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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萬聖節氣氛漸濃,商業街舉辦變裝游行。

你坐在梳妝臺前畫眼線。

“什麽?你居然敢放我鴿子?”

千葉的聲音透過揚聲器變得有些失真:“真的對不起,我媽媽提前回來了,她不允許我那麽晚出門。”

“我都為你參加了女仆咖啡廳!”

“我知道,您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她說,“但是這次實在去不了。”

“你可以偷偷溜出來。”

“我媽媽知道會殺了我的。”

“膽小鬼。”

“對不起嘛……”

“你要給我寫一個月的數學作業。”

你掛斷電話,望著床上的衣服嘆了口氣。

你是在便利店遇到北信介的。

他叫住你的時候,你正挽著剛認識的男人的胳膊,撒嬌求他請售貨員小姐從貨架上拿下一盒香煙。

“她還未成年,你向她銷售香煙是違法的行為。”北信介毫無起伏的聲線在狂歡夜的氛圍中格格不入。

售貨員拿著香煙掃碼的手停在半空,望著眼前的三人。

怎麽哪兒都有他?

你瞪北信介一眼,而後向售貨員燦爛一笑:“小姐,這煙是給我朋友買的,不是我——他成年了。”

男人會意,親密地摟住你的肩膀。

北信介皺了下眉,又叫聲你的名字。

男人不滿地催促他:“小朋友,很晚了,趕緊回家吧。”

他指指你,淡定道:“除非她和我一起走。”

你縮進男人懷裏:“我不認識他。”

“你聽見了,她不認識你,小朋友。”

北信介沒再開口,只是安靜地看著你。但你覺得他好像在說:“你確定要這麽做嗎?”

“我們走吧。”你揪揪男人的袖子,說道。

幾杯酒精飲料混合下肚,你開始意識迷離。

有好幾只手在身上不老實地游走,你不耐煩地拍掉後,又不依不饒地回來。你即將爆發,但奈何頭腦昏昏沈沈,使不上力氣。

一只手拉住你的胳膊把你從擁擠的人群中拽出來。

“幹嘛,你弄疼我了!”你掙紮,可根本站不穩,那人只得小心翼翼地扶住你。

你定睛一看,又是北信介:“你到底想幹什麽?”

“這裏魚龍混雜,你一個人很危險。”

你反問:“那麽你一個人來這裏又是做什麽呢?”

“游行剛開始的時候,相熟店家的南瓜先生被幾個醉漢砸壞了,我來給他們送新的。”

他誠實的回答令你反而說不出話來。

“真不錯,看樣子你任務也完成了,不如趕緊回家吧。”

“你要繼續留在這裏?”

“不然呢?難道跟你回家?”

“那些男人不過是想占你便宜。”

“也許我就是想讓他們占我便宜。”你不屑,“——小處男。”

他又在念你的名字,你只覺得這無奈的語氣像每次你闖禍後給你擦屁股的父親。

“你是我爸爸還是我主人,管那麽多。”

他嘆口氣:“註意你的語言。”

“不聽不聽——小兔子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麽。”你搖搖頭,把頭上的粉紅色耳朵折下來。

今晚你選擇裝扮成兔女郎,白色絨毛邊的抹胸連體衣*,屬於你引以為傲的經典造型之一。

“可是小兔子也不會半夜跑到這裏和陌生男人喝酒。”

你受不了開口:“聽著,北,我很感激你那天幫了我,但是僅此而已,我們不是朋友,你沒有權利告訴我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你繼續嘲諷道,“你知道你這副樣子應該扮演什麽嗎?一個修道院僧侶,24小時七天在大腿上綁著苦修帶*,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個無聊的青少年,活了17年還沒拉過女孩的手。”

在街上熱鬧的音樂和人群中,你跟他大眼瞪小眼。

最終洩氣:“我不走你也不走,對吧?”

他默認。

“既然你那麽愛多管閑事,那就好人做到底,送我回家。”你把粉色毛絨手包甩在他臉上,來到路口攔下一輛計程車。

北信介將你送到大門口:“你平安到家,我就不打擾了。晚安。”

“等等——”你抓住他的小臂。

他疑惑地望著你:“還有事嗎?”

你一時酒勁上頭:“我有點害怕——你能留下嗎?”

你拉著他不肯松手,北信介不得已跟著你進門。他觀察著這座寂靜的空蕩房子,忍不住問道:“你家裏沒有其他人嗎?”

