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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您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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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您們

時間似乎總是過的飛快,四月過後便是五月,五月過後便是夏天,然後是秋天,再是隆冬。

艾蕾娜的死並未在貴族們的社交圈子裏引起多大的註意。造成這現象的原因一在於這人是我親手殺的,當然不會有人不怕死的想要出頭,其二在於公爵維爾克斯也對此默不作聲。

但不管怎麽樣,按照這的律法,對,是的,律法,雖然這麽說有點遺憾,但我畢竟是殺了人的,所以我應該往法庭的審判席上站一站。

真可笑不是嗎?我都殺了多少人了

在今年的12月,我需要教導的小國王陛下也已經早早的過完了他的四歲生日。

這孩子叫彼得,金發藍眼,倒是長得很可愛。西利亞看得出來對他很嚴格,但這小家夥不是很能理解他母親的良苦用心,因此反而還總對我這個想奪取他王位的人抱怨西利亞。

西利亞怎麽能不知道我的野心呢,但她別無選擇。

我的手中拿著白色的皇後,懸在空中,將白皇後輕輕搖晃。

“怎麽了?”小彼得睜著眼睛問。

“沒什麽。”我把棋子落在了預想的位置。

“又輸了——”小家夥抓了抓腦袋,難過而沮喪道。

“開心點。從來沒人能夠下贏我。”我安慰他。

“——沒想到你還擅長下棋。”

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回過頭,看到了慢慢走來的賽格爾。

許久不見,他這張蠱惑人心的臉倒是依舊不變,彼得見狀立刻撲倒了賽格爾的懷裏。

賽格爾逢場作戲的裝足了一個好舅舅的模樣,然後推開彼得。

“要下一盤棋嗎?”他笑著問我。

“榮幸至極。”

我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女士優先。”他對我說。

我聞言把白皇後拋給他,擺好黑棋。先走了一步兵卒。

我的棋都是我的祖母教我的,她那時雖然已經年邁,但依舊很喜歡那種強勢、肅殺的下棋風格。

記得在曾經,我對她的印象也僅僅停留在一個智慧、嚴肅,又高雅的老夫人形象,但在和我的祖母下完一盤棋以後,就徹底顛覆了對這位老太太的印象。

在記憶中那是我第一次輸,黑子落敗,我則滿盤皆輸。

我看著那滿盤皆輸的黑子,一言不發著,不敢置信的看著我的第一次失敗。

坐在搖椅上的老太太帶著金邊的老花鏡,她半闔著眼眸,淡淡的撇了我一眼。

“行棋詭譎,不按常理。心思縝密,手段果決。但狠戾有餘,格局太小。做事不留後路,沈不住氣。”她搖搖頭。

“也許你是個天才。”我的祖母道,“但不要被這個單詞給困住了。”

12月的天空是一片白茫茫的,今天就是平安夜,而明天則是聖誕節。

“該你了。”

我收回了思緒,往白色的馬上轉了一圈,然後執起象。

賽格爾的下棋風格也本人很像,謹慎、步步為營、看似簡單實則滿是殺氣。

他動了車,殺死了我的象。

而我派出了黑皇後。

他見狀挑了挑眉,擡眸饒有興趣的看著我。

他披著黑色的大氅,穿著紅黑相間,金色鑲邊的華麗衣袍,靠在華貴的金色座椅上,白皙而骨節分明的手中拿著一顆黑色的象。

“黑皇後真是大膽。”

他皮膚蒼白而五官深邃且富有侵略性,金色的利落短發梳向腦後,有幾縷垂在額頭,擋住了鋒利的眉眼,薄唇勾起了一抹興致盎然的笑來。

“您謬讚了。”

我把皇後撇在了一邊,笑著拿車去吃掉了他的車。

這個舉動讓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我,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東西一樣。

“嘿,別這麽看著我。”我插科打諢,有意惡心他,“我會以為你喜歡我的。”

他怔了怔,隨即像是反應過來我在拿他開玩笑,嗤笑了一聲,然後臉色變得沒那麽愉快了。

我的目的達到了,於是很愉快的催促他,“該你了。”

他開始認真了。

棋盤之上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但執棋的雙方都明白,這已經不單單只是在棋盤上的廝殺了。

賽格爾的眉頭逐漸皺的越來越深,他擡頭又看了眼對面的少女。

她穿著一身黑金色軍裝制服,膚色很白,黑發黑眼,垂下的眼睫如同鴉羽,臉上帶著幾分志在必得。

黑皇後終於開始發揮它的作用了。

窗外的光照在了那盤殘局之上。

我最後落下一子,擡起頭,“真遺憾,您輸了。”

是了,誰都想當世界的主人,但為王者只能有一個。

我可以為了自己的野心放棄任何東西,賽格爾也是如此。

對面的金發青年也放下棋子,然後迎上了我的目光,他看了我許久,試圖從我的眼睛中看出些什麽來。

過了許久,他才發出一聲微小的輕笑聲。

我皺起眉,“你笑什麽?”

“就這麽迫不及待的和我分道揚鑣”他靜靜地看著我。

“哈!難道我還應該向閣下您寫封辭職信嗎?或者我該賠個違約金什麽的?”

