墮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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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仙
在一片茫茫水天之中，四周一片寂靜舒逸令人繾綣神往。
只中間屹立著一棵高達數丈的楓樹，樹上枝葉繁茂一片橘紅色，偶爾有微風拂過還傳來沙沙的聲音。
一位渾身純白的神君自天邊飛來，輕盈落在樹下那不算大的草地上，來者正是明。
他赤足踩著細軟的草地，擡頭望向那躺在樹枝上睡覺的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也如他一般都是赤足，只是與前者的完全光腳不同，黑衣少年腳心上還纏著一段絲綢。
也不知是怕硌腳還是怕臟才纏上的。
“暗，你怎麽又躺在樹上偷懶了？”明輕聲詢問道。
只對方就好似沒有聽見般，呼吸均勻一動不動好像真的睡著了一樣。
明也不再多言，直接指尖晃動變出一只蝴蝶，讓其飛到暗的臉上將他弄醒。
隨著一聲噴嚏聲響起，暗也隨之從樹上摔到草地。
明上前將他拉起，“還裝睡？”
暗拉著他手站起，郁悶答覆，“明明都已經成神了，怎麽我還跟凡人一樣會覺得痛，覺得癢打噴嚏？想睡個覺又怎麽都睡不成。”
明耐心講解道：“神還有五感是為了能與凡人共情，若連共情和憐憫世人都做不到又怎配為神？又或者每個神仙都像你一樣偷懶，這凡間豈不早亂了？我們身為凡人時受盡亂世之苦，難道你還願意看見人世亂起來不成？”
本該是沈痛的過往，可暗卻表現得毫無所謂。
飄飄然道：“不是有神君說嘛，這人世亂都是他們的因果報應，他們前世不幹虧心事今世又怎會遭殃？我如今是神跟這些凡人可是不一樣，我只願當我閑散的小神仙就好。”
明又說，“亂世與因果報應不能相提並論，世人前世做了虧心事今生確實該償還，可償還也是分輕重緩急，他們本該是遭一場大難失去半條性命餘生都在煎熬中贖罪，可亂世卻直接要了他們的性命，如此靈魂又怎得到凈化，生生世世的積累下去只會惡不斷生惡。”
暗不耐煩的掏掏耳朵，敷衍了事，“知道了知道了，我現在就去造夢。”
接著他掌間神力一啟，無數泡影便從水面飄出，他一個個泡影對照著編織出不同程度的噩夢。
原本在他們兄弟倆冊封為夢境之神時，好夢和噩夢之職都是任他們自主選擇的。
明比他搶先了一步選擇噩夢，可是他卻不樂意，百般軟磨硬泡之下最終明成為編織美夢的神而他則如願成為編織噩夢的神。
“明你說凡人為什麽會做夢啊？明明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醒來之後既得不到還容易一直惦記，那不是平白多增煩惱。”
“因為只有在夢境裏世人才可以和逝去的親友重逢啊，這也是神主的仁慈吧，一窮二白的人會因為美夢而有一絲希冀，繼續有勇氣與命運抗爭，而對於窮兇極惡之徒來說，噩夢卻可以一定程度上約束和懲罰他，甚至在他做噩夢時可以勾去他的三魂七魄。”
暗突然有些興奮的道：“神主不是說不能隨便奪走凡人的性命嗎？怎麽還可以通過夢境奪走凡人性命？”
明略微有些不悅，“你飛升成神已有一年，怎麽這些都還不知道？”
暗不但沒有羞愧反而還撒嬌道：“哥哥你就告訴我嘛，這神界的規矩實在比凡間的多多了，我一時記不過來嘛。”
明也還是寵溺他的，“你可還記得凡間時的那個牛傻子？他便是幼時接連做噩夢被勾去七魄成的傻子，最後也是失足溺水而亡，算是償還前世所欠餘孽了。
你可要好好記住了，這編織噩夢可和美夢不同，若把控不好噩夢程度可是會影響凡人命運的，你別看自己小小舉動不礙事，那可都是會影響凡間百年之久，屆時便是天規處置我也護不住你。”
聽完暗信誓旦旦的保證，“哥哥你放心吧，我們好不容易成神我一定會小心不被革去神職的。”
可惜後來的暗到底是違背了誓言。
千年後。
“啊！啊！”夢境之地傳來一聲又一聲喊叫聲。
