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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地區預選賽的一天天臨近,正如大家所料,弓道部退社的人越來越多,留下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又只剩下了這十一個有弓道經驗的部員。

弓道場變冷清了,從另一種意義上說也算是回歸了平靜,大家按照排班輪流打掃道場、寫日志、整理靶垛、貼靶紙、掛靶等等日常工作。

立海大弓道部的部員按部就班的練習,雖然算不上傳統強校,不過實力姑且還是能在縣內數得上的,特別是今年新來的楠泉奈,盡管平時從不吹噓和炫耀自己的能力,性格不拘小節,但也絕對不是什麽只有花拳繡腿的泛泛之輩,一旦拿起弓和箭,就會立刻收起平時的隨意,似乎眼中只留下前方的靶子。

5月份的地區預選賽男子組和女子組不出預料都很輕松的通過選拔,開始備戰6月的縣大賽團體戰和地區預選賽沒有的個人戰。

除去社團活動,這段日子的日常生活,泉奈與風紀分,不,應該說是泉奈與風紀委員真田弦一郎“火星撞地球”的鬥爭進入了戰略相持階段,竟然微妙的取得了一些平衡,這種平衡並不是泉奈能夠不被扣風紀分,而是她逐漸習慣了這種模式,見到真田能避則避,想起來的時候註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舉止,忘記了被抓到扣分了也能坦然處之,風紀分也在不及格的邊緣低空飛行,卻也不至於真的不及格。

可惜,這種平衡隨著氣溫的升高很快被打破了。

5月底之後的天氣逐漸開始變熱,特別是每日午餐後,暑氣開始上湧,泉奈和凜通常會回教室或者去開了冷氣的圖書館避暑,只是凜作為學生會體育部的成員,時不時在這段時間開午間會,所以偶爾落單的泉奈就在校園裏隨便轉轉打發時間。

立海大附屬中學因為是國中和高□□校,校園修建的格外大,國中與高中部校舍樓之間是由一片搭配小池塘的低窪小樹林隔開的。這片樹蔭本是個午休避暑的好去處,而且也是穿越校園的一條捷徑,但因為環境過於優越,吸引了各式各樣的小情侶在這邊散步和卿卿我我,加上溫度上升蚊子越來越多,泉奈遛彎的時候能避則避,即使路過也不多停留,她暫時還不想被塞一嘴狗糧之後還被叮一身包。

最近各大體育社團的比賽正在如火如荼地進行中,藤真凜學生會體育部的午間會越來越頻繁,這天照舊是午餐後泉奈一個人的閑逛時間,她也如往常一樣路過小樹林時準備快步走過,但遠遠望見那片樹蔭下一大坨什麽東西在緩慢移動。

隨著“那坨東西”的靠近,泉奈定睛一看,一大摞書冊,下面還有兩條細腿。

好家夥,書本長腿成精了,立海大附屬真是啥都有。

再換個角度仔細看,竟是個穿國中部制服身材纖細的學妹抱著遠超過她承載量的書,艱難地向著國中教學樓前進。

原本就無所事事的泉奈,加上同情心的泛濫,快步向那個搖搖欲墜的學妹走去。

只是還沒等她走到學妹眼前,小姑娘上臺階的時候就因為視線被遮擋,一只腳踩空,失控地向後倒去,身手還算矯健的泉奈一個飛奔沖下樓梯,從身後攬住還在不斷後仰的學妹的身體。然而她錯誤地預估了書冊的重量和學妹後倒的慣性,與那個瘦小的姑娘一起躺在了地上,並且成功的成為學妹的活體肉墊,形成了由上至下書+學妹+楠泉奈的格局。不光如此,還有幾本書砸到了泉奈腿,掉在了一旁。

學妹努力撥開散落在自己身上的書本,一個咕嚕爬起來,連泉奈的臉都沒看清就一個勁兒的給她鞠躬道歉。

“謝謝,哦不,對…對不起,學姐,”小姑娘低著頭,顫顫巍巍,感覺馬上就要哭出來,“實在對不起!”

還坐在地上的泉奈有些無奈,又覺得有些好笑,是因為看到自己身上高中部的制服,怕招惹高年級學生而害怕麽,“沒事兒,”泉奈覺得後背摔得稍微有點悶悶的疼,“要不,麻煩你先扶我起來?”

