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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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馬飛巢果然巧言善變, 還擅長倒打一耙。
好在辛鐵這邊早有準備，他平靜地說道：“你明明知道鬼城地窟，地下積聚了精神系能量石, 可以算是位於礦脈之上，整個鬼城終年困於幻境迷霧之中。就算再厲害的高手去了那裏，也無法施展, 很快就會被幻境困住。可就是為了找你的兒子, 你卻不斷讓我們這些人去送死。你問我這五年是怎麽在鬼城裏活下來的？那是因為我獸形是食鐵獸，本命技能——鋼鐵熊心。
“就算陷入幻境之中，我也能很快掙脫出來。可那又有什麽用，我根本無法逃離鬼城地窟, 被牢牢困在那裏。連叫醒別人都做不到。五年的時間裏，我眼睜睜看著一個又一個傭兵兄弟，迷失在幻境裏，然後死去, 化作幻境的一部分。你卻不斷送來更多人，都是為了來找你的兒子，都是被你騙過去的。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些真相。馬飛巢你是不是覺得人都死了，就不會留下任何印記？所有事情都可以任由你來編造, 你就可以恣意歪曲事實了？可你想不到, 我手裏握著那些兄弟們死前留下的血書。他們還等著跟你讓你償命呢？”
聽了這話, 馬飛巢的臉上還快出現了一絲波動。可是很快他就再次淡定下來。甚至在心裏盤算著，辛鐵如今有怨氣, 便不如讓他發洩出來。他也可以找機會，套出兒子的消息。至於在場的其他傭兵, 馬飛巢一點都不擔心。都是見錢眼開的勢利眼。之前能用錢籠絡過來，替他賣命。以後自然也能再用錢擺平。
那些傭兵如今已經信了辛鐵的話。辛鐵手裏握著血書, 看來這事十有八九是真。
辛鐵之所以能在鬼城僥幸存活五年，可見受了不少折磨，否則他也不可能從王境直接躍升到大圓滿。關鍵是這機緣別人都享用不來，他們可沒有“鋼鐵熊心”的技能。
辛鐵又繼續說道：“從深淵地窟上來之後，我一直暗中調查。總想著要給那幫兄弟一個交代。可我查到的事情越多，就越是心驚。那些傭兵皆是因你而死。身為大公會會長，再怎麽說，你也該把相應補償給到位。也得在他們家裏人有難時伸手幫上一把。這才是大公會該有的責任和擔當。你可倒好，巴不得跟那些人撇清關系呢。你害死了他們之後，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極力隱瞞他們犧牲的真相，甚至隱去了他們的姓名。我一直想著，到底該如何找你好好算算這筆賬。如今你居然還有膽跑來找我？既然你都來了，那就跪吧。跪下，給我的兄弟們道歉懺悔。”
話音剛落，辛鐵釋放出大圓滿境界的威壓。以他為原點，四周空氣瞬間蒸騰起來，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壓力。現場的所有傭兵，幾乎同一時間就被壓得喘不上氣來。
馬會長立馬開口反駁，“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詞。辛鐵，其實我也是受人蒙蔽，我也是受害者，我兒子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
這時，他頭頂上突然多了一只無形的巨手，直接按在他的脊梁上。
馬飛巢身為大公會會長，一開始還想強撐著，拒不下跪。
可那只無形巨手也沒跟他客氣，隨手一推，便像是要折斷他的脊椎一般。
