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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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毒
也不知白天上山經歷了什麽，瘋婆子今天回來後很不一樣，一向嘮嘮叨叨的她，連話也沒怎麽說了，只說自己累了，晚上想早些休息。
瘋婆子躺在床上，背著身子對冷月道：“明天是最後一次解毒，你也早些睡吧。”
明天，就是之前約定好的、老不死為冷月解毒的日子。順利的話，這一次解毒之後，冷月身上的赤心丹之毒就算全部解了。
不考慮其他，單就解毒而言，這是件好事。對冷月和老不死來說，更是件大事。尤其是解毒者老不死，要消耗不少功力，更需小心謹慎。解毒的時候，只要稍有差池，連帶冷月都可能有性命之憂。
這三天，老不死日子過得十分小心，養精蓄銳，顯然對解毒這事很是慎重。
冷月雖然總被瘋婆子差遣著幹活，但都不是什麽耗體力的重活，主要是做飯、讀書這類輕松的小活。幹活，冷月是沒什麽怨言。比較受不了的，是瘋婆子這個人。只要瘋婆子在一旁，冷月就不由提高萬分警惕，以防她突如其來的變臉。
瘋婆子今晚這麽反常，冷月又怎麽可能早早入睡？反正睡不著覺，冷月索性盤腿而坐，嘗試再次運用內力，之前她試過多次，體內真氣總是四處煥然，完全無法聚集起來。
冷月不是個會輕易放棄的人，反正試試也無沒有什麽損失。她先氣沈丹田，嘗試著提起真氣時，驚喜地發覺內力已然恢覆。
只是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感覺有人往身上穴位一點，她已被定住，動彈不得。睜眼一看，瘋婆子的床上已經空了。
冷月心無波瀾，一點也不意外。事出反常必有妖，瘋婆子今晚太反常了，不知道又要搞出什麽幺蛾子。
瘋婆子出去的時間不長，大約用了一個多時辰。回來的時候，她就解了冷月的穴道，回自己床上睡覺去了，睡前又叮囑冷月，晚上要睡得好點，明天就是最後一次解毒了。
瘋婆子武功奇高，內力深厚，覺睡得極不安穩。之前夜裏冷月只出門小解，有時甚至只是翻個身，瘋婆子都會不放心地詢問多次。所以冷月雖然內力已經恢覆，行動也自如了，她還是沒有偷偷出門行動，而是依瘋婆子所言，躺下休息了。
明天，赤心丹的毒就能完全解了。想到這裏，冷月心裏既放松，又擔憂。能解毒固然是好的，然而無功不受祿，天底下絕沒有這等好事，就算有，也不會掉到她冷月的頭上。將欲取之必先予之，只是不知道，對方圖的是什麽。
直到現在，冷月都不認為，自己會是這倆人的外孫女。
這一夜，冷月和瘋婆子都睡得很安靜。
第二日早飯後，老不死就和上官明來木屋了。進門時，冷月註意到，老不死看向瘋婆子的眼神，和平常有些不一樣。瘋婆子回看老不死的眼裏，也和平時不同，裏頭帶著些許挑釁。
上官明也看在眼裏。他雲淡風輕地笑看這兩個老人家，如同看著一場好戲。
這兩公婆見了面，眼神戲雖不少，話卻一句也沒有說。
瘋婆子徑直走出了木屋，上官明朝冷月點了點頭，也隨之出去了。屋裏只剩老不死和冷月兩人。
兩人在蒲團上坐定。
開始前，老不死神色嚴峻對冷月道：“你的內力已經恢覆了，但待會兒我為你解毒的時候，千萬記得，在這期間，無論遇見什麽情況，千萬不可運功抵抗。”
此前的兩次，第一次冷月病得厲害，第二次又內功全無，所以在解毒時，即使她有心抵擋，也無濟於事。但如今她內功已經恢覆，所以老不死才特地交代一番。
冷月心中一暖，點頭道：“我就當自己和之前一樣，不止沒有內力，更是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好。那我開始了。”
老不死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和之前一樣，他先將銀針紮入頭部和上身穴道，打通經脈，再運功將毒素逼出。
此前兩次解毒，冷月的體驗一點不美好，不是冷得要命就是熱得要死，有時酸酸癢癢有時又疼痛萬分，尤其是第一次，簡直水深火熱，痛不欲生。然而今天，酸冷痛癢這些不適的難受感覺雖仍有，但和前兩次相比少了許多。
解毒後，體內熱氣順著經絡來回流動，全身籠罩著溫熱的舒適之感。前兩次冷月舒服得睡著了，且睡得很沈。這次雖沒有入睡，但身體多少有些疲憊。
