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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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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殘

“皇兄你等等我!”

畫面裏傳來一聲奶聲奶氣的叫喊聲,只見一個軟糯可人的男娃娃在追著另一個比他稍長些的男娃娃。

看那樣子這娃娃應只有五歲的樣子,而那大一點的則看起來有七歲了,無疑這兩個小娃娃都是皇子。

“小虎你快點,再晚我們就看不到大將軍出征了。”前面跑得快的男娃娃著急催促著。

‘小虎’是前者的乳名,若非父母兄長是不能隨便呼喚的,而他們卻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

之所以會這樣喚他是因為他們感情極好,加之現在身邊帶的都是跟他們一般大的侍從,這些侍從自不會亂說什麽。

“哎呀!”突然一聲,後面追著的小娃娃一個不慎摔倒。

“小虎怎麽了?沒事吧?”前面跑著的人聽見聲音忙折回去查看起地上人的傷勢。

“嗚嗚嗚,皇兄好疼。”前者眼淚鼻涕流做一團的看向長者。

掀開褲子一看前者不光雙手劃破皮膝蓋更是早已流血,“小虎別怕,皇兄這就背你回去找太醫。”

畫面猛地一變幻畫中光景已過去兩年,殿內白綾高掛,‘皇兄’披麻戴孝的跪於棺槨前眼神呆滯,小虎則低垂著守在一旁也不敢上前呼他的皇兄。

這時突然有一道刺耳的聲音喊道:“陛下有召,請九殿下接旨!”

聞聲殿內眾人皆匍匐跪地高呼萬歲,緊接著那個大太監便說了些什麽,可‘皇兄’卻什麽都沒有聽進去,唯聽見他讀“立九皇子為太子。”

音落‘皇兄’瞳孔猛地一縮身軀驟然降溫,十指更是顫抖著握緊。

身前是立為太子的聖旨,身後卻是他屍骨未寒躺在棺槨中的母妃,其中深意不言而喻——去母立子。

眼看著‘皇兄’遲遲不接旨,那頭的大太監已不耐煩,小虎忙扯著他的衣角低聲提醒“皇兄還不快謝旨領恩。”

如此‘皇兄’才慢慢直起脊背雙手接過聖旨,“兒臣領旨謝恩,父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聲喊得中氣雖足卻無比沈痛,好似在反抗他父王不仁的作法。

又一轉眼之間幾度春去秋來,兩位皇子的感情是越發深厚,但同時的也因為‘皇兄’被封為太子而越來越少時間陪小虎一起玩耍。

當畫面快速翻篇再放緩時,畫中的‘皇兄’已到一十有五的年紀,而那長相也漸漸地長得與文逢君一般無二。

這天小虎帶著厚重的禮物來看他的皇兄,“小虎恭喜皇兄弱冠禮成,從今天起皇兄就是大人了。”

‘皇兄’笑臉相迎,很是寵溺這個弟弟的捏了捏他的肩頭。

“有些時日不見好似又長高了不少,你我生辰相隔明天便是你的十三歲生辰了,怎的還像個長不大的孩童,詩書讀得多少了?”

雖受到了批評但小虎沒有一點不高興,反而賣乖道:“皇兄是太子那百年之後整個天下都是皇兄管理的,小虎只需圍著皇兄當個閑散王爺便好。”

聽此‘皇兄’一臉正色道:“這天下之大豈是我一人就能管理得過來的,總還是需要無數能人智者一同輔佐,你若一無是處又豈配食天下之糧享萬民之福?”

聽到這話小虎也不由有些委屈認真答到,“我生來便事事不如皇兄,詩書文武皆不感興趣,唯愛那撥弦作畫風月事。

我自知幫不上皇兄的忙,唯願不拖累皇兄後腿,能時常逗皇兄開心便好。”

極少見過小虎這樣子的‘皇兄’也不由嘆氣心軟下來,“自古以來皇位之爭便兇險詭譎多變,我是怕若有一天我活不到父王百年之後,又或者我與別的兄弟們自相殘殺落敗之時。

只要有一種可能我都希望你富有治理天下之能,莫苦了這天下的百姓才是。”

“皇兄不會的”,小虎滿眼真摯看向前者雙手微握成拳。

“父王是真龍天子而皇兄是真龍太子,定能活個千歲萬歲,這天底下哪個人敢與皇兄搶皇位敢傷了皇兄我定窮極一生也要殺了他!”

看著他這滿眼戾氣‘皇兄’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這天下若真有人能在我手中搶下皇位,那想必是比我還要厲害的人物,此等人物若能造福天下百姓我甘為人臣又何妨?

小虎你記住,坐在那個位置從不是為了高高在上作威作福去享受的,那個位置代表的是責任和擔當。

若為太子而無材無德無能,那便是天授之也不可當;同樣即使寒門乞丐出身,身懷材能心懷百姓又何不能當之!”

聽他說完小虎的內心並沒太大的波動,只作揖道:“小虎明白了。”

過了一會兒‘皇兄’又突然問道:“我聽說你近來與那李偉玩得頗近,可有此事?”

小虎一聽心虛的不敢直視他,“皇兄在這宮裏除了你我再沒有玩伴,他雖說是宦官……”

話還沒說完就先被‘皇兄’厲聲打斷,“我不讓你與他玩從不是因為他宦官的身份,此人心術不正留在你身邊遲早是個禍害,為兄也是怕有一天他會害了你!”

小虎質疑道:“我是皇子他不過就是一個宦官而已,他再怎麽能耐也總不可能翻了天,又怎麽可能會害我。”

“所謂害人,不僅僅只有那些可以看到的才是害人”,‘皇兄’耐心的循循善誘,“自古以來的帝王之術,專的不是能巧之事而是攻心為上!

