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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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今天是補習的最後一天，在這裏我繼續說一下假期安排……”
教室裏，老師徐徐告訴學生們接下來的日程安排。今天是七月12日，暑假即將結束。
沙耶所在的A班毫不意外的是要留在學校內部繼續上課的。而今天是補習的最後一天，他們接下來有三天的假期，然後便是同其他同學一道開學。
一旁的上村同學已經睡過去了，沙耶看著班主任面無表情望向這邊的恐怖眼神，悄悄地拍了拍對方。
上村迷迷糊糊地擡起頭。
他望著不遠處的老師，老師望著他，全班同學也望著他。
沙耶：……
明明不是她在睡覺，卻感到無比羞恥。
“上村，你知道我剛剛在說什麽嗎？”老師語氣毫無波動。
“呃…”他看見滿黑板的英語，眨眨眼，：“Even the Habsburg family has gradually passed away in the progress of the times ...”
（上村照著黑板直接念出來了。）
老師眼神逐漸恐怖。
“雖說很感動你能夠順利念出我身後的板書，但是……英語課是上節課，我們現在已經是最後一節課了。”
全班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沙耶的臉愈發地通紅。
老天爺啊！上村啊！沙耶內心咆哮。為什麽要折磨我啊！
#
好在上完這節課便放假了。
沙耶告別同學後推著自行車，逐漸走出鎮，走到了山坡上。
在這種山坡上騎自行車比走路還要累。
“有時候還是要買一個鎖放在自行車上才行……”沙耶推著車嘟囔道，：“就算在學校也是會有人偷車的啊，真是令人討厭。為什麽學生會不能查學校的監控呢？或者派人巡查什麽的也好啊……”
道路的坡度逐漸變緩，這一塊地方一向很少人來，而現在又是晚飯時間，更是空無一人。
山丘的空氣在夏季也帶著些許涼意。轉頭一眼望去，下面的縣城的房子像是積木堆積在一起，在夾雜著灰色和橙紅色的雲的天空下，顯得格外的渺小。
沙耶不禁放慢腳步，最後停了下來，站在下坡前的道路上，就像是站在過山車下懸崖前停下來的地方。她怔怔地看著，心格外的平靜。
她又想起了很小的時候，和月島螢出去玩的那個下午。其實她已經不記得小的時候的更多記憶了，所有的記憶在腦海中像是隔了一層朦朧的紗網，帶著電影膠帶的色調。她當然知道她的所有回憶其實都帶著濾鏡。每一個人在自己的主觀意識上都會夾雜著許多個人的色彩，她也不例外。
但是她還記得，自己在那個下午似乎是和月島螢鬧了一小會兒別扭的……有嗎？她記得不大清楚了。
不過這都不重要，她此刻想到的，是那個下午和他去到了體育中心，月島螢看著他的哥哥，信誓旦旦地對她說，他以後也會打排球，轉頭對她自信地笑起來的樣子。
沙耶抿嘴笑起來。微風吹起，拉回了她的思緒。她暗暗搖頭。
不知為何，自己最近總是會胡思亂想。
嘛……雖然這個風景也很好看就是了。
她擡腳，繼續走在下坡的拐彎處。
即將走出山口時，她停了下來。
隔著她不遠處，正走過一個身影，原本只是隨意擡頭，看見沙耶的身影，也停了下來。
——是月島螢。
沙耶此刻非常，非常想掉頭飛回白鳥澤。
月島螢看見她停下來的動作，緩緩摘下耳機。眼鏡遮住了他的目光，沙耶看不出他面無表情的臉上此刻到底是什麽想法。
無聲的對峙蔓延在二人之間。
一股莫名的心情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沙耶超級想無視他直接往前走。可是從小到大的勝負欲如同條件反射般控制了她。
沙耶擺直臉，腳步邁開。兩人的距離拉進。
看見她走進的身影，月島螢低頭看著沙耶開口，：“我還以為你又變成了笨蛋，看見我不會走路了。”
沙耶：“……”
不知道哪個字又戳中了沙耶的神經，沙耶閉上眼睛，：“我現在不想和笨蛋說話。”
她走到月島螢身邊，然後又繞開他，轉了個彎，打算騎自行車離開此處。