“我爸去紐約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你邊回答邊踢掉高跟鞋。

“你媽媽呢?你不是跟大家說過她在日本工作?”

“她啊,確實在日本,不過現在在北海道。”

你思維跳躍:“——你想喝酒嗎?”

“什麽?”

你懶得解釋:“跟我來,給你看個好東西。”

北信介有點受沖擊:“你家居然有酒窖?”

“我爸的私人庫存。”你翻出一瓶麥卡倫暉鉆*,像舉著個獎杯似的晃晃。

“這樣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你大大咧咧地開瓶,遞到北信介嘴邊,“第一口請客人先品嘗。”

他自然不從,你半強迫地讓金棕色的酒液浸濕他緊閉的嘴唇,順著下巴滑過喉結,流進衣服裏。

“好喝嗎?”

他艱難回答:“不太好喝。”

你豪放地對著瓶口咽下一大口,哭喪著臉:“確實。”

北信介接過酒瓶,幫你撥開散亂的頭發:“鬧夠了的話,就早點休息吧。”

“我必須說,北,你說話就像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

他嘴角含笑:“是誰剛剛說我是活了17年還沒拉過女孩手的小處男?”

你捏了下他的臉頰:“反擊得漂亮。”

“現在可以睡覺了嗎?”

“是的,先生。”你兩眼一閉,徑直倒下去。

恍惚中有人叫你的名字:“醒醒,你得告訴我你的臥室在哪裏。”

你睜不開眼睛,隨手指了個方向。

確定嗎?這扇木門上布滿劃痕,像是有什麽巨大的生物抓撓過。

北信介硬著頭皮擰開把手,被眼前的景象驚呆。

感受到抱著你的人突然怔住,你終於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這是你父親的房間。

“你家是遭遇強盜了嗎?”他問,“是不是該報警?”

“當然,如果你想讓警察把我抓起來的話。”

他低頭,雙眼寫著“震撼”。

“別這麽大驚小怪。”你從他懷中跳下來,“喜歡嗎,我的傑作?”

整個房間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床單被撕成一條一條,枕頭和被子裏的羽毛飛得到處都是,地毯窗簾均沾滿不明液體,床頭的掛畫上全是抹得毫無章法的顏料,衣帽間大敞——皮帶通通斷成無數截,襯衫西服更是慘不忍睹。

你蹦蹦跳跳地站上一架黑色躺椅,真皮表面似是被小刀割過,斑駁不堪。

“這叫巴塞羅那椅*,好像是個Vintage*還是什麽——我爸爸從拍賣會上買回來的。”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讓我想想——因為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我不明白。”

“你怎麽可能不明白?你們全天下男人都一個樣,喜新厭舊,朝三暮四。”

北信介覺得自己正在緩慢跟上你的思路。

“你把他的臥室弄成這樣,你媽媽回來該怎麽住?”

你無所謂地笑笑:“別擔心,媽媽根本不會回來。”

“什麽?”

“在媽媽第三次喝醉企圖殺死我爸未果後,爸爸就把她送進了北海道的一家療養院。”

“噢,”這是北信介從未聽過的故事,“抱歉。”

“沒錯,你是應該感到抱歉!而且應該在第一次去外面找女人前就意識到這一點!”

你應該是認錯人了,他想。

“下來吧,你真的得休息了。”他向你伸出手。

你一把推開他:“別用你那雙不知道碰過多少女人的臟手碰我。”

他望著自己的手心:“好吧。”

北信介不放心地跟著你,看你搖搖晃晃地找到了自己的臥室——然後栽倒在床邊。

他想把你撈起來,卻被你拽緊了領口:“答應了就給我做到啊!不要一邊說著我會做個好父親一邊轉頭又去和其他女人逍遙快活!”