這世間為何會有奴仆階級之分,又為何會有天授之說,這為的就是讓那些人背上一種無形的枷鎖。

讓他們覺得他們生來便低人一等永無翻身之日,人的精神一但不能自主那便是害人害己不自知,還自認為理應如此。”

本以為小虎聽了這些話心中會有醒悟,沒想到卻有些不耐煩的反駁。

“皇兄明日就是我的生辰了,你不同我玩就算了,還一見面就總給我叨這些大道理,我耳朵都快起繭了。

天天不是百姓百姓就是這個那個人又要害我,是不是在皇兄心裏我就比不上這些外人重要?”

一直隱忍乖順的小虎終於忍不住發起脾氣,他許久未見的皇兄本以為見面會關心他,可誰知道話裏話外都不離百姓,看來果真從前那個疼愛他的皇兄從當上太子那天起就已經變了。

這樣想著他便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任身後的人怎麽叫他都無用。

後來‘皇兄’終是沒能陪小虎幫他過生辰宴,南部突發水患‘皇兄’授命被遣去治理水患。

如此不告而別一去就是五年,南部水患剛治理完北部又鬧了雪災,待雪災治理完時東部又起了瘟疫,而瘟疫未完又接著起了饑荒。

這五年來‘皇兄’奔走東西楞是沒得回過宮更沒得空給小虎寫過信,同時當朝陛下也在這五年中忙於天下事而迅速衰老,身體一日不如一日最後一病再也不起。

當奔走在外的‘皇兄’再接到急令回宮時陛下已死了一個月,他本以為等他回去是接手天下之時,可他怎麽也想不到會是天翻地覆顛覆他想象的局面。

看著畫面中獨自一人走在宮道中的‘皇兄’,扶墨溪等人都發出了感嘆。

當初出宮時還是一副溫潤公子樣,如今再見卻已經是滿臉胡須,雙手間新繭包老繭粗糙不堪,原本如炬的雙眼也已不覆明亮,曾經挺直在脊背早已微微彎曲。

“噠噠噠!”突然前面湧來一群手持兵刃的士兵將他的去路攔住。

只聽一人說道:“廢太子未得新皇召見而私自攜帶兵刃覲見,意圖謀反,我等奉命將其拿下!”

‘皇兄’並未反抗而是麻木順從被他們押入大牢,他早已知道是小虎當上了新帝,只是他想不明白他又怎麽會是新帝,而他又為何會這樣對自己。

‘皇兄’在大牢中等了許久才等到小虎來見他,不過卻是拿著毒酒來見他。

這一幕扶墨溪他們再熟悉不過了,這正好和拼圖的圖案是一樣的,他們怎麽也想不到那個看似單純善良的小虎,有一天會親手給他的皇兄遞上毒酒。

曾經的他們兄友弟恭,他說過會當一個閑散王爺一輩子逗他皇兄開心,可終究還是敵不過皇位的誘惑。

真是應了那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為什麽?”‘皇兄’盤坐在草垛上啞聲問。

小虎以為他問的是為什麽繼位的會是他,遂回道:“這是父王的旨意,我不過是授天命罷了。”

大約是怕他不相信還拿出那道聖旨攤開給他看,可是‘皇兄’卻始終未瞟一眼上面的字。

只直直看著眼前這個自認很熟悉的弟弟,這一刻他覺得他無比陌生。

最後他好像是想到什麽,問“李偉那廝還跟在你身邊?”

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他不信曾經那個追在他屁股後面的弟弟會成現在這個面目全非的樣子。

小虎楞了一下,“沒錯他是還跟在朕身邊,不過如今的他可不是什麽宦官,他是朕親封的宰相。”

聽到這個答案‘皇兄’無比痛心的閉目垂首,“我早跟你說過此人心術不正留不得……”

前者厲聲將他的話打斷,“什麽叫心術不正?是不是在皇兄眼裏只有為百姓而死的人心術才正?

皇兄你可知我自幼便喪母,這宮中除了你還有那些奴仆誰又願意同我玩耍,可自從你當上太子之後你的眼裏就再也沒有我。

李偉他是宦官不假,可卻是他教會我怎麽奪得父王的寵愛,是他讓人人都看得起我,連那些平日裏最囂張的大臣也得對我退避三舍……”

“所以這王位是他幫你奪的?”‘皇兄’提前說出他想說的。

這一刻看著前者慍怒的雙眼小虎竟生出幾絲膽怯來,“是,他有能力助朕奪得王位,那朕便送他一個宰相做做。”

‘皇兄’又道:“我從前就告訴過你,這王位不是誰人都坐得的,且不說你能力如何,就單說你身邊還有個李偉這王位就註定坐不長久!”

“夠了!”

小虎是要和他撕破臉了,“從前那是我沒機會施展,如今我貴為天子又怎知我就做不出你那番成績!”

看著眼前這人‘皇兄’是真覺得他變了,“你終有一天會後悔的。”

“後不後悔皇兄也是沒機會再見到了”,說著他倒了一杯酒遞給他。

“看在從前皇兄多有照顧我的份上,今日我再最後敬皇兄一杯酒,皇兄就乖乖飲了吧。”

酒杯中水波蕩漾,‘皇兄’只氣得兩眼泛紅雙拳直顫。

“好!好!那我便祝新帝千秋萬代,永遠都能坐在那個位置上。”說罷一飲而盡。

哐當一聲,酒杯落地毒素也迅速流進心臟。

‘噗嗤!’吐血如雨下,‘皇兄’整個身軀像斷了線的風箏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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