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楊婳簽了單，女人們尚在整理著裝，男人們先行一步去外頭抽煙。

溫修見忱無疆和封槐安飲下兩壺卻依然面色不改，步伐有力，不由嘆道：“兩位當真好酒量。”

忱無疆一哂，沒有接話，咬著煙吐出一口蒼白煙霧。

封槐安點燃嘴邊香煙：“溫先生也不遑多讓。”

溫修克制的吸兩口煙，掐滅在一邊，擺手：“要保護嗓子，煙酒都不能過量，只能淺嘗即止。”

封槐安透過會所玻璃窗遠遠望見幾人起身，便道：“我先去開車，忱隊在這等我會。”

忱無疆點點頭，不願讓旁人吸二手，跟著滅了煙。

溫修見人走遠，不由探究道：“您二位感情好像很好，到底是一起軍隊裏出來的，感情和旁人不同。”

忱無疆微微一笑：“沈步青和你說的？”

今日夜色濃月色淡，襯得忱無疆眼深眉高，輪廓硬朗，縱是在圈中見慣美人、甚至常被人誇相貌英俊的溫修也不免隱隱感到威脅。

大氣疏朗的東方面孔奪人眼球，這張臉無論在哪裏，都算得上是殺器，何況其氣質還不帶任何女氣，這在某種角度上和沈步青給人的感覺十分相像。

而其高大魁梧身型所帶來的強勢雄性荷爾蒙即使他本人算得上是個低調寡言的性格也很難被人忽視。

男人語調溫和，嗓音低沈和緩，可對面而談，隱約讓人有一絲侵略、冒犯的不適感。溫修在娛樂圈浸潤多年，見千種人，不能說沒見過這類的，只能說在這種盛世年代極力掩飾卻都遮掩不住周身殺伐之氣的人也算得上少見了。

他遲疑片刻：“步青剛才在席間無意間提過一嘴，忱先生後面是要在演藝道路上繼續發展嗎？”

那就是平時沒有私下聯系的意思，忱無疆心頭一松，眼底笑意真切幾分：“沒有，和她合作的那部戲只是因緣際會，後面會有其他安排。”

溫修聽出他話語間的保留，他不是多事的人自不會深究：“如果後續有幫的上忙的可以直接聯系我。”

如果後續的安排不在這個圈子裏，沈步青和他的交集只會越來越少，於他而言自然是有利的。

顯然是誤會了忱無疆的意思。忱無疆自沒有糾正的道理。

沈步青和付沛跟楊婳的車走，黑色賓利在兩人面前停下，後窗下落，沈步青面色無異，只眼神如浸了酒的烏黑葡萄，仰頭的瞬間燈光照入，晶瑩透亮：“溫修老師怎麽走？”

溫修走近一步，低頭：“經紀人在來的路上了。”

沈步青微微側臉去看忱無疆，溫修相當紳士的後退半步讓開身。

忱無疆細細看眼她的臉色：“晚上回去喝點蜂蜜水早點睡。”

沈步青點點頭，自車內仰望他，姿態關系顯得格外乖巧的模樣，踟躕道：“不知道溫修老師的車什麽時候到……”

忱無疆挑眉，擡手伸進車廂把她松散的圍巾攏上：“放心，我等他上車再走。”

他做的太順手，沈步青沒來得及反應便收回了手，當下也不好糾結什麽，便只道：“那先這樣，我們先走了。”

幾人致意後退開幾步，車窗緩緩升起。

代駕把駕駛座和後座的隔斷升起，楊婳和沈步青、付沛坐在一起。

付沛大約是累著了，又飲了酒，車開沒多久便在後座睡著了。

楊婳笑得耐人尋味的模樣，沈步青側目看她一眼：“幹什麽！”

“我本來打算問你，兩個裏面你喜歡哪一個，”楊婳頓一頓，肯定道：“我現在知道了，你肯定非常喜歡忱無疆。”

沈步青低頭回工作消息：“別胡說八道。”

楊婳神自在在：“你呀，不止是當局者迷了，真搞不懂你在忌諱什麽，你別將來後悔的好。”

沈步青指間頓一頓，把臉埋入圍巾，到底沒再辯駁。

她並非看不見他的情，也並不是對他無心。

當她迂腐也好，膽小也罷。戲本裏把人設定的太滿了，男人確實是她的理想型不錯，這也是他貼近角色、被請來演繹的緣故。

甚至，在後來戲裏戲外的接觸中，她愈發擔心自己喜歡的太過，甚至超過戲裏“冉霽”的程度。

可她不一定是他的理想型，她也不確定在感情粘合度這麽高的劇本中，男人到底留了幾分餘地給自己。

她怕他分不清蝶，辨不清夢。

她怕他入戲太深，把自己當作冉霽，用衡敬的身份愛她，她怕自己拙劣的演技戲裏戲外都扮不好冉霽。

她又怕他未曾入戲，一切不過是夢幻泡影，是她受影響、幹擾太深，自欺欺人、自作多情。

而所有的“怕”本身讓她存有不敢深思的“懼”，無論如何，她要讓彼此冷靜下來，在毫無辦法時，她無奈選擇擱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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