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三十九

關燈
三十九

一番可麗餅:聽我科裏的同事說,咱們醫院對面那條街上開了一家超好吃的牛肉飯店!

納豆打咩:我科裏同事也有提到,還說量大劃算

肉魂:今天下班去嘗嘗好了

一番可麗餅:好呀好呀

涼粉最高:沒有問題,只要不是徒有虛名

肉魂:按理說牛肉飯的味道都不會差到離譜

納豆打咩:確實,就算是吉野家的牛肉飯也都還說得過去

本來四個人說好當天下班去嘗嘗風評很好的新開的店,結果又是湯川和柳生加班忙到連出醫院的門去吃個飯的時間都沒有,於是又變成了泉奈和忍足兩個人去嘗鮮。

“由理加也就算了,她在小兒外科,我一直沒搞明白柳生桑在神經內科為什麽總是這麽忙。”泉奈和忍足並排坐在這家店的吧臺位置一邊看菜單一邊閑聊。

“搞得我們每次正點下班像是在偷懶。”

“是吧,我也有同感。其實我們病理科也很忙的,不僅有自己院裏的樣本要看,還接收外面的。”

“你們病理醫是珍稀品種啊,只占全部醫生的0.6%,一共不到2000人。”

“你這話現在說還有點早,我現在連去參加專科醫生的考試資格都還沒有。”

“四年很快的,而且認證考試只需要考到60分就過關了。”

“哈哈你這話最好別被岸醫生聽見,我們病理科是要有十成的把握。”

“知道啦,你這個國考考了滿分的怪物。”

“反正國考又不看分數,只看通過率。”

“這話從你的嘴裏說出來總覺得略帶諷刺。”

“噗,我可沒這意思啊,這位考了接近滿分的牙醫先生,”泉奈指了指菜單,“我就來這個招牌牛肉飯好了,你呢?”

“我也來這個招牌,如果好吃下次再嘗其他的吧。”

“久等了!”

他們二人點的招牌牛肉飯上桌之後,單看樣子就已經讓人食欲大開,飯和肉的量都如吃過的同事描述的那樣足夠大。招牌牛肉飯的牛肉卷鮮嫩多汁,獨特的醬汁配合的恰到好處,海苔碎和白芝麻為米飯增味,胡蘿蔔、洋蔥和西藍花保證了飯食的營養均衡,最令店長引以為傲的除了獨家秘制醬汁以外就是最後才放入的溫泉蛋,剛剛好的半凝固狀態,微微甜的口感和鮮艷的顏色流在牛肉卷和米飯上令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這也太好吃了吧,我明天回科裏肯定也會給大家安利的。”泉奈邊吃邊感嘆。

“湯川和柳生沒能來吃真是太遺憾了。”

“啊這家店是不是可以外送的,我剛剛看菜單上好像有寫。”

“可以外送哦,5公裏內都可以外送!”老板聽到泉奈的話接了一句。

“那可以給他們點到醫院去。”忍足在認真思考。

“我覺得最好先問問他們有沒有空下來取外賣,如果連去食堂的時間都沒有的話就算取了外賣估計也沒工夫吃,等忙完了倒不如直接過馬路吃現成的,不過5公裏啊……”

泉奈像想起來什麽似的掏出手機打開地圖搜索了一下。

“怎麽了嗎5公裏,要送回家嗎?”

“我家那邊已經超過5公裏了,在查警視廳離這裏有多遠。”

“警視廳?”忍足的八卦天線又飛快地旋轉起來。

“嗯,感覺這個飯真田應該會很喜歡,量也合適。”

泉奈一邊說著,一邊給真田發消息。

泉奈:你下班了嗎?

本來沒指望他能回多快,但幾乎是秒回。

真田:還沒有。

泉奈:出外勤?

泉奈:好像也不對,出外勤你應該不會看手機。

真田:在開會。

“我靠,真田開會會玩手機?”泉奈看到最新的一條消息後脫口而出。

話一出口忍足聽了都不禁側目,“哈……?”

泉奈:所以委員長大人你是在開會玩手機嗎?

真田:……

真田:不是什麽重要的會。

泉奈:我不知道該震驚警視廳會開不重要的會,還是該震驚你也會開會玩手機這件事

真田:你對警視廳有什麽誤解?

