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馴獸進行時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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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馴獸進行時21
因照片風波涉及師德師風, 事發不久，校方成立了針對此事的調查小組。
過了幾天，姚曼蔓終於現身克絲茵大學。
考慮到她眼下有很多事要忙, 師琳沒有第一時間去探望她，而是埋頭苦讀, 留出時間給她和修子安解除誤會。
再過幾日，事件的走向果真如原著所描述，姚曼蔓在修子安的勸說下公開了她和良吉的養父女關系，良吉也被修子安說服，站出來認下這段父女情。
被偷拍的那天晚上，姚曼蔓服用新版抑制劑出現了不良反應，良吉收到消息後, 立即帶她回到他校外的秘密研究室，記錄下她不良反應的具體信息，其後想辦法稀釋她體內的藥性, 緩解她的痛苦。
姚曼蔓的真實身份必須對外保密，因此父女倆並未道出個中細節，只說是姚曼蔓突發惡疾，他連夜送她就醫, 姚曼蔓這些時日在住院治療，所以那麽久才不露面。
這個借口並不高明，勝在接地氣且常見，眾人很快就接受了此說法，包括修子安也被蒙在鼓裏。
修子安很敏銳，他察覺得到他們可能還隱瞞著什麽, 本著對姚曼蔓的信任，以及尊重她的個人隱私, 他終究沒有追查下去。
校方及時公布調查報告，蓋了公章的文書和他們父女倆的說法保持一致——良吉是優秀導師，姚曼蔓是三好學生，經過嚴謹的調查，二人之間不存在道德敗壞。
既然當事人已解釋清楚，官方也調查過了，大眾認可了這個結果。
心存疑慮的人回頭去研究那張被偷拍的照片，姚曼蔓的表情和姿勢看起來確實像是身體不適，而良吉實驗服都還沒換，哪像是去行茍且之事，反倒瞧得出來他在擔心養女，很著急的送她去醫院。
經過再三推敲，懷疑的人們也漸漸打消了疑心，許多人在論壇上向姚曼蔓道歉，並且艾特樓主質問她為什麽造黃謠，但發帖的樓主一直隱身不表態，眾人轉而謾罵起了樓主。
修子安沒有放過網絡背後的造謠者。
那個女生被帶到了校長辦公室，她迫於壓力，不得不當著校方高層的面向姚曼蔓道歉。
修子安見她不情不願，明顯沒有悔改之意，眉頭一皺，讓她在論壇上實名公開致歉。
那女生自是不肯，見心心念念的修老師待她如此狠心，一時激憤，揚言要是別人知道是她做的，她就在學校裏自盡。
事關人命，校方高層不好再逼她，辦公室頓時亂成一鍋粥，姚曼蔓心軟，主動說不再追究，那女生才作罷。
最後，她被罰休學三個月思過，礙於她撒潑打滾、要死要活，校方只是私下處罰，沒有公開她休學的原因。
克絲茵大學盛產人精，嗅覺敏銳的人通過蛛絲馬跡猜到真相的十之八九，一傳十十傳百，造謠的樓主還是掉馬了。
利用流言蜚語加害他人的幕後黑手，最終遭到了人言的反噬，樓主被人指指點點，在同學間擡不起頭來，主動把休學期延長至一年。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掀起的風浪逐漸平息。
論壇上三天兩頭就有新鮮事，新的浪潮蓋過了舊浪頭。
眾人唱罷，輪到師琳上場了。
和修子安交換聯系方式的十天後，她終於找到機會給他發了第一條消息。
這日，剛從風浪尖口下來的姚曼蔓步履匆匆，從戰艦工程系趕往行植科技系的教師宿舍區。
