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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g Anz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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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ing Anzhi

“你那作品,就不能刪一下?”

景安之加上姜喑沒說備註,高冷地回了條消息,就切進朋友圈看。

玩得是真花,夜場蹦迪的視頻幾乎天天有,甚至景安之還看到去年夏天姜喑跑到拉薩拎著吸氧罐去蹦。

配文:缺氧但不缺信仰。

景安之無語,看到未讀消息,又點了回去。

“刪什麽!我最近都有點過氣了,你這一個作品又給我回粉不少。”

景安之嘴裏咧出一絲弧度,手打了個省略號發過去。

睡覺,但睡不好。

他夜裏總是會反反覆覆醒好幾次,今天也不例外,不到三點,他猛地從床上仰起。

他重重喘著粗氣,眼中血絲密布,回憶起噩夢的情節,他精神一抖,連忙去看自己的左手。

幸好,持刀的血紅畫面只是個夢。

景安之聲音嘶啞地開始低吼,從最初壓抑到後來完全癲狂,重重把拳打在墻上,一下兩下,打得整間臥室都搖搖欲墜。

他力氣仿佛被耗幹,強撐著從床邊拿了根煙,點上猛吸一口,擡頭過肺,最過癮也最玩命,昏昏沈沈的意識才終於打開了一絲清明。

他也不知道這些夢是從什麽時候纏上自己的,是小時候看見景川出軌?還是在公司跟單虹大鬧?抑或是第一次把一個混混捅成重傷,在看守所過夜?

誰說天公作美,宿命最是任性,它在雲端之上遠遠遙望,但凡看你有半點不爽,就能輕而易舉給你逼到家破人亡。

沒有原因的悲劇,自然也談不上反抗。

手機屏散發著微弱的光芒,提示有未讀信息,景安之打開手機,是姜喑,她在十二點左右給他鏈接了一首歌。

是寫給抑郁癥和自殺的歌曲,《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

後面還加了一條晚安。

景安之當然聽過這首歌,但他還是乖乖戴上耳機,一直把這首救贖與贖罪的音樂單曲循環到破曉。

……

“你覺得這首歌怎麽樣?”

姜喑一直等到下午,景安之才睡夠恢覆清醒,難得她這麽精心去準備,他睡得是真香啊!

“還有一個禮拜才開始,你在這急什麽?”剛睡醒的景安之嗓音還有些低啞,姜喑丟過瓶水,他咕咚咕咚喝下半瓶,看他仰頭的動作,喉結骨感,精致得不行。

他確實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但這不妨礙他迷人。

“你不得先把歌選好了我再編舞,然後我們再排練,還得兼顧全班一個合唱,現在就我和崔妍倆人張羅這些事,你還不配合!”

景安之聽姜喑訴苦,來了興趣,當然也不失流氓本色,湊過去刻意關心:“這麽能幹啊~”

幹字加重了音。

姜喑直接拿剩下的半瓶水澆景安之頭上,他瞬間暴跳如雷。

“操,姜喑,老子真gan了你!”

葷段子都聽膩了,姜喑懶得跟他爭,一個人走開。景安之甩甩頭發上的潮濕,快步跟上。

“學校的禮堂方便我們用嗎?”

“沒有方不方便,老子想用誰敢攔著!”

的確,景安之在新高的威信深入人心,只要他開口,還真就沒辦不下來的事。

只是沒想到的是,禮堂已經被另一班人占用排練了。

“換個地方吧!”

“不用!”只有別人見到景爺繞道走的份兒,可沒有他妥協別人的份兒。

“你們也練差不多了,我們班準備用會兒,散了吧。”

他還是本著有事好商量的原則,雖然拽卻沒直接逼人。

“可這是我們一班跟張校批的假條,今天一天都是我們班征用。”

一個男生出頭,咬字重點在“一班”。

景安之點點頭,表示理解。也對,除了一班那群書呆子,新高還有誰不認識他。

“那就通融通融唄!你們明天再過來練半天。”姜喑怕景安之上脾氣,就先一步攔過他跟一班交涉。

“不行啊,明天是月考!”臺上幾個女生拒不離開,看向景安之和姜喑兩人,眼裏有優越、也有諷刺。

姜喑其實最煩女生裝這樣的逼,只是當下有求於人也沒辦法。倆人不能脾氣都爆吧,總得有個好好說話的,指望景安之這一點就著的性格肯定不行。

“那你們就改天唄,我們就用兩個小時。”

“不行,假條呢!”一個女生盛氣淩人,提高了兩分音量。

得,景安之脾氣到峰值了:“你嚷你媽呢!”

“景安之。”

一男一女,兩道聲音同時響起,男聲暴躁可怕,女聲溫柔冷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韓艾然身上,她落落大方,無視其餘人目光就向景安之身邊走過來。

“這是我們班。”

“我知道這是你們班,不然我還會好好跟他們說話?”話挺混賬,可從他口中說出,就令韓艾然心神蕩漾。

“那就賣個面子嘛,你們明天再用。”

景安之四個字奉還:“明天月考。”

“行了,你跟他們生什麽氣啊!”說完,韓艾然又走近他兩步,就像一位賢惠的妻子一樣幫景安之正了正衣領,他側臉避了一下,但終究沒躲,只是眼神不自覺望向姜喑。

姜喑在這邊興致勃勃地觀察兩人的暧昧舉措,腦補了一本校霸與學霸的言情小說。

韓艾然的目光也幽幽轉到姜喑身上,一切表現得都那樣自然:“這是你們班的?”