馬飛巢一口老血噴了出來，硬挺挺跪了下去。自從他當了會長，從未有過如此屈辱不堪的時刻。馬飛巢很想掙紮反抗，可此時他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種說不出的恐懼感，不斷沿著他的脊骨向上蔓延。
馬飛巢竟強行被人按脖子彎下腰去，當真像是低頭認罪一般。
他連忙喊道：“辛鐵，你不敢用私刑，你真要殺了我，飛羽一族一定不會輕饒了你。就算你自己可以逃跑，你的老婆孩子，誰都別想好過。辛鐵你最好想清楚了，根本不是你意氣用事的時候。就算你不想再回鬼城，履行傭兵合同也不要緊。只要你告訴我具體信息，我自然會再安排別人下去。”
他帶來的那些傭兵，有人不顧一切的沖上去，想救自家會長。可惜辛鐵稍微一擡手，便把他們擊得七零八落，就好像是狂風卷落葉一般。
辛鐵並不覺得馬飛巢的貼身走狗有多無辜。便把他們也強壓著跪在地上懺悔。或者趴在地上，被壓得如爛泥一般。
剩下那些傭兵都是找來充場面的，根本不了解詳情。他們聽了馬飛巢的話，越發覺得辛鐵說的全都是真的。死了那麽多人，馬飛巢居然還想派人再去鬼城地窟找他兒子。說不定下一個死的倒黴鬼就是他們。
想到這些，包括那位飛羽族皇境在內，竟沒有人再上前幫馬飛巢出頭。大家默契地選擇站在一旁。
辛鐵聽了馬飛巢的話，頓時挑起了嘴角，滿臉都是諷刺。他又說道：“你其實不用再讓人去鬼城地窟。我把你兒子帶出來了。馬飛巢，你看這是什麽？”
說著，他便憑空拿出了一個白生生的頭骨。這塊骨頭看著比人類的頭骨稍微小些，扁扁的，還帶著尖尖的鳥嘴。看形狀倒像是羽族獸人獸化後的頭骨。
馬飛巢一看見這個頭骨，已然不是剛剛那副冷靜的模樣。他初時滿臉難以置信，後來又像瘋了似的，拼命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去搶辛鐵手中的頭骨。可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鎮壓著，完全動彈不得。
馬飛巢滿臉通紅，最後失去了全身力氣，像爛泥似的被直接壓在地上。他嘴裏重覆著：“不，不，這不可能是我兒頭骨。你隨便拿來一只禽鳥獸人的頭骨，用來糊弄我，就是為了亂我心智。我不能上當。”話是這麽說，實際上，他已經全亂了。
辛鐵又把那個頭骨丟到他面前。
趴在地上的馬飛巢，瞪圓了眼睛，看著那塊頭骨，感受著那種血脈親緣的熟悉感，嘴裏突然發出了野獸一般的嚎叫聲。同時，他再次拼命掙紮起來，卻仍是無法掙脫禁錮。
“兒子，我兒子，怎麽變成這樣了？不對，不對，我兒不可能死，他體內流淌著最純正的鳳凰血脈。一旦浴火，定能重生。我兒他還活的。”
“……”這怕不是已經瘋癲了？
辛鐵近乎冷酷地說道：“你兒子在五年前就死在鬼城地窟了。你偏偏不願意接受現實，不斷蒙騙別人白白去送死。你兒子的命是命，別人的命都不是命。你既然覺得你兒子是鳳凰，可以浴火重生，那不如我就幫你試試看。”
說罷，辛鐵直接丟出一簇火，瞬間把那個頭骨點燃。那是他的本源火，萬物皆可直接焚化，何況是一個死去多年的頭骨。
很快，那塊頭骨便被燒得發紅，並且滋滋作響。
一開始馬飛巢還抱著幾分希望，覺得鳳凰真的可以重生。他曾在書中看過無數次的神跡，即將在他眼前降臨。可直到火快把頭骨燒黑了，甚至快燒化了，還是沒有發生任何奇跡發生。
馬飛騰整個人便癲狂起來，他拼命爬過去，毫不在乎烈火，伸手便要把頭骨從火裏取出，嘴裏還重覆著：
“不可能，一定是用錯火了，對了，需要晶石方陣。辛鐵你就是想害我兒子。我兒才18歲，就跨入了王境，是當之無愧的絕世天才，是天選鳳凰兒。怎麽可能說死就死？一定是辛鐵這個蠢夫故意害他。”
辛鐵的確故意放水了，當真讓馬飛巢把頭骨從火中取了出來。