收功後，老不死更是臉色發白，頭上都是汗，顯然耗費了不少功力。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舒了口氣，對冷月道：“你的毒總算是都逼出來了，先好好休息吧。”
見冷月有話要問的樣子，老不死補充道：“解毒本來就對身體消耗極大，你之前元氣不足，所以之前才會在祛毒之後抵擋不住入睡。我出去了，你先小睡會兒。”
老不死說話不快，還喘著氣，冷月低聲道了句：“謝謝。”
老不死微笑道：“不必說這個，怎麽說，我也可能是你外公。”
冷月看著老不死，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些好。
老不死滿意地從蒲團上起來，背著手走出了木屋。
老不死出去的同時，上官明進屋了。上官明一來，看見冷月面色紅潤，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你好啦！”
“應該是吧，只是覺得有些困。”
冷月發覺，說的話裏有些顫音。老不死說得沒錯，解赤心丹的毒，果然消耗很大。自己都這樣，對老不死那個年紀的人來說，應該更是如此。她不由看向門外，老不死早在瘋婆子陪同下，往谷底去了。
冷月開始懷疑，難道自己真是她外孫女？
上官明就沒有冷月的這些顧慮，在萬虬谷，他關心的只有冷月一個人。現在冷月身上的赤心丹沒有威脅了，上官明比自己的毒解了還要開心。他對冷月柔聲道：“那先休息會兒。”
“好。”
冷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信任上官明，但她確實感覺很累，累得想躺床上好好睡上一覺。只是沒想到，她頭一碰到枕頭，睡意便止不住地襲來，很快就沈沈地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感覺迷迷糊糊之中，好像有一個人進了木屋，和她說了一些話。說著，說著，她就醒了。醒來時，已經過了午後，木屋裏空無一人。
她推門而出，就看見不遠處上官明正在竈臺前，搖著蒲扇扇著火。房前屋後，再沒有其他人。
但她確信，剛才屋裏真的來過人。無奈，她沒有看到那人的臉，因為那時候她躺在床上，眼皮子都沒有睜開過。她記得那人的聲音。
這應該不是夢。
上官明發現冷月醒了，向她揮手招呼道：“醒啦！太好了，這粥馬上就可以吃了。”
接過上官明送過來的熱粥，冷月向他打聽，剛才木屋是否來過人。
上官明卻笑著反問道：“來過人？什麽人？”
冷月道：“不知道。我沒見到他，只聽到他的聲音。”
“聲音？”
“算了，也許是做夢吧。”看著上官明不明所以的表情，冷月搖了搖頭，輕輕舀了勺粥吃了。吃完這碗粥，她感覺神清氣爽，連平日裏覺得陰晦的空氣也清新了不少。
冷月的好狀態，上官明自然也看了出來：“你真的好了。”
“是。”冷月看向上官明的眼神，沒有往日的戒備，明顯輕柔了許多。
上官明笑得更燦爛了：“我覺得，你好像回來了。”
“回來了？”冷月微微笑了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原先她很不喜歡上官明臉上的笑容，如今再見，厭惡的感覺全然沒有，倒有一些愧疚湧上心頭。
上官明淡淡地笑道：“也許，我們是時候離開萬虬谷。”
“離開萬虬谷？”冷月不假思索反對道，“你身上的毒還沒有解，怎麽能離開？”
“難道你不覺得，這裏像是另一個暗閣嗎？你也別忘了，暗閣的春使孟婆，要叫老不死師伯的。你知道孟婆的師父是誰嗎？”
“是誰？”
“瘋婆子。”
老不死和瘋婆子對孟婆湯是否了解，閣主新研制的赤心丹和瘋婆子的“烈火”是同一種毒藥，老不死更是清楚赤心丹的解毒之法。這些是早就發現的，萬虬谷和暗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孟婆是瘋婆子的徒弟，冷月一點也不意外。
但孟婆早在幾個月前就死了。她的死亡並沒有阻斷暗閣和萬虬谷的聯系，這才是最讓人擔憂的地方。
冷月對上官明道：“瘋婆子昨晚點了我的穴，離開木屋有一個時辰。”
上官明道：“知道，她昨夜去了老不死的草屋。”
冷月道：“草屋？她去那裏做什麽？”
上官明道：“應該是解我的毒吧。”
原來這些天，老不死沒有放棄對上官明的治療。大部分時間，冷月和瘋婆子在山腰木屋的時候，老不死就在谷底對上官明對毒進行各種嘗試。在知曉上官明身中奇毒後，瘋婆子也忍不住出手了。昨天說是上山采藥，也是一邊采些藥草，一邊詢問上官明的中毒情況。
