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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掉馬進行時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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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掉馬進行時7

鐘離靖是醒了。

眼睛閉著,觸感較之平時更為敏感,他無比清楚的感覺到她的指尖游走在他的每一條傷口上。

混跡江湖多年,他受過的傷大大小小不計其數,其實沒把那點傷放在眼裏。可是經她溫柔細心的對待,竟真的覺得她溫熱的手指和清涼的藥膏恰到好處的撫慰了所有的傷疤。

即便如此,男女授受不親,他若是馬上睜眼,那麽二人都會陷入尷尬的氛圍中,所以他選擇了假寐。

他靜候她塗完藥,等著她主動松手,可不知為何,左手一直被女子柔軟的雙手輕裹著。

他的手有點涼,師琳握著他的左手把體溫渡過去,她一開始不知道他已經蘇醒,眼見他的膚色慢慢變紅起了疑心,註意觀察後才得知他其實已經醒了。

至於他為什麽裝睡,大抵是和她現在的行為有關。

師琳心亂如麻,不好突然抽手,不然就是在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她已經識破了。

他會討厭她這麽做嗎?會覺得她過於主動了嗎?會覺得她輕浮嗎?

這些她通通都想知道,卻又無從得知答案,她只能通過他越來越高的體溫來判斷他並非無動於衷。

思忖片刻,師琳裝作沒發現他醒了,盡量自然的松開手,輕手輕腳的離去。

*

住房斜對面是藥廬,佘三刀見她出來,不客氣的叫她過去幫忙。

寄人籬下幫主人家幹點活也是應當的,師琳擼起袖子躍躍欲試。

由於她不會處理藥材,更覆雜的活計也不適合她做,佘三刀又嫌教人費口舌,結果真讓她客串了一下燒火丫頭的角色。

只見雲肌月貌、嫵媚婀娜的大美人半蹲著身子,緋色紗裙柔順的垂墜,纖纖素手一邊執著蒲扇扇風旺火,一邊麻利地添柴,間或揭開藥罐蓋子查看藥汁的濃稠程度。

此情此景,生動形象的演示了一遍什麽叫大材小用,什麽叫殺雞用宰牛刀。

佘三刀處理藥材之餘分神挑刺,看了半天挑不出半點毛病,意味不明地道:“管著七八個不同藥爐還能不亂,我看你很有天分,不如留下來給我做三個月燒火丫頭得了。”

師琳無語凝噎:“這並非難事,有手就可以。”

“燒火是有手就行,每個藥爐所需火候不同,能同時讓那麽藥爐的火候保持原樣就不是人人都做得到。”

“……佘大哥真會說笑。”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很快就到了晌午。

對面“吱呀”一聲響,鐘離靖踏出了房門。

師琳眼睛一亮,明顯高興起來,擱下扇子大步走去。

“你醒啦?!你的傷怎麽樣了?”

他還沒開口,佘三刀便搶先接話:“臟腑被震、經脈受損、內息大亂,就這樣還不好好將養,硬是日日奔波勞碌,你說能怎樣。”

師琳神色凝重。

他說的每一條都夠人喝一壺的,更別提鐘離靖把這三樣全占齊,這種情況輕則養傷月餘,重則留下病根,日後練功時容易走火入魔

她總算知道佘三刀為什麽從一開始就對她陰陽怪氣,換作是她的朋友為了剛認識不久的人就要死要活不愛惜自己,她也不能保證自己不會遷怒那個人。

師琳把他推回去,柔聲道:“你需要休息,你想做什麽由我來代勞。”

鐘離靖任她推,穩如泰山,平靜地說:“別聽他說,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沒他說的那麽嚴重,”

真的?她狐疑地看過去。

他移開視線,話音一轉:“我去采藥了,你好生留在這裏,有什麽問題就找老佘。”

“哼。”佘三刀白了他一眼,轉身去熬藥。

見鐘離靖也轉身就走,師琳連忙拽上他的衣角:“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現在武功盡失,我帶著你速度會變慢。”