她這幾天跟修子安跑前跑後忙著辟謠，現在才有空去找養父匯報離校這段時間的身體狀況。
因禍得福，他們認養的關系公開後，她不必再躲躲藏藏，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良吉。
不料半道碰上了故人。
緋色長裙的黑發女生笑吟吟的迎面走來，她五官嬌妍明媚，光彩照人，墨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冰肌玉骨在艷陽中好似反著光，著實引人註目。
這陣子經歷過太多事，再次遇到她，姚曼蔓恍如隔世。
師琳抱著從圖書館借來的資料書，假裝偶遇，輕快地打招呼：“曼蔓學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姚曼蔓久違的露出笑容，同她肩並肩，慢步向前：“我看到你給我發考上克絲茵的喜報了，可我手環了，沒能及時回你，雖然現在說有點晚了，還是想祝賀你成為克絲茵的一份子。”
笑容裏有一絲不為人知的苦澀，她前段時間不小心暴露了手環的存在，為了阻止冉流偷窺發現她化成人形混入人類中生活，她自己捏爛了手環。
姚曼蔓一臉憔悴，即使她不說，師琳也瞧得出來她最近過得不容易，所以只笑著道了謝，沒有追問她當時為什麽忽然辭去家教。
近期涅槃聯盟異常活躍，新聞頻繁報道各地遭遇恐怖襲擊的事件，姚曼蔓雖是涅槃聯盟的女王，可她不願意害人，管不住聯盟裏的萬千手下，實權大半都落在冉流手上，恐襲都是冉流一手策劃的。
想來她離開那麽久，大約是回涅槃聯盟牽制住冉流去了，以免造成更多的傷亡。
師琳心下嘆息，感慨她不能徹底融入民間生活，在聯盟裏還處處被冉流壓制，人世間竟無安身之地，這女主當得可真夠憋屈的。
不過各人各命，活在這世道中誰都不容易。
兩人各懷心緒，漫步林蔭小道，相談甚歡。
師琳聊起家中趣事，誇艾揚廚藝進步神速，邀她得空時來嘗嘗它的手藝。
姚曼蔓開心應下，然後對論壇上她為自己說話一時事而道謝。
愉快交談了十幾分鐘，第二個假裝偶遇的人姍姍來遲。
師琳先發現他，笑瞇瞇打招呼：“修老師，好巧呀，你們系離這裏十萬八千裏遠，你怎麽來了呢？”
修子安氣還沒喘勻，一時卡殼。
明明是她把人搖來的，嘴上卻要故意挖苦他幾句，他向來都是把人堵到沒話說的那一個，這次卻體驗了一次啞巴吃黃連的感覺。
這大概便是他以前欺負微生陽話少吵不起架來，所以總是故意惹微生陽生氣的報應吧，不然就是每次見面他總故意逗她的現世報。
所想不過幾瞬，修子安不露聲色，同樣笑瞇瞇：“哈哈哈，我有事找別院的教授，辦完事路過就遇到你們了，真是有緣呢，你說是吧小師琳？”
言外之意，他們兩個都是共犯，誰也別笑話誰。
師琳皮笑肉不笑，四兩撥千斤：“哈哈哈，是嗎？那還真是夠巧的。”
姚曼蔓上次從修子安那裏得知了他們的關系，見此，推了推眼鏡，下了定論：“你們關系真好呢。”
師琳不笑了。
修子安定住了。
兩個笑面虎對視一眼，雙雙無言，都在心中感嘆姚曼蔓單純，居然沒看出來他們在互損。
他迷妹無數，修子安擔心一會別的女生來壞事，打算速戰速決，盯著姚曼蔓說：“相請不如偶遇，一起吃個飯怎麽樣？”
姚曼蔓神情尷尬，紅著臉低下頭，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昨夜才見過面，她被修子安告白了，她心中掙紮萬分，沒考慮好怎麽答覆他之前，不好意思跟他單獨相處。
她下意識看向師琳，想借口說她們有約在先。