原是暗□□著上半身跪在楓樹前，而明則手持戒鞭一道又一道抽向他。
雖被打的是暗，可明同是痛心不忍，他又何嘗想責罰他，只是私自調整凡人的噩夢程度這是作為神不被容許的事情，他不打不能向神主交代。
“暗我與你說過神仙是不能擅自決定凡人的噩夢程度的，你需得嚴格按照此人的過往功德過失去分配。”
暗咬牙不認，“那人馬上就要被處死了，而且死後還要遭世人唾沫萬萬世呢，我不過就是讓他死前夢見之前被他殺死的人而已，誰知如此就瘋癲了，他此前做的惡事都還不夠償還的。”
明痛心猶豫又是一鞭狠抽向他，“他所做之惡自有來世和來來世去償還，你又可知你私自加重噩夢程度，擾亂天地命格這是何罪責？”
“我是何罪責我自知，可是你又真的知道你是在一次次觸犯天規嗎？”
暗惱怒的指責，“此前我看見你偷偷給一個凍死的小乞丐加了一個美夢，讓他夢見與家人團聚，不止這一次還有很多很多次，你以為你那一身傷隱藏得很好我都不知道嗎？你又可知你數次明知故犯遲早被廢黜神籍？你說過永遠都不會離開我，可你現在為了那些凡人那麽做是不想要我了嗎？”
明聽他這麽說沈默住了，手中的戒鞭無力掉落在地。
他原以為只要他成神了世間的悲傷事便可少一些，可是他錯了。
在重重天規之下容不得半點偏差，神界對於凡間的善惡並不講求一世，神仙可以算在他們生生世世去償還得舍，可是這些所謂的報應對於凡人來說又有什麽意義呢？
永遠都會有惡人不斷做惡，也永遠都會有好人被辜負被傷害。
他不想看到這些，所以才一次又一次觸犯天規，給留有遺憾痛苦的好人一個美夢。
“暗，你覺得當神仙好還是當凡人好？你喜歡當神仙嗎？”明眼裏無光突然問起他。
暗速速做答，“那自然是當神仙好，長生不老飛天遁地又無需為柴米油鹽發愁，不像這些凡人被命運所困被莫相幹的人所累，走不出受盡折磨。
明，我們以後就安安分分守好天規做事好不好？我真的以後再不偷懶努力修煉早日飛升成為上神，讓凡間都建滿屬於我們的廟宇供奉。”
明“你能那麽想我感到很欣慰，從今以後你便好好修煉早日成為上神。”
這一刻他們彼此都誤會了對方心裏的小九九。
……
畫面一轉又三百年過去了。
而這三百年裏暗的行事作風也越發像一個成熟的上神，明在心裏暗想許久的事情也終於找到合適的時機去與他說，他想舍棄神籍做回凡人。
“你剛剛說什麽？你說你要為了那些凡人永遠舍棄神籍而去做一個凡人？”暗不可置信的問他。
“你去當凡人了你讓我怎麽辦？我們是雙生子親兄弟啊，你說過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的。”
明飽含愧疚的說，“我知道是我對不住你違背誓言在先，可…我真的想要救世人脫離苦海，你能理解哥哥的對不對？”
暗不解，“你想要救他們脫離苦海好好當你的神仙不就好了？難道還有什麽事是當凡人比當神仙更能解決的嗎？”
明深深嘆了一口氣，“可神仙只能旁觀世人的苦難什麽都做不了，但我是凡人就不一樣了，我可以向他們任何一個苦難中的人伸以援手，帶領所有人走向更美好的世界。”
聽完暗咆哮，“他們的苦難都是他們自己咎由自取累世的報應，那是他們應得的！你當了神仙這麽多年難道這些都還不懂嗎？”
本以為如此能點醒他，可不想明卻辯駁道：
“天災是神主對所有凡人的懲罰，這點有債必還我不反對，可人禍不一樣，人性之惡就像蹴鞠，今生惡的蹴鞠在我這裏，來世我又將惡往你那裏踢，而你又將其踢給別人。
雖然看似每個人的善惡都有償還又都有所得，可那個代表惡的蹴鞠卻始終沒有消失。我們生而為神本該有能力將這個‘蹴鞠’拿走，可卻無一個神仙能那麽去做，我們只能旁觀著憐憫著世人而又無能為力。”
暗完全不認同他說的，“神都尚且做不到的事你身為凡人難道就能找到了嗎？！你若手無縛雞之力隨便一個人都可以要了你的命，又或者人性本惡，你就算真的能改變這世界他們也會為內心的貪戀和欲望，將你推下高臺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刻明已經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了，而是跟他訴說他的意願。
