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約法三章

至於鄭家呢，鄭子吟找了初心一個白天，打她電話都關機，到處找遍了也沒找到她。到了傍晚，他失意且疲倦地開著車回了自己家。

他的母親張小紅以及葉俏俏在等著他，餐廳裏擺了一桌子的菜，她們在等他吃晚飯。臉上帶著討好他的笑，同時眼睛裏有緊張和難堪，因為僵局，房間的空氣好像變成了固體。

鄭子吟嫌惡地看了一眼張小紅，又更加嫌惡地看了一眼葉俏俏，只覺得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沈重，整個人也如同背了一張厚厚的鉛板似的無力，他語氣如冰地說道：“今天早上的事，是怎麽回事？”

張小紅有些心虛膽怯，坐在自家沙發上，如同坐在針氈上。不過她還是臉上推滿了笑，解釋似地說道：“兒子，昨天晚上俏俏來我家，回去的時候太晚了，我就叫她睡你房間了，今天早上，不知怎麽回事，初心來了，她看到俏俏後，就走了，那姑娘，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當我家是菜園子，一點禮數也沒有！”

鄭子吟臉色瞬間如紙般蒼白，原來如此！那丫頭肯定是誤會了。他昨天生意忙，徹夜在外面。今天早上才回家，剛到家門，就看到心心蒼白著臉眼睛像只兔子似的紅紅地從自己家跑出來。他滿腔的驚喜，想著自己正在想她，她居然就來找自己了。

結果她卻好像沒看見自己似的跑了出去，他叫她的名字，她也不搭理，他去追她，她像只受傷的小動物跑得飛快，他打她電話也不接，回到家，看到葉俏俏穿著睡衣在自己家，知道心心多半是誤會了！

當時是上午，他心裏不篤定是她們故意做的局，也沒有時間多問什麽，不顧一切跑到外面去找初心，結果找了整整一個白天，腿都要累斷了，也沒有找到她。

無奈之下，鄭子吟只好回了自己家，這一天，他在尋找的過程中，給初心打了無數個電話，希望她的手機能接通，但是冰冷如雪的電子聲音顯示她關了機，他後來反覆打，希望她開機了，但是一直是關機狀態。

如今聽到母親輕描淡寫的解釋，他只覺得憤怒，因為氣憤到極點，全身反倒失去了力氣，整個人好像瞬間成了面團做的，手和腳使不上力氣。

他的嘴唇像含了滾燙的熱油哆嗦著，不知道說什麽好。

天知道，這些年來，他愛初心愛得多麽辛苦，多麽小心翼翼，兩個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他媽卻看不得他幸福似的！這還是他親媽嗎！一顆心比鋼銼還要堅硬，比魔鬼還要冷酷！

看到兒子黑著一張臉坐在沙發上一聲不吭，張小紅又幹幹地笑了兩聲，扯了扯臉上的面皮，慢慢說道：“兒子，真的不關我和俏俏的事，初心是個小姑娘，沒見過什麽世面，我到現在都不明白她怎麽這麽沒禮貌，我叫她給來我做飯，結果她大早上剛到我們家，卻又馬上跑得沒影沒蹤。”

她反覆強調初心沒禮貌，好像這件事是初心的錯似的。

鄭子吟緊緊抿著嘴，雙手握成拳頭，對面說話的女人，如果不是他親媽，他早就一拳揮了過去！

看到鄭子吟沈默著，一旁坐著的葉俏俏也說道：“子吟，我可以作證，媽並沒有說任何傷害初心的話，我和媽也不明白為——”

葉俏俏還想說些什麽，一聲“媽”卻讓鄭子吟如針紮般難受，他忽然壓抑性的一聲暴吼：“你給我閉嘴！”

葉俏俏呆了呆，一股心酸如同毒藥似的湧上心頭，襲遍全身。

鄭子吟冷冷地看著她，對她道：“我們家的事，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插嘴！”他的話聲音不大，卻像鞭子一樣抽在她身上。

葉俏俏臉上的血色完全消失，他們從小青梅竹馬，她從小就叫張小紅媽媽，在鄭子吟的眼裏，二十多年的感情，也只是一個“外人。”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口上被無情的鄭子吟狠狠插了一刀。