上官明笑著道：“老不死和瘋婆子偷偷較著勁，看哪一個能先解我的毒呢。”
“你的毒……”冷月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能解嗎？”
上官明的嘴角依然掛著笑，他對冷月道：“放心。這兩人雖然算不上什麽好人，但就用毒解毒來說，他們是高手中的高手，否則長清也不會推薦來這了。”
說起梅長清，冷月覺得，可能這位梅先生不是很清楚，他的前輩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上官明也認同，“長清心思單純，沒準他連瘋婆子的存在都不知道。說起來……”原本微笑著看向谷底的上官明突然嚴肅起來，眼裏閃著寒光，殺意淩冽。
冷月順著視線望去，只見谷底湖邊匆匆走著一個人。這人身材削瘦，皮膚白得厲害，身後背著一把劍，正往老不死草屋的方向快步走去。
說來真巧，這人不僅上官明認識，連冷月也認識。他和冷月、上官明一同在暗閣試煉營長大。在試煉營的時候，他叫四九。四九的武功、內力都比不上冷月和上官明，他能在當年那場大屠殺中活下來，最重要的原因是，他非常擅於躲藏。
正式成為殺手後，四九獲得了新的名字——無藏。
無藏很快就走到了草屋外。到了門口，當他向木門膝地跪下的時候，冷月和上官明都有些驚訝，兩人互換了下神色，齊齊往谷底看去。
草屋的門開了，開門的是瘋婆子。瘋婆子居高臨下，俯視著無藏，問道：“你是什麽人？怎麽進的萬虬谷？”
山腰和草屋的距離不近，根本聽不出門口的兩人說了什麽。但瘋婆子站著的方向，冷月他們可以從口型看出瘋婆子說的話。無藏是背對著的，所以也無從得知他和瘋婆子說了些什麽，瘋婆子聽後表情嚴肅，和無藏冷冷說了句“知道了”。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瘋婆子說完那句話，竟擡頭往山腰的木屋處望來。冷月和上官明不約而同蹲下身，隱入草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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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白天上山經歷了什麽，瘋婆子今天回來後很不一樣，一向嘮嘮叨叨的她，連話也沒怎麽說了，只說自己累了，晚上想早些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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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之前約定好的、老不死為冷月解毒的日子。順利的話，這一次解毒之後，冷月身上的赤心丹之毒就算全部解了。
不考慮其他，單就解毒而言，這是件好事。對冷月和老不死來說，更是件大事。尤其是解毒者老不死，要消耗不少功力，更需小心謹慎。解毒的時候，只要稍有差池，連帶冷月都可能有性命之憂。
這三天，老不死日子過得十分小心，養精蓄銳，顯然對解毒這事很是慎重。
冷月雖然總被瘋婆子差遣著幹活，但都不是什麽耗體力的重活，主要是做飯、讀書這類輕松的小活。幹活，冷月是沒什麽怨言。比較受不了的，是瘋婆子這個人。只要瘋婆子在一旁，冷月就不由提高萬分警惕，以防她突如其來的變臉。
瘋婆子今晚這麽反常，冷月又怎麽可能早早入睡？反正睡不著覺，冷月索性盤腿而坐，嘗試再次運用內力，之前她試過多次，體內真氣總是四處煥然，完全無法聚集起來。
冷月不是個會輕易放棄的人，反正試試也無沒有什麽損失。她先氣沈丹田，嘗試著提起真氣時，驚喜地發覺內力已然恢覆。
只是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感覺有人往身上穴位一點，她已被定住，動彈不得。睜眼一看，瘋婆子的床上已經空了。
冷月心無波瀾，一點也不意外。事出反常必有妖，瘋婆子今晚太反常了，不知道又要搞出什麽幺蛾子。
瘋婆子出去的時間不長，大約用了一個多時辰。回來的時候，她就解了冷月的穴道，回自己床上睡覺去了，睡前又叮囑冷月，晚上要睡得好點，明天就是最後一次解毒了。