“這世上總會有人死的，即是如此那死的人是我又何妨呢？哥哥希望你能好好做你的神仙，看著我將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
縱使此去是一條無歸路，我也願一試到底！”說罷明直接朝墮仙臺飛去，不管身後的暗怎麽拼命追趕呼喊都不為所動。
霸道的陣法將暗擋在了墮仙臺外，不管他怎麽努力都無法打斷陣法的運行，他甚至聽不到任何陣法內的聲音。
他只看到飄在四根天柱間的明被一道又一道天雷劈在背脊之上，他懂的這是在抽去神骨，因他們是雙生子飛升便被捆綁在一起，所以如今要分開明就必須要承受非人之痛。
暗在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著陣法，直至到最後直接被天兵扣押，如此他嘴裏還在不停對陣內聽不到的明大喊，拋棄他之類的話語。
在漫長的煎熬之後，明到底是被徹底抽去神骨斬斷仙根神緣，直至他被送去投胎沒了神籍，整個過程暗再無與他碰過面也更說不上一句話。
再後來的事是明不知道的，他原先的神職被另一個小仙替代了，而暗也因為他的離去變得郁郁寡歡，每每看到那個小仙在兢兢業業造夢他都要上去摻和一腳。
後來有一天暗在泡影中看到了明的夢境，只不過那不是個噩夢而美夢。
夢裏的明生活得很幸福美滿，他的身邊也有了新的家人有聽話討喜的弟弟，可那個弟弟卻再也不是他，而他也再不記得他是他的弟弟。
最終暗心裏的憤恨不平越積越深，便趁著天兵把守薄弱之際偷溜下凡，親手殺了那個多出來的弟弟。
只沒等他與明相認，各路神君便前來將他押回神界。
天規懲罰自不會少，他由此被廢去神籍開始了他和明長達上千世的糾纏。
（這裏其實就算沒有文逢君王隨之也是會黑化的，只不過文逢君的存在對他來說是一個警戒，他推遲了王隨之黑化的時間而已。文逢君本身就是一個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他不管是飛升還是做回凡人，其初心都是想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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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茫茫水天之中，四周一片寂靜舒逸令人繾綣神往。
只中間屹立著一棵高達數丈的楓樹，樹上枝葉繁茂一片橘紅色，偶爾有微風拂過還傳來沙沙的聲音。
一位渾身純白的神君自天邊飛來，輕盈落在樹下那不算大的草地上，來者正是明。
他赤足踩著細軟的草地，擡頭望向那躺在樹枝上睡覺的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也如他一般都是赤足，只是與前者的完全光腳不同，黑衣少年腳心上還纏著一段絲綢。
也不知是怕硌腳還是怕臟才纏上的。
“暗，你怎麽又躺在樹上偷懶了？”明輕聲詢問道。
只對方就好似沒有聽見般，呼吸均勻一動不動好像真的睡著了一樣。
明也不再多言，直接指尖晃動變出一只蝴蝶，讓其飛到暗的臉上將他弄醒。
隨著一聲噴嚏聲響起，暗也隨之從樹上摔到草地。
明上前將他拉起，“還裝睡？”
暗拉著他手站起，郁悶答覆，“明明都已經成神了，怎麽我還跟凡人一樣會覺得痛，覺得癢打噴嚏？想睡個覺又怎麽都睡不成。”
明耐心講解道：“神還有五感是為了能與凡人共情，若連共情和憐憫世人都做不到又怎配為神？又或者每個神仙都像你一樣偷懶，這凡間豈不早亂了？我們身為凡人時受盡亂世之苦，難道你還願意看見人世亂起來不成？”
本該是沈痛的過往，可暗卻表現得毫無所謂。
飄飄然道：“不是有神君說嘛，這人世亂都是他們的因果報應，他們前世不幹虧心事今世又怎會遭殃？我如今是神跟這些凡人可是不一樣，我只願當我閑散的小神仙就好。”