“嗯。”沒用景安之開口,姜喑自己回了話。

“我怎麽不記得文科十班有這個女孩。”

姜喑剛想解釋自己是轉學生,只聽見景安之冷冷一句:“我們班有沒有她,關你什麽事?”

大庭廣眾之下,這麽質問韓艾然,他夠絕。

韓艾然臉色不變,繼續望向姜喑,伸出手:“你好,我是學生會主席韓艾然。”

姜喑慵懶回了一聲,也沒去接韓艾然伸在半空中的書。

她看這個女孩很不舒服。

姜喑是風月場老手,對女生之間的關系有著近乎敏銳的直覺,從與韓艾然眼神碰撞的第一眼,姜喑就感覺到了明顯的……敵意。

好像是因為景安之?

那這女孩占有欲未免也太強了?而且姜喑能看出韓艾然人前人後反差極大,說難聽點,城府極深。

她不喜歡,自然也懶得客套。

“那今天如果你們需要這個舞臺的話,我們就不打擾了,把舞臺讓給你們。”

景安之打斷她:“那就少廢話,趕緊下來!”

“不必了!”姜喑突兀地插了一句,眾人都不明所以。

“不能耽誤了一班的尖子生,我們自有地方練習。跟我走吧,安之!”

景安之還納悶姜喑今天反常,下一秒他直接被她牽住手,向門外奔去。

掌心的觸感溫熱,讓他一瞬間失神。

一直跑到操場,碩大而無人的曠野上吹著晚風,少女才停下,披散的長發任風張揚,笑靨明艷,邊走邊聊。

“看出我是故意的了不?”

景安之覺得有些熱,就把黑色外套丟一邊,露出裏面幹凈的白色背心和兩排精瘦的胳膊,雖然清勁卻充滿力量感,一層薄肌覆蓋,肩寬窄腰,令人心動。

“怎麽?演給韓艾然看啊?”景安之當然不傻。

“對啊!她喜歡你。”

“全新高都知道這件事!”

“你不喜歡她,但是你們之間有默契。”

觀察的挺細致,事關韓艾然的事,景安之不願意跟別人提起,一是想避嫌,二是怕對女孩子造成什麽流言蜚語,今天姜喑既然看出來了,他也就和盤托出。

“是,我倆發小,要硬說的話也擔得起青梅竹馬四個字,後來我跟家裏鬧掰,以前的朋友也就她沒嫌棄我,彼此走的近正常。但那丫頭沒談過戀愛,似乎是腦子一熱,這兩年總對我有點……”

景安之也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她饞你身子哈哈哈哈!”姜喑迎著風,起初是走,後面就小跑起來,一邊跑一邊笑話他。

景安之罵了句“幼稚”,腳上也加快了步伐,攜風同行。

“怎麽,你看她不順眼啊?”

“她對我有敵意!因為你!”姜喑話雖然直白,但也坦誠。大約一周的相處下來,他也知道景安之對女生很有分寸感,也不介意袒露心聲。

“你不用跟她鬧氣,她就是小丫頭。”

“呀!景爺護妻了啊!”

“你能不能不瞎說!”景安之突然加速,沒幾秒就追上了姜喑,捏住她的耳朵要教訓她。

“得得得,知道你倆普通朋友!”姜喑慫的也快。

夏季的風幹燥而溫柔,兩個人都沒意識到現在的肢體接觸距離有多近,只顧打鬧開,姜喑笑得開懷,景安之也眉眼舒朗。

“景安之,想不想提前看看我跳舞?”姜喑突然提出邀請。

景安之聽完這話就靜下來,嘴裏叼了根狗尾草坐在草坪上,一只腿伸長,一只腿半弓,手隨意地搭在膝蓋上:“何其有幸啊!”

姜喑也不扭捏,脫掉寬大的校服外套,掛在學校梧桐樹的枝椏上,將校褲挽了又挽,露出一抹雪白的腳踝,頭上三千青絲傾瀉飄揚。

繃直身,她左手自己打了個響指,身姿立即曼妙起來,翩若驚鴻,兩只手散星星一樣散開,腳下快速變化著,像魚兒入水般,自由地搖曳開,一舉一動都充斥開鮮活的生命力,看得景安之眼花繚亂。

她將自己的漂亮展現到了極致,融入這一方天地,享受其中,身形不受章法限制,每個動作都裹挾著自由的靈魂。

滿腔的情緒都隨著快速火爆的動作拋之腦後,姜喑盡情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放肆地發洩著,腳下的草坪成了她的舞臺,四周一棵棵高大的法國梧桐仿佛無數觀眾,夕陽代替了鎂光,照向她加冕。

在風與雲的讚譽下,她忘卻了悲歡、忘卻了嗔癡、忘卻了浮生陰晴,只沈溺於天賜的浪漫舞臺中央,艷壓眾生。

韞色正濃,為兩人的小世界中拋上一層光,遠遠望去,他們獨立在庸碌的世俗外,自成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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