馬飛巢也顧不得自己被燒得滿手燎泡，連忙用水系異能，把火熄滅。然後才小心翼翼把焦黑的頭骨擁在懷裏。
此時他的整張臉都變得扭曲而又古怪。就仿佛多年夙願終於達成。他到底把自己的兒子從鬼城地窟中救出來了。
可倒頭來，他兒子到底還能不能活？大概就只有馬飛巢還樂意活在自己的幻想裏。
有人覺得，馬會長是真的瘋了。甚至忍不住有些唏噓，他從前那般風光，可以說站在權力巔峰幾十年。卻不想為了他兒子，做盡壞事，一朝竟淪落到這般下場。
也有人覺得，馬會長為人狡詐，什麽事情都能做的出來。這會兒，他可能也是在裝瘋賣傻，想借此逃脫辛鐵的報覆。
可不管他是真瘋假瘋，辛鐵都沒打算放過他。又說道：
“其實，當初我們小隊趕到鬼城的時候，你兒子的確還活著，只是腦子有點不清醒了。偶爾會變成三歲的小朋友，到處找爸爸。還問，爸爸為什麽不去接他？馬會長，當初我們都只是王境，如果有你這個帝境帶隊，說不定還真能把你兒子帶出來。可惜你自己不敢下去，只敢躲在背後，把別人騙去送死。也因此錯過了營救你兒子的最佳時機。所以說，你兒子其實是被你間接害死的。”
這話簡直就是誅心。
瘋瘋癲癲的馬會長早已沒了之前的冷靜從容，心態完全崩了，甚至還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力。
他抱著頭骨，破口大罵道：“你胡說，我兒子不是我害死的。是你們這群酒囊飯袋，妄為王境傭兵，個個都是廢物。我送了那麽多人下鬼城，竟連一個都沒有走出來。否則又怎麽會拖這麽久？是你們這些便宜傭兵害死了我兒子，活該你們給他去陪葬。”
“……”他終於認罪了。
辛鐵反問：“我們都是廢物，你這個大會長實力那麽強。你又那麽愛你兒子，為什麽一次都不敢親自下去找他？”
馬飛巢沈默不語，他的確不敢去，怕極了鬼城地窟。
辛鐵繼續說道：“你兒子死之前，可真慘。那小子在地面上也是個社會毒瘤，才剛十八歲，五毒俱全，禍害了不少人。他做的醜事，當日全被你花錢擺平了，掩蓋了真相。可你兒子到了鬼城，卻要為自己造的孽贖罪。他可真慘了，被下了油鍋，一邊哭，一邊大叫求饒。他說，爸爸，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你千萬別拋棄我。那叫聲慘呀，聽得我們都覺得心驚。
“說來好笑，我們這些當傭兵的，誰手上沒沾過血？進入鬼城之後，所有人都被心魔所困。可最慘的就是你兒子。俗話說，養不教父之過，任由你這個當爹的平日裏再怎麽溺愛你兒子。終有一日，惡果全都報應到了他身上來。鬼城之所以叫地獄十八層，十八種刑罰，你兒子統統嘗一遍。最後實在受不了，他才自殺的。對了，腦袋是他自己割下來的。”
馬飛巢聽了這番話，果然大受刺激。他抱著頭骨，一邊流淚，一邊破口大罵道：“你們這群王境獸人都是該死的渣渣，竟害我兒至此。活該你們這些臭傭兵都一起下十八層地獄。還想讓我去照顧你們的家人，憑什麽？傭兵協議不是你們自己簽下的？任務不是你們自己接的？挖了陷阱，你們自己看不出來，難道還想怪別人？我花錢買的就是你們的狗命，草芥一樣的玩意，活該被我踩在腳下。”
辛鐵冷冷地凝視著他，四周的氣溫瞬間降低。
其他傭兵忍不住瑟瑟發抖，同時暗嘆道，馬會長這是把所有事情都招了？犯下的罪也都做實了？
偏偏這會兒辛鐵也不急著收拾他，就像貓抓老鼠一般，故意逗弄馬會長，還想繼續從他身上套更多消息出來。
“這麽看來，你是有靠山，所以不用擔心？”
馬會長卻不再言語，他瘋歸瘋，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透漏。