好吧,這就沒辦法了。

師琳不想拖累他,只能眼睜睜看他背著籮筐遠去,送他到大門,擔憂地說:“你千萬要小心,早點回來。”

他沒回頭,舉手揮了揮。

“聽到他出門是要采藥救你,你就沒繼續阻止,虛偽。”佘三刀幽靈似的出現在她背後。

師琳沒有反駁,坦誠直言:“我不想死,再者我是為了救他才中毒,以他的心性,無論我怎麽阻止他都會繼續尋藥,因為他認為這是他欠我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浪費時間苦勸。”

“……”

佘三刀陰著一張臉,沒再找茬。

整個下午,師琳很自覺的延續燒火丫頭的工作,閑暇時觀察他的操作,學會了片兩三種藥材的方法,得已“升職”為專門片藥材的助手。

鐘離靖趕在晚霞消散前回到草屋,簸箕裏裝了半框草藥。

晚飯是佘三刀下廚,他手藝挺好的,粗茶淡飯吃著還不錯。

夜間,佘三刀在藥廬裏過夜,鐘離靖則和她隔了一間空屋,歇在佘三刀原本的主臥。

接下來一連幾日都是如此。

鐘離靖白天出門很早,有時是上山攀崖采藥,有時是去城裏收購藥材。

他每次去城裏都會順便給她買洗面藥等女子剛需的日用品回來,還貼心的置辦了幾套換洗衣物。

當時,他把裝衣服的盒子交給她時,首次說話不太自然:“我只報了你的高度和體型,其餘都是老板娘自己挑的,你拿去試一試,若是不合身,我明日拿去換。”

“謝謝。”她渾然不覺的抱著盒子回房。

盒子裏是兩套裙子,顏色分別是香色和海棠紅,款式正是當下流行的款式,她蠻喜歡的。

盒底有兩件與裙子同色的肚兜,師琳怔然。

怪不得他解釋得那麽詳細,女子衣物裏,貼身肚兜是必不可少的,他那是在避嫌。

回想他不久前局促的語氣,她笑眼彎彎。

除此之外,鐘離靖會給她帶些女孩子愛吃的零嘴回來,或是軟糯的點心,或是香甜的果脯,每次都不重樣。

有他體貼的照顧,師琳慢慢習慣了鄉野生活,幾日相處下來,跟佘三刀的關系也有所好轉。

不過,他們倆都不知道對方清不清楚鐘離靖的真實身份,談起他時一律以“他”和“銀面俠”作為代稱。

美中不足的是,佘三刀這人嘴毒,總愛嚇唬她,其中,他說得最多的就是她中的劇毒,她由此得知了一些信息。

比如灼心散毒發時五臟會升溫灼痛,尤以心臟最烈,一經毒發三次,中毒者必會七竅流血而亡。

比如很多人沒等到毒發三次就死了,意志不堅定的人會在毒發的時候撓心臟所在的位置,不知不覺把胸口撓穿,再把心臟抓爛,就此身亡。

說是嚇唬她,他何嘗不是在給她打預防針,畢竟她的解藥配方需要幾十味藥材,當中一半罕見稀缺,鐘離靖每日早出晚歸,至今只收集了三分之一。

師琳也清楚,按照這個速度發展,他不可能在七天期限內收集到全部藥材。

反正盡人事聽天命,實在不行的話,她就讓系統幫忙解毒,大不了把這個世界賺到的能量貼進去。

她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這日午時,藥廬裏的二人忙得不可開交,忽聞一陣此起彼伏的鴿子聲。

師琳走到院中,一看樹梢、墻上、曬藥材的簸箕裏都停了雪白的鴿子,足有二十只。

佘三刀取下鴿腿上系的紙條,半是無奈,半是意料中地嘆了口氣。

“他托了相識的人幫忙留意藥材,這是他們的回信,有的人采買到了一些,讓他擇日下山取走。”

在他說話的間隙,外頭又飛來了一只鴿子。

師琳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為了治好她,他這是動用了他的關系網。

鐘離靖表面上是養尊處優的小少爺,終日與狐朋狗友為伍。銀面俠卻不是,他鋤強扶弱,結識的都是在江湖上有名有姓的好漢。

為了一個相識不久的女子,欠下那麽多人情,值得嗎?