看不見身後的人，沙耶擡起腳，坐上車椅，剛想走，卻發現身後的人不知何時拉住了她的車。
沙耶：“…放手。”
月島螢沒松手，明明看起來高挑單薄的身子，力氣卻一點也不小。
身後的人說道：“你躲什麽？”
……誰躲他了啊！
沙耶臉有些熱，沒好氣地瞥了對方一眼，：“我才沒躲你呢！”
“…是嗎？”月島螢松開手，走到她身旁，：“那你走吧。”
什麽意思啊？！
“我為什麽要走？”沙耶脫口而出。
“嗯？”月島螢忍不住笑出聲。
“……”沙耶。
看到沙耶變得暴怒前兆的表情，月島螢恢覆以往的淡然，：“你是不是要回家？”
廢話。
沙耶撇撇嘴，：“是啊。”
“順路。走吧。”
簡潔說完後，月島螢便邁步走在前方。
沙耶盯著他的背影，沒有跟上去。
忽然間，沙耶甜甜地笑起來，騎著自行車到他的身邊，：“聽說…你好像想要和明光哥他們打排球？”
淺黃色頭發的少年頓時轉過頭，：“你……”
她怎麽知道的？沙耶得意地勾起嘴唇，：“不告訴你。”
自然是明光哥自己說的啦。
一天前，沙耶忽然間接到許久沒有聯絡過的明光哥的電話。
他有些猶豫地問道，不知道沙耶最近有沒有和月島螢一起。
沙耶一楞，告訴青年自己自從高中後便住宿沒有和阿月一起回家了。
然後便聽見對方說自己的弟弟下午忽然間問他大學的排球隊社團的事情。
月島明光對於自己弟弟終於和他再次聊起共同喜歡的排球這件事情非常感動。
內心飽含感動的淚水，他激動地邀請弟弟課餘時間來他的社團打排球。
已經比他高出幾厘米的弟弟聽見他的邀請，有些吃驚，一向淡漠的神情有些猶豫，在月島明光再三地強烈邀請下，他最終同意了哥哥的請求。
沙耶：“……”
她扯扯唇，沒有對電話那頭青年高興的話語表示態度。
啊，根本不用多想。
明光哥，你又被弟弟耍了啊。
明明是他自己想要參加的吧？
月島螢見身旁的少女說完後忽然發起呆，連自己在騎自行車都不顧，無聲地嘆口氣，自然地抓住對方的桿，說：“不用想了，我知道是我哥。”
他有些戲謔地對上少女的眼睛。
“…是嗎。”沙耶木然。
兩人的相處模式不知何時又變得同過往一般，輕飄飄的互相嘲笑（通常是月島螢嘲弄對方），帶著合適的距離卻又比一般交往親近，如同天與海接連不斷，卻又是永遠觸碰不到的距離。
“我到了。”沙耶按下剎車，轉頭對著對方說。
是她先告別。
月島螢停下腳步，過了一會，松開手，平靜說道，：“再見。”
“……”沙耶沒有回覆對方，一只腳擡起，從自行車上下來，：“希望有機會看到你們的比賽。”
月島螢挑眉，重新帶上耳機，有些驚訝沙耶會說這句話，：“也許有機會吧。”
音樂頓時充斥滿他的世界。
走向家門口前，月島螢忽然轉過頭。她似乎說了一句什麽話，嘴唇一張一合。他聽不清，皺眉看向對方。
“你說什麽？”
少女卻忽然勾唇，仰起頭朝他微笑，揮了揮手，便走進家門口。
月島螢於是也打開院門。
兩人同時回到自己家。
大概是什麽告別的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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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補習的最後一天，在這裏我繼續說一下假期安排……”
教室裏，老師徐徐告訴學生們接下來的日程安排。今天是七月12日，暑假即將結束。
沙耶所在的A班毫不意外的是要留在學校內部繼續上課的。而今天是補習的最後一天，他們接下來有三天的假期，然後便是同其他同學一道開學。
一旁的上村同學已經睡過去了，沙耶看著班主任面無表情望向這邊的恐怖眼神，悄悄地拍了拍對方。
上村迷迷糊糊地擡起頭。
他望著不遠處的老師，老師望著他，全班同學也望著他。
沙耶：……
明明不是她在睡覺，卻感到無比羞恥。
“上村，你知道我剛剛在說什麽嗎？”老師語氣毫無波動。
“呃…”他看見滿黑板的英語，眨眨眼，：“Even the Habsburg family has gradually passed away in the progress of the times ...”
