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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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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

閃到腰貼幾天膏藥就好,在女兒要交朋友這樣的大事面前,閃到腰這種小事不值得方媽媽花哪怕一秒的時間。

她一只手揉著腰部,一只手撐住沙發,背脊挺直眼睛發光。

她覺得怎麽樣?

她做夢都想把女兒和劉昭楠湊成一對好不好!

她已經考察劉昭楠很長時間了,家庭人口簡單,年輕有為,做事負責,對孩子真心。說句不好聽的,如果不是因為帶著佳佳,方媽媽即便覺得自己女兒非常非常好,也不覺得劉昭楠能和林秉心湊一對。

雖然不想承認,但中國的國情就是如此。離婚女人要想再嫁,一般都只能向下兼容。

可劉昭楠帶著佳佳啊,方媽媽便覺得有這麽一絲可能。所以她盡力對劉昭楠釋放善意,鼓勵六六多邀請佳佳來家裏玩,自告奮勇地接送小朋友。

她當然是喜歡佳佳的,但她承認她也有私心。

事情的發展也讓她滿意,劉昭楠跟她家越來越親近。雖然還沒達到她預想中的水平,但是方媽媽覺得事緩則圓,慢慢來總有水到渠成的那一天。

這一天來得晚了點,但到底還是來了呀!

“還用說!小劉多好啊,我雙手雙腳讚成!”方媽媽恨不得拍幾個響亮巴掌表達自己的興奮,可惜騰不出手來,只能提高音量。

林秉心假意掏耳朵哄方媽媽開心,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好像自從自己離婚後,她就很少看到在方媽媽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那是從內而外透出的高興,濃郁到幾乎能讓她聞到喜悅的味道。

“媽媽你認可,那我就同意了。”

方媽媽樂得嘴巴都合不攏,一巴掌拍在林秉心的手臂:“同意,當然同意!哈哈哈……”

這天晚上,方媽媽挺著有些酸痛的腰,在廚房裏大戰三個小時,做出了五葷三素八道大菜。而劉昭楠在方媽媽的微信轟炸下,三點多就從幼兒園接回了兩個小朋友。

方媽媽左邊坐著林秉心,右邊坐著六六,六六旁邊是佳佳,林秉心旁邊是劉昭楠。還有招財和金寶繞著桌子走來走去,一家人熱熱鬧鬧吃了一頓晚餐。

“我明早去南京。”吃完飯,兩人在樓下散步消食,劉昭楠對林秉心說道。

“嗯,出差嗎?”林秉心問,她還有些不適應,畢竟上一次談戀愛好像是在十年前了。

“是志願參加救災。我有個志願者群,群主募集了資金,今晚已經把資金都換成了救災物資,準備明早送過去。我跟車一起去。”

“你還是志願者啊!”林秉心沒做過志願者,但她欣賞並敬佩志願者。願意付出時間精力金錢的志願者,遠比只會打嘴炮的鍵盤俠高尚的多。

“做了幾年了?”

劉昭楠沒有馬上回答,視線望向遠方似乎在回憶:“七年。”

兩人前面有株植物斜著伸出枝條,有一截枝條不知道是被風吹斷了還是被人掰斷了,耷拉了下來,恰好橫在林秉心面前。劉昭楠長臂一伸把枝條拿了下來,順手丟在綠化帶中的垃圾桶中,然後自然而然摟住了林秉心的肩膀。

林秉心心裏微微一顫,身體下意識僵硬,不過很快便放松了下來。

她擡頭,月亮如銀盤一般發著淡淡銀光,不覺得清冷,竟然有些溫馨。

今天不是十四就是十六,月如銀盤,月色正好。

地震對魔都的影響,也就持續了一天。接下去的日子,除了媒體報道南京救災信息,以及朋友圈多了交流內容之外,忙碌的魔都人民生活很快恢覆了正常。

就好比一塊巨石投入湖面,投入的一瞬間激起無數水花,然而不過須臾,巨石便沈入水底,消失得幹幹凈凈。

林秉心的生活也恢覆了正常,香氛蠟燭制作的中級課程被暫時擱置,她要全力投入在寫作中。按照合同,她需要在一個月之內,在維持原有水平的基礎上把這篇文完結,並總體審核一遍,確保不會出現邏輯方面的問題。一個月後,她要將稿件交給對方審稿,過審後她才能拿到第一筆稿費。

賬號的運營,社群的管理,沙龍活動的承接和安排,龐青和五蕰基本能處理掉百分之九十。林秉心有時候工作累了,想一想閑事換換腦子,覺得生活待自己真是不薄。除了宋鳴博外,她遇到的都是靠譜的好人。就連宋鳴博,如果從樂觀角度而言,也讓她變相成長了很多。

