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你怎麽來了？

十年前，河水又多又清，很多人在小河裏游泳。記得五六歲的時候，初心伏在大舅舅的背上，力氣大如牛的舅舅背著她從上游一直游到下游，那種感覺真是太嗨了！

不過，今天，她和鄭子吟偷偷去小河邊游泳時有點早，河邊還沒有什麽人。

兩個人在岸邊換了泳衣和泳褲。初心換泳衣的時候，只覺得十年前小地方的泳衣真是太OUT了，土得掉渣，太過於保守，穿在身上一點也不好看。

她飛速地換好泳衣，擡頭去尋找鄭子吟，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褪下了身上穿著的白襯衫和仔褲，穿著一條泳褲，朝她走過來。

鄭子吟的身材很好，又高又瘦，兩條筆直修長的大長腿，比多年後那些爆紅的金秀賢，李敏鎬之類的韓國歐巴還要讓人羨慕，腹肌明顯，人魚線十分性感，身上沒有一點點多餘的贅肉，皮膚是那種健康的古銅色，而不是那種瘦弱的白色，她喜歡膚色黑一點的男人，因為她已經夠白了。

初心打量著他，傍晚的霞光塗沫在鄭子吟的身上，好看得像一幅畫。她心想著上世她怎麽不知道鄭子吟身材那麽誘人，讓人口水嘩嘩的，難道真的是因為十八歲情竇未開，而現在實際上是二十八歲的熟女，小鮮肉老臘肉都見識過不少嗎。

“在傻看什麽呢？”不知何時，鄭子吟已經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在她的腦門上輕輕彈了一個腦瓜崩。

初心摸著額頭笑了起來，假裝色迷迷地對他道：“餵，小哥，你真是脫衣有肉，穿衣顯瘦哦。”

鄭子吟也笑起來，有些自戀地說道：“你這是在誇我嗎？”

初心伸出手，撫上他的胸膛，手指在他的身上游走，模仿著《武林外傳》裏的郭芙蓉摸小六說：“小六，我能摸一下你壯碩的胸肌嗎？”調侃地說道：“鄭子吟，我能摸一下你壯碩的胸肌嗎？”

鄭子吟正在喝水，聽到這句話，一口水嗆進喉嚨，他劇烈地咳嗽起來，好半天，才止住笑和咳嗽，對她說道：“你現在是越來越幽默了。”

初心充滿深情地看著他，笑得很無聲，她想著如果一直相伴下去，五年過後，《武林外傳》開始在各大電視臺熱播，鄭子吟要是記性不錯，想起她在五年前就說了裏面的臺詞，他會不會風中淩亂？到時，她又如何解釋，她其實不是她，她其實又是她，真是混亂又奇妙的人生啊，不過不去管了，眼前很幸福，過好現在，且行且珍惜就好。

因此，她拉起鄭子吟的手，對他笑瞇瞇地說道：“我們去游泳吧。”

“好啊——”兩個人一起往河邊走。

他用手摩擦著她的手和腿，擔心河水太涼了會凍著她，替她暖著手和腳，與此同時，他還關心地問：“心心，會游泳嗎？”

初心有些覺得可笑的笑起來，居然問她會不會游泳，她快有十年游泳經歷了，在上海都拿過全市的蝶泳冠軍，在水裏，她就是一條美人魚！

不過，她清晰地記得，她是上大學才學會游泳的呢，十五歲的時候，站在水邊看舅舅們游泳，被頑皮的表哥推下水，差點淹死，上大學後才堅決要去學游泳的。

她現在可是十八歲，因此，她只好天真地說道：“唉呀，我不會。”

鄭子吟笑起來，用絲綢般的語調溫柔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你十五歲那年，我和你舅舅游泳的時候，你被你表哥推下水，還是我沖過來救了你，那時，我就在想，有機會，我一定要教會你游泳。”

初心甜蜜的低下頭，只覺得自己的耳朵瞬間成了一朵海綿，像蓄積水珠似的，吸納著他甜甜的情話。是啊，十五歲那年，如果不是鄭子吟，她可能早就淹死了。因為當時兩個舅舅比賽似地往前游，根本沒人關註她。

沒想到，那個時候，他就對她上心了。

她紅著臉低聲說道：“所以，今天我說要游泳，你就爽快地答應了？”

“是呀——”鄭子吟已經下了水，對她道，“難得的機會，優秀的家長總是擅於在適合的機會引導一下孩子就好啦。”

初心瞪著他，拋了一個衛生球，他總當自己是家長！

鄭子吟感覺到了她的殺氣，笑了笑道：“多一個技能總是好的，你願意學，我為什麽不好好教你呢，好了，下來吧。”

