老張竟然瞞著她做了這樣的事情。著急的是，既然逼債的人都找上她了，肯定已經多次找過老張，對方從老張那裏拿不到錢，這才會從她這邊下手。她現在聯系不上老張，老張會不會……
她強迫自己冷靜，跑到外面瘋狂打電話。然而，聯系了一圈，從老張的同事到親友，誰都不知道老張在哪裏。張真真突然想起上周某一天，她用老張的手機點外賣，無意中看到有個外賣送到彰華路的白玉小區，她當時還問老張給誰點的外賣，老張說是他在白玉小區出外勤，外賣就送到那裏了。
現在想起來，老張回答時的語氣並不自然。
她當即離開辦公室，以最快的速度來到白玉小區。
“師傅，你有見過這個人嗎？”
門口保安室，張真真把手機裏老張的照片打開，給坐在窗口的年輕保安看。年輕保安仔細看了一會，搖搖頭：“沒有，我有點臉盲。”
“我看看。”
坐在另一扇窗邊的年紀略大的保安好奇探過身體。他不是臉盲，他還很喜歡觀察別人，這能為他無聊的保安生活增添很多意想不到的樂趣。
他換著角度仔細看老張的照片，突然“哎呀”一聲。
“你見過是不是？他是不是在這裏？我是他老婆。”緊緊盯著對方一舉一動的張真真立即感受到對方應該是想起了什麽，馬上開口問道。
保安卻把眼鏡往下拉了拉，語氣嚴肅了幾分：“你是他老婆？我天天在這裏上班，我可從來沒見過你。”
張真真急得跺腳，但她不知道老張住在哪幢樓，即便不管保安沖進小區，要找到老張也要花不少時間。保安如果能告訴她老張的具體住址，那這就不算浪費時間。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在這裏租房子。”張真真想錘這名保安兩拳，把保安腦袋裏的信息錘出來。
聽到這個回答，保安臉上就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他幹咳了一聲：“照片美顏了很多啊。我不大確定有沒有認錯。如果認錯了，你別見怪。”
張真真都快急死了，好不容易從保安口中知道老張住在三單元三樓還不知道五樓，她就拔腿往裏沖。
手臂卻在這時被人拉住，差點讓她摔一跤。張真真暴怒準備發飆，扭頭看到林秉心，頓時楞住了。
“真真，你怎麽在這裏？你沒事吧？”
林秉心還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張真真，還想再問時卻已經被張真真大力拉著往前走。
“跟我來，跟我去找老張。”
兩人走了，年輕保安笑呵呵地拍了拍同事：“老恭，賭一百塊，捉奸。”
“哎呀，我去……”被叫做老恭的保安瞬間把上半身從窗外縮回，目光也從張真真兩人的背影移到年輕保安身上。他眉頭微皺，臉上露出嫌棄的表情：“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叫我……”
“那叫你什麽？你就是這個姓，要麽你改姓？”年輕保安嬉皮笑臉湊近。
老恭抽了抽臉皮，知道自己這個同事就是這幅德行，人其實還是蠻好的。他適應適應，調整下心態，應該可以。
“大卞，一百塊太多了，賭十塊。”
“十塊多沒意思？一百才夠勁。”
“你一個月工資才多少？別謔謔。”老恭笑呵呵拍了下大卞，轉身繼續觀察路人去了。
贏十塊，是個樂事。贏一百，就不好玩了。
白玉小區是個老式的高層，雖然地理位置不錯，但因為建造時間已經超過三十年，而且房型大都是三十幾平的一室一廳，五十幾平的兩室一廳，或者七十幾平的三室一廳，不符合現在年輕人的標準，所以小區有相當一部分房子出租，自住住戶則大部分是老年人。
小區不大，一共也就八幢樓，每幢樓樓身上都有一個紅色的阿拉伯數字。張真真很快找到了三號樓。
兩人先到三樓，從最近的303室開始敲門。此時已經是晚上七點，大部分住戶都在家，兩梯八戶的格局，兩人花了差不多十分鐘。301室與305室沒有人開門，但張真真讓幾家住戶看了老張的照片，都說沒見過這個人。
“去五樓。”張真真的聲音都在抖。林秉心敲門的時候，她一直在打老張電話，但沒人接聽。
老電梯速度很慢，兩人幹脆直接爬樓。505室的住戶看了老張的照片後，很肯定地指著對面道：“508的住戶，我昨天扔垃圾時見過。”
林秉心還沒來得及感謝，張真真已經直接撲了過去。
“老張，開門！開門！”
拍門的聲音在走廊內回響，配上張真真夾雜著憤怒與擔心的聲音，有些嚇人。
508室一直沒有動靜，張真真開始撞門，“砰砰砰”的聲音在壓抑的走廊裏回響，仿佛敲擊著心臟，讓人喘不過氣來。
“要不，報警吧。”林秉心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如果老張真在裏面，真要因為敲門耽誤了時間，真真以後會後悔一輩子。
“報警，報警！”
張真真已經滿臉是淚，508室門外有兩份吃完的外賣，都是老張平時最愛吃的。她剛看了外賣單子，寫的時間是今天中午。所以，起碼今天中午之前老張都在這裏。
“老張，我是真真。你聽到沒，我是真真。有什麽事我們一起解決，你不要嚇我。”
沈悶的敲門聲被張真真的哭聲取代，有好幾戶住戶悄悄打開門上的小窗朝外看。
“砰”的一聲，是重物摔倒的聲音，從508室傳來。
趴在門口的張真真立即停住哭聲，她急促地拍著門：“老張，我是真真。我保證，我什麽都不說你，我們一起解決問題。”
時間仿佛生銹了般，一秒一秒往前挪動，張真真的心隨著508室內的聲響砰砰直跳。終於，508室的門開了，木門與門框發出短促而又尖銳的摩擦聲，隨著這聲音，門被人從裏面打開。走廊裏昏黃的光線爭先恐後地投入新出現的黑暗空間，照亮了站在門口的老張的半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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