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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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周日正午，離A大不遠的購物中心頂樓。
一家裝修精致環境舒適的日料餐廳裏。
先一步到達的胡思遠同學，坐在提前訂好的榻榻米包間裏，一個人百無聊賴地翻著菜單。
前一天晚上在三個人新拉的小群裏約飯。
他就說了句“好不容易湊夠三個人，幹脆吃頓大的吧”，說要請客的哥們兒，就自覺自願地領了邀，拍板定了三家裏最貴的日料自助餐。
人均好幾百的套餐價。
挺有好好給小丫頭還一頓飯債的誠懇樣子。
小丫頭昨天還在群裏客氣說貴。
被自家哥們兒一句“那裏小包間安靜，方便聊天”輕松應付了過去。
他在私下裏單獨跟小丫頭說，讓她第二天少睡兩小時懶覺，即便是被人請的那個也別太沒禮貌，來得太晚了。
所以包間拉門再次打開，小丫頭脫鞋走進來的時候，他還哼哼著笑著調侃：
“還行，來得不算太晚，還能趕上吃口熱乎的。”
沒想到話剛說完，就瞧見後面緊跟著出現了另一個。
一身深色的休閑裝扮，剛彎腰整理好兩人剛脫掉的鞋子，直起身就擡腳走了進來。
請客的，和被請的，這麽巧一起到來。
胡思遠同學似乎嗅出了點不尋常的味道，直到看見那兩個不約而同地肩並肩坐在了對面。
他不自覺地瞇了瞇眼。
對自己一向在學術問題外時準時不準的直覺，下意識地持了點保留意見。
暫時沒人回應他的直覺和他的保留意見。
緊跟著進來的服務生小哥，已經遞過了另兩份菜單，一邊介紹著套餐特色，一邊拿好了點餐機器，等著幾個人的第一輪點單。
“看看想先吃點什麽？”
請客的家夥挺雲淡風輕地翻著菜單張羅。
從早上起來還沒吃上一口飯的胡思遠同學，摸了摸空空的肚子，也沒廢話多說別的，跟著低頭重新翻起了菜單。
刺身烤魚和牛肉，壽司大福烤雞串，還有各類甜點飲料，粗枝大葉地先點了一輪。
服務生小哥跪坐在門口的榻榻米上，簡單重覆了一遍點好的菜單。
確認之後，留下一句“請稍等”，便禮貌地收好多餘菜單，起身離開。
和風樣式的包間，拉門被輕輕合上。
只留下三個人的包間裏，一時無話，安靜下來。
胡思遠同學不得不正視起自己的直覺來。
因為坐在桌子對面他妹的狀態，實在叫人生疑。
自打打過照面之後，就各種目光躲閃，不肯與他對視。
剛進屋時的那聲招呼，也打得眼神游移，躲躲藏藏。
昨晚上吃飯的時候，有生人在，還壓不住她三言裏有兩語想挑戰他這個當哥的權威的悖逆言行。
可才過了一晚上的功夫，眼一閉一睜，這個小丫頭就換了個人似的。
這全程安靜的樣子，倒是有幾分難得的淑女形像。
一張收拾得挺幹凈的小臉，清爽精神，也不像是遇到了啥不順心的樣子。
這反常算不上突兀，卻有那麽點叫人在意的不對勁。
胡思遠同學瞇著眼睛想。
處理慣了數據程序的大腦裏，忽然塞進一條日常直覺的可疑信息。一時間有點兼容不能，不知應該從何開始運轉。
竟是坐在正對面的另一位可疑人物先開了口。
“思遠。”他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語氣忽然變得鄭重，“有件事兒要跟你說一聲。”
胡思遠同學的目光從自家妹子身上轉開到對面。
條件反射的詢問表情，眼神裏卻已經透出了點自己也未察覺的果不其然。
周分隊長的目光與他的觸了一觸，隨即朝身邊剛才被看著的小丫頭深深看上一眼。
“丫頭她……跟我在一起了。”
他又轉向他，認認真真地說道。
胡思遠同學的眉頭高高地在額上一挑。
餘光裏自家妹子迅速擡起又垂下的腦袋，不用正眼去瞧，就知道她對這話的反應是什麽樣子。
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卻又好像對這一瞬的結果並非全無預見。
似曾相識的被驗證了的倏忽直覺，星火似的，沿著時間導索，點燃了記憶深處的一簇暗火。