“哦哦哦,對不起對不起。”這時的學妹才如夢方醒,伸手小心翼翼地扶她站起來,卻還是不敢看她的臉。

楠泉奈撣了撣制服上的塵土,活動了一下,覺得除了那一絲無傷大雅的悶悶的疼痛,沒有任何不適感,“你沒關系吧?”看了看比自己至少矮半個頭,瘦瘦小小的還低著頭的學妹。

仿佛是因為聽到泉奈溫和的語氣,學妹突然擡起頭,滿臉歉意地說:“我沒關系,謝謝學姐,學姐還好嗎?要不要去保健室?”

“我沒事兒,你看我不是好好的,”泉奈安慰似的拍拍小姑娘肩膀,蹲下開始整理散落在地的書本,“我幫你把書送回去吧。”

“不…不用了學姐。”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直到把她送回到國中部的教室,這個小姑娘一路上一直在磕磕巴巴地道謝,在這個過程中泉奈見縫插針的問出了她叫須藤梨乃,國三在讀,以及她真的不是被校園霸淩了,這次確實是湊巧。

“你不用這麽客氣的,有空來高中部找我玩啊。”楠泉奈笑著跟她告別,轉身離開。

走出中等部教學樓,泉奈擡手看了眼表。

哦吼,完球,這回就算是跑著,可能也要遲到了,尤其是她的後背一動起來肌肉仍然有些疼。

果不其然,緊趕慢趕還是被風紀委員真田抓個正著。

“楠泉奈,走廊裏跑步!上課遲到!扣十分!”他同時翻看了一下風紀扣分板,皺著能夾死一只蒼蠅的眉頭,“你的風紀分已經不及格了,罰抄學生守則十遍!”

原本聽到扣十分泉奈已經有點不以為然,扣分已經是家常便飯的事,但要罰抄學生手冊,還抄十遍就讓她一口氣沒喘上來咳了半天。

她略帶怨氣地看了真田弦一郎一眼,這人真是自己的克星。

下午第二節課是體育課,一年A組和B組的學生一起,男女生分開,組成兩個新的臨時班級。泉奈在教室裏利用課間那一點點時間抄寫學生守則,凜陪著她拖到最後一刻才去更衣室更換體操服。更衣室只剩下藤真和楠兩個人,泉奈脫掉制服襯衫的時候,凜無意間看到了她的後背,發出了一聲驚呼。

“泉奈,你的背怎麽了!”

“嗯?”

“這裏,還有這裏,好大一片淤青。”凜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戳戳泉奈腰背處淤青的部位。

“啊,果然是青了,我說怎麽會動一動那兩塊肌肉就會有點疼,”泉奈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套上體操服上衣,“快點快點,不然這節課也要遲到了,我可不想抄二十遍學生守則。”看到藤真凜楞在原地的模樣泉奈催促道。

“你怎麽弄的啊?”凜三下兩下換好衣服,拉起泉奈的胳膊,“走,我們去請假,我陪你去保健室。”

“嗯……英雄救美來著,”她甚至開起了玩笑,”沒有那麽嚴重啦,用不著去保健室。”

“你自己看不到,真的好大好嚴重的淤青。”藤真一臉嚴肅不由分說地拉著泉奈走到操場,簡單和體育老師說明了情況,繼續拉著她向保健室走去。

不遠處準備上課的真田和柳生看見藤真凜不帶一絲玩笑,認真的臉,和楠泉奈臉上掛著的無奈的笑容,覺得事情有些蹊蹺。B組一起上體育課的柳蓮二見這兩人略帶疑惑的面部表情,突然說:“她們去保健室的概率是100%,”真田和柳生更加震驚地看著柳,“因為楠同學的緣故是87%。”

也許是因為印象裏的楠泉奈是那種既不自律又隨隨便便的人,而且剛罰她抄寫十遍學生守則,真田竟然在心裏生出了,她該不會是找借口不上課吧,這樣的想法,不自覺的又皺起了眉。

“弦一郎,通常去保健室是因為生病。”被稱為“立海大網球部參謀”的柳一眼就看出他的眉是因為什麽皺起來。

“真田君,你是不是對楠桑過於嚴苛了。”與楠泉奈同班兩個月,同為學生會風紀委員的柳生這樣說著。

另一邊的藤真一路上開啟了絮絮叨叨和刨根問底模式,“‘英雄救美’是怎麽回事?”