辛鐵看著他，緩緩開口道：“其實有件事，我這些年一直沒想明白。你在傭兵總會也有人，否則也不可能把任務分配在我們頭上。按理說，勢力還挺大的。又怎麽可能放任你兒子，接下鬼城地窟那種高危險任務？你肯定早就知道，那種地窟下去就別想再上來。還是說，根本就有人想要借機除掉你兒子，然後打了你一個措手不及？到底是誰跟你有這麽大的仇，非要置你兒子於死地？還是說，除掉你兒子，對誰更有利？你這些年光顧著想把你兒子救回來了。大概連真相也沒查清楚，還忘了幫他報仇。要我說，你兒子攤上你這個當爹的，死的可真冤。從小就被你養歪了，出事了你也不幫他找出真相。凈幹一些狗屁倒竈的缺德事。”
果然辛鐵一語中的，馬飛巢臉上的表情瞬間裂開。
他之前不是沒有調查過事情的真相，只是那時候所有線索完全都指向是他兒子一時心血來潮，非要接受鬼城地窟的偵查任務。馬飛巢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而且他兒子整個團隊的傭兵也都死在鬼城地窟了。馬飛巢查無可查，再加上他始終堅信，兒子沒有死。這些年，一直想著把他撈回來。也就沒繼續往那邊調查下去。
直到今天辛鐵點醒了他，馬飛巢才發現，這些年或許他也被別人給刷了。一直都搞錯了方向。
那麽除掉了他兒子，又對誰更有利？
從這個角度想的話，得利的人似乎太多了。
馬家擁有滔天富貴，又借了凰鳥一族的威勢，這些年可謂如日中天，成了新貴。一旦馬飛巢失去子嗣，勢必再從馬家旁支裏選個孩子上來。而且，凰鳥一族也不傻，隨著兩邊合作不斷加深，這些年一直有血脈好的女子被送過來，就是想再跟馬飛巢生個孩子，可惜一個都沒有。
想著以往錯做覆雜的勢力關系，馬飛巢的腦袋仿佛炸裂般。所有人都是那麽可疑，所有人都有可能害他們父子。
與此同時，他身上的異能宛如暴怒的潮水一般瞬間井噴。
馬飛巢身為皇境獸人，一旦異能徹底失控，可以說整個青山鎮都要跟著遭殃。很多傭兵見勢不好，已經開始拼命想向小鎮外逃去。
唯獨那位皇境羽族，選擇留下來。他有自保方式，同時也想要知道更多的真相。
相反，此時的辛鐵卻似乎一點都不著急。
他微微一擡手，似乎便有一股無形力量覆蓋在馬飛巢的身上，把他徹底包裹起來。瞬間就阻止了，那股爆裂的異能向外翻湧。
皇境羽族此時已經看呆了。不是說辛鐵只是個輔助系的鐵匠嗎？為什麽他似乎擁有類似操作空間的能力，幾乎可以把所有人籠罩在內。像他這樣的皇境都無法逃脫辛鐵的控制？
可怕的是，辛鐵明明有能力出手去救下馬飛巢，他卻根本不會救，只是冷眼看著他飽受異能暴動之苦，等著他整個人爆裂開來。
馬飛巢苦苦掙紮著，他體內的異能不斷暴增，不斷膨脹，把他身上的肌肉一塊塊撐起來，就像註氣的氣球一般。馬飛巢整個人瞬間變成了筋肉人。
受到異能的影響，他滿臉都是痛苦之色，仿佛置身於地獄。那雙眼時而清明，時而渙散。
辛鐵繼續說道：“馬飛巢，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找到我家裏來？你有如此下場，怕也是中了別人的算計吧？我不會殺你，我是孩子的父親，你這種人不值得臟了我的手。”
馬飛巢聽到這裏，嘴裏開始不斷念叨：“有人害我，害我兒子，他們好大的算計。等我死之後，世間再無馬家。我半生心血，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想害我，想踩著我馬飛巢上位，天底下沒有那麽容易的事。”
或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到了最後關頭，馬飛巢竟掙紮著跪到辛鐵面前：“我做錯了事，我會懺悔，我死後會下地獄。可是，辛鐵，你不是想找真相嗎？去找鳳尾……”話沒說完，馬飛巢瞬間被異能直接撐爆了。