瘋婆子武功奇高，內力深厚，覺睡得極不安穩。之前夜裏冷月只出門小解，有時甚至只是翻個身，瘋婆子都會不放心地詢問多次。所以冷月雖然內力已經恢覆，行動也自如了，她還是沒有偷偷出門行動，而是依瘋婆子所言，躺下休息了。
明天，赤心丹的毒就能完全解了。想到這裏，冷月心裏既放松，又擔憂。能解毒固然是好的，然而無功不受祿，天底下絕沒有這等好事，就算有，也不會掉到她冷月的頭上。將欲取之必先予之，只是不知道，對方圖的是什麽。
直到現在，冷月都不認為，自己會是這倆人的外孫女。
這一夜，冷月和瘋婆子都睡得很安靜。
第二日早飯後，老不死就和上官明來木屋了。進門時，冷月註意到，老不死看向瘋婆子的眼神，和平常有些不一樣。瘋婆子回看老不死的眼裏，也和平時不同，裏頭帶著些許挑釁。
上官明也看在眼裏。他雲淡風輕地笑看這兩個老人家，如同看著一場好戲。
這兩公婆見了面，眼神戲雖不少，話卻一句也沒有說。
瘋婆子徑直走出了木屋，上官明朝冷月點了點頭，也隨之出去了。屋裏只剩老不死和冷月兩人。
兩人在蒲團上坐定。
開始前，老不死神色嚴峻對冷月道：“你的內力已經恢覆了，但待會兒我為你解毒的時候，千萬記得，在這期間，無論遇見什麽情況，千萬不可運功抵抗。”
此前的兩次，第一次冷月病得厲害，第二次又內功全無，所以在解毒時，即使她有心抵擋，也無濟於事。但如今她內功已經恢覆，所以老不死才特地交代一番。
冷月心中一暖，點頭道：“我就當自己和之前一樣，不止沒有內力，更是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好。那我開始了。”
老不死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和之前一樣，他先將銀針紮入頭部和上身穴道，打通經脈，再運功將毒素逼出。
此前兩次解毒，冷月的體驗一點不美好，不是冷得要命就是熱得要死，有時酸酸癢癢有時又疼痛萬分，尤其是第一次，簡直水深火熱，痛不欲生。然而今天，酸冷痛癢這些不適的難受感覺雖仍有，但和前兩次相比少了許多。
解毒後，體內熱氣順著經絡來回流動，全身籠罩著溫熱的舒適之感。前兩次冷月舒服得睡著了，且睡得很沈。這次雖沒有入睡，但身體多少有些疲憊。
收功後，老不死更是臉色發白，頭上都是汗，顯然耗費了不少功力。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舒了口氣，對冷月道：“你的毒總算是都逼出來了，先好好休息吧。”
見冷月有話要問的樣子，老不死補充道：“解毒本來就對身體消耗極大，你之前元氣不足，所以之前才會在祛毒之後抵擋不住入睡。我出去了，你先小睡會兒。”
老不死說話不快，還喘著氣，冷月低聲道了句：“謝謝。”
老不死微笑道：“不必說這個，怎麽說，我也可能是你外公。”
冷月看著老不死，一時不知該說什麽些好。
老不死滿意地從蒲團上起來，背著手走出了木屋。
老不死出去的同時，上官明進屋了。上官明一來，看見冷月面色紅潤，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你好啦！”
“應該是吧，只是覺得有些困。”
冷月發覺，說的話裏有些顫音。老不死說得沒錯，解赤心丹的毒，果然消耗很大。自己都這樣，對老不死那個年紀的人來說，應該更是如此。她不由看向門外，老不死早在瘋婆子陪同下，往谷底去了。
冷月開始懷疑，難道自己真是她外孫女？
上官明就沒有冷月的這些顧慮，在萬虬谷，他關心的只有冷月一個人。現在冷月身上的赤心丹沒有威脅了，上官明比自己的毒解了還要開心。他對冷月柔聲道：“那先休息會兒。”
“好。”
冷月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信任上官明，但她確實感覺很累，累得想躺床上好好睡上一覺。只是沒想到，她頭一碰到枕頭，睡意便止不住地襲來，很快就沈沈地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只感覺迷迷糊糊之中，好像有一個人進了木屋，和她說了一些話。說著，說著，她就醒了。醒來時，已經過了午後，木屋裏空無一人。
她推門而出，就看見不遠處上官明正在竈臺前，搖著蒲扇扇著火。房前屋後，再沒有其他人。