修子安立即跟著望過去，臉上笑容清爽如昔，眸色卻稍稍轉暗。
師琳心領神會，馬上說：“你們知道的，我吃不下外面的東西，我家已經有人給我做飯了，你們倆去就好。”
修子安瞬間接話：“哦？真遺憾啊，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姚曼蔓晃晃手裏的禮盒，試圖掙紮，嚅囁道：“林教授托我給叔叔……我養父送東西，這次就算了吧。”
良吉雖是她養父，可她從小到大習慣了叫他叔叔。
林教授是帶她的導師，她和良吉被陷害的時候，林教授正好出差不在，他有點自責沒能在他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上忙，隨即讓她帶了點出差地的特產給良吉聊表歉意。
師琳正是為此而來，當即表示：“我也是行植科技系的，可以幫你轉交給良吉教授哦。”
修子安隨聲附和：“你隨時可以見良吉教授，吃完飯再去不遲。”
姚曼蔓左看看她，右看看他，孤立無援，茫然得像一只迷路的小羔羊。
他們再接再勵，很快，她在兩只笑面虎的忽悠下，暈乎乎的將禮盒交給師琳，直到被修子安牽著走出好長一段距離，她才反應過來。
姚曼蔓擡眸悄悄看修子安英俊的側臉，再凝視他們交握的手，抿了抿唇，滿臉紅暈，心甘情願的跟他走了。
三人各取所需，分道而行。
師琳笑望他們的背影，提著禮盒加快腳步繼續前進。
到了行植科技系的教師宿舍區，她順著指路牌七拐八彎，停在最角落的一棟小別墅門前。
克絲茵的教師宿舍區家家戶戶都是獨棟，一模一樣的白墻青瓦，唯有眼前貼著“良”字銘牌的這一家豎起高墻，根本看不清裏頭的情形。
師琳長籲一口氣，按響門鈴，等了半晌，始終沒有AI理會，也沒有人應聲。
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她可不想無功而返，不死心地按了十來下。
裏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含著濃濃的不快：“誰？”
師琳趕忙自我介紹，說了來意。
良吉沒再說話，她耐心等了片刻，“哢噠”一聲，電子大門緩緩打開。
能進門就成功了一半，她忍下喜悅與好奇，目不斜視地邁步進門。
這個家給人的第一印象是綠意盎然，除了大門通往主屋的這條路，凡是能種的地方都種上了綠植，陽光被高墻和植物遮擋，並沒有多少光線照進來，夏日裏行走在綠叢之間仍能感覺到絲絲陰涼。
這風格很行植科技系，聽說系裏有不少教授愛種研究中的植物，就是他種的植物比較特殊，全是外星的稀有行植。
“放那裏。”良吉沒露面，聲音從屋裏傳來。
“好的。”她停在走廊外，把禮盒放在齊胸高的欄桿上，朝裏輕聲說，“教授，那我先走了。”
整個房屋靜悄悄的。
師琳往回走，半路駐足，按照原計劃那樣，選中自己認得又非常罕有的一株植物，小聲驚呼：“四葉絞藤？原來還沒滅絕啊。”
主屋靜了靜，沙啞的聲音問道：“你認得？”
她點點頭，稍微提高了音量。
“四葉絞藤，原產地為艾迪拉衛星，香藤目，香藤亞目，豆科，具有藥用價值，多年生草本行植，有極強的捕食特性，夏秋時節會開出帶香蜜的紅花引來小型采蜜獸，用藤蔓緊緊絞殺死獵物，汁液微毒……”
師琳把所知的一字不落背出來，約摸說了有三分鐘。
“……你從哪知道的？”良吉聲音冷冰冰的。
他院裏種的植物有些對外宣稱滅絕了，有的則是剛從別的星球挖回來的新物種，它們的資料沒出現在任何書本上。