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來,你撲進他懷裏,放聲大哭。

你用力捶打他:“賺那麽多錢有什麽用,就是那些錢才讓你變成現在這樣的!明明以前你和媽媽那麽相愛……不要和媽媽離婚了,好不好?讓媽媽回來吧……”

北信介頓悟:你父親事業有成後出軌,意圖拋棄糟糠妻,母親因此染上酗酒惡習,離婚仍未達成協議。與你在學校大肆宣揚的版本截然不同。

想著想著,左臉顴骨一陣刺痛。

你全然不知,仍然張牙舞爪地揮舞手臂,言語中盡是怨恨與不甘。

最後一句說到一半,你突然捂著嘴,擠出三個字:“衛生間——”

他急急扶你過去,聽你抱著馬桶把胃裏的東西全掏出來。

你有氣無力地掛在馬桶蓋上,任由北信介給你接水漱口,又拍拍後背順氣。

等到他收拾好殘局,你已經靠在衛生間墻壁睡著。

他只能抱你回去。手掌再一次接觸到光裸的大腿肌膚,北信介沒有任何其他想法。

兔耳發箍被取下,你暈暈乎乎地被人塞進被子,蓋得嚴嚴實實。

你縮在被子裏無意識地嘟囔:“對不起。”

他輕聲問:“對不起什麽?”

“一切。”

他用指腹輕柔地拭去你眼角的那滴淚:“睡吧。”

“你要走了嗎?”

“不,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裏陪你。”

“你保證?”你從被窩裏探出只手,豎起小指。

他勾上去:“我保證。”

“你能給我晚安吻嗎,就像以前一樣?”

“……好。”

吻落在額頭。

“晚安。”

你渾身疼痛地在床上醒來,艱難支撐著自己起身,對上一雙沒有波瀾的眼睛。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我昨晚都幹什麽了?”

“你沒有趁人之危吧?”

你驚恐地看著北信介從扶手椅上起身,忙不疊抱著被子退到床的另一頭。

他眼下掛著青黑,幾綹頭發翹起來,無奈地站在原地回答:“第一個問題,昨晚我送你回家,你非要拉著我進來,不讓我走;第二個問題,你沒幹什麽——你只是,開了一瓶你父親酒窖裏的威士忌,跟我講了很多你家裏的事情,然後吐了。至於第三個問題,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你昨晚睡著前似乎把我認作你的父親了,要我給你晚安吻。”

你攥緊被子:“你親我了?”

“只是在額頭上。”

“‘只是’?”你把床上的枕頭一個個丟向他,“你個流氓!”

他熟練地一個個接過:“抱歉,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這麽做——但當時那個情況,我好像也別無選擇。如果冒犯到你了,對不起。”

要是他表情不那麽認真,你倒不會覺得頭痛。現在的情況,反而顯得你無理取鬧起來:“算了——沒有別的了?”

“沒有。”他指了下你,“你還穿著昨晚的衣服。”

你低頭查看自己那一身兔女郎服裝,難怪這一宿睡得那麽難受。等等——你跪在床上把身子往梳妝臺前湊:“天啊!我昨晚沒有卸妝!”

你直挺挺地倒在床上,像個死人。

北信介大概是見你一早起來活蹦亂跳,也就放下心來:“如果你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今天是周六,上午排球部還有訓練。”

“等等,你不許走!”你叫住他,“你得把昨晚發生的一切都詳細地告訴我。”

完蛋了。

在昨晚的短短幾個小時裏,北信介不僅見到了穿著兔女郎服裝幾乎是半裸狀態的你,還了解到了你真實的家庭情況,並且見證和打掃了你的嘔吐物,甚至破天荒地滿足了你的晚安吻請求。

你拿起梳妝臺上的修眉刀。

“你要幹什麽?”

“殺了你,或者自殺。”

“沒那麽糟吧。”

“就是有那麽糟糕。”

他按下你拿刀的手:“如果你不想讓別人知道的話,我保密就好了。”

你強調:“尤其是我爸媽鬧離婚的事情。”

“好。”

他平靜的臉讓人看不出破綻。

“我能走了嗎?”

“不能。”你說,“等我幾分鐘,我要和你一起去——我得時刻盯著你。”

笑話,你怎麽會放心讓北信介一個人跑到排球部那個動物園裏去。那位叫宮侑的一看就是個大嘴巴,一點風吹草動他必定拿著大喇叭全校廣播。

“好吧。”他說,“但是請你快一點,我不想遲到。”

“你知道嗎?偶爾偷個懶也挺好的。”你邊卸妝邊說。

他認真地發問:“我為什麽要那樣做?”

此人沒救,你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拉開衣櫃。疼痛忽然襲來,你捂著肚子,冒出冷汗。

“你怎麽了?”