她如同失語似的沈默了。

張小紅看到兒子對葉俏俏發火，立馬出聲說話，沈著臉道：“你太沒禮貌了，明明是那小丫頭的不對，你沖俏俏發什麽火？”

鄭子吟苦笑一下，用冰冷如墓地的眼神看了他媽一眼，張小紅也不知怎麽的，看到兒子如墓碑般的冰冷的眼神，莫名地覺得害怕。

鄭子吟沙啞著聲音警告道：“媽，我說三點。第一點，以後，我的臥室，除了心心，不許任何其它女人住，如果你敢再安排其它女人住，我以後就不回這個家！”

聲音如同炸雷，在半空中響起。

張小紅和葉俏俏的臉同時白了白，特別是葉俏俏，連嘴唇都沒有血色了！昨天晚上，她穿著睡衣，睡在鄭子吟臥室的大床上，鼻子裏聞著他殘留的氣息，淡淡的煙草氣息還有男性特有的荷爾蒙味道，幸福得好像睡在雲端。她撫摸著他睡過的枕頭，如同撫摸著他的頭發，她睡在他的房子，如同身邊睡了他似的。如今他居然說，他的房間除了那個小丫頭片子可以睡之外，其它女人都不能睡，這個其他女人，自然指的是她！

鄭子吟啊鄭子吟，你怎麽那麽冷血無情，不管我多麽努力，付出無數，也捂不暖你的一顆心！你是石頭做的，還是冰做的？

鄭子吟卻全然不顧及葉俏俏的反應，繼續冷冷地警告道：“第二點，媽，你聽好了，我這輩子非心心不娶！你就不要再瞎安排了，如果你再傷害心心，你就不要怪我不客氣，如果有一天，我和她分開了，她嫁給了別的男人，我就和你斷絕母子關系！”

“你！”張小紅聽到這裏，好像天靈蓋被人用棍狠敲了一下，她猛地站了起來，哆嗦著手指指向鄭子吟：“你太不孝了！”

鄭子吟苦笑起來，慢慢道：“就是我一向太孝順了，才讓你這樣無所忌憚地傷害她。媽，我現在真想問問你，你生我下來，撫養我長大，你是想我找到自己的幸福，還是想我一輩子打光棍，活在痛苦之中？”

張小紅呆住了，被兒子的質問弄得胸口起伏，頭腦中一陣陣暈眩。兒子的話聲音不大，卻如同鞭子一樣抽在自己身上。

他是這樣看自己的嗎？自己只有這一個寶貝兒子，把他看得比自己命還重要，疼得如掌上珍珠，他卻這樣的心灰意冷，埋怨她，要和她斷絕關系，還說她是想看著他痛苦折磨他，天知道，她有多愛他！

張小紅哆嗦著嘴唇，眼裏如星星般閃著淚光，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鄭子吟慢慢說道：“第三點，媽，心心在上海讀書，我已經決定去上海發展我家的事業，以後我會長時間呆在上海，我心意己決，你就不要再多說什麽了！”聲音不大，卻擲地有金石聲，十分的堅定。

張小紅嚇得身體一哆嗦，天啊，她最害怕的事情果然發生了，在身邊守候了多年的兒子，如今因為一個女人，要遠離她身邊！

“不！我堅決不同意！”張小紅想用最大的聲音反對，但說出來的話聲音細如蚊蚋。無能為力感像潮水般襲來，要將她吞噬。

她雙手如中風似的顫動著，恐慌極了。

鄭子吟卻仿佛沒聽到她的反對，笑了笑，站起來，轉身往外面走去。

張小紅將近崩潰，沖著他的背影大喊：“你要去哪？”

鄭子吟的腳步沒有放緩。

張小紅拋出最後一張王牌：“今天是我的生日！”

鄭子吟仍舊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絕望之下，張小紅哭了起來，她雙手捂著臉坐回到沙發上，哭道：“嗚嗚嗚，他變了，變了！”

看到消失了蹤影的鄭子吟，葉俏俏也急速地站了起來，對張小紅安慰道：“媽，我去看看哥哥。”然後一陣風似的飛快地也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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