（上村照著黑板直接念出來了。）
老師眼神逐漸恐怖。
“雖說很感動你能夠順利念出我身後的板書，但是……英語課是上節課，我們現在已經是最後一節課了。”
全班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沙耶的臉愈發地通紅。
老天爺啊！上村啊！沙耶內心咆哮。為什麽要折磨我啊！
#
好在上完這節課便放假了。
沙耶告別同學後推著自行車，逐漸走出鎮，走到了山坡上。
在這種山坡上騎自行車比走路還要累。
“有時候還是要買一個鎖放在自行車上才行……”沙耶推著車嘟囔道，：“就算在學校也是會有人偷車的啊，真是令人討厭。為什麽學生會不能查學校的監控呢？或者派人巡查什麽的也好啊……”
道路的坡度逐漸變緩，這一塊地方一向很少人來，而現在又是晚飯時間，更是空無一人。
山丘的空氣在夏季也帶著些許涼意。轉頭一眼望去，下面的縣城的房子像是積木堆積在一起，在夾雜著灰色和橙紅色的雲的天空下，顯得格外的渺小。
沙耶不禁放慢腳步，最後停了下來，站在下坡前的道路上，就像是站在過山車下懸崖前停下來的地方。她怔怔地看著，心格外的平靜。
她又想起了很小的時候，和月島螢出去玩的那個下午。其實她已經不記得小的時候的更多記憶了，所有的記憶在腦海中像是隔了一層朦朧的紗網，帶著電影膠帶的色調。她當然知道她的所有回憶其實都帶著濾鏡。每一個人在自己的主觀意識上都會夾雜著許多個人的色彩，她也不例外。
但是她還記得，自己在那個下午似乎是和月島螢鬧了一小會兒別扭的……有嗎？她記得不大清楚了。
不過這都不重要，她此刻想到的，是那個下午和他去到了體育中心，月島螢看著他的哥哥，信誓旦旦地對她說，他以後也會打排球，轉頭對她自信地笑起來的樣子。
沙耶抿嘴笑起來。微風吹起，拉回了她的思緒。她暗暗搖頭。
不知為何，自己最近總是會胡思亂想。
嘛……雖然這個風景也很好看就是了。
她擡腳，繼續走在下坡的拐彎處。
即將走出山口時，她停了下來。
隔著她不遠處，正走過一個身影，原本只是隨意擡頭，看見沙耶的身影，也停了下來。
——是月島螢。
沙耶此刻非常，非常想掉頭飛回白鳥澤。
月島螢看見她停下來的動作，緩緩摘下耳機。眼鏡遮住了他的目光，沙耶看不出他面無表情的臉上此刻到底是什麽想法。
無聲的對峙蔓延在二人之間。
一股莫名的心情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沙耶超級想無視他直接往前走。可是從小到大的勝負欲如同條件反射般控制了她。
沙耶擺直臉，腳步邁開。兩人的距離拉進。
看見她走進的身影，月島螢低頭看著沙耶開口，：“我還以為你又變成了笨蛋，看見我不會走路了。”
沙耶：“……”
不知道哪個字又戳中了沙耶的神經，沙耶閉上眼睛，：“我現在不想和笨蛋說話。”
她走到月島螢身邊，然後又繞開他，轉了個彎，打算騎自行車離開此處。
看不見身後的人，沙耶擡起腳，坐上車椅，剛想走，卻發現身後的人不知何時拉住了她的車。