似曾相識的猜測，他不是從來都無知無覺的。
他理了下思路，才又故作輕松地牽了牽嘴角：
“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語氣裏的那點微妙，隱約指向對某人用心的揣測懷疑。
不算嚴肅的情緒，卻明擺著多了點長兄的味道。
順理成章的，周分隊長將最近這幾個月兩個人機緣巧合的幾次見面簡單講了一遍。
提起昨晚額外請人吃夜宵的事，也只沿用了昨天跟小丫頭編的借口—“去找朋友拿點東西，正好就在丫頭她們學校附近。”
自然沒提自己蓄謀已久守株待兔的那段。
也假裝沒領悟到自家哥們兒對他內心世界探究的更明顯意圖。
對於更久以前的事，他沒有明說，卻知道對面的哥們兒未必一點也聽不出來。
他其實也做好了準備，若是有問他也必答。
可對面聽罷全篇的胡思遠同學，卻只是若有所思地微微頷首，一邊又掀起眼皮看了眼一旁還在眼觀鼻鼻觀心的自家妹子。
一臉“女大不中留啊”的嫌棄表情終於寫在了臉上。
“行，挺好。”他說，“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不知道究竟自己是肥水還是外人的兩個人：“……”
服務生小哥把切好的兩盤刺身拼盤端了上來。
似乎還沒完全消化完眼下新關系的胡思遠同學，卻只是看著遲遲沒動筷子。
他不動，對面的兩個也跟著等著。
只有桌上襯著碎冰的兩盤刺身，微微冒著涼氣。
忽然，一直垂著眼皮的胡思遠同學，一下擡起頭來。
微揚的下巴沖著斜對面的自家妹子一點，又往身邊空著的榻榻米座位努了努嘴。
“你，過來坐這邊。”他命令道。
傲嬌的語氣，有種逼人站隊似的幼稚。
和他杠慣了的林茉難得得聽話乖順。
二話沒說，乖乖推過自己的空碟碗盤，抱著包默默繞過桌子，坐到了對面。
周分隊長無奈地看著，伸手幫她把碗碟又往對面桌邊推了推。
吳思遠同學終於滿意地拿起了筷子：
“行了，吃飯吧。”
如蒙大赦的兩個，默默對視一眼。
林茉沖落單的周分隊長悄悄吐了吐舌頭。
雖然大費周章從那邊換到這邊，可窄窄的桌面，並沒在距離上把人隔得太遠。
周分隊長夾起盤裏一塊三文魚片，再自然不過地，就往對面小丫頭的碗裏送。
桌子不寬，他胳膊又長，這一筷子送得一點也不費勁。
沒想到，卻在落下時，與另一雙筷子在碗沿邊碰了個正著。
那筷子上，也夾著一片鮮嫩的三文魚。
舉著筷子的手從旁伸過來，手的主人正隔著桌面望過來與他大眼瞪小眼。
正是寵妹的胡思遠同學。
與他一樣，順手就把夾起的第一筷子投給了還沒來得及動手的小丫頭。
青釉白花的小瓷碗，碗口淺淺。
一時竟不知道這一只碗裏能不能同時容得下兩塊魚片。
短暫的停頓猶豫。
目光交匯進退之間，兩個人同時有了要收手的意思。
一個是有意示弱退讓。
另一個則算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了。
做好了收獲準備的林茉眼疾手快，立馬伸手壓住兩人手腕，一面笑瞇瞇地開口護食：“哎哎，別拿走啊，我都吃得完的。”
“……”
於是，兩塊魚片重新落回她的碗裏。
她誰也沒看，只心滿意足地拿起筷子，低頭夾起碗裏魚片，蘸著蘸料大啖起來。
就餐終於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拉開序幕。
精致又美味的料理，一道一道端上餐桌。
看著服務生小哥把托盤裏的海膽和壽司往桌上擺，胡思遠同學又一拍腦袋，忽然想起一出來。
他擡頭問對面的周分隊長：“要不咱倆整兩杯？”
突如其來的邀請。
像是某種對組織新進成員的即興考驗。
周分隊長楞了一下，覺得似乎應該無條件答應。
可習慣了和哥們兒直來直去地交流，還是下意識脫□□代了一句：
“……我今天開車來的，下午還準備帶著丫頭去城裏轉轉……”
“……”
冷不防被塞了一嘴狗糧的胡思遠同學，一點無語。
“行吧。”他說。
沒等對面轉過念頭再改口說答應，就端起自己面前兌了氣泡水的可爾必斯，偏過頭一仰脖一飲而盡。