真田:你對我有什麽誤解?

泉奈:畢竟在我的印象裏你們搜查一課至少是分秒必爭破案或是追捕嫌疑人的那種

泉奈:我覺得我對你算不上誤解,高中時候就算是無聊到我都要睡著了的年級大會,你也是坐得筆直聽得非常認真

泉奈:然後我今天突然知道你開不重要的會也是會玩手機的

真田:給你留下不好的印象了?

泉奈:倒不如說,感覺你更平易近人了一些

真田:我以前很高高在上?

泉奈:如果是我在年級大會上玩手機,你會扣我的風紀分

真田:我也沒有在玩手機,只是回覆你的消息。

泉奈:對…對不起?我深感愧疚……

真田:我沒有那個意思。

泉奈:你可以忙完了再回我的消息

真田:我怕你有急事。

泉奈:我更愧疚了……有急事我大概會打電話?

泉奈:不重要啦,那你這個不重要的會結束之後是不是就要下班了?

真田:沒有,系裏還要開比較重要的會,應該會開到比較晚。

泉奈:那你們晚飯?現在嚴格說起來已經算飯點了。

真田:大概率是泡面了。

配上了一個うさいぬ餓暈了的貼紙表情。

泉奈:那,你等會兒系裏那個重要的會,能有出去取個外賣的機會嗎?

泉奈:剛剛吃到了一個非常好吃的牛肉飯,我覺得你應該也很喜歡……如果不方便出來的話也可以以後中午有機會點個外送,店長給了我一張傳單,等你晚上回去我給你。

真田:系裏的會雖然重要,但因為都是自己人所以比較隨意。

泉奈:也就是說可以取外送了?

真田:嗯。

泉奈:太好了!這個牛肉飯真的超好吃的!你們系幾個人?有沒有女士?飯量如何?

真田:一共5個人,系長是位女士,但飯量未知。

泉奈:那你等等接到電話記得下來取哈,應該還挺快的。

真田:嗯,謝謝。

之後配的是うさいぬ期待的貼紙表情。

“誒~真田還會用貼紙表情的啊~”

泉奈一擡頭發現忍足笑瞇瞇地在看她的手機,“偷看別人聊天很不禮貌啊餵。”

“也不算是偷看啊,眼睛就剛好掃過去。”

“算了,”泉奈就要招呼店裏的老板點外送,“老……”

“我已經點好了,五份。”忍足突然舉起了手裏包裝好的、體積很大的保溫食袋。

“誒?但我是要點外送的啊。”

“走吧,”忍足提著保溫食袋示意泉奈往外走,“出租車我也叫好了。”

“誒……?”

“現在店裏外送很忙,不如親自送過去,也不是很遠。”

“就……啊?”

“來吧,上車,”忍足很紳士地幫泉奈拉開了車門,“我陪你去。”

十來分鐘的路程大部分時間泉奈的大腦都處於宕機的狀態,她的感覺是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在去警視廳的路上了,直到車停在櫻田門的時候才找回自己的思緒。

“這個飯錢我等下轉給你,還有車費。”

“不用了,你拿好”忍足把一大包保溫食袋妥妥帖帖地塞到泉奈懷裏,“我和真田也算老相識了,之後有機會讓他請我吃飯就行。”

看到泉奈提好牛肉飯下車站穩,忍足很快坐回車裏,又補充了一句,“我平時玩乙女游戲還要氪金呢,嗑cp是要花錢的,快去吧,就算是放在保溫袋還是會涼的。”

“你這就走了?”看著坐在車裏笑得一臉燦爛跟她揮手告別的忍足,泉奈滿頭問號,什麽亂七八糟的。

“明天見~”只剩下風中傳來的非常愉快的聲音。

“哈?”

她不理解,她不愉快,她有點尷尬的站在警視廳大門口,撥通了真田的電話,對面很快接起。

“楠?”