泉奈簡單給她敘述午休時候發生的事情,大致是為了幫一個國中學妹和她一起摔在了地上,然後順便當了她的人肉墊子。

“你就不能先保護好自己?”

“啊哈哈,大概是身體的反應快過大腦了吧,再說她看起來真的需要幫助,而且我這不是好好的。”

“這叫好好的?”凜稍微使了點勁戳戳泉奈腰上的青紫,“馬上就縣大賽了,別告訴我你拉弓射箭不需要腰背的肌肉。”

泉奈因為被戳的疼痛不住往前蹦了兩下,嘴上卻還在說著,“沒有傷到骨頭,很快就能好啦,不會影響我拉弓。”

“哼……”凜又想到了些什麽,“你下午第一節課遲到也是因為這個吧。”

“呵,”泉奈想到自己的十遍學生守則不由得苦笑了起來,“對,從中等部教學樓出來就已經挺晚的了,即使跑著回來也來不及了,現在想想還不如不跑,只是遲到的話只用扣五分,沒準兒還沒到需要抄學生守則的標準。”

“我去和柳生說說,他和真田都是風紀委員會的。”

“打住打住,就沖真田煩我的那個勁頭和他本身一根筋的作風,你不說還好,你要是一說,再給我扣上一頂托關系走後門的帽子,那我可真是跳進日本海也洗不清了。再說我確實是遲到了,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不過我覺得他真的很像在針對你。”

“就他那個剛正不阿、寧折不彎的性格,應該不至於針對誰,估計就是很討厭我這樣懶散的人吧。”到達保健室,按照校醫要求趴在床上檢查淤青的泉奈還在和凜討論“真田到底是不是假公濟私霸淩自己”這個問題。

兩個月“你追,我逃”般的相處下來,盡管總在被真田追著扣風紀分,但泉奈並沒有覺得真田弦一郎這個人人品有什麽問題,反而覺得他是個極度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是幹不出公報私仇的事情的,也沒覺得他是在針對自己,只是這不影響泉奈在單純的討厭他而已。

“我倒是覺得你倆某些地方還挺像的。”藤真凜若有所思地對泉奈說著。

“哦,互相討厭這一點嗎。”

經過校醫的檢查,確實如泉奈說的那樣,並沒有傷到骨頭,只是淤青的面積有點廣,給她開了幾貼活血化瘀的膏藥,還當場用紅花油幫她揉搓了一番,叮囑她如果有條件接下來的幾天也這樣揉搓,配合膏藥能好的更快。

她們從保健室出來之後還沒有下課,於是二人先去更衣室把身上的體操服換下來,然後慢慢走回教室,凜本來提出要幫泉奈一起抄寫學生守則,被她用“字跡不一樣要是被真田發現了後果可能更嚴重”拒絕了。藤真只能看著泉奈可憐巴巴地瘋狂抄學生守則。

“開心點,”楠泉奈聽著凜的嘆氣聲,“萬一我抄完都記住了,能少犯幾次規呢。”

凜眨著她圓圓的大眼睛,“我不信。”

“什麽!我們之間的愛消失了!”

隨著下課鈴的響起,下午的課程結束,A組和B組上完體育課的同學陸陸續續從操場歸來,柳生比呂士走進教室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詢問泉奈的情況,“你還好吧,去了保健室。”

跟柳生一起走進教室的真田聽到他的話,也朝這個方向看來。

楠泉奈停下抄寫守則的筆,朝柳生笑了笑,“中午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下,已經沒關系了,不過你是怎麽知道我們去了保健室?”

“是因為B組的柳君吧。”藤真凜突然插了一嘴。

“是的,”柳生回答了凜的話,“楠桑要註意休息。”

“好的好的,多謝關心啦。”

“楠桑是因為這個下午才遲到的嗎?”柳生繼續問道。

“嘛,姑且有點關系。”依舊是上揚的語氣,顯示出一貫的滿不在乎。

“那麽……”柳生看向一旁的真田,他認為既然是由於意外事故引起的遲到,那完全可以不進行扣分。

“不可以。”真田嚴詞拒絕了柳生的想法,黑起臉皺著眉,“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遲到了,風紀分數也不光是因為這一次扣到不及格的,這般懶散松懈又不知悔改還強詞奪理的人……”