皇境鳥族見狀，臉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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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飛巢果然巧言善變, 還擅長倒打一耙。
好在辛鐵這邊早有準備，他平靜地說道：“你明明知道鬼城地窟，地下積聚了精神系能量石, 可以算是位於礦脈之上，整個鬼城終年困於幻境迷霧之中。就算再厲害的高手去了那裏，也無法施展, 很快就會被幻境困住。可就是為了找你的兒子, 你卻不斷讓我們這些人去送死。你問我這五年是怎麽在鬼城裏活下來的？那是因為我獸形是食鐵獸，本命技能——鋼鐵熊心。
“就算陷入幻境之中，我也能很快掙脫出來。可那又有什麽用，我根本無法逃離鬼城地窟, 被牢牢困在那裏。連叫醒別人都做不到。五年的時間裏，我眼睜睜看著一個又一個傭兵兄弟，迷失在幻境裏，然後死去, 化作幻境的一部分。你卻不斷送來更多人，都是為了來找你的兒子，都是被你騙過去的。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些真相。馬飛巢你是不是覺得人都死了，就不會留下任何印記？所有事情都可以任由你來編造, 你就可以恣意歪曲事實了？可你想不到, 我手裏握著那些兄弟們死前留下的血書。他們還等著跟你讓你償命呢？”
聽了這話, 馬飛巢的臉上還快出現了一絲波動。可是很快他就再次淡定下來。甚至在心裏盤算著，辛鐵如今有怨氣, 便不如讓他發洩出來。他也可以找機會，套出兒子的消息。至於在場的其他傭兵, 馬飛巢一點都不擔心。都是見錢眼開的勢利眼。之前能用錢籠絡過來，替他賣命。以後自然也能再用錢擺平。
那些傭兵如今已經信了辛鐵的話。辛鐵手裏握著血書, 看來這事十有八九是真。
辛鐵之所以能在鬼城僥幸存活五年，可見受了不少折磨，否則他也不可能從王境直接躍升到大圓滿。關鍵是這機緣別人都享用不來，他們可沒有“鋼鐵熊心”的技能。
辛鐵又繼續說道：“從深淵地窟上來之後，我一直暗中調查。總想著要給那幫兄弟一個交代。可我查到的事情越多，就越是心驚。那些傭兵皆是因你而死。身為大公會會長，再怎麽說，你也該把相應補償給到位。也得在他們家裏人有難時伸手幫上一把。這才是大公會該有的責任和擔當。你可倒好，巴不得跟那些人撇清關系呢。你害死了他們之後，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極力隱瞞他們犧牲的真相，甚至隱去了他們的姓名。我一直想著，到底該如何找你好好算算這筆賬。如今你居然還有膽跑來找我？既然你都來了，那就跪吧。跪下，給我的兄弟們道歉懺悔。”
話音剛落，辛鐵釋放出大圓滿境界的威壓。以他為原點，四周空氣瞬間蒸騰起來，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壓力。現場的所有傭兵，幾乎同一時間就被壓得喘不上氣來。
馬會長立馬開口反駁，“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詞。辛鐵，其實我也是受人蒙蔽，我也是受害者，我兒子現在都沒有任何消息。”
這時，他頭頂上突然多了一只無形的巨手，直接按在他的脊梁上。
馬飛巢身為大公會會長，一開始還想強撐著，拒不下跪。
可那只無形巨手也沒跟他客氣，隨手一推，便像是要折斷他的脊椎一般。
馬飛巢一口老血噴了出來，硬挺挺跪了下去。自從他當了會長，從未有過如此屈辱不堪的時刻。馬飛巢很想掙紮反抗，可此時他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種說不出的恐懼感，不斷沿著他的脊骨向上蔓延。