“咳咳,您點的牛肉飯外賣到了,就在警視廳門口……我不然還是給你放到接待口你自己來拿算了……”

“你在樓下?”即使是透過電話也能聽出對方音調的升高。

“嘛……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我拿著給你的飯,在你們樓下……就……”

“你站在那裏別動,我馬上下去。”是不容置喙的語氣。

“哦。”

泉奈掛了電話才覺得自己騎虎難下,親自把飯送到警視廳再怎麽說也太奇怪了,她在猶豫要不要還是給前臺交代一下自己盡快離開比較好。

只是沒等她做決定,就擡頭看見一個奔跑沖出警視廳大門的真田,風塵仆仆地在她面前站定。

伸手接過泉奈手裏的保溫袋,“等很久了?”

“沒有,這不是剛掛了電話,”看到真田還有點氣喘籲籲的樣子,“你這是,跑下來的?”

“等電梯太慢了。”

“我記著你們辦公室在挺高的樓層來著?”泉奈記憶裏真田的辦公室應該至少在五層往上。

“……”

“那我就把這個外送交給你了哈,如果可能的話你們還是趁熱吃味道會更好。”泉奈交代完以後轉身要離開。

“你要走了嗎?”

“啊?嗯,”她點點頭,“自行車還在醫院那邊。”

“還有要忙的事情?”

“倒也沒有。”

“我們的會也不會開很久了,你等我一下我帶你回去。”

“誒?沒關系的……”

“那你等我。”說著就抓住了泉奈的手腕把她往樓裏帶,唯恐她轉身走掉。

“我在大廳等你就好了吧。”

“去我辦公室。”

“不…不太好吧。”

“楠泉奈,”真田直到把泉奈拉到電梯裏才松開她的手腕,“你什麽時候又這麽婆婆媽媽的了。”

“……”她決定閉嘴為妙,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畢竟又不是第一次來這裏。

真田略帶歉意地看了一眼被他抓過的女孩的手腕,“抱歉,剛才唐突了。”

“別放在心上。”泉奈倒不是很在意這個,只當他是一時著急,比起他當年體育祭上像扛麻袋一樣把自己扛起來可好太多了,只不過她忍了半天才沒順嘴提到當年的事情。

這是泉奈人生中第二次來警視廳,只不過和上次到接待室不一樣,這次她是直接被帶到了辦公區,好在已經過了正常下班的時間,警視廳搜查一課的警察們多數開完會已經下了班,或者有些人在出外勤,又或者是像真田他們系這種在小會議室繼續開會的,所以當真田帶泉奈進入辦公區的時候,基本已經沒有什麽散落在一旁的同事了。

“你坐這裏等我,”真田把泉奈穩妥地安置在自己的工位上,順便給她倒了一杯水,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毛玻璃的封閉隔間,“如果有事的話我就在那邊的會議室。”

泉奈點點頭,有些板正地坐在椅子上,目送真田提著保溫袋走向會議室,拉開門,不出意外地看見了趁機探出頭向外張望的他的同事,她沖他們笑了笑點頭示意,但很快門就被真田的身軀擋住,然後快速地關上,之後隱約從裏面傳出了抱怨和歡呼夾雜的聲音。

她一時之間感到有些無聊,於是打量起真田的工位。

都說從一個人工位的陳設可以看出這個人的性格,但真田的桌面實在是過於沒有意外的幹凈整潔,幾乎沒有多餘的顏色,黑色的筆,黑色封皮的筆記本,灰色的桌面書架裏面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書和資料夾。

只有一個意外,書架下沿懸掛著一個形制泉奈非常熟悉的吊墜。

是她家鄉神戶那邊的神社提供的特殊的可以自己刻字的木質吊牌禦守。

腦海中的一些記憶松動了一下。

泉奈不自覺地伸手輕輕拿住仔細查看,木材的紋路和刻字都過於熟悉。

是她當年一筆一劃,帶著特別的心情和祈願刻下的“守心明性”,反面是“勝”。

這個木質禦守看起來很有年頭卻像是很小心地被保護著,又仿佛被人撫摸過很多次,有些紋路已經變得光滑,紋理不再清晰。

一種難以言喻的心情升騰起來,她有些困惑,為何這個禦守被真田好好留存並懸掛在每天上班一偏頭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你到底是以怎樣的心情在看著它,又是以怎樣的心情記得我?