明又說，“亂世與因果報應不能相提並論，世人前世做了虧心事今生確實該償還，可償還也是分輕重緩急，他們本該是遭一場大難失去半條性命餘生都在煎熬中贖罪，可亂世卻直接要了他們的性命，如此靈魂又怎得到凈化，生生世世的積累下去只會惡不斷生惡。”
暗不耐煩的掏掏耳朵，敷衍了事，“知道了知道了，我現在就去造夢。”
接著他掌間神力一啟，無數泡影便從水面飄出，他一個個泡影對照著編織出不同程度的噩夢。
原本在他們兄弟倆冊封為夢境之神時，好夢和噩夢之職都是任他們自主選擇的。
明比他搶先了一步選擇噩夢，可是他卻不樂意，百般軟磨硬泡之下最終明成為編織美夢的神而他則如願成為編織噩夢的神。
“明你說凡人為什麽會做夢啊？明明都是虛無縹緲的東西，醒來之後既得不到還容易一直惦記，那不是平白多增煩惱。”
“因為只有在夢境裏世人才可以和逝去的親友重逢啊，這也是神主的仁慈吧，一窮二白的人會因為美夢而有一絲希冀，繼續有勇氣與命運抗爭，而對於窮兇極惡之徒來說，噩夢卻可以一定程度上約束和懲罰他，甚至在他做噩夢時可以勾去他的三魂七魄。”
暗突然有些興奮的道：“神主不是說不能隨便奪走凡人的性命嗎？怎麽還可以通過夢境奪走凡人性命？”
明略微有些不悅，“你飛升成神已有一年，怎麽這些都還不知道？”
暗不但沒有羞愧反而還撒嬌道：“哥哥你就告訴我嘛，這神界的規矩實在比凡間的多多了，我一時記不過來嘛。”
明也還是寵溺他的，“你可還記得凡間時的那個牛傻子？他便是幼時接連做噩夢被勾去七魄成的傻子，最後也是失足溺水而亡，算是償還前世所欠餘孽了。
你可要好好記住了，這編織噩夢可和美夢不同，若把控不好噩夢程度可是會影響凡人命運的，你別看自己小小舉動不礙事，那可都是會影響凡間百年之久，屆時便是天規處置我也護不住你。”
聽完暗信誓旦旦的保證，“哥哥你放心吧，我們好不容易成神我一定會小心不被革去神職的。”
可惜後來的暗到底是違背了誓言。
千年後。
“啊！啊！”夢境之地傳來一聲又一聲喊叫聲。
原是暗□□著上半身跪在楓樹前，而明則手持戒鞭一道又一道抽向他。
雖被打的是暗，可明同是痛心不忍，他又何嘗想責罰他，只是私自調整凡人的噩夢程度這是作為神不被容許的事情，他不打不能向神主交代。
“暗我與你說過神仙是不能擅自決定凡人的噩夢程度的，你需得嚴格按照此人的過往功德過失去分配。”
暗咬牙不認，“那人馬上就要被處死了，而且死後還要遭世人唾沫萬萬世呢，我不過就是讓他死前夢見之前被他殺死的人而已，誰知如此就瘋癲了，他此前做的惡事都還不夠償還的。”
明痛心猶豫又是一鞭狠抽向他，“他所做之惡自有來世和來來世去償還，你又可知你私自加重噩夢程度，擾亂天地命格這是何罪責？”
“我是何罪責我自知，可是你又真的知道你是在一次次觸犯天規嗎？”
暗惱怒的指責，“此前我看見你偷偷給一個凍死的小乞丐加了一個美夢，讓他夢見與家人團聚，不止這一次還有很多很多次，你以為你那一身傷隱藏得很好我都不知道嗎？你又可知你數次明知故犯遲早被廢黜神籍？你說過永遠都不會離開我，可你現在為了那些凡人那麽做是不想要我了嗎？”
明聽他這麽說沈默住了，手中的戒鞭無力掉落在地。
他原以為只要他成神了世間的悲傷事便可少一些，可是他錯了。
在重重天規之下容不得半點偏差，神界對於凡間的善惡並不講求一世，神仙可以算在他們生生世世去償還得舍，可是這些所謂的報應對於凡人來說又有什麽意義呢？
永遠都會有惡人不斷做惡，也永遠都會有好人被辜負被傷害。
他不想看到這些，所以才一次又一次觸犯天規，給留有遺憾痛苦的好人一個美夢。
“暗，你覺得當神仙好還是當凡人好？你喜歡當神仙嗎？”明眼裏無光突然問起他。
暗速速做答，“那自然是當神仙好，長生不老飛天遁地又無需為柴米油鹽發愁，不像這些凡人被命運所困被莫相幹的人所累，走不出受盡折磨。
明，我們以後就安安分分守好天規做事好不好？我真的以後再不偷懶努力修煉早日飛升成為上神，讓凡間都建滿屬於我們的廟宇供奉。”
明“你能那麽想我感到很欣慰，從今以後你便好好修煉早日成為上神。”
這一刻他們彼此都誤會了對方心裏的小九九。
……
