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一個多月過去了。

鄭子吟找到了一份外貿的工作在做著，天天朝九晚五的準時上下班，初心也要去當公務員了，婆婆的腿傷也徹底好了，不需要人天天在家照顧著了。

這一天晚上，一家三口圍坐在餐桌上吃晚飯，初心笑著對鄭子吟說道：“你看我們家否極泰來，明天我要去上班了，我們家從此後就是雙工資家庭了，媽的腿傷也好了，不需要人侍候了，老公，你笑一下好不好，開心一點！”聲音甜美如同水果。

這一個多月，初心一直在扮演著開心果的角色，天天想盡辦法哄鄭子吟開心。鄭子吟也總是很配合，他確實也知道，有初心在身邊，他幾乎沒吃什麽苦沒費什麽力，就從沈郁的破產者的心境中走出來了，如同輕而易舉地從沼澤地脫身，如今對於生活又重新充滿希望。

鄭子吟對初心微笑，給她夾了一筷子菜，用絲綢般的語調溫柔說道：“恭喜你要上班了，我的公務員同志！”

哈哈哈，初心大笑，家裏到處都充斥著她銀鈴般的笑聲。

張小紅看到他們這樣恩愛也就放心了，她微笑著，等初心的笑停了之後，她咳嗽了一下，對他們說道：“心兒，子吟，我打算回老家了。”

初心楞了楞，鄭子吟也有些發呆，但是他沒有說話，自從醫院他媽坦白她的罪惡之後，鄭子吟一直沒叫過她媽，也沒對老人笑過，面對老人如同一堵墻。

初心看到鄭子吟仍舊老樣子，但她知道，對於鄭家來說，老家已經沒什麽親人，婆婆腿傷剛好，一個人回去肯定很不安全，要是有什麽病痛的，都沒人知道沒人及時送醫院沒人照顧，因此，她勸道：“媽，你不要回去了吧，我明天就要去上班了，你呢，就在這裏給我們做做飯，然後你像以前一樣去跳跳舞，只是下雨天就不要去跳了。”

鄭子吟仍舊啞巴似的吃著飯，不動聲色。

張小紅臉上帶著笑，仿佛在等著兒子說話挽留。

初心知道老人的意思，便伸出腿，在桌子底下，輕輕地踢了鄭子吟兩腳。

鄭子吟擡頭看她一眼，用眼神告訴她，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就是不想和她說話。

時間過去了幾分鐘，對於張小紅來說，也許漫長得像幾個世紀，她嘆了一口氣，說道：“唉，你還是不肯原諒我，行，我做的錯事我來承擔後果，心兒呀，你是一個好孩子，媽媽以前對不住你，但是往後呢，媽媽肯定把你當親生女兒待！”

初心笑了笑，對老人道：“媽，那你就不要回去了，我們在上海也需要親人，你就留在我們身邊吧。”

張小紅想回去是因為兒子一直不肯原諒他，兒子天天當她像空氣，不肯叫她媽，也不對她笑，在這個家裏，她呆著實在太難受了，天天如坐針氈，好比在別人家做客，主人還不歡迎自己。因此，如果兒子一直不肯原諒她，那麽，她就回老家呆著去，也好過呆在這個家裏。

張小紅笑了笑，繼續道：“我回老家，也可以繼續跳廣場舞，我還可以教老家的老頭老太太跳呢，再說了，這租來的房子小，我呢，也一直是你們的負擔，我走了，你們可以過過二人世界，我年紀大了，現在最大的心願就是抱孫子，我在這裏，你們壓力大，沒有空間，初心一直沒懷上，我走了，你們盡快給我懷上孩子！”

初心起初認真聽著婆婆的話，結果聽到後來，張小紅說得越來越直白，已經漸漸不好意思聽下去了。她垂下頭，一張臉紅得如同新娘蓋頭。

張小紅卻渾然不覺，對初心繼續說道：“心兒，媽回老家後，你去中醫院買幾幅中藥吃吃，然後你們不要再避孕了，那個事完了之後，你就把枕頭掂在腰下，把兩只腳擡得高高的——”

“卟”的一聲，鄭子吟一口飯噴了出來，他連連咳嗽，初心看著他，一臉崩不住地笑。老太太真是越來越直白了！

鄭子吟估摸著自己再呆坐下去，要止不住狂笑了，所以立馬站了起來，往自己房間走去。這個時候，他可不能笑，他一笑，他媽還以為他原諒她了呢，不能那麽快原諒她，如果那麽快原諒了，對於爸，對於心兒，都是非常不公平的！

看著鄭子吟僵僵如同電線桿子的背影，然後關上房門，再也看不到，張小紅收回視線，嘆了一口氣，說道：“心兒，兒子還是不肯原諒我，我好難受啊，在這裏是活受罪，他天天不給我一個笑臉，不叫我一聲，再呆下去，我非難受死不可，所以你不要勸了，明天給我買張火車票，送我上火車，我就回去了。”

初心點點頭，對她說道：“我會打電話叫我舅舅來老家車站接你的，媽，我一會打電話給之前的房東，問問她之前租給你的房子還能不能再租。”

“不用了——”張小紅卻打斷她的話，對她說道，“你們現在都是打工一族，賺錢不易，以後還要生孩子買房買車，這些都是需要花錢的地方，我不能再用你們的錢了，我回農村老家祖屋去生活，我種點菜，買點米，養幾只雞鴨就能過得很好，心兒，給——”

老人摸出一個存折，遞給初心。

初心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張十萬的存折，初心楞了一下，立馬搖手，說道：“媽，我不能收。”

張小紅苦笑一下，對她道：“傻瓜，這錢本來就是你給我的！之前你給我二十萬，我胡亂花花，也剩下來這麽多，唉，當時我怎麽那麽討人厭，那麽作啊，明明那麽好的兒媳婦，卻不懂得珍惜，搞得兒子現在把我當仇人，孩子，媽錯了，媽知錯能改，我以後不能花你們的錢，這些錢你留著。”

初心十分感動，現在的婆婆真的脫胎換骨，好像變了一個人。婆媳倆如今親同母女。

第二天，初心就把張小紅送上了火車，臨走時，她還是把那個十萬的存折，塞進了老人的行李包裏，老人一個人回老家，比他們更需要錢伴身，他們年輕，窮點不要緊，總能想辦法賺錢的。

從火車站出來，就發現鄭子吟朝她走過來，原來他也到火車站來了。

鄭子吟面無表情地問道：“走了？”

初心點點頭，對他說道：“其實如果你肯原諒媽，她是不會回老家的。”

鄭子吟呆呆，一會說道：“不，我不能那麽快原諒她，她讓你受了兩年多的不白之冤。”

初心楞了一下，對他道：“你的意思是，你也要兩年多不原諒她，讓她良心上受煎熬？”

鄭子吟點點頭，認真說道：“對，不然對你不公平。我不許她以後再欺負你。”

兩大股眼淚突然從初心眼裏湧了出來，她握緊了他的手，流著淚對他笑，整個身體瞬間化作一根管子，裏面湧動著溫暖的液體，這個傻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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