四葉絞藤屬於前一種，書本上就算有記載，也只是寥寥幾筆，普通人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詳細。
師琳會知道這些，自然是微生陽的功勞，她纏著他學了幾個月稀有植物的知識，書本上有的她努力記下來了，書本上沒有的她也通過微生陽的手繪背好了，為的就是今日。
她謹慎地答：“家裏的親戚是珍稀植物收藏家，耳濡目染學了點皮毛。”
“……左手邊第二排第七株。”良吉又道。
師琳轉身，精準找到那棵植物，正好也認得，如法炮制，知無不言。
之後，良吉連考了七八株，她有三種不認識，其他的都答上了。
“姓名？”良吉的語氣緩和多了。
她緊張地握緊雙手，故作鎮定：“師琳。”
屋內，良吉想了一會兒，記起這個名字便是前些日子在網上實名，幫他和姚曼蔓說話的那個。
原本他兩耳不聞窗外事，網絡上汙糟糟的那些事更加不關心，但這件事鬧得太大，他從系裏別的同事口中聽完了來龍去脈。
就算沒這事，他對她也早有耳聞，畢竟是系裏文化課唯一滿分的獨苗苗，她學習又特別刻苦，同事們看在眼裏，每次去開會都能聽到他們直誇這孩子不錯。
良吉隔著門說：“你以後跟著我。”
他不喜熱鬧，說完就趕客，大門又緩緩上了鎖。
離開了教師宿舍區，師琳仍雲裏霧裏，如墜夢中，沒有多少真實感。
以那怪老頭的脾氣，她還以為要過五關斬六將才能成為他的門生，沒想到考驗比想象中要簡單。
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一件好事。
師琳開心極了，蹦蹦跳跳回到自己宿舍，打開浮居球艙門後，被眼前場景驚到了。
艾揚在貼墻待機。
桌上擺滿了豐盛的午飯，白發青年正在解圍裙，循聲望來，淡淡地說：“進來吃飯。”
他今天不是狼身，也不是半獸形態，而是完完全全的人形。
她不是驚訝這個，而是奇怪他“長大了”。
他以往都是高中生的模樣，這一次，他從少年蛻變成了男人，這才是他原本的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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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天，姚曼蔓終於現身克絲茵大學。
考慮到她眼下有很多事要忙, 師琳沒有第一時間去探望她，而是埋頭苦讀, 留出時間給她和修子安解除誤會。
再過幾日，事件的走向果真如原著所描述，姚曼蔓在修子安的勸說下公開了她和良吉的養父女關系，良吉也被修子安說服，站出來認下這段父女情。
被偷拍的那天晚上，姚曼蔓服用新版抑制劑出現了不良反應，良吉收到消息後, 立即帶她回到他校外的秘密研究室，記錄下她不良反應的具體信息，其後想辦法稀釋她體內的藥性, 緩解她的痛苦。
姚曼蔓的真實身份必須對外保密，因此父女倆並未道出個中細節，只說是姚曼蔓突發惡疾，他連夜送她就醫, 姚曼蔓這些時日在住院治療，所以那麽久才不露面。
這個借口並不高明，勝在接地氣且常見，眾人很快就接受了此說法，包括修子安也被蒙在鼓裏。
修子安很敏銳，他察覺得到他們可能還隱瞞著什麽, 本著對姚曼蔓的信任，以及尊重她的個人隱私, 他終究沒有追查下去。
校方及時公布調查報告，蓋了公章的文書和他們父女倆的說法保持一致——良吉是優秀導師，姚曼蔓是三好學生，經過嚴謹的調查，二人之間不存在道德敗壞。
既然當事人已解釋清楚，官方也調查過了，大眾認可了這個結果。