不過這一番磕絆並沒影響兩個人聊天的心情。
吃喝還在繼續，兩個大老爺們也很快打開了話匣子。
談近況，聊工作，討論起地緣形勢國家大事來也是一套一套。
只不過誰也沒有再提彼此之間新增的這一層微妙關系。
似乎還不知道怎麽在它的加持下和諧相處，自在閑聊。
難得在她哥面前安靜裝乖的林小同學，一直低著頭，不聲不響地專心吃飯。
解決掉碗裏的一塊烤鰻魚，她抽過紙巾擦了擦嘴，繼而撐著桌面站起身，說了聲：“我去趟洗手間。”
兩個大老爺們目送她推開拉門，走出房間。
外面餐廳大堂裏的熱鬧人聲，從門外傳進來，又很快被關在門外。
房間裏終於只剩下隔著桌子面面相覷的哥們兒兩個。
少了一個人的空間，氣氛似乎也有了些微妙變化。
胡思遠同學把目光從拉門上悠悠收回，朝對面略微逡巡了一圈，又落回到面前吃了一半的杯盤碗盞間。
默默又端起飲料杯喝了一口，一聲嘆氣之後，還是踟躕著開了口：
“周弋，”他說著擡起頭，“說實話，你是不是從那時候就開始惦記我妹了？”
被他盯著的男人先是一楞，隨即笑了。
像是面對早知道會有這樣一問的樣子。
算不上成竹在胸，卻也坦然地不閃不避。
“嗯。”他微微斂了下眉目，承認得坦白，“不過她應該不知道，我也是昨天才告訴她。”
一點針對信任危機的小小辯解。
胡思遠同學聽在耳裏沒說什麽，卻只是哼哼笑了兩聲。
“我就說麽……” 他自言自語地嘟噥。
不知是想起了當年無意間的神準猜想，還是那時遲鈍中亂點鴛鴦譜的尷尬。
不過不管如何，這一切都已經過去。
不管他想到沒有，如今修成的正果已經端端正正擺在他面前。
一個是他看重的哥們兒，一個是他看大的妹子。
這搭配，仔細想想倒也不賴。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這話好像擱在哪邊都挺適用。
於是，幹脆徹底敞懷，端起飲料杯與對面人的碰在一起：
“以後，可要對我妹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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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說了句“好不容易湊夠三個人，幹脆吃頓大的吧”，說要請客的哥們兒，就自覺自願地領了邀，拍板定了三家裏最貴的日料自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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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有好好給小丫頭還一頓飯債的誠懇樣子。
小丫頭昨天還在群裏客氣說貴。
被自家哥們兒一句“那裏小包間安靜，方便聊天”輕松應付了過去。
他在私下裏單獨跟小丫頭說，讓她第二天少睡兩小時懶覺，即便是被人請的那個也別太沒禮貌，來得太晚了。
所以包間拉門再次打開，小丫頭脫鞋走進來的時候，他還哼哼著笑著調侃：
“還行，來得不算太晚，還能趕上吃口熱乎的。”
沒想到話剛說完，就瞧見後面緊跟著出現了另一個。
一身深色的休閑裝扮，剛彎腰整理好兩人剛脫掉的鞋子，直起身就擡腳走了進來。
請客的，和被請的，這麽巧一起到來。
胡思遠同學似乎嗅出了點不尋常的味道，直到看見那兩個不約而同地肩並肩坐在了對面。
他不自覺地瞇了瞇眼。
對自己一向在學術問題外時準時不準的直覺，下意識地持了點保留意見。
暫時沒人回應他的直覺和他的保留意見。
緊跟著進來的服務生小哥，已經遞過了另兩份菜單，一邊介紹著套餐特色，一邊拿好了點餐機器，等著幾個人的第一輪點單。
“看看想先吃點什麽？”
請客的家夥挺雲淡風輕地翻著菜單張羅。