馬飛巢竟強行被人按脖子彎下腰去，當真像是低頭認罪一般。
他連忙喊道：“辛鐵，你不敢用私刑，你真要殺了我，飛羽一族一定不會輕饒了你。就算你自己可以逃跑，你的老婆孩子，誰都別想好過。辛鐵你最好想清楚了，根本不是你意氣用事的時候。就算你不想再回鬼城，履行傭兵合同也不要緊。只要你告訴我具體信息，我自然會再安排別人下去。”
他帶來的那些傭兵，有人不顧一切的沖上去，想救自家會長。可惜辛鐵稍微一擡手，便把他們擊得七零八落，就好像是狂風卷落葉一般。
辛鐵並不覺得馬飛巢的貼身走狗有多無辜。便把他們也強壓著跪在地上懺悔。或者趴在地上，被壓得如爛泥一般。
剩下那些傭兵都是找來充場面的，根本不了解詳情。他們聽了馬飛巢的話，越發覺得辛鐵說的全都是真的。死了那麽多人，馬飛巢居然還想派人再去鬼城地窟找他兒子。說不定下一個死的倒黴鬼就是他們。
想到這些，包括那位飛羽族皇境在內，竟沒有人再上前幫馬飛巢出頭。大家默契地選擇站在一旁。
辛鐵聽了馬飛巢的話，頓時挑起了嘴角，滿臉都是諷刺。他又說道：“你其實不用再讓人去鬼城地窟。我把你兒子帶出來了。馬飛巢，你看這是什麽？”
說著，他便憑空拿出了一個白生生的頭骨。這塊骨頭看著比人類的頭骨稍微小些，扁扁的，還帶著尖尖的鳥嘴。看形狀倒像是羽族獸人獸化後的頭骨。
馬飛巢一看見這個頭骨，已然不是剛剛那副冷靜的模樣。他初時滿臉難以置信，後來又像瘋了似的，拼命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去搶辛鐵手中的頭骨。可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鎮壓著，完全動彈不得。
馬飛巢滿臉通紅，最後失去了全身力氣，像爛泥似的被直接壓在地上。他嘴裏重覆著：“不，不，這不可能是我兒頭骨。你隨便拿來一只禽鳥獸人的頭骨，用來糊弄我，就是為了亂我心智。我不能上當。”話是這麽說，實際上，他已經全亂了。
辛鐵又把那個頭骨丟到他面前。
趴在地上的馬飛巢，瞪圓了眼睛，看著那塊頭骨，感受著那種血脈親緣的熟悉感，嘴裏突然發出了野獸一般的嚎叫聲。同時，他再次拼命掙紮起來，卻仍是無法掙脫禁錮。
“兒子，我兒子，怎麽變成這樣了？不對，不對，我兒不可能死，他體內流淌著最純正的鳳凰血脈。一旦浴火，定能重生。我兒他還活的。”
“……”這怕不是已經瘋癲了？
辛鐵近乎冷酷地說道：“你兒子在五年前就死在鬼城地窟了。你偏偏不願意接受現實，不斷蒙騙別人白白去送死。你兒子的命是命，別人的命都不是命。你既然覺得你兒子是鳳凰，可以浴火重生，那不如我就幫你試試看。”
說罷，辛鐵直接丟出一簇火，瞬間把那個頭骨點燃。那是他的本源火，萬物皆可直接焚化，何況是一個死去多年的頭骨。
很快，那塊頭骨便被燒得發紅，並且滋滋作響。
一開始馬飛巢還抱著幾分希望，覺得鳳凰真的可以重生。他曾在書中看過無數次的神跡，即將在他眼前降臨。可直到火快把頭骨燒黑了，甚至快燒化了，還是沒有發生任何奇跡發生。
馬飛騰整個人便癲狂起來，他拼命爬過去，毫不在乎烈火，伸手便要把頭骨從火裏取出，嘴裏還重覆著：
“不可能，一定是用錯火了，對了，需要晶石方陣。辛鐵你就是想害我兒子。我兒才18歲，就跨入了王境，是當之無愧的絕世天才，是天選鳳凰兒。怎麽可能說死就死？一定是辛鐵這個蠢夫故意害他。”
辛鐵的確故意放水了，當真讓馬飛巢把頭骨從火中取了出來。
馬飛巢也顧不得自己被燒得滿手燎泡，連忙用水系異能，把火熄滅。然後才小心翼翼把焦黑的頭骨擁在懷裏。