沙耶：“…放手。”
月島螢沒松手，明明看起來高挑單薄的身子，力氣卻一點也不小。
身後的人說道：“你躲什麽？”
……誰躲他了啊！
沙耶臉有些熱，沒好氣地瞥了對方一眼，：“我才沒躲你呢！”
“…是嗎？”月島螢松開手，走到她身旁，：“那你走吧。”
什麽意思啊？！
“我為什麽要走？”沙耶脫口而出。
“嗯？”月島螢忍不住笑出聲。
“……”沙耶。
看到沙耶變得暴怒前兆的表情，月島螢恢覆以往的淡然，：“你是不是要回家？”
廢話。
沙耶撇撇嘴，：“是啊。”
“順路。走吧。”
簡潔說完後，月島螢便邁步走在前方。
沙耶盯著他的背影，沒有跟上去。
忽然間，沙耶甜甜地笑起來，騎著自行車到他的身邊，：“聽說…你好像想要和明光哥他們打排球？”
淺黃色頭發的少年頓時轉過頭，：“你……”
她怎麽知道的？沙耶得意地勾起嘴唇，：“不告訴你。”
自然是明光哥自己說的啦。
一天前，沙耶忽然間接到許久沒有聯絡過的明光哥的電話。
他有些猶豫地問道，不知道沙耶最近有沒有和月島螢一起。
沙耶一楞，告訴青年自己自從高中後便住宿沒有和阿月一起回家了。
然後便聽見對方說自己的弟弟下午忽然間問他大學的排球隊社團的事情。
月島明光對於自己弟弟終於和他再次聊起共同喜歡的排球這件事情非常感動。
內心飽含感動的淚水，他激動地邀請弟弟課餘時間來他的社團打排球。
已經比他高出幾厘米的弟弟聽見他的邀請，有些吃驚，一向淡漠的神情有些猶豫，在月島明光再三地強烈邀請下，他最終同意了哥哥的請求。
沙耶：“……”
她扯扯唇，沒有對電話那頭青年高興的話語表示態度。
啊，根本不用多想。
明光哥，你又被弟弟耍了啊。
明明是他自己想要參加的吧？
月島螢見身旁的少女說完後忽然發起呆，連自己在騎自行車都不顧，無聲地嘆口氣，自然地抓住對方的桿，說：“不用想了，我知道是我哥。”
他有些戲謔地對上少女的眼睛。
“…是嗎。”沙耶木然。
兩人的相處模式不知何時又變得同過往一般，輕飄飄的互相嘲笑（通常是月島螢嘲弄對方），帶著合適的距離卻又比一般交往親近，如同天與海接連不斷，卻又是永遠觸碰不到的距離。
“我到了。”沙耶按下剎車，轉頭對著對方說。
是她先告別。
月島螢停下腳步，過了一會，松開手，平靜說道，：“再見。”
“……”沙耶沒有回覆對方，一只腳擡起，從自行車上下來，：“希望有機會看到你們的比賽。”
月島螢挑眉，重新帶上耳機，有些驚訝沙耶會說這句話，：“也許有機會吧。”
音樂頓時充斥滿他的世界。
走向家門口前，月島螢忽然轉過頭。她似乎說了一句什麽話，嘴唇一張一合。他聽不清，皺眉看向對方。
“你說什麽？”
少女卻忽然勾唇，仰起頭朝他微笑，揮了揮手，便走進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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