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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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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世

那時候的以思,還是一只剛出生沒多久的幼崽,一雙湛藍的眸子像是天空的縮影,清澈明亮。

可那性格就真令人頭疼,今天去這家搗搗亂,明天去抓抓別家幼崽的玩具,皮的連她父母都管不下,是九尾天狐族群裏公認的“混世小魔王”。

白澤與九尾天狐的祖宗是同一時期的靈,經常來狐靈山做客。他們那一時期的靈都喜歡以原型示人,於是原型毛茸茸的白澤大人,就被小魔王盯上了。

能力與空間有關的以思總能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白澤身上。

“這小家夥。”不知道第幾次在自己的毛裏發現那團小東西,感覺著她睡著後微微起伏的身軀,白澤也有些哭笑不得。她竟然在他身上睡著了?

“愛女年幼愛胡鬧,白澤大人見笑了。”

以思的母親是這個量劫的九尾天狐的族長,美艷的女子帶著九尾天狐特有的嫵媚靈動。她雖是這樣責備,看向以思的眼眸裏卻滿是寵溺。

“無妨。”白澤額前的獨角輕輕碰了碰以思的小腦袋,熟睡中的以思感覺有東西碰她,擾她清夢,耳尖動了動,張開嘴就咬了一口——當然,她沒咬到。

“吾集祥瑞之氣而生,受靈氣喜愛,她應是感應到,順從本心親近吾,”白澤分出靈氣護住那小小的一團,防止她掉下去,話語中帶著笑意,“小家夥倒是懂得趨利避害,在吾身邊待久了,她日後會很幸運。”

“多謝白澤大人。”

當時,沒幾個人把白澤的話放在心上,畢竟世界安穩,幸不幸運沒什麽區別。

只是後來一語成讖,她成了最“幸運”的那個。

不知從何處燃起的幽藍色火焰逐漸蔓延整個世界,火焰所過之處,無論是人還是靈,有靈智還是沒有靈智,皆會被其引誘走火入魔,而後靈魂被吞噬,軀殼也會焚燒成灰,半點痕跡也不留下。

當時的靈物皆對其無可奈何,追尋不到根源,也不知如何拔除,在損失了一大批生靈之後,還是九尾天狐的老祖宗想起了前幾個量劫的事情,猜測神格或許可以熄滅幽冥。

可他是老祖宗沒錯,但是他不是神,也沒有神格。

唯一幸運的是,九尾天狐的靈力屬光,可以壓制幽冥。

所以,為了天下蒼生,九尾天狐一族在老祖宗的帶領下,相繼以魂魄與全部靈力獻祭,組成了一個巨大的陣法,將幽冥封印了起來。

而以思卻因為之前吞下了一株靈草,裏面的靈氣太盛,尚在幼年的她承受不住陷入了沈睡,因此逃過了獻祭。

待以思煉化了靈草,在沈睡中醒來的時候,留給她的便是滿目瘡痍的狐靈山,與身上那刺眼的功德金光。

一場滅世之災被阻止,九尾天狐相繼獻祭而死,救世之功無法計算,便盡數歸於九尾天狐遺孤——以思的身上。

小小的以思茫然無措,頂著功德金光,跌跌撞撞地跑遍了整個狐靈山,然後撞上了為保證獻祭順利進行而獻出靈力、尚在虛弱的白澤。

“白澤,我,我阿娘呢,我姐姐呢,以念呢……還有,還有其他族人呢……他們,他們……”以思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緊緊地盯著白澤,眼中是不加掩飾的祈求,祈求他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

白澤化成人形,將那發著金光的白團子摟在懷裏,安撫著她顫抖的身軀,輕聲道:“小家夥,你很幸運。”

……幸運嗎?

在她陰差陽錯成神後,第一次被幽冥灼燒的時候,她知道,自己這不是幸運。

滅世之災只是被阻止了而已,幽冥尚在,災難並未消失,九尾天狐只剩她是有原因的,功德全部歸她也是有原因的。

旁人或許會羨慕她功德加身,年幼成神,可只有以思自己知道,倘若幽冥再次現世,她首當其沖,要為蒼生而死。

要犧牲,也只會犧牲她一個而已。

以思說要去接一個朋友,祝憐是知道的,可以思竟然帶回來一個男人,這是他沒有想到的。

看著都是一身白衣,並肩站在一起頗為登對的兩人,祝憐酸得牙根疼,心裏像是被無數絲線纏繞著,非常的不是滋味——尤其是看到那人極其自然地摸以思的頭發,以思還習以為常的時候。

醋壇子直接翻了。

祝憐上前幾步,主動拉住以思的手,一副宣誓主權的姿態:“您好,我是浮靈執法隊的副隊長,祝憐。請問您是哪位?”