此時他的整張臉都變得扭曲而又古怪。就仿佛多年夙願終於達成。他到底把自己的兒子從鬼城地窟中救出來了。
可倒頭來，他兒子到底還能不能活？大概就只有馬飛巢還樂意活在自己的幻想裏。
有人覺得，馬會長是真的瘋了。甚至忍不住有些唏噓，他從前那般風光，可以說站在權力巔峰幾十年。卻不想為了他兒子，做盡壞事，一朝竟淪落到這般下場。
也有人覺得，馬會長為人狡詐，什麽事情都能做的出來。這會兒，他可能也是在裝瘋賣傻，想借此逃脫辛鐵的報覆。
可不管他是真瘋假瘋，辛鐵都沒打算放過他。又說道：
“其實，當初我們小隊趕到鬼城的時候，你兒子的確還活著，只是腦子有點不清醒了。偶爾會變成三歲的小朋友，到處找爸爸。還問，爸爸為什麽不去接他？馬會長，當初我們都只是王境，如果有你這個帝境帶隊，說不定還真能把你兒子帶出來。可惜你自己不敢下去，只敢躲在背後，把別人騙去送死。也因此錯過了營救你兒子的最佳時機。所以說，你兒子其實是被你間接害死的。”
這話簡直就是誅心。
瘋瘋癲癲的馬會長早已沒了之前的冷靜從容，心態完全崩了，甚至還失去了基本的判斷力。
他抱著頭骨，破口大罵道：“你胡說，我兒子不是我害死的。是你們這群酒囊飯袋，妄為王境傭兵，個個都是廢物。我送了那麽多人下鬼城，竟連一個都沒有走出來。否則又怎麽會拖這麽久？是你們這些便宜傭兵害死了我兒子，活該你們給他去陪葬。”
“……”他終於認罪了。
辛鐵反問：“我們都是廢物，你這個大會長實力那麽強。你又那麽愛你兒子，為什麽一次都不敢親自下去找他？”
馬飛巢沈默不語，他的確不敢去，怕極了鬼城地窟。
辛鐵繼續說道：“你兒子死之前，可真慘。那小子在地面上也是個社會毒瘤，才剛十八歲，五毒俱全，禍害了不少人。他做的醜事，當日全被你花錢擺平了，掩蓋了真相。可你兒子到了鬼城，卻要為自己造的孽贖罪。他可真慘了，被下了油鍋，一邊哭，一邊大叫求饒。他說，爸爸，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一定聽你的話。你千萬別拋棄我。那叫聲慘呀，聽得我們都覺得心驚。
“說來好笑，我們這些當傭兵的，誰手上沒沾過血？進入鬼城之後，所有人都被心魔所困。可最慘的就是你兒子。俗話說，養不教父之過，任由你這個當爹的平日裏再怎麽溺愛你兒子。終有一日，惡果全都報應到了他身上來。鬼城之所以叫地獄十八層，十八種刑罰，你兒子統統嘗一遍。最後實在受不了，他才自殺的。對了，腦袋是他自己割下來的。”
馬飛巢聽了這番話，果然大受刺激。他抱著頭骨，一邊流淚，一邊破口大罵道：“你們這群王境獸人都是該死的渣渣，竟害我兒至此。活該你們這些臭傭兵都一起下十八層地獄。還想讓我去照顧你們的家人，憑什麽？傭兵協議不是你們自己簽下的？任務不是你們自己接的？挖了陷阱，你們自己看不出來，難道還想怪別人？我花錢買的就是你們的狗命，草芥一樣的玩意，活該被我踩在腳下。”
辛鐵冷冷地凝視著他，四周的氣溫瞬間降低。
其他傭兵忍不住瑟瑟發抖，同時暗嘆道，馬會長這是把所有事情都招了？犯下的罪也都做實了？
偏偏這會兒辛鐵也不急著收拾他，就像貓抓老鼠一般，故意逗弄馬會長，還想繼續從他身上套更多消息出來。
“這麽看來，你是有靠山，所以不用擔心？”
馬會長卻不再言語，他瘋歸瘋，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透漏。
辛鐵看著他，緩緩開口道：“其實有件事，我這些年一直沒想明白。你在傭兵總會也有人，否則也不可能把任務分配在我們頭上。按理說，勢力還挺大的。又怎麽可能放任你兒子，接下鬼城地窟那種高危險任務？你肯定早就知道，那種地窟下去就別想再上來。還是說，根本就有人想要借機除掉你兒子，然後打了你一個措手不及？到底是誰跟你有這麽大的仇，非要置你兒子於死地？還是說，除掉你兒子，對誰更有利？你這些年光顧著想把你兒子救回來了。大概連真相也沒查清楚，還忘了幫他報仇。要我說，你兒子攤上你這個當爹的，死的可真冤。從小就被你養歪了，出事了你也不幫他找出真相。凈幹一些狗屁倒竈的缺德事。”