但她確信，剛才屋裏真的來過人。無奈，她沒有看到那人的臉，因為那時候她躺在床上，眼皮子都沒有睜開過。她記得那人的聲音。
這應該不是夢。
上官明發現冷月醒了，向她揮手招呼道：“醒啦！太好了，這粥馬上就可以吃了。”
接過上官明送過來的熱粥，冷月向他打聽，剛才木屋是否來過人。
上官明卻笑著反問道：“來過人？什麽人？”
冷月道：“不知道。我沒見到他，只聽到他的聲音。”
“聲音？”
“算了，也許是做夢吧。”看著上官明不明所以的表情，冷月搖了搖頭，輕輕舀了勺粥吃了。吃完這碗粥，她感覺神清氣爽，連平日裏覺得陰晦的空氣也清新了不少。
冷月的好狀態，上官明自然也看了出來：“你真的好了。”
“是。”冷月看向上官明的眼神，沒有往日的戒備，明顯輕柔了許多。
上官明笑得更燦爛了：“我覺得，你好像回來了。”
“回來了？”冷月微微笑了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原先她很不喜歡上官明臉上的笑容，如今再見，厭惡的感覺全然沒有，倒有一些愧疚湧上心頭。
上官明淡淡地笑道：“也許，我們是時候離開萬虬谷。”
“離開萬虬谷？”冷月不假思索反對道，“你身上的毒還沒有解，怎麽能離開？”
“難道你不覺得，這裏像是另一個暗閣嗎？你也別忘了，暗閣的春使孟婆，要叫老不死師伯的。你知道孟婆的師父是誰嗎？”
“是誰？”
“瘋婆子。”
老不死和瘋婆子對孟婆湯是否了解，閣主新研制的赤心丹和瘋婆子的“烈火”是同一種毒藥，老不死更是清楚赤心丹的解毒之法。這些是早就發現的，萬虬谷和暗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孟婆是瘋婆子的徒弟，冷月一點也不意外。
但孟婆早在幾個月前就死了。她的死亡並沒有阻斷暗閣和萬虬谷的聯系，這才是最讓人擔憂的地方。
冷月對上官明道：“瘋婆子昨晚點了我的穴，離開木屋有一個時辰。”
上官明道：“知道，她昨夜去了老不死的草屋。”
冷月道：“草屋？她去那裏做什麽？”
上官明道：“應該是解我的毒吧。”
原來這些天，老不死沒有放棄對上官明的治療。大部分時間，冷月和瘋婆子在山腰木屋的時候，老不死就在谷底對上官明對毒進行各種嘗試。在知曉上官明身中奇毒後，瘋婆子也忍不住出手了。昨天說是上山采藥，也是一邊采些藥草，一邊詢問上官明的中毒情況。
上官明笑著道：“老不死和瘋婆子偷偷較著勁，看哪一個能先解我的毒呢。”
“你的毒……”冷月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能解嗎？”
上官明的嘴角依然掛著笑，他對冷月道：“放心。這兩人雖然算不上什麽好人，但就用毒解毒來說，他們是高手中的高手，否則長清也不會推薦來這了。”
說起梅長清，冷月覺得，可能這位梅先生不是很清楚，他的前輩究竟是什麽樣的人。
上官明也認同，“長清心思單純，沒準他連瘋婆子的存在都不知道。說起來……”原本微笑著看向谷底的上官明突然嚴肅起來，眼裏閃著寒光，殺意淩冽。
冷月順著視線望去，只見谷底湖邊匆匆走著一個人。這人身材削瘦，皮膚白得厲害，身後背著一把劍，正往老不死草屋的方向快步走去。
說來真巧，這人不僅上官明認識，連冷月也認識。他和冷月、上官明一同在暗閣試煉營長大。在試煉營的時候，他叫四九。四九的武功、內力都比不上冷月和上官明，他能在當年那場大屠殺中活下來，最重要的原因是，他非常擅於躲藏。
正式成為殺手後，四九獲得了新的名字——無藏。
無藏很快就走到了草屋外。到了門口，當他向木門膝地跪下的時候，冷月和上官明都有些驚訝，兩人互換了下神色，齊齊往谷底看去。
草屋的門開了，開門的是瘋婆子。瘋婆子居高臨下，俯視著無藏，問道：“你是什麽人？怎麽進的萬虬谷？”
山腰和草屋的距離不近，根本聽不出門口的兩人說了什麽。但瘋婆子站著的方向，冷月他們可以從口型看出瘋婆子說的話。無藏是背對著的，所以也無從得知他和瘋婆子說了些什麽，瘋婆子聽後表情嚴肅，和無藏冷冷說了句“知道了”。
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瘋婆子說完那句話，竟擡頭往山腰的木屋處望來。冷月和上官明不約而同蹲下身，隱入草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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