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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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芝
思慮了幾天後，我終是頂著壓力，硬著頭皮，決定去找二師兄告假。
自大師兄飛升後，我與二師兄又有段時間沒打過照面了。
他的屋子與我離得並不遠，隔了一個正廳、學室和演武場，步行過去也不到半刻鐘。但由於我對他比較敬畏，無事的情況下，輕易不敢前去叨擾他。
於是，一段並不遠的路，硬是在我磨磨蹭蹭的慢步之下，走了三刻鐘，還沒到。
慢到連路旁搬家的螞蟻都看不下去了，托著比身體大好幾倍的毛毛蟲慢悠悠地走到我前頭大老遠，不忘和同伴揶揄：“瞧著仙姑這腿，今日怎麽不太利索？”
“是呢，我都來回搬運了三趟東西，她怎麽還在這。”螞蟻二號跟著附和。
“你看她一雙腿，這麽長，興許很重，走路費勁呢！”一只小螞蟻分析道。
“竟白白生了個好樣貌，可惜還不如我蟻族自在。”另一只螞蟻，滿是同情的搖了搖頭。
“啊，原來變成人這麽不好啊，那我還是不要修成人身了！”小螞蟻驚嘆不已。
……
不一會兒，整條路的螞蟻都在議論我的腿，我的容貌，我的名字。
誒，你們說人閑話，當著人的面就算了，幹嘛這麽大聲，真是好沒禮貌的螞蟻。
如此尷尬的場面，我只得裝作聽不懂它們的螞蟻語，選擇充耳不聞，但臉上卻是發紅發熱，羞愧的很。
待聽到它們竟然說起我的廢材修行史。
我再也無法做到無動於衷了，士可殺不可辱！
我一咬牙，決定雪恥，遂疾步向前，瞬息掠過了這段路程。
接著，便聽得身後一眾螞蟻精齊齊吸氣，驚訝的聲音。
在一眾蟻語中，一道幼齒的聲音極為激昂：“她飄的好快啊！娘親，我決定了，還是要修成人身！”
此言頗為順耳，令我走的瀟灑不已。
待反應過來，我已經到了二師兄的屋外，正站在廊下，他的房門前。
開弓沒有回頭箭，此際，容不得我踟躕。
我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鼓足勇氣擡手敲了敲門：“二師兄，你在嗎？”
半晌，都不見屋內有任何聲響。
我又敲了敲門，覺得或許是二師兄沒聽到，於是將手下的敲門變成了拍門，心想，這樣他總能聽見了吧。
誰知未聽到屋主的應允，房門它卻自己開了。
“二師兄，是你嗎？”我以為是二師兄用靈力為我開的門，遂小心翼翼的踏步入內。
屋內沒有屏風，一眼就能看完整個空間布局。其內除了一張榻，一張案，一只在蒲團，一架書櫃，再無半分繁飾，如同他一樣，冷冷清清，不通人煙。
也空蕩蕩的，並無人影。
“二師兄，你在嗎？”
說起來我是第二次進二師兄的屋子，現在卻不見他在，難免有絲不請自入的做賊心虛之感。
既然找不到他，我也不便久留，轉身欲走。
就在我回過身之時，餘光瞥見角落裏閃著一道赤色光芒。
我不由側身仔細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氣血翻騰，心潮澎湃，兩眼發直！
這裏擺著一盤罕見的靈芝。
非普通靈芝，乃是六界至寶。
我不禁脫口而出：“神霄赤芝。”
神霄赤芝，可突破修行，延年益壽。
眼前這株赤芝，勾起了我的饞心。
倒不是覬覦它的神通之效，而是羨慕二師兄從哪裏得來這麽個寶貝。
這株芝草，形狀尤美，周身散發著淡淡的赤金色光芒。可惜冠上有道一指寬的斷裂劃痕，險些將整個冠面劈成兩截。
好好一朵靈氣騰騰的大寶貝，不知遭遇了什麽弄成這樣，幸好被二師兄挖回來，用息壤涵養。
不然流落在外，輕則被妖魔采摘當成補藥吃了，重則也斷送了它不知多少年歲的修行。
少時我在古籍中看過記載，言草木修成仙身十分不易，運氣好的話，靠天生地養、吸取日月精華，經千年萬載才可成功。
更何況天地之間的芝草本就是天才地寶，是人、鬼、靈、妖、魔都稀罕之物。是以，大多芝草都沒有這份運氣和仙緣，長出來之後早早就被發現，落得個折去煉藥、被蠶食入腹的結果。
不然，世間就不會只有一尊神袛，是芝草修成的。
我挖參草靈藥多年，至今也才見過兩株神霄赤芝。
一株就是眼前這個，一株是五十多年前，上山采藥時遇見的，和這株有些相像，都是冠上帶傷，但比這株略微靈氣稀薄些。
那時，我缺錢得很，心心念念就是攢錢下山買漂亮的衣裙。但見到它的第一想法，竟是舍不得將它賣了換錢。