“胃疼。”你指著抽屜,“幫我把藥拿出來。”

北信介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中的鋁塑板遞給你:“但你得先吃點東西再吃藥。”

“無所謂,”你接過,摳下一片丟進嘴裏,“反正吃到肚子裏都一樣。”

穿戴完畢,你望著鏡子裏憔悴的自己,不忘架上一副墨鏡。

路過學校門口的奶茶店,你開始走不動道。

“北,你要不要喝?我請客。”

北信介皺眉:“你不是還在胃疼?”

“這你就不懂了吧?”你得意道,“奶茶包治百病。”

他將信將疑地被你扯著走進去。

“老板,我要一杯奶茶,伯爵紅茶基底,牛奶換成脫脂的,三分甜,最好是零卡糖,加波霸和椰果,還有芋圓*。”你張口就來,“哦對了,你家的材料裏沒有堅果成分吧?如果我過敏的話可是會起訴你的。”

胖胖地老板笑瞇瞇地回答:“我還想娶30年前的工藤靜香*為妻,做家庭主夫呢——現實點,小姑娘。”他轉向你身邊那位,“北,這是你的朋友嗎?”

北信介扶著你的肩膀把你移到一旁:“抱歉,大冢先生,兩杯珍珠奶茶,謝謝。”

一人一杯熱乎乎的珍珠奶茶走出來。

你叼著吸管抱怨:“什麽都沒有還敢開店啊*!”

北信介笑著問你:“好喝嗎?”

你憤憤道:“好喝。”

最後還是在北信介的要求下去隔壁的便利店買了兩顆飯團吃。

“北,你的臉怎麽了?”你邊吃飯團邊問。

“什麽?”

“這裏。”你點點他的左顴骨,“乖寶寶也會跟人打架嗎?”

“其實,是你幹的。”

“怎麽可能!”你下意識否認,直到北信介捏住你右手的無名指,“……也是昨天晚上?”你小聲問。

“嗯。”他拉了下領子,向你展示後脖頸,“這裏也有。”

“……對不起。”

“沒關系。”他笑笑,“你比我更嚴重些。”

你彎腰去看自己滿是淤青的一雙腿,欲哭無淚。

由於你的磨磨蹭蹭,北信介有史以來第一次訓練遲到,接受眾人目光洗禮。

他鞠躬:“抱歉,我來晚了。”

“沒關系不要緊的北學長,你不過也只是來晚了一分鐘而已……”銀島連連擺手。

“但是信介,你今天為什麽會和她一起來啊?”

“這還用問嗎阿蘭,不是顯而易見嗎?”

“不會吧?”

“你沒瞧見她身上那些……”

你雖然戴著副大墨鏡,趾高氣昂地走進體育館,可任誰看都是宿醉後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模樣。少女雙腿和手臂上的淤青和劃痕,再加上他自己臉上的一道血印,刷新了排球部對於北信介的認知。

北信介知道這群人腦子裏裝的什麽,波瀾不驚地解釋道:“那些都是她自己弄的。”

“她自己弄的?”好像更加震驚了。

角名皺眉:“想不到北學長還有這種愛好。”

“你們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呢?”

“沒,沒什麽,我們快開始吧北學長!”宮治拉扯著宮侑,“在那兒傻楞著幹嘛,快點過來!”

宮侑撓著腦袋嘟囔:“這樣我還能泡她嗎……”

北信介假裝沒有聽見,轉而看向你。你已經把墨鏡摘下來了,握著吸管和塑料杯裏的最後幾顆珍珠作鬥爭——眼睛因為充血而變得紅紅的,讓他覺得你此刻比昨晚更像一只小兔子。

你不知道這些,只是單純地坐在看臺上感慨:“這裏不僅是個動物園,還是個野生動物園。”

你看不懂排球,更不懂為什麽人們會因為一顆腦袋大的橡膠皮球而熱血沸騰,沒過多久就在看臺上昏昏欲睡。

北信介來到你座位旁:“訓練結束了,要一起走嗎?”

你一個激靈:“要。”

“其實你不需要這麽緊盯著我,我既然答應過你,就不會說出去的。”回家路上,他說,“況且,你的故事已經那麽深入人心了,想必大家也不會輕易相信新的版本吧?為什麽還會擔心呢?”

“會,因為信源是北信介。”你瞟了眼身後雖然保持距離但是偷聽意圖明顯的幾位。

“好吧,如果你堅持的話——只是我不明白,你就這麽害怕你父母鬧離婚的事傳出去?”

你咬著嘴唇:“我好不容易在這個學校過得開心一點,我不想人們把我當做騙子。”

“但是你確實撒謊了。”

你抓狂:“如果沒有人戳穿,那就不是謊言!”

