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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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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第一周的體育課還是正常上,但隨之而來的有一個壞消息和好消息。

壞消息是體育老師臨時有事不能來代課,好消息是體育課能如期上,由另一位老師代勞。

總之就是他們班的體育課還能正常進行。

體育課除了要學習的內容可以有十五分鐘的自由活動時間。

學生們大部分都很期待一星期一節的體育課,一到高三除了體育課什麽娛樂性質的課都取消了,整天都是學習。

體育課則成了憊懶學生們喜歡的課。

何有希正趴在桌子上專心致志地整理物理錯題,花了她一上午課間時間。

她越看一題臉離本子越近,只這一題她就花了一上午的課間休息時間,看了答案仍舊有些搞不懂。

下一節課就是體育課,班裏的同學大部分都零零散散地去往操場。

她也從桌子上擡起頭,撐了一個懶腰,打著哈欠,視線一不小心掠過窗外。

走廊剛好經過一群也去上體育課的學生。

一個挺拔的身影出現在這一群人中,藍白的校服被他穿得格外好看,整個人都在周圍人中閃閃發光。

何有希悄悄地看了眼那張沒什麽太大變化的側臉,停留了一會兒又似乎沒停,若無其事地轉過眼睛,錯過了即將交匯的視線。

她低垂著眼,合上她的錯題本,手指緊緊地扣住本子,這樣摸著好像就能壓制著心裏的感情。

本子被寫過的頁數很厚、很舊,全是被翻過的痕跡。

當初她選了理科,但沒想到高中物理要比初中物理難很多,物理成了她無法彌補的弱項。

總成績雖然是全班前十,物理卻是全班倒數。

向笑笑也看到窗外那群人,然後走過來拍了下何有希的桌子:“你是不是不知道今天我們班和男神他們班一起上體育課?”

她說完眼睛便緊緊盯著何有希,看得她不自在地又翻起本子。

何有希輕輕點了點頭隨口說:“我們快去操場吧,一會兒要遲到了。”

表面上一言不發,心裏早已掀起駭浪。

同一個老師的體育課?

那一會兒豈不是要和他一起上課?

她的確不知道,因為她還沒有去看舒遇的課程表,看他會上什麽課。

上學期她去辦公室問問題時偶然看到了舒遇他們班的課表,知道了他每天都會上什麽課。

今年也還在猶豫要不要去偶然看一下。

之前舒遇每周三的上午第三節課是體育課,所以在上學期她養成了每周三都會去小賣部的習慣,故意繞路從操場那裏經過,期盼著能和他打個照面。

於是,她每次都會遇見他。

這學期開始時她做了一個“向他表白”的決定,這個結果也決定了她會不會再去看課程表,但這個決定卻一直沒有做下來。

何有希挽著向笑笑的手一同快步走向操場,其實她能感覺到向笑笑充滿好奇的視線,但她一點也不想去向她說什麽。

她暗戀得很好,一直都沒有人發現,也不想被別人知道。

因為她明白一旦有一個人知道,那就很可能會有一群人知道。

可不知道為什麽今年的狀況特別多,開學才不過兩天,他們就這麽頻繁地碰面,明明之前要是她不主動,兩個人都不怎麽碰見。

學校這麽大,意料之外的遇見才讓她會這麽失控。

快走到操場時向笑笑忽然拉住她:“有希,你瞧。”她說得很小聲,擔心前面的人聽見。

何有希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前方站著一個很熟悉的人,是舒遇,他正雙手插兜微微低頭看著站著眼下的女孩子。

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也看不見背著她方向站的女生的模樣。

唯一可以看到的是橫亙在兩人之間的一個粉色信封,她正常的聽力聽到了那個女生在說什麽。

她正在表白。

何有希有些失神地看著前方的兩人,喉嚨裏好像堵了一口氣,讓她上不來也下不去。

又浮上一種莫名其妙的想法,她們這樣算不算偷聽,應該不算吧,只是路過。

她的腦子一片空白,猶豫要不要再往前走,他們會不會誤會她們在偷聽。

顯然,她的擔心是多餘。

沒有人註意到她們,只有氛圍突得發生了些變化。

她被向笑笑牽著走時聽到那個女生的大聲表白:“舒遇,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她的聲音顫抖,鼓足了所有勇氣。