心存疑慮的人回頭去研究那張被偷拍的照片，姚曼蔓的表情和姿勢看起來確實像是身體不適，而良吉實驗服都還沒換，哪像是去行茍且之事，反倒瞧得出來他在擔心養女，很著急的送她去醫院。
經過再三推敲，懷疑的人們也漸漸打消了疑心，許多人在論壇上向姚曼蔓道歉，並且艾特樓主質問她為什麽造黃謠，但發帖的樓主一直隱身不表態，眾人轉而謾罵起了樓主。
修子安沒有放過網絡背後的造謠者。
那個女生被帶到了校長辦公室，她迫於壓力，不得不當著校方高層的面向姚曼蔓道歉。
修子安見她不情不願，明顯沒有悔改之意，眉頭一皺，讓她在論壇上實名公開致歉。
那女生自是不肯，見心心念念的修老師待她如此狠心，一時激憤，揚言要是別人知道是她做的，她就在學校裏自盡。
事關人命，校方高層不好再逼她，辦公室頓時亂成一鍋粥，姚曼蔓心軟，主動說不再追究，那女生才作罷。
最後，她被罰休學三個月思過，礙於她撒潑打滾、要死要活，校方只是私下處罰，沒有公開她休學的原因。
克絲茵大學盛產人精，嗅覺敏銳的人通過蛛絲馬跡猜到真相的十之八九，一傳十十傳百，造謠的樓主還是掉馬了。
利用流言蜚語加害他人的幕後黑手，最終遭到了人言的反噬，樓主被人指指點點，在同學間擡不起頭來，主動把休學期延長至一年。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掀起的風浪逐漸平息。
論壇上三天兩頭就有新鮮事，新的浪潮蓋過了舊浪頭。
眾人唱罷，輪到師琳上場了。
和修子安交換聯系方式的十天後，她終於找到機會給他發了第一條消息。
這日，剛從風浪尖口下來的姚曼蔓步履匆匆，從戰艦工程系趕往行植科技系的教師宿舍區。
她這幾天跟修子安跑前跑後忙著辟謠，現在才有空去找養父匯報離校這段時間的身體狀況。
因禍得福，他們認養的關系公開後，她不必再躲躲藏藏，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找良吉。
不料半道碰上了故人。
緋色長裙的黑發女生笑吟吟的迎面走來，她五官嬌妍明媚，光彩照人，墨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冰肌玉骨在艷陽中好似反著光，著實引人註目。
這陣子經歷過太多事，再次遇到她，姚曼蔓恍如隔世。
師琳抱著從圖書館借來的資料書，假裝偶遇，輕快地打招呼：“曼蔓學姐，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姚曼蔓久違的露出笑容，同她肩並肩，慢步向前：“我看到你給我發考上克絲茵的喜報了，可我手環了，沒能及時回你，雖然現在說有點晚了，還是想祝賀你成為克絲茵的一份子。”
笑容裏有一絲不為人知的苦澀，她前段時間不小心暴露了手環的存在，為了阻止冉流偷窺發現她化成人形混入人類中生活，她自己捏爛了手環。
姚曼蔓一臉憔悴，即使她不說，師琳也瞧得出來她最近過得不容易，所以只笑著道了謝，沒有追問她當時為什麽忽然辭去家教。
近期涅槃聯盟異常活躍，新聞頻繁報道各地遭遇恐怖襲擊的事件，姚曼蔓雖是涅槃聯盟的女王，可她不願意害人，管不住聯盟裏的萬千手下，實權大半都落在冉流手上，恐襲都是冉流一手策劃的。
想來她離開那麽久，大約是回涅槃聯盟牽制住冉流去了，以免造成更多的傷亡。
師琳心下嘆息，感慨她不能徹底融入民間生活，在聯盟裏還處處被冉流壓制，人世間竟無安身之地，這女主當得可真夠憋屈的。
不過各人各命，活在這世道中誰都不容易。