畫面一轉又三百年過去了。
而這三百年裏暗的行事作風也越發像一個成熟的上神，明在心裏暗想許久的事情也終於找到合適的時機去與他說，他想舍棄神籍做回凡人。
“你剛剛說什麽？你說你要為了那些凡人永遠舍棄神籍而去做一個凡人？”暗不可置信的問他。
“你去當凡人了你讓我怎麽辦？我們是雙生子親兄弟啊，你說過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的。”
明飽含愧疚的說，“我知道是我對不住你違背誓言在先，可…我真的想要救世人脫離苦海，你能理解哥哥的對不對？”
暗不解，“你想要救他們脫離苦海好好當你的神仙不就好了？難道還有什麽事是當凡人比當神仙更能解決的嗎？”
明深深嘆了一口氣，“可神仙只能旁觀世人的苦難什麽都做不了，但我是凡人就不一樣了，我可以向他們任何一個苦難中的人伸以援手，帶領所有人走向更美好的世界。”
聽完暗咆哮，“他們的苦難都是他們自己咎由自取累世的報應，那是他們應得的！你當了神仙這麽多年難道這些都還不懂嗎？”
本以為如此能點醒他，可不想明卻辯駁道：
“天災是神主對所有凡人的懲罰，這點有債必還我不反對，可人禍不一樣，人性之惡就像蹴鞠，今生惡的蹴鞠在我這裏，來世我又將惡往你那裏踢，而你又將其踢給別人。
雖然看似每個人的善惡都有償還又都有所得，可那個代表惡的蹴鞠卻始終沒有消失。我們生而為神本該有能力將這個‘蹴鞠’拿走，可卻無一個神仙能那麽去做，我們只能旁觀著憐憫著世人而又無能為力。”
暗完全不認同他說的，“神都尚且做不到的事你身為凡人難道就能找到了嗎？！你若手無縛雞之力隨便一個人都可以要了你的命，又或者人性本惡，你就算真的能改變這世界他們也會為內心的貪戀和欲望，將你推下高臺死無葬身之地！”
這一刻明已經不是在征求他的同意了，而是跟他訴說他的意願。
“這世上總會有人死的，即是如此那死的人是我又何妨呢？哥哥希望你能好好做你的神仙，看著我將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
縱使此去是一條無歸路，我也願一試到底！”說罷明直接朝墮仙臺飛去，不管身後的暗怎麽拼命追趕呼喊都不為所動。
霸道的陣法將暗擋在了墮仙臺外，不管他怎麽努力都無法打斷陣法的運行，他甚至聽不到任何陣法內的聲音。
他只看到飄在四根天柱間的明被一道又一道天雷劈在背脊之上，他懂的這是在抽去神骨，因他們是雙生子飛升便被捆綁在一起，所以如今要分開明就必須要承受非人之痛。
暗在一下又一下的撞擊著陣法，直至到最後直接被天兵扣押，如此他嘴裏還在不停對陣內聽不到的明大喊，拋棄他之類的話語。
在漫長的煎熬之後，明到底是被徹底抽去神骨斬斷仙根神緣，直至他被送去投胎沒了神籍，整個過程暗再無與他碰過面也更說不上一句話。
再後來的事是明不知道的，他原先的神職被另一個小仙替代了，而暗也因為他的離去變得郁郁寡歡，每每看到那個小仙在兢兢業業造夢他都要上去摻和一腳。
後來有一天暗在泡影中看到了明的夢境，只不過那不是個噩夢而美夢。
夢裏的明生活得很幸福美滿，他的身邊也有了新的家人有聽話討喜的弟弟，可那個弟弟卻再也不是他，而他也再不記得他是他的弟弟。
最終暗心裏的憤恨不平越積越深，便趁著天兵把守薄弱之際偷溜下凡，親手殺了那個多出來的弟弟。
只沒等他與明相認，各路神君便前來將他押回神界。
天規懲罰自不會少，他由此被廢去神籍開始了他和明長達上千世的糾纏。
（這裏其實就算沒有文逢君王隨之也是會黑化的，只不過文逢君的存在對他來說是一個警戒，他推遲了王隨之黑化的時間而已。文逢君本身就是一個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他不管是飛升還是做回凡人，其初心都是想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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