“既然這麽害怕被戳穿,那麽從一開始坦誠交代不就好了?”

“如果大家知道了真實情況,就沒人會喜歡我了。”

“為什麽?”

“你這個呆瓜。”你白他,“想象一下:一個家庭幸福的小孩,就算性格不好,頂多只會被說‘她只是被寵壞了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甚至大家還會非常羨慕她;但若是一個家庭不幸的孩子變得叛逆,人們就會用那種遺憾的眼神看著你,感嘆‘多麽可憐多麽可悲,只能用這種惹人嫌的方式來吸引註意力’。”

“你認為大家知道真相後會覺得你可悲?”

“你不覺得嗎?”

“不,而且我也並沒有因為得知真相而討厭你。”

“噢,得了吧,那是因為你本來也沒有多喜歡我。”你學著北信介的語氣,“‘給別人咖啡加料是不好的行為’,‘你是未成年人,不能抽煙喝酒’,‘一個人穿成這樣在外面很危險’——在你眼裏,我就是個仗著家裏有錢無法無天的小屁孩,對吧?”

“我沒有這麽想過。”

“騙子。”

“……好吧,就想了一下下。”他說,“現在沒有了。”

北信介繼續道:“但是,如果有人僅僅因為你的家庭就對你下定義,他們或許根本不值得深交,你又何必去在意那些人的眼光呢?”

“我不知道,也許我還沒有到達那個高度吧。”你理直氣壯,“畢竟我只有16歲,不像你,老爺爺。”

“真的嗎?老爺爺?”

“配上你的頭發就更像了。”你語調輕快,“——我一直有一個疑問。”

“請講。”

“你去理發的時候,理發師把你的頭發剪掉後,新發梢會自動變成黑色嗎*?”

“我猜你已經有答案了。”

“我想聽你親口說。”

“……是的,新發梢會慢慢變成黑色。”

你問:“是魔法嗎?”

“我本來是想說基因彩票,但是——”他認真道,“是的,是魔法。”

“這種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實在是太怪了,請你以後別再說了。”

他無辜地望著你:“明明是你讓我說的。”

你攤手:“我的錯。”

走到岔路口,你在臨別前再次強調:“答應我你不會告訴任何人。”

“我答應你。”

你歪著腦袋思考了兩秒鐘:“我還是不太相信你——你的條件是什麽?”

“什麽?”

“你的條件是什麽?開個價吧。你想要我付你一筆封口費,或者送你個PSP*之類的嗎?”

“不,我不想要那些東西。”

“那你想要什麽?你一定有些想要的東西吧?”你說,“每個人都希望從我這裏得到點什麽。你只管開個條件,讓我看看能否滿足你。”

他表情覆雜地看著你。

你大方開口:“說吧!你說你不想要PSP,那麽PS3*呢?”

“不。”

“新手機怎麽樣?”

“不。”

“iPad4*?”

“不。”

“我爸酒窖裏的酒你隨便挑!”

“什麽?不。”

“新的自行車?汽車?”

“你的零花錢到底有多少啊?”

“要你管。”你雙手抱胸,“你這人真難伺候——快點說一個吧!”

你半天等不到回答,失去耐心,破罐破摔:“難不成你還想讓我做你的奴/隸*嗎?”

他不語。

你抓住他眼神中一瞬間的松動:“我天,你這個變態!”

“我——”

他試圖解釋,卻被你打斷:“也許我該直接殺了你,死無對證——反正我有的是錢,還有最好的律師,不怕。”

北信介這時知道你沒有真的動氣,放下心來:“——如果一定要我開個條件你才能安心的話,那麽從下個禮拜開始,你就來排球部做經理吧。”

“還有,叫我前輩。”

你嘴角抽搐:“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

“那我現在就去告訴阿侑——”

你擠出個微笑:“請不要這麽做,北前輩。”

“很好,成交?”他伸出一只手。

你握上去:“成交。”

交易達成,你迫不及待地轉身準備離開。

他叫住你:“等等——”

你不耐煩:“還幹嘛?”

他沒說話。

不遠處傳來幾聲呼喊,是後面的一年級部員同他告別。

“北學長周一見!”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他的意思。只好深吸一口氣,苦喪著臉:“周一見,北前輩。”

他憋著笑:“周一見,小麻煩*。”

“你剛叫我什麽?”

“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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