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

是聖誕節，邱知柏給每一個同學都買了一塊餅幹和一根手工棒棒糖。

那家店的東西買的很貴，做工也十分精美。

同學們一口一個“感謝邱哥”。

最後一排，餘暉偷偷看他，好耀眼啊。

餘暉的餅幹是麋鹿圖案的吧，很可愛，是他親手給她的。

可惜，還沒等餘暉吃那塊餅幹，就被人拿走了。

她沒有和任何人說，只攥緊了手心的糖。

只有這顆糖了。

她偷偷將別人不要的裝餅幹的紙袋收進書包，邱知柏看到了，笑著問她，“這麽寶貝啊？”她低眉笑笑，不說話。

碎發遮擋下的眼卻無端紅了。

“聖誕節快樂。”

“嗯，聖誕節快樂。”

現在，她都快忘記那塊餅幹長什麽樣了。

偶然翻起同學的朋友圈，一直下滑，滑了很久。

才看到他們那天發的聖誕樹，姜餅人。

才想起不見得麋鹿。

.

畢業那天，少年笑意濃烈。

“餘暉，前程似錦。”

“謝謝你，邱知柏，但我不想祝你前程似錦。”

少年俯下身與她平視，笑容肆意：“哦？那你想說什麽？”

“他們都祝你前程似錦了，你的未來會好的。所以……我想讓你當個好人。”

“為什麽？”

“佛祖會保佑好人平安順遂啊。”餘暉總算擡起頭，直視他的眼，笑著回答。

噗嗤一聲，邱知柏也笑起來：“你這人怎麽這麽迷信啊。”

餘暉想反駁，嘟囔著：“我才沒有呢，本……本來就是這樣的啊。大家都是這麽說的，你愛信不信！”

拍畢業照。

他與她中間剛好隔了一個人。

“要是我能在長高一點點。是不是就可以站在一起了。”想想都遺憾。

朋友帶了相機。

陽光斑駁，疏影搖晃。

摁下快門的那一剎，正好拍下少女漂亮的側顏。

她嘴角掛著淡淡的笑，看向籃球場的眼神，不算太清白。

尋尋覓覓，又東躲西藏。

與少年對視的瞬間，腦中什麽轟一下炸開，表面依舊是波來不驚。

挑眉對望，挪開視線。

如果順著餘暉的眼睛看去，是那個投了個不太漂亮的三分，仍然耀眼的邱知柏。

“你永遠在我平淡的青春裏拔得頭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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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冬天，餘暉怕冷，裹著被子在書桌前寫作業。

“叮”一聲，微信提示音。打開微信，只有兩個字。

邱知柏：下來。

餘暉不明所以，急急忙忙下樓。

“怎麽穿這麽少？”

“太著急了，沒顧上。怎麽了，有什麽事嗎？”

邱知柏把他的圍巾給她圍上，隨即又拉開黑色羽絨服的拉鏈，披在餘暉身上。

“別……你快穿上，會冷的。”她要脫掉到腳踝的羽絨服。

“我不冷。”邱知柏看到她被凍的紅紅的鼻尖和耳垂，又冷聲到：“穿好，不許脫。”

餘暉拗不過他，寒風吹來，是真的冷，她攏了攏羽絨服，溫熱的，他剛剛穿過的。

手裏塞入幾根鐵棍，冰涼的觸感從手心穿開。

餘暉垂眸看，是仙女棒。

“走，帶你去放了。”他想牽她的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摸了摸鼻尖。

別教壞小姑娘，這年齡算早戀的。

“怎麽突然要帶我放這個？”餘暉有些疑惑。

“煙花動靜太大了。”距離許願已經很久，但餘暉馬上就明白他的意思了——這是遲開卻終會實現的願望啊。

仙女棒被少年手中火機點亮，一陣“呲啦”聲中，借著橙色的火光，她看見面前少年幹凈的輪廓和眼裏璀璨的星光。

少年突然低頭，在餘暉耳邊輕語：餵，我好喜歡你啊。

幽暗的巷口，肆意的少年，乖張的少女。

一切都在火光下忽明忽暗。

有人，溺死在這無邊的旖旎。

鬧鐘嘀嗒嘀嗒。

餘暉翻了個身按掉。

是個夢啊。

怎麽會做這樣的夢啊。

他們都一年沒見了。

她主動加的微信，還停留在“對方已通過……”。

描述裏記著他的外號，電話，生日，大學甚至專業。

這是她兩百多人的同學錄裏獨有的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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