劉昭楠去了南京,每天都會跟林秉心視頻,聊下災區的情況,再說說自己做了什麽。兩人之間並沒有太多熱烈的語言,但洋溢在字裏行間內的關心,卻讓彼此都有種恰如其分的舒適感。

災區情況很嚴重,比劉昭楠想象中要嚴重。已經第五天了,還有人被壓在碎石下無法救出。生命探測器的每一次鳴叫,都揪動著無數人的心。

“這裏!這裏!”生命探測器又一次鳴叫起來,身穿藍天救援隊服裝的志願者大喊,瞬間便有穿著同樣服裝的志願者從不同方向趕來。

劉昭楠混在這些人中間,超生命探測儀方向跑去。短短幾天,他的臉瘦了一圈,臉色也晦暗了不少。

“小劉,這邊。”拿著生命探測儀的是年逾五十的男子,粗壯五短身材,脖子上掛著一條金鏈子,乍看下跟善人兩字搭不上邊,實際上,這人卻是志願者群的群主宋輝軍,從事志願活動已經超過二十年。

見是劉昭楠過來,宋輝軍用下巴示意擡一擡橫倒的水泥柱。這裏原先是一片居民區,已經被地震夷為平地,死傷者無數。

水泥柱很重,原先被壓在一大塊水泥板下,起重機把水泥板挪開後,才露了出來。生命信號就是從水泥柱下方傳來。

起重機正在另一個方向工作,可能需要半小時才能過來。生命不等人,他們選擇嘗試手動搬移。

在眾人的努力下,水泥柱上面的大小碎石很快被清空,這能讓水泥柱的搬移工作更有可能實現。

宋輝軍對著水泥柱下放碗口大小的黑洞呼喊:“有人嗎?不要怕!堅持住,我們很快就能救你出來。!”

沒有回應,除了生命探測儀“滴滴滴”的聲響,昭示著裏面有生命存在。

“一二三,起!”宋輝軍喊著口號,劉昭楠一聲不吭,配合著口號使出全身力氣。

和所有其他志願者一樣,他們此刻的腦海中除了“要擡起這塊水泥板”這個信念外,什麽都沒有。

兩分鐘後,隨著眾人一聲齊喊,水泥柱終於被撼動,擡起的一小方空間裏,露出被壓在下方的模糊人影。

如果不是因為眾人搬動水泥柱帶起的風吹動了女人垂下來的長發,很難將這具一動不動,與周圍灰色混為一體的肉身分辨出來。

眾人都是精神大震,雖然被壓著的人沒有反應,但是生命探測儀是不會騙人的。

這是一個幸存者。

所有的人都參與到水泥柱的搬動中,有人奔跑著測量著力點,一旦合適的搬動位置被確定,無數雙布滿灰塵泥土的大手瞬間湧現。

“一、二、三,起!”宋輝軍站在人群中,隨著一聲聲口號,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這是塊異常承重的水泥板,如果有起重機當然沒有問題,但問題是起重機開過來需要時間。而對壓在下面的幸存者而言,時間就是生命。

所以,在起重機到來之前,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他們是要盡全力救援的。

如果說中國人民有什麽特質讓全世界其他國家的人民為之震動,那其中之一一定是高度的服從性。

當所有人的力量都往一處使的時候,壓制著生命的水泥板終於被成功撼動,生命通道徹底被打通。

宋輝軍,劉昭楠離生命通道最近,二話不說,趴到在地爬了進去。

醫護人員早已等候在旁邊,等人被救出後立即采取急救措施。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每個人的眼睛都緊緊盯著生命通道,包括激活著的無數攝像頭。他們在記錄歷史,也在記錄奇跡的發生。

當女人的身體被輕輕挪開的時候,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住了。現場的每個人,無論男女老少,無數跳動著的心臟在同一時間暫停。

鏡頭瘋狂轉動著,一個個特寫隨著信號被實時傳輸到無數屏幕前。

女人半跪著的身體下方,蜷縮著一個四五歲大小的小男孩。小男孩被塵土染成灰人,只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雖然有些無神,卻清楚得出現在鏡頭裏。

他對著劉昭楠艱難地眨了眨眼:“叔叔,救媽媽!”

方媽媽嘴裏念叨著“作孽”,抹著眼淚看著這感動國人的一幕。她的目光突然頓住,對房間裏的林秉心揚聲道:“秉心,我看到小劉了。”

林秉心在房間裏應了一聲,沒出來。她正在碼字,出來看一眼就要難過半小時以上。情緒被帶偏,想要找回寫作狀態又要花時間。

她要吸取教訓,專註於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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