從早上起來還沒吃上一口飯的胡思遠同學，摸了摸空空的肚子，也沒廢話多說別的，跟著低頭重新翻起了菜單。
刺身烤魚和牛肉，壽司大福烤雞串，還有各類甜點飲料，粗枝大葉地先點了一輪。
服務生小哥跪坐在門口的榻榻米上，簡單重覆了一遍點好的菜單。
確認之後，留下一句“請稍等”，便禮貌地收好多餘菜單，起身離開。
和風樣式的包間，拉門被輕輕合上。
只留下三個人的包間裏，一時無話，安靜下來。
胡思遠同學不得不正視起自己的直覺來。
因為坐在桌子對面他妹的狀態，實在叫人生疑。
自打打過照面之後，就各種目光躲閃，不肯與他對視。
剛進屋時的那聲招呼，也打得眼神游移，躲躲藏藏。
昨晚上吃飯的時候，有生人在，還壓不住她三言裏有兩語想挑戰他這個當哥的權威的悖逆言行。
可才過了一晚上的功夫，眼一閉一睜，這個小丫頭就換了個人似的。
這全程安靜的樣子，倒是有幾分難得的淑女形像。
一張收拾得挺幹凈的小臉，清爽精神，也不像是遇到了啥不順心的樣子。
這反常算不上突兀，卻有那麽點叫人在意的不對勁。
胡思遠同學瞇著眼睛想。
處理慣了數據程序的大腦裏，忽然塞進一條日常直覺的可疑信息。一時間有點兼容不能，不知應該從何開始運轉。
竟是坐在正對面的另一位可疑人物先開了口。
“思遠。”他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語氣忽然變得鄭重，“有件事兒要跟你說一聲。”
胡思遠同學的目光從自家妹子身上轉開到對面。
條件反射的詢問表情，眼神裏卻已經透出了點自己也未察覺的果不其然。
周分隊長的目光與他的觸了一觸，隨即朝身邊剛才被看著的小丫頭深深看上一眼。
“丫頭她……跟我在一起了。”
他又轉向他，認認真真地說道。
胡思遠同學的眉頭高高地在額上一挑。
餘光裏自家妹子迅速擡起又垂下的腦袋，不用正眼去瞧，就知道她對這話的反應是什麽樣子。
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卻又好像對這一瞬的結果並非全無預見。
似曾相識的被驗證了的倏忽直覺，星火似的，沿著時間導索，點燃了記憶深處的一簇暗火。
似曾相識的猜測，他不是從來都無知無覺的。
他理了下思路，才又故作輕松地牽了牽嘴角：
“什麽時候的事，我怎麽不知道？”
語氣裏的那點微妙，隱約指向對某人用心的揣測懷疑。
不算嚴肅的情緒，卻明擺著多了點長兄的味道。
順理成章的，周分隊長將最近這幾個月兩個人機緣巧合的幾次見面簡單講了一遍。
提起昨晚額外請人吃夜宵的事，也只沿用了昨天跟小丫頭編的借口—“去找朋友拿點東西，正好就在丫頭她們學校附近。”
自然沒提自己蓄謀已久守株待兔的那段。
也假裝沒領悟到自家哥們兒對他內心世界探究的更明顯意圖。
對於更久以前的事，他沒有明說，卻知道對面的哥們兒未必一點也聽不出來。
他其實也做好了準備，若是有問他也必答。
可對面聽罷全篇的胡思遠同學，卻只是若有所思地微微頷首，一邊又掀起眼皮看了眼一旁還在眼觀鼻鼻觀心的自家妹子。
一臉“女大不中留啊”的嫌棄表情終於寫在了臉上。
“行，挺好。”他說，“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不知道究竟自己是肥水還是外人的兩個人：“……”
服務生小哥把切好的兩盤刺身拼盤端了上來。
似乎還沒完全消化完眼下新關系的胡思遠同學，卻只是看著遲遲沒動筷子。
他不動，對面的兩個也跟著等著。
只有桌上襯著碎冰的兩盤刺身，微微冒著涼氣。
忽然，一直垂著眼皮的胡思遠同學，一下擡起頭來。
微揚的下巴沖著斜對面的自家妹子一點，又往身邊空著的榻榻米座位努了努嘴。
“你，過來坐這邊。”他命令道。
傲嬌的語氣，有種逼人站隊似的幼稚。
和他杠慣了的林茉難得得聽話乖順。
二話沒說，乖乖推過自己的空碟碗盤，抱著包默默繞過桌子，坐到了對面。
周分隊長無奈地看著，伸手幫她把碗碟又往對面桌邊推了推。
吳思遠同學終於滿意地拿起了筷子：
“行了，吃飯吧。”
如蒙大赦的兩個，默默對視一眼。