兩人各懷心緒，漫步林蔭小道，相談甚歡。
師琳聊起家中趣事，誇艾揚廚藝進步神速，邀她得空時來嘗嘗它的手藝。
姚曼蔓開心應下，然後對論壇上她為自己說話一時事而道謝。
愉快交談了十幾分鐘，第二個假裝偶遇的人姍姍來遲。
師琳先發現他，笑瞇瞇打招呼：“修老師，好巧呀，你們系離這裏十萬八千裏遠，你怎麽來了呢？”
修子安氣還沒喘勻，一時卡殼。
明明是她把人搖來的，嘴上卻要故意挖苦他幾句，他向來都是把人堵到沒話說的那一個，這次卻體驗了一次啞巴吃黃連的感覺。
這大概便是他以前欺負微生陽話少吵不起架來，所以總是故意惹微生陽生氣的報應吧，不然就是每次見面他總故意逗她的現世報。
所想不過幾瞬，修子安不露聲色，同樣笑瞇瞇：“哈哈哈，我有事找別院的教授，辦完事路過就遇到你們了，真是有緣呢，你說是吧小師琳？”
言外之意，他們兩個都是共犯，誰也別笑話誰。
師琳皮笑肉不笑，四兩撥千斤：“哈哈哈，是嗎？那還真是夠巧的。”
姚曼蔓上次從修子安那裏得知了他們的關系，見此，推了推眼鏡，下了定論：“你們關系真好呢。”
師琳不笑了。
修子安定住了。
兩個笑面虎對視一眼，雙雙無言，都在心中感嘆姚曼蔓單純，居然沒看出來他們在互損。
他迷妹無數，修子安擔心一會別的女生來壞事，打算速戰速決，盯著姚曼蔓說：“相請不如偶遇，一起吃個飯怎麽樣？”
姚曼蔓神情尷尬，紅著臉低下頭，不知如何是好。
他們昨夜才見過面，她被修子安告白了，她心中掙紮萬分，沒考慮好怎麽答覆他之前，不好意思跟他單獨相處。
她下意識看向師琳，想借口說她們有約在先。
修子安立即跟著望過去，臉上笑容清爽如昔，眸色卻稍稍轉暗。
師琳心領神會，馬上說：“你們知道的，我吃不下外面的東西，我家已經有人給我做飯了，你們倆去就好。”
修子安瞬間接話：“哦？真遺憾啊，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姚曼蔓晃晃手裏的禮盒，試圖掙紮，嚅囁道：“林教授托我給叔叔……我養父送東西，這次就算了吧。”
良吉雖是她養父，可她從小到大習慣了叫他叔叔。
林教授是帶她的導師，她和良吉被陷害的時候，林教授正好出差不在，他有點自責沒能在他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上忙，隨即讓她帶了點出差地的特產給良吉聊表歉意。
師琳正是為此而來，當即表示：“我也是行植科技系的，可以幫你轉交給良吉教授哦。”
修子安隨聲附和：“你隨時可以見良吉教授，吃完飯再去不遲。”
姚曼蔓左看看她，右看看他，孤立無援，茫然得像一只迷路的小羔羊。
他們再接再勵，很快，她在兩只笑面虎的忽悠下，暈乎乎的將禮盒交給師琳，直到被修子安牽著走出好長一段距離，她才反應過來。
姚曼蔓擡眸悄悄看修子安英俊的側臉，再凝視他們交握的手，抿了抿唇，滿臉紅暈，心甘情願的跟他走了。
三人各取所需，分道而行。
師琳笑望他們的背影，提著禮盒加快腳步繼續前進。
到了行植科技系的教師宿舍區，她順著指路牌七拐八彎，停在最角落的一棟小別墅門前。
克絲茵的教師宿舍區家家戶戶都是獨棟，一模一樣的白墻青瓦，唯有眼前貼著“良”字銘牌的這一家豎起高墻，根本看不清裏頭的情形。
師琳長籲一口氣，按響門鈴，等了半晌，始終沒有AI理會，也沒有人應聲。
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她可不想無功而返，不死心地按了十來下。