原本楠泉奈也並沒有想用這個理由為自己辯解什麽,因為本來是自己遲到在先,甚至就像真田說的,她的風紀分也不是因為這一次才不及格的,但聽到真田後面的話,就從覺得這人不知變通有點麻煩有點煩,變成了徹底的厭惡,火氣瞬間從腳底升至頭頂。

“她是因為幫助學妹才摔倒才遲到的!”沒等泉奈說什麽,凜先打斷了真田有點過火的話。

“真田君!”柳生也出聲打斷他的話。

“我覺得他說的沒錯,我遲到是事實,在走廊跑步也是事實,我的風紀分也是累積起來才扣了這麽多的,”藤真和柳生第一次在泉奈的語氣裏沒有聽出輕松和笑意,就連一直含笑的紺碧色眼眸中都像結了冰似的只剩下寒意,“偉大的風紀委員大人,我會按照您的要求抄完十遍學生守則,也衷心的希望您今後的人生中不會出現什麽不在您控制範圍內的事情。”

看凜還想為自己說些什麽,泉奈制止了她,“走吧,馬上要部活了,你學生會不是也要開會的麽。”

楠泉奈收拾好東西,頭也不回的走出教室,路過真田時連一個眼神也沒有留給他,和藤真凜很快離開。

真田弦一郎成功登上楠泉奈15年人生中最討厭的人NO.1的寶座。

她和凜分開,獨自走在去弓道場的路上時還在想,自己選擇來立海大上高中到底是不是個錯誤。

藤真凜和真田弦一郎分別隸屬學生會的體育部和風紀委員會,一般除了開大會和聯合活動以外沒什麽交集,況且因為泉奈和氣場的原因,凜很少會單獨找真田說話,但這次,她破天荒趕在真田和柳生去網球部前攔住了他倆,並示意柳生先走,她和真田有話要說。

“我就開門見山了,真田同學,你是不是在針對泉奈?”

由於下午的事情,真田大概猜到了藤真攔下他是為了什麽,“你不用為她找借口,她本人都已經承認是她錯在前,尤其是楠的態度總是懶散又輕浮,從來沒有真正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在哪裏。”

“哈,真是浪費泉奈還覺得你是個正人君子只是不知變通,你這就是偏見,我認識的楠泉奈絕對不是你嘴裏那種懶散輕浮的人,”凜仰著頭看著真田的神情格外認真,“你認識她不過一兩個月就擅自給她貼上這種標簽。”

“因為她的所作所為只給我留下這樣的印象,你有這工夫來找我,不如回去好好督促你的朋友。”棒球帽在他臉上投下的陰影讓人看不清表情,卻能從真田周身散發出的氣場中感受到他的不爽。

“弓道的縣大賽就在這兩周的周末舉行,在橫濱的玉川公園道場,你去看看弓道場上的泉奈就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了。”

“我們網球的縣大賽也要開始了,況且我也沒興趣和義務去了解她,告辭。”真田說完轉身就走,不給藤真再講話的餘地,獨留藤真凜一個人在原地咬牙切齒。

立海大學生守則不算很厚,但連著抄寫十遍也還是讓泉奈熬了夜。其實原本真田也沒有說完成的期限,她完全可以慢慢寫,並且也不是說她抄完了風紀分就能回滿,無非是恢覆到60分恰巧及格而已。

只是不蒸饅頭爭口氣,楠泉奈憋著一口氣,用一晚上時間抄完那十遍守則,第二天頂著兩個顯眼的黑眼圈出現在教室,眼睛也布滿了紅血絲。

她拿著那一大沓寫滿字的紙,很想直接扣在真田弦一郎的臉上,但泉奈在最後一刻還是忍住了,不過她還是當著真田的面,很用力地把十遍學生守則拍在了他桌子上,咚的一聲巨響。

氣勢拉滿了,火氣也出了一些,當然,手也是真疼。

泉奈用盡了幾乎全身的力氣才沒讓自己倒抽出那一口冷氣,還努力不眨眼睛的瞪了真田一會兒,“請查收。”

她終於忍不住回到座位,偷偷甩了半天拍疼的手,默默地把這筆黑賬記在了真田名下,有一天一定全都討回來。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另外就是裝逼需謹慎,不然手疼的還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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