不知道自己楞神楞了多久,泉奈反應過來的時候會議室的會議仍未結束,她也不想再思考這種讓自己總是會隱隱心痛的問題,雙手拍了拍臉頰,從背包裏掏出平光鏡和病理學書籍,進行每天下班之後例行的病理學學習。

正如自己的指導醫岸醫生說的那樣,病理診斷科出的數據,是不希望被臨床用作胡亂診斷的依據,醫生的不安不能被患者看見,必須要背負起自己做出診斷的責任,而臨床醫生被不安壓垮之時,病理醫生的診斷就要成為他們的航海圖,因此病理科是要可以說出我們有十成的把握的。

疾病如果不能記牢其特征的話就不能做出判斷,病理醫生要掌握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病理醫生要精通全科,所以要不間斷地學習、反覆,為了做出正確的診斷,為了救助人命,要做百分百正確的工作。

泉奈是那種一旦沈下心做事就會無視掉周圍的環境的人,因此在搶劫犯罪一系開完會,真田和同事們拉開門陸續走出來的時候,她也完全沒有意識到。

直到他們走到工位附近和她打招呼。

“謝謝楠醫生的慰問品,真的超好吃!”光聽聲音就是一個非常爽朗的人。

“嗯?”泉奈這才從書本前擡起頭,花了一秒鐘的時間將思維從細胞的各種形態轉移到現實中然後站起來,“啊,別客氣,你們喜歡吃就好。”

“真是幫了大忙呢,開會到這個點都要餓暈過去了。”

“啊,我記得您是……之前那個警官來著?”這位要餓暈過去的警官泉奈看著有點眼熟。

“嗯對,我是小牧徹,好久不見,楠醫生上下班路上還是要註意安全呢!”

“謝謝您的提醒。”

“楠醫生,我們真田人還是挺不錯的,當然如果他不行的話,你要不看看……”這位個子挺高,面容俊朗,笑得很燦爛的警官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黑澤前輩!”

“黑澤!是誰剛才吵著說要下班,現在還賴在這兒幹什麽!”說話的是看起來很美麗幹練的短發女子,泉奈想,這應該就是他們系的系長,唯一的一位女士了。

“走了走了,”最後一位有些微胖的警官摟著黑澤警官的脖子帶他往外走,“謝謝楠醫生啦!”

“拜拜,以後常來玩哦楠醫生!”黑澤警官努力扭著身子和泉奈說再見。

“辛苦了!”泉奈微微鞠躬示意。

“那我也先走了,謝謝你楠醫生,”真田的系長笑著和泉奈道謝,“後面就拜托你了真田。”走之前還遞給真田一個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們也走了哈。”小牧警官和聲音爽朗的那個人拿起外套和包也很快走出去。

“辛苦了,路上小心!”真田和泉奈一起和他們道別。

偌大的辦公區很快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頓時顯得空蕩蕩的。

“我們,也走?”泉奈打破了沈默。

“我把飯吃了咱們就走。”她這才發現真田手上提著一份並未打開的牛肉飯。

“嗯?他們都吃了你還沒吃?”泉奈伸手摸了摸牛肉飯的盒子,“都有點涼了。”

“沒關系我熱一下,”真田說著端著飯走向茶水間,“我不喜歡一邊開會一邊吃東西。”茶水間裏的微波爐在運轉,他站在門邊和泉奈說話。

“但你能接受開會手機發消息。”泉奈的嘴角瘋狂上揚。

“……因為是你的消息。”

“好的好的,委員長大人是我的錯啦。”

“我沒有怪你,”語氣裏全是無奈,拿著熱好的飯走回自己的工位,見泉奈收拾自己的書要給他讓位置,他用手制止了她的行為,從一旁拉過來另一把椅子,坐在桌子的側邊,“你坐著。”

真田打開牛肉飯的蓋子,香氣隨著熱氣升起,他看見泉奈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滿臉寫著快吃快吃超好吃的!

於是戳開溫泉蛋,拌了拌飯,夾起牛肉開始吃。

味道是真的很好,非常符合自己的口味。其實從另外一種意義上說,就算是不合口味的東西,只要是她給的,也會變得好吃起來。

“謝謝你,真的很好吃。”

泉奈舒了一口氣,看來自己對真田口味的認知沒有出現什麽問題,笑得很開心,“太好了,我還有點擔心你不喜歡,雖然只有一點點。”

她綻開的是真田最喜歡的笑容,就像春雪融化,他又看呆住了,只是,“你開始戴眼鏡了嗎?”