白澤依舊是溫文儒雅的樣子,對祝憐的挑釁不置一詞,他道:“蒼澤山,白澤。”

白澤在人類流傳下來的神話傳說裏可謂聞名遐邇,雖然與現實有些出入,但也算是出名。祝憐即使沒有傳承記憶,也是知道白澤的。

至少他知道,白澤比他早化靈許多年。

“原來是白澤前輩,失敬失敬。”祝憐咬重了“前輩”兩個字,其中提醒他年歲差距的意思不言而喻。

白澤溫和的笑著,毫不在意。他可不是什麽前輩,他是老祖宗。

以思看出了白澤的想法,瞪他一眼:老祖宗?

白澤:……?

和九尾天狐的老祖宗同輩,可不就是老祖宗麽?

可是小家夥得寵著,不能反駁她。

白澤:不是老祖宗,不是。

以思:哼。

白澤:……唉。

白澤無奈,白澤很難,但白澤不說。

以思和白澤的互動自然是落在祝憐的眼裏,他心中警鈴大作,氣的他暗暗咬牙,卻無可奈何。

還是白澤覺得欺負夠了,出了心裏那口“小家夥為他逆天改命受天罰”的惡氣,這才放過了他:“我要去和老朋友們敘敘舊,就先走了。”

“嗯。”以思沖他揮了揮手。

祝憐巴不得他離開:“前輩慢走。”

白澤笑著看了祝憐和以思一眼,知曉以思不打算挑明,便沒有說話,在轉身的剎那化作一團白光,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以思,白澤是你的朋友嗎,可是他比你大那麽多,不應該是前輩嗎……”祝憐垂眸,眼巴巴地望著以思,心裏很委屈,像極了要被順毛的大狗狗。

“我是神,他是瑞獸,對於我們這種靈來說,年歲不重要,隔個量劫都不是問題……哎,好啦好啦,他是看著我長大的,挺照顧我的。”

以思趕緊順毛,一下一下地撫摸著祝憐柔順的頭發,覺得這頭發手感真好,不由自主就想到祝憐化為原型,暗黑色的蛟龍威風凜凜,卻小心翼翼地載著她在天上飛,明明知曉她不會掉下去,卻全程用靈力好生護著。

她坐在龍角間的空隙中,耳邊是獵獵的風聲,有雲彩自身旁掠過,飛鳥在遠方時隱時現。

祝憐一路追逐著日光,溫暖的陽光灑在蛟龍的身上,他的鱗片上有古樸而美麗的暗紋,以思坐在他身上的時候,喜歡望著霞光,邊細細地描摹暗紋的樣子,那也真是她所擁有的最好的時光了。

思及此,以思順毛的手一頓,她發現自己最近越來越喜歡懷念從前了,這很不好。

就思維斷了這一剎那,有人出現在旁邊,咋咋呼呼地:“隊長!副隊!那只消失的毛毛蟲找到了!”

“找到了?”以思倒是沒想到竟然還能找到,她以為那毛毛蟲帶來幽冥,身上自然也是沾染上了的,它即使是逃跑了,也活不長久,很快就會和崇真一樣變成標本。

來人有些有些激動,頭頂冒出一對毛茸茸的狼耳,他根本就沒有註意到,耳朵一動一動的,看起來非常激動:“是的!隊長,他現在在拘留所裏,我們看著他呢!”

“這可有意思,沾染幽冥卻不死,”以思握緊祝憐牽著自己的手,笑道,“走,去看看這個世界奇跡。”

除了光明屬性的九尾天狐,竟然還有靈在沾染幽冥後不死,不就是世界奇跡嗎?

不過,這個“世界奇跡”不像以思想象的那樣活蹦亂跳,站起來能和一個成年人比肩的花色毛毛蟲,此刻萎靡不振地蜷縮在拘留室的地上,發出一聲聲不成調的哀嚎。

“怎麽回事?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帶以思和祝憐過來的狼耳少年沒想到會是這麽一個樣子,逮住旁邊的人詢問。

“我也不知道啊!他忽然就變成這個樣子,給他輸送靈力治療也沒有用。”那人三十多歲的樣子,可能是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急得滿頭大汗。

以思只看了那只毛毛蟲一眼,靈府內騷動的幽冥讓她知道,這只毛毛蟲已經被幽冥侵蝕,他的靈魂正在被吞噬,救不回來了。

這種情況下,一旦有生靈靠近,幽冥就會轉而纏上那個生靈。

所以在聽到有人給他治療的時候,以思攔下那個被抓住的人:“你剛說,給他治療了?”

“是啊,包括我在內,好幾個治療師給他治療,都沒有用。”

以思臉色瞬間就沈了下來,她沖旁邊的狼耳少年道:“你,找人把剛才接觸過這只毛毛蟲的人全部叫過來,記住,是接觸過他的人,全部都叫過來,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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