裏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含著濃濃的不快：“誰？”
師琳趕忙自我介紹，說了來意。
良吉沒再說話，她耐心等了片刻，“哢噠”一聲，電子大門緩緩打開。
能進門就成功了一半，她忍下喜悅與好奇，目不斜視地邁步進門。
這個家給人的第一印象是綠意盎然，除了大門通往主屋的這條路，凡是能種的地方都種上了綠植，陽光被高墻和植物遮擋，並沒有多少光線照進來，夏日裏行走在綠叢之間仍能感覺到絲絲陰涼。
這風格很行植科技系，聽說系裏有不少教授愛種研究中的植物，就是他種的植物比較特殊，全是外星的稀有行植。
“放那裏。”良吉沒露面，聲音從屋裏傳來。
“好的。”她停在走廊外，把禮盒放在齊胸高的欄桿上，朝裏輕聲說，“教授，那我先走了。”
整個房屋靜悄悄的。
師琳往回走，半路駐足，按照原計劃那樣，選中自己認得又非常罕有的一株植物，小聲驚呼：“四葉絞藤？原來還沒滅絕啊。”
主屋靜了靜，沙啞的聲音問道：“你認得？”
她點點頭，稍微提高了音量。
“四葉絞藤，原產地為艾迪拉衛星，香藤目，香藤亞目，豆科，具有藥用價值，多年生草本行植，有極強的捕食特性，夏秋時節會開出帶香蜜的紅花引來小型采蜜獸，用藤蔓緊緊絞殺死獵物，汁液微毒……”
師琳把所知的一字不落背出來，約摸說了有三分鐘。
“……你從哪知道的？”良吉聲音冷冰冰的。
他院裏種的植物有些對外宣稱滅絕了，有的則是剛從別的星球挖回來的新物種，它們的資料沒出現在任何書本上。
四葉絞藤屬於前一種，書本上就算有記載，也只是寥寥幾筆，普通人不可能知道得如此詳細。
師琳會知道這些，自然是微生陽的功勞，她纏著他學了幾個月稀有植物的知識，書本上有的她努力記下來了，書本上沒有的她也通過微生陽的手繪背好了，為的就是今日。
她謹慎地答：“家裏的親戚是珍稀植物收藏家，耳濡目染學了點皮毛。”
“……左手邊第二排第七株。”良吉又道。
師琳轉身，精準找到那棵植物，正好也認得，如法炮制，知無不言。
之後，良吉連考了七八株，她有三種不認識，其他的都答上了。
“姓名？”良吉的語氣緩和多了。
她緊張地握緊雙手，故作鎮定：“師琳。”
屋內，良吉想了一會兒，記起這個名字便是前些日子在網上實名，幫他和姚曼蔓說話的那個。
原本他兩耳不聞窗外事，網絡上汙糟糟的那些事更加不關心，但這件事鬧得太大，他從系裏別的同事口中聽完了來龍去脈。
就算沒這事，他對她也早有耳聞，畢竟是系裏文化課唯一滿分的獨苗苗，她學習又特別刻苦，同事們看在眼裏，每次去開會都能聽到他們直誇這孩子不錯。
良吉隔著門說：“你以後跟著我。”
他不喜熱鬧，說完就趕客，大門又緩緩上了鎖。
離開了教師宿舍區，師琳仍雲裏霧裏，如墜夢中，沒有多少真實感。
以那怪老頭的脾氣，她還以為要過五關斬六將才能成為他的門生，沒想到考驗比想象中要簡單。
不管怎麽說，這都是一件好事。
師琳開心極了，蹦蹦跳跳回到自己宿舍，打開浮居球艙門後，被眼前場景驚到了。
艾揚在貼墻待機。
桌上擺滿了豐盛的午飯，白發青年正在解圍裙，循聲望來，淡淡地說：“進來吃飯。”
他今天不是狼身，也不是半獸形態，而是完完全全的人形。
她不是驚訝這個，而是奇怪他“長大了”。
他以往都是高中生的模樣，這一次，他從少年蛻變成了男人，這才是他原本的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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