“哦,”泉奈順手取下了眼鏡,“是那種護眼的平光鏡,平時上班很多時間都在看顯微鏡眼睛很累,就開始戴,後來看書的時候也戴著。”

“當了醫生以後還有很多書要看嗎?”

“嗯,因為是在病理科,需要精通全科,而且有四年病理診斷經驗之後才有資格參加專科醫生的資格考試,成為真正的病理醫生。雖然說那個考試正確率只要六成就可以通過,但就像我的指導醫說的那樣,病理科要有十成的把握,這也是做醫生的責任。”

認真的表情,堅定的眼神,就如同那年修學旅行二人談及未來時的神情,那個說出“我只是不想說謊,所以要成為病理醫”的少女。

真田看著泉奈,眼神變得異常柔和,然後輕輕笑了。

“怎麽突然笑了?”很少見真田笑的泉奈有點吃驚。

“雖然你還沒有參加剛剛說的那個專科醫生的考試,但還是要恭喜你實現自己的理想。”

聽到真田這麽說的泉奈楞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也笑了,“那我也要同時恭喜你。”

她也未曾忘記,那個說要成為搜查一課刑警的少年,那個要像祖父一樣用自己的力量匡扶正義的少年。那個少年一絲不茍的樣子,很多次成為泉奈前進路上的燈塔,在她遇到困難想要停下來退縮的時候給她繼續前進的動力。

我們終於成為了自己想成為的人,我們還在繼續努力成為自己要成為的人,為了年少時的願望不停向前。

有多幸運,我們的初心未變。

有多幸運,我們還是彼此記憶中的模樣。

有多幸運,我們終於再次相遇。

回程中,真田突然想起什麽,“飯錢一共多少,我回去給你。”

“嗯……不用了,其實這次也不是我掏的錢,忍足說之後你有機會請他吃飯就好。”

“忍足?”真田有種莫名的警鈴大作的感覺,不自覺提高了音調。

“啊,就是那個忍足侑士,他好像認識你……不,聽他的意思應該是和你很熟,‘我和真田也算老相識了’他這麽說應該是和你很熟吧,以前你們都打網球來著,”泉奈頓了頓,“然後今天我們下班一起吃的晚飯,你們的那五份是他結的賬。

“你和忍足很熟?”真田忍了半天才把想說的“熟到能到單獨一起吃晚飯”這句話生生咽了回去,但語氣中還是帶著壓不住的酸氣。

只不過泉奈沒有感受到這股酸味,只是覺得真田的語氣有點怪,“呃,是同期的同事,也是朋友,他在我們醫院的牙科。”

“經常一起吃飯?”

“嗯……”不知為何,泉奈在真田查崗似的追問下莫名生出了心虛,竟然有種出軌被捉奸在床的那種錯覺,“本來今天晚上是還有柳生桑和他女朋友由理加一起吃的,也是由理加提出來說開了新店評價蠻好的要去嘗嘗,結果她和柳生桑臨時加班都來不及出來吃飯,所以就變成我和忍足先去嘗鮮了。就,我們四個從上學的時候開始就是飯搭子……”

密閉的車內空間的氣壓似乎隨著她的解釋有所上升,泉奈又小聲地補充了一句,“只不過上班以後由理加和柳生桑的科室比較忙,所以……我和忍足一起吃飯的時候比較多。”

如果空氣這種東西是具象化的,泉奈覺得現在真田車內的空氣已經凝固住了,同時這其中好像還漂浮著一絲憂傷的氣息。

“所以你是不是和忍足很熟?”

“嗯,以前算是比較熟。”真田想了想,“他還是我的手下敗將。”

“嗯?”忽然來了興趣。

“比賽的時候遇到他做對手並不多,但高二全國大賽決賽單打的對手是他,6比2贏了。”還特意強調了一下比分。

“哦……啊,高二,等下,”一些記憶被翻找了出來,“當年關東大賽也是和他們那個學校打的決賽吧,就是你輸給特別浮誇的那個選手來著,叫Aho什麽來著?”