初心才充滿深情地看著鄭子吟，點點頭，也下到水裏去。河水很清很涼，在數九伏天，泡在清涼的河水裏，真是最好的享受。

她被他圈在懷抱裏，他在她耳朵邊仔細地教著她游泳的技巧，她裝作一個認真聽講對游泳一竅不通的學生，卻早就神游天外。

她看著如同玻璃似的清清的河水，看著身邊俊逸年輕的男人，她心想著這個時代真好，這個男人真好，她真希望永遠這樣下去，不要分別，不要誤會，不要有錯過。

“你聽明白了嗎？”鄭子吟耐心地講解完，看向初心。

初心才收回如同風箏般放遠的思緒，對他笑了笑，說道：“聽明白了。”

“那你試試。”鄭子吟眼裏是狐疑，就像老師逮著一個不聽講的頑皮學生，壓根不相信她聽進去了。

初心笑了笑，很輕松地浮到水上，用蝶泳的姿勢游了幾米遠。

鄭子吟在她旁邊游著，如同保鏢似的緊張護著她，擔心她剛剛學習，會嗆到水，結果，她在水中自由自在得如同一條人魚，如同一只美麗的天鵝。

鄭子吟看得目瞪口呆，漸漸的，由緊張變成迷惑不解，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初心看到鄭子吟震驚的神情，才收了炫技的本事，假裝不慎下沈的樣子，鄭子吟嚇到了，立馬奮力游了過來，把她抱起，游到岸邊。

初心裝作昏迷的樣子，鄭子吟叫著她的名字，見她沒有意識似的，徹底慌了，只得飛速俯下身，和她嘴對著嘴，做人工呼吸。

在做人工呼吸時，初心估摸著他不會註意到自己的神情，微微睜開一只眼睛，偷偷看他一眼，見他面色蒼白，漂亮的皮膚崩緊在精致的五官上，他居然如此緊張她，不由“卟”的一聲笑出聲來。

然後安靜的舌頭動了動，如蛇一般靈巧地伸出去，試圖叩開他的嘴，去和他的糾纏。

鄭子吟卻坐了起來，背對著她，板著臉一聲不吭。

初心呆了呆，看他一眼，意識到他好像生氣了，只好也跟著坐起來，將臉貼在他涼濕又滾燙的背部，笑道：“生氣了？對不起！”她才不要他生氣，所以她道歉飛快。

鄭子吟仍舊保持沈默。

無奈之下，初心只好膝行著，繞到他的前面，和他面對著面，紅著臉說出自己裝嗆水暈死的原因，她的聲音細若發絲：“小鄭哥哥，我只是想讓你親親我嘛——”

鄭子吟原本沈著臉看著她的，沒錯，剛才他多緊張她，正想著要是再醒不過來，他得馬上開著車抱她上醫院，如果她有什麽意外，他肯定也不想活了，結果，卻是她騙他的。

可是如今看到她如同犯錯小孩似的，一副“宿昔不梳頭，絲發披兩肩。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的嬌俏模樣，特別是那句可憐兮兮的解釋的話“我只是想讓你親親我嘛。”一顆原本慍怒的心瞬間化作繞指溫柔，他伸出手，把她摟進懷裏，對她說道：“傻瓜，想親的話，隨時都可以，以後不要嚇我。”說完吻上她的唇，直到吻到她透不過氣來，嬌喘不止，軟軟地求放過，他才罷休。

後來，兩個人站起身，換上幹凈衣服，鄭子吟又帶她去榕樹下捉知了，到草地上去捕紅蜻蜓。

知了裝滿了透明的玻璃瓶，紅蜻蜓也密密麻麻地在網袋裏飛舞著。初心玩得很心滿意足，末了，她把那些知了和紅蜻蜓又全部放了。

人的童年是最幸福的，所以有機會把童年往事再做一遍，人跟著也年輕快樂不少。不過，她畢竟活了二十八年，早就不是不更事的孩子，知道後來環境惡化，小物種滅絕的越來越多，十年後，回到老家，知了越來越少，紅蜻蜓更是一只也找不著了，因此，最後，她把這些小生物全放走了。

鄭子吟在一旁看著她的動作，直覺得她是孩子氣，不過因為她的孩子氣，他更愛她。

天馬上就要黑了，他送她回外婆家，然後開車掉頭回去忙自己的事。

初心剛走近外婆家，就看到一個人從裏面走出來，對她笑瞇瞇地打著招呼：“閨女，我來接你回家。”

初心就呆在了原地，是她媽！

剛剛和小鄭哥哥在一起玩耍時的好心情煙消雲散，她像釘子似的站在原地，板著臉看著她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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