他依舊沒有說話,但周身的氣壓逐漸降低,眼眸沈了下來,那種上位者獨有的壓迫感在此刻體現到了極致。

他坐在鑲金嵌玉的扶手椅上,披著黑色貂絨大衣,盡顯華貴。就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雄獅一般。

“為什麽”他發問。

“我以為你是知道的。”我翹起二郎腿,不再一副不正經的模樣,而是直言道,“你知道,我們之間的沖突早就有了。”

“你只是想要打壓貴族以及教廷,然後將權利集中,實現王室政權統一,從而霸權。但我不是。”我搖搖頭,“我是想要顛覆這個舊貴族封建主義的社會,建立新政權。廢除貴族以及教廷。”

——咚

白皇後掉在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極其突兀的聲響。

“噗哈哈哈——”

棋子落地後,便是青年的一陣突兀的笑聲。

他捂著額頭,笑的微微顫抖著肩膀。

我見狀有些怪異的看著他,直接與他撕破臉皮,刻意的嘲諷他,“哈!賽格爾,你終於瘋了”

“你也不遑多讓。”他笑夠了,然後帶著笑意罵了我一句,“小白眼狼。”

我驟然間冷下了臉,“嘿,殿下,您可是最沒資格說這話了的。”

“資格”他反問,“你忘了是誰把你塞進軍隊的嗎?”

“這笑話真有意思。但我在戰場上殺得每一個怪物,還有為王室殺得每一個人——可都沒請您幫過一點忙。”

我頓了頓,又繼續道,“殺人是個什麽樣的感覺我明白,您也明白——那不好受,對嗎?”

“可我卻殺死了不知多少生靈——或許就如同殿下所說的,您瘋了,而我也瘋了。”

“凡臨到眾人的事、都是一樣的——義人和惡人、都遭遇一樣的事,好人、潔凈人和不潔凈人、獻祭的與不獻祭的、也是一樣。好人如何、罪人也如何,起誓的如何、怕起誓的也如何——”我問他,“這世道也不過如此。您曾是無辜的,我也是。”

“每個精神病人在確診以前都曾作為一個正常人般的活著——就像我們,我們以前也是正常人。”

我狀似無奈,“我一直這麽認為的,賽格爾,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於我而言你亦師亦友,你很重要。”我拉住他的手,“我們不應當為敵。就如我的母親溫塞斯拉斯所言: 這世上實際上並沒有什麽所謂真正的敵人。”

“她是個聖人般的人,她不會出錯。”

滴答——滴答——

當晚上八點的時鐘響起,當今年幼的國王已經開始坐在他的王座上昏昏欲睡,顯得十分的坐不穩。

我便笑了起來,在胸前畫個十字架,“願我主保佑諸位。”

“我主”

他看了我一眼,然後身體向前傾,饒有興趣的問,“黑暗神”

我擰起眉,有些不悅的看著他,“您可不好平白冤枉我。”

“晚餐時間到了。”

我又接著說,“您要一起嗎?”

“我就不了。”他皮笑肉不笑的說。

“那真遺憾。”我搖了搖頭。

然後叫醒了年幼的國王,拉著他的手走向了餐廳。

餐廳內,西利亞已經坐在了她的位置上了,女仆佩洛今天沒有在,空蕩蕩的餐廳裏也沒有任何的仆人——這是我的要求。

我向來不喜歡自己在吃飯的時候被人盯著,要知道,我是個內向且害羞的人。

——我沒在開玩笑。

“晚上好。”

我把手伸向餐盤上的刀叉。

“晚上好。”西利亞回答我。

她現在就和以前的王後達爾洛斯一樣,臉色有些麻木,但到底還是和那個被安排去陪葬的女士達爾洛斯有些不大一樣的。

我在餐桌的首位坐了下來。

西利亞看了我一眼,臉色很不好,是慘白的。她切著牛排的手在不停的顫抖,但還是一個字也不敢說。

而她的小兒子彼得則是將手伸向了一塊巧克力蛋糕。

“您臉色不是很好。”我開口。

“是嗎?”她勉強笑了笑。

“是啊。”我拿餐巾擦了擦手。

黃色的燈光照在了一桌的食物上,我一只手撐著下巴,慢悠悠的玩著手中的刀。

忽然,一只拿著一塊巧克力蛋糕的手伸到了我面前。

我瞥了眼旁邊的彼得。

“這個特別好吃。”這個小白癡笑的一臉燦爛的對我說。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沾滿巧克力的嘴角上,還有他衣袖處的食物殘渣,最後有些嫌棄的將視線從他手中的食物上挪開。

“我討厭甜食。更討厭巧克力。”

“這真的很好吃!”小彼得眨著他那雙漂亮的藍色大眼睛,金色微卷的劉海乖順的垂在額頭,“就嘗一個嘛……梵西佐。”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直到他舉著的手變得有些僵硬,臉上的表情也是。

“可是我不喜歡吃。”我漠然的對他說,“怎麽樣啊?彼得,你要將我不喜歡的東西強加於我嗎——或者說,你敢這麽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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