“啊,”真田有些幽怨地看了她一眼,這個表情出現在他的臉上著實難得,“是跡部,那個Atobe。”

“對……對不起,我只去看過那麽一場網球比賽,然後沖擊力有點大,所以記得比較清楚……”又有一些記憶突然沖到了她的眼前,“啊!那忍足當時說‘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不是隨便說說了,所以其實當年確實見過面……”

還在開車的真田聽到泉奈這一串在他聽來有些亂七八糟的話之後五味雜陳,太想知道她說的是怎麽回事兒,尤其是她和忍足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交集,關系到底有多好,只是千言萬語化成了一句,“啊?”

“就是我和忍足剛認識的時候,他見我第一面突然說了是不是在哪見過這樣的話,”泉奈倒是很仔細認真地解釋起來,“我當時還覺得這人蠻輕浮的,以為是什麽老土的搭訕方式,後來接觸下來他人還挺好的,我用的各種款的平光鏡都是他推薦的,我本來還覺得他眼睛又不近視一直戴著眼鏡挺奇怪的,不過都不重要啦,聽你這麽一說倒是我當年錯怪他了,明天見到他給他道個歉吧。”

真田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有點多嘴,“我明天送你上班。”

“嗯?沒事兒我坐電車就……”突然轉換的話題差點讓泉奈沒接住,習慣性地就說自己可以坐電車上班,然後下班把自行車騎回家就好,但再次看到真田略帶幽怨的眼神之後快速住嘴改口,“那就麻煩你了,會不會很繞?”

“不會,順路的。”不過她不知道,對於真田來說,就算是相反的方向也沒關系。

只是二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難以言說的暧昧。

“就是,”泉奈猶猶豫豫,小心翼翼,“我今天冒然跑過來送飯給你,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

“我本來說叫個外送,是忍足突然……”

沒等泉奈把話說完,真田就很堅定地說出,“你能來我很高興。”

“誒?啊,沒給你添麻煩就好。”

回到家收拾完,泉奈躺到床上之後突然覺得有些遺憾,當年只去現場看過一場網球比賽,明明雅兄、柳生桑、忍足和真田都曾經是很優秀的、在場上意氣風發的網球選手,而現在也都不怎麽打球了。

她認識的最終走了職業道路的,也只有幸村精市一人而已。

答應讓真田送自己去上班的結果就是,起得比平時早了很多,因為她知道真田這人起得很早,出發的也很早,畢竟是麻煩人家,就不能打亂人家一貫的安排。

於是泉奈即使是洗漱整理完畢,還是有點睡眼惺忪的、打著哈欠上了真田的車。

“你沒吃早飯嗎?”真田看著泉奈一臉萎靡的樣子問她。

“嗯,今天起得太早了,好困,去食堂吃吧。”

泉奈眨了眨眼睛,覺得好幹澀,打了個哈欠之後仍未緩解,就擡手揉起了眼睛。

“不要用手揉眼睛,會進細菌!”有些熟悉的真田式的義正嚴詞。

聽到他這麽說,泉奈倒是把手放下來了,只是嘴上並沒有停,“真田,你好像我媽媽啊。”

能明顯感受到真田忽然的僵滯,“惹你討厭了?”

“怎麽會,”泉奈又打了個哈欠,“我最喜歡了。”

這句話說出口後的幾秒鐘泉奈因為很困都沒有意識到有什麽問題,但車裏的氛圍一下子變得有點怪,她回味了一下自己說的話之後,才發現哪裏不太對。

“啊,不是,”瞬間精神了起來,困意一掃而光,“啊我的意思是我最喜歡媽媽了,啊不是我沒有討厭你,我也喜歡你,啊不對……”總感覺越抹越黑,泉奈已經尷尬地都要手腳並用的解釋了,“總之你理解一下我的意思?”

“……嗯。”

其實就是她並沒有討厭真田說的像媽媽一樣的話。

但這句喜歡之於泉奈來說也並不是違心的。

還好車程並不是很遠,到達慶應義塾大學醫院門口的時候,泉奈像逃一般地沖下了車,連謝謝都忘了說,只是她因為太過尷尬而沒有註意到,駕駛座位上的真田的頭已經從耳尖紅到了臉頰,看起來就像一只煮熟了的蝦子,以至於他到警視廳之後,系裏的同事都註意到了這份異常。

“真田你是生病了嗎,臉怎麽這麽紅?”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