果然辛鐵一語中的，馬飛巢臉上的表情瞬間裂開。
他之前不是沒有調查過事情的真相，只是那時候所有線索完全都指向是他兒子一時心血來潮，非要接受鬼城地窟的偵查任務。馬飛巢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而且他兒子整個團隊的傭兵也都死在鬼城地窟了。馬飛巢查無可查，再加上他始終堅信，兒子沒有死。這些年，一直想著把他撈回來。也就沒繼續往那邊調查下去。
直到今天辛鐵點醒了他，馬飛巢才發現，這些年或許他也被別人給刷了。一直都搞錯了方向。
那麽除掉了他兒子，又對誰更有利？
從這個角度想的話，得利的人似乎太多了。
馬家擁有滔天富貴，又借了凰鳥一族的威勢，這些年可謂如日中天，成了新貴。一旦馬飛巢失去子嗣，勢必再從馬家旁支裏選個孩子上來。而且，凰鳥一族也不傻，隨著兩邊合作不斷加深，這些年一直有血脈好的女子被送過來，就是想再跟馬飛巢生個孩子，可惜一個都沒有。
想著以往錯做覆雜的勢力關系，馬飛巢的腦袋仿佛炸裂般。所有人都是那麽可疑，所有人都有可能害他們父子。
與此同時，他身上的異能宛如暴怒的潮水一般瞬間井噴。
馬飛巢身為皇境獸人，一旦異能徹底失控，可以說整個青山鎮都要跟著遭殃。很多傭兵見勢不好，已經開始拼命想向小鎮外逃去。
唯獨那位皇境羽族，選擇留下來。他有自保方式，同時也想要知道更多的真相。
相反，此時的辛鐵卻似乎一點都不著急。
他微微一擡手，似乎便有一股無形力量覆蓋在馬飛巢的身上，把他徹底包裹起來。瞬間就阻止了，那股爆裂的異能向外翻湧。
皇境羽族此時已經看呆了。不是說辛鐵只是個輔助系的鐵匠嗎？為什麽他似乎擁有類似操作空間的能力，幾乎可以把所有人籠罩在內。像他這樣的皇境都無法逃脫辛鐵的控制？
可怕的是，辛鐵明明有能力出手去救下馬飛巢，他卻根本不會救，只是冷眼看著他飽受異能暴動之苦，等著他整個人爆裂開來。
馬飛巢苦苦掙紮著，他體內的異能不斷暴增，不斷膨脹，把他身上的肌肉一塊塊撐起來，就像註氣的氣球一般。馬飛巢整個人瞬間變成了筋肉人。
受到異能的影響，他滿臉都是痛苦之色，仿佛置身於地獄。那雙眼時而清明，時而渙散。
辛鐵繼續說道：“馬飛巢，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找到我家裏來？你有如此下場，怕也是中了別人的算計吧？我不會殺你，我是孩子的父親，你這種人不值得臟了我的手。”
馬飛巢聽到這裏，嘴裏開始不斷念叨：“有人害我，害我兒子，他們好大的算計。等我死之後，世間再無馬家。我半生心血，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想害我，想踩著我馬飛巢上位，天底下沒有那麽容易的事。”
或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到了最後關頭，馬飛巢竟掙紮著跪到辛鐵面前：“我做錯了事，我會懺悔，我死後會下地獄。可是，辛鐵，你不是想找真相嗎？去找鳳尾……”話沒說完，馬飛巢瞬間被異能直接撐爆了。
皇境鳥族見狀，臉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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