何有希聽出了女生是誰,是她的同班同學張瑜。

同時,她還有點羨慕,羨慕這能讓她勇敢的勇氣。

何有希低著頭從他們身側經過,擦身而過時突然出現的喪氣感又將她吞沒,為什麽別人都可以這麽坦坦蕩蕩地喜歡他,而她總是畏畏縮縮、思前想後、猶豫不決。

心中百轉千回的何有希並沒有心思聽舒遇的回答,許是心虛、許是難過,她比平常走得都快些。

但舒遇的回答還是落在她的耳朵裏,聲音無比清晰,他說他不考慮。

何有希往前走了半步,又鬼迷心竅地回了下頭。

綠茵茵的樹蔭投射在他挺拔的身軀上,校服出現樹枝的倒影,他與樹的陰翳融為一體。她只能從這個方向看到他側臉上的一些眉眼,是那麽冷漠、那麽不近人情。

奇怪的是,為什麽她感覺他的神情有些落寞。

來不及仔細看,她慌亂地轉回頭,心裏卻不斷地回想看到那一絲落寞,興許只是她看錯了。

何有希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心卻砰砰跳個不停,她慶幸於他沒同意,又難過於她自己也是這些會被拒絕的人的其中之一,而且她還只是個暗戀者。

她不想被拒絕。

所以她只想把愛偷偷地藏起來。

青春也難免會有遺憾。

*

張瑜有點難堪,她直視眼前這個人仍舊看起來溫和的人,她今天能鼓起勇氣告白,只是以為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樣。

她以為在他心中她是有點特別的存在。

尤其是在剛才下課時舒遇刻意停在三樓樓梯口,她的班級剛好在那兒。

張瑜沒想到她會被拒絕,她已經有了十足的證據證明他也喜歡她。

“你要是不喜歡我?為什麽小太陽問你題目你都回。”

她紅著眼睛質問。

小太陽是她的企鵝網名,她們寢室裏有人搞到了舒遇的企鵝號碼,每個人都加了,唯有她得到了回覆。

舒遇在聽到這句話後神色不對勁起來,擡眼看她,語氣有些冷漠:“你說什麽?”

精致的眉擰起來,渾身的溫和也都隨著他的語氣一並消失。

他想他應該誤會了什麽,並且又導致她誤會了什麽。

舒遇語氣溫和:“我很抱歉,但我想你應該誤會了什麽。”

他的態度明顯和第一次和他說話時一樣,拒人千裏之外。

感覺到他從始至終的疏遠,張瑜的眼淚差點掉出來,難不成是她自作多情了?

舒遇眉目清冽,始終沒半分心軟的跡象,他對這個誤會感到困擾,但問題在他。

他抿起唇,算是解釋道:“我加錯人了,以為你是別人,不好意思,讓你誤會了。”

“我很抱歉。”

他又道了聲歉轉身往操場去,身影依舊是那麽高冷、不可侵犯。

張瑜鼓足勇氣之前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誤會,也是,他們除了問題、解題其他的什麽也沒說。

那點兒“特別”,只是她自以為是的臆想。

她偶然加上了舒遇的企鵝,對方居然在加上的一天後主動給她發了消息。

雖然只是“你好”兩個字,但她卻很雀躍,因為這個人終於有一天和她有了牽扯。

直到現在,清醒了一點後才知道他好像從來沒有問過她的名字,他只知道她的班級和網名。

現在想想,回答她的問題或許也不過是出於禮貌,他本來就是一個性格溫和的人。

不對,他對“小太陽明明就是不同的”。

張瑜咬著下唇,想起什麽,他們班裏是不是有兩個“小太陽”,她記得當時改這個網名時有在班級群裏看到同一個昵稱的號。

*

這邊的何有希和向笑笑不管身後的事是如何發展一直往前走。

有種不看、不聽就不存在的意思。

向笑笑跟在何有希身後想要問什麽,卻一直都沒有勇氣問出口。

她沒主動說,她就也沒太敢問。

反而是何有希突然停下來問:“笑笑,你說明知道表白會失敗那你還會去表白嗎?”

向笑笑看著滿懷希冀的何有希就開始順從她的心意點點頭:“我應該會吧。”

神情和說出的話能完全表達出兩種意思的也只有何有希了,眼裏想要這樣做的意思都快要溢出來。

何有希聽了她的話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長長的睫毛在一瞬間糾纏在一起,看著似懂非懂的向笑笑道:“謝謝你,笑笑。”

向笑笑瞳孔一縮,臉也慢慢紅起來,支吾著說:“這有什麽好道謝的。”

心臟被她的笑容擊中了,變成了不屬於她自己的東西在瘋狂地跳動。

何有希她簡直是無敵的誰存在,眼睛一彎,笑容裏就像裝滿了陽光,耀眼得讓人不敢直視。

向笑笑完全不懂她為什麽會害怕表白失敗這件事,明明她也是在人群中熠熠生輝的人,怎麽會那麽不自信?

她難道不清楚有誰能抗拒這樣的人?

她想要幫她一把,但現在是高三,她又怕談戀愛會影響她學習。

那她要不要出手?

向笑笑的想法何有希無從得知,她正想著某件事,舒遇說不考慮,是不考慮戀愛的意思嗎?

那這樣的話,無論自己怎麽做都應該不會打動他的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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