林茉沖落單的周分隊長悄悄吐了吐舌頭。
雖然大費周章從那邊換到這邊，可窄窄的桌面，並沒在距離上把人隔得太遠。
周分隊長夾起盤裏一塊三文魚片，再自然不過地，就往對面小丫頭的碗裏送。
桌子不寬，他胳膊又長，這一筷子送得一點也不費勁。
沒想到，卻在落下時，與另一雙筷子在碗沿邊碰了個正著。
那筷子上，也夾著一片鮮嫩的三文魚。
舉著筷子的手從旁伸過來，手的主人正隔著桌面望過來與他大眼瞪小眼。
正是寵妹的胡思遠同學。
與他一樣，順手就把夾起的第一筷子投給了還沒來得及動手的小丫頭。
青釉白花的小瓷碗，碗口淺淺。
一時竟不知道這一只碗裏能不能同時容得下兩塊魚片。
短暫的停頓猶豫。
目光交匯進退之間，兩個人同時有了要收手的意思。
一個是有意示弱退讓。
另一個則算是識時務者為俊傑了。
做好了收獲準備的林茉眼疾手快，立馬伸手壓住兩人手腕，一面笑瞇瞇地開口護食：“哎哎，別拿走啊，我都吃得完的。”
“……”
於是，兩塊魚片重新落回她的碗裏。
她誰也沒看，只心滿意足地拿起筷子，低頭夾起碗裏魚片，蘸著蘸料大啖起來。
就餐終於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拉開序幕。
精致又美味的料理，一道一道端上餐桌。
看著服務生小哥把托盤裏的海膽和壽司往桌上擺，胡思遠同學又一拍腦袋，忽然想起一出來。
他擡頭問對面的周分隊長：“要不咱倆整兩杯？”
突如其來的邀請。
像是某種對組織新進成員的即興考驗。
周分隊長楞了一下，覺得似乎應該無條件答應。
可習慣了和哥們兒直來直去地交流，還是下意識脫□□代了一句：
“……我今天開車來的，下午還準備帶著丫頭去城裏轉轉……”
“……”
冷不防被塞了一嘴狗糧的胡思遠同學，一點無語。
“行吧。”他說。
沒等對面轉過念頭再改口說答應，就端起自己面前兌了氣泡水的可爾必斯，偏過頭一仰脖一飲而盡。
不過這一番磕絆並沒影響兩個人聊天的心情。
吃喝還在繼續，兩個大老爺們也很快打開了話匣子。
談近況，聊工作，討論起地緣形勢國家大事來也是一套一套。
只不過誰也沒有再提彼此之間新增的這一層微妙關系。
似乎還不知道怎麽在它的加持下和諧相處，自在閑聊。
難得在她哥面前安靜裝乖的林小同學，一直低著頭，不聲不響地專心吃飯。
解決掉碗裏的一塊烤鰻魚，她抽過紙巾擦了擦嘴，繼而撐著桌面站起身，說了聲：“我去趟洗手間。”
兩個大老爺們目送她推開拉門，走出房間。
外面餐廳大堂裏的熱鬧人聲，從門外傳進來，又很快被關在門外。
房間裏終於只剩下隔著桌子面面相覷的哥們兒兩個。
少了一個人的空間，氣氛似乎也有了些微妙變化。
胡思遠同學把目光從拉門上悠悠收回，朝對面略微逡巡了一圈，又落回到面前吃了一半的杯盤碗盞間。
默默又端起飲料杯喝了一口，一聲嘆氣之後，還是踟躕著開了口：
“周弋，”他說著擡起頭，“說實話，你是不是從那時候就開始惦記我妹了？”
被他盯著的男人先是一楞，隨即笑了。
像是面對早知道會有這樣一問的樣子。
算不上成竹在胸，卻也坦然地不閃不避。
“嗯。”他微微斂了下眉目，承認得坦白，“不過她應該不知道，我也是昨天才告訴她。”
一點針對信任危機的小小辯解。
胡思遠同學聽在耳裏沒說什麽，卻只是哼哼笑了兩聲。
“我就說麽……” 他自言自語地嘟噥。
不知是想起了當年無意間的神準猜想，還是那時遲鈍中亂點鴛鴦譜的尷尬。
不過不管如何，這一切都已經過去。
不管他想到沒有，如今修成的正果已經端端正正擺在他面前。
一個是他看重的哥們兒，一個是他看大的妹子。
這搭配，仔細想想倒也不賴。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這話好像擱在哪邊都挺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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