師琳捫心自問,倘若換位思考,她可能做不到為了一個剛認識的男人做到這份上。

他的這份心意,實在是太可貴了。

她看了眼旁邊的佘三刀,暗道鐘離靖對她這麽掏心掏肺,他這下對她更沒好臉色了。

這麽多天以來,她算是看明白了,在佘三刀眼中,鐘離靖就是一顆水靈靈的大白菜,而她是圖謀不軌想拱白菜的野豬,他本人則是守護美味大白菜的菜媽,誰想來霍霍他家白菜都得在他手底下過五關斬六將。

出乎意料的是,佘三刀依然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沒有對她陰陽怪氣。

他把手上的字條塞給她,事不關己地說:“你整理好這些信息,等他回來了拿給他看吧。”

師琳抓著字條,有點不適應,菜媽突然不齜牙兇她了,難道轉性了?

真相不得而知,她懷著疑慮去薅鴿子腿。

到了晚上,飛鴿傳書達到了四十多封,大半的人表示盡力了,但很遺憾幫不上忙,剩下的人幫忙買到了或多或少的藥材,一共三十七味。

飯桌上,鐘離靖看著她紀錄的信息,沈吟:“還差最後一味。”

佘三刀看都沒看那張紙,很肯定地說:“是竺香豆。”

他們說的這些東西原著提都沒提過,師琳覺得自己就是知之甚少的土包子,好奇提問:“這豆子很難找嗎?”

佘三刀忙著夾菜吃,鐘離靖不疾不徐的答疑。

“嗯,竺香豆只長於千裏之外的天羅國,且只長在一個偏遠的山谷裏,大多是孤生於懸崖峭壁處,故而極其稀少。”

師琳聽完人都麻了。

這麽罕見的東西,莫說虞國,連身為產地的天羅國都不多見。

要想在虞國尋到它,還是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皇帝都不一定辦得到吧。

“別擔心,”鐘離靖朗聲安慰,“我托了朋友去聯系近年到過天羅國的人,明日就該有消息了。”

老天爺,他真是太可靠了。

她朝他感激一笑,給他夾了一筷子青菜。

待到夜深,佘三刀回了藥爐,鐘離靖不知去向。

師琳帶著白天偷偷扣下的一只信鴿來到後院,白鴿腿上綁了字條,還有一根細細的茜色布條。

她摸了摸不吵不鬧的好鴿子,舉到空中放飛。

白鴿撲棱著翅膀,很快就消失在夜色裏。

她在隱門負責傳遞情報,在外十天半個月收集信息是常事,她可以短時間內不回隱門,但消息和動向是一定要向隱門匯報的。

紙上是非隱門中人看不懂的文字,沒寫什麽實質性的東西,勉強夠交差,布條則是信物,隱門的人看到了一定會攔截信鴿。

做完這一切,她還沒有睡意,幹脆坐在簡陋的小亭子裏吹一下涼風。

剛坐穩,還沒來得及思考人生,一道稍顯清冷的聲音在喚她。

“師姑娘,你還沒睡?”

師琳偏頭,看到換了一身白衣的鐘離靖負手踏著月光走來。

他的身材實在好,寬肩窄腰長腿,即使戴著面具,依然能從美人尖、臉型和裸'露的薄唇看出美男的影子。

月光下,美男白衣飄飄,這一幕真真切切美如畫。

師琳呆了幾瞬才醒神,眉眼含笑:“今夜風微月圓,早睡就太可惜了,不如出來賞一會兒美景。一起嗎?”

他步步走近:“我正是來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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