於是連帶它的根基一起挖了出來，種在自己的小屋裏，養了兩個月。每日抱它去曬太陽，澆水施肥，悉心照料。
還是大師兄偶然路過，見到我養花般養它，哭笑不得，欲言又止。後來給了我息壤，說只管將它放入，什麽都不用做，它會自己愈合。
後來見它果然日漸豐盈、長勢喜人，我十分有成就感，想著有生之年，若能見到它修成正果，與我作伴，再好不過。
可不知怎的，有一天清晨我起來，竟只剩個空蕩蕩的花盤，神霄赤芝無影無蹤。
害我傷懷了許久，找遍師父師兄們的屋子，和整座天山，也沒找到。
唉。早知如此，還不如將它賣了。
我不由蹲下，伸手貪戀地摸了摸這株赤芝，權當最後告別當年那株不翼而飛的家夥。
誰料，被我觸碰的瞬間，那赤芝光芒愈甚，我的手亦被其上的炎光灼了一下。
這灼熱之感，恍然讓我想起那日二師兄手心的溫燙。
“抱歉，是我魯莽了，你還受著傷，弄疼你了吧。”我連忙縮回手，不敢再碰它。
真是有靈氣的寶貝，自我保護意識相當強，不像我當初那株，從來不曾以任何方式回應過我。
我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些。
“再見，小寶貝，你要好好養傷，快快恢覆啊，我以後再來看你。”
二師兄始終不見回來，我不好私自在此一直多待，便和赤芝道別，折身走人。
……
一連幾天，我都沒有看到二師兄的身影。
從前我總是躲著他，如今想見他的時候，卻是見不到。
真是天道不公，從前我和茶茶下個山，都要向他報備，不然就要罰我抄門規；他卻不受任何限制，隨意進出天山。
天道不公，天道何其不公！
但是，誰讓他排我前頭，是我二師兄呢。
雖然心有怨念，但還是要老老實實日日準時去他屋外蹲點，但都未看到他有什麽回來過的痕跡。
倒是我在窗外，看見那盤赤芝冠上的傷痕，愈合了些許。
瞧著它如此，我不由好奇，倚在窗臺沖它問：“你們赤芝若是修成了仙道，是不是都是武神那一掛的？”
可惜它不會說話，自然是由我這個等人等得十分無聊的人，在自言自語，自問自答。
因它是二師兄的東西，肯定跟他一個性子，於是我隨意模仿了個二師兄的語氣，冷淡道：“為何這般說？”
“因為我從前養的那株赤芝，初見它時，也是帶著傷，你說，你們是不是都喜歡跟人打架，才會渾身是傷；還有，你們芝草族唯一的神袛——瀛洲真君，不就是赫赫有名的司戰武神麽。”
說完，我從袖中掏出一幅畫像展開面向赤芝，“看！就是這樣的瀛洲真君，是不是特別威武，特別英俊啊！”
“胡言亂語，不可妄議神明。”學完這句話的語氣，我簡直能想象出二師兄那張高冷的臉。
瞬間打了個寒顫，不由覺得，若真是如此，他下一句話，定是要將我罰抄門規。
我趕緊收起畫像，收斂玩鬧，不敢在此造次。
眼見到了二月下旬，花宴日期將至，二師兄還未回家。
我索性留書一封，寫明我的去處，省的他回來看不見我，又要訓我私自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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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慮了幾天後，我終是頂著壓力，硬著頭皮，決定去找二師兄告假。
自大師兄飛升後，我與二師兄又有段時間沒打過照面了。
他的屋子與我離得並不遠，隔了一個正廳、學室和演武場，步行過去也不到半刻鐘。但由於我對他比較敬畏，無事的情況下，輕易不敢前去叨擾他。
於是，一段並不遠的路，硬是在我磨磨蹭蹭的慢步之下，走了三刻鐘，還沒到。
慢到連路旁搬家的螞蟻都看不下去了，托著比身體大好幾倍的毛毛蟲慢悠悠地走到我前頭大老遠，不忘和同伴揶揄：“瞧著仙姑這腿，今日怎麽不太利索？”
“是呢，我都來回搬運了三趟東西，她怎麽還在這。”螞蟻二號跟著附和。
“你看她一雙腿，這麽長，興許很重，走路費勁呢！”一只小螞蟻分析道。
“竟白白生了個好樣貌，可惜還不如我蟻族自在。”另一只螞蟻，滿是同情的搖了搖頭。
“啊，原來變成人這麽不好啊，那我還是不要修成人身了！”小螞蟻驚嘆不已。
……
不一會兒，整條路的螞蟻都在議論我的腿，我的容貌，我的名字。
誒，你們說人閑話，當著人的面就算了，幹嘛這麽大聲，真是好沒禮貌的螞蟻。
如此尷尬的場面，我只得裝作聽不懂它們的螞蟻語，選擇充耳不聞，但臉上卻是發紅發熱，羞愧的很。
待聽到它們竟然說起我的廢材修行史。
我再也無法做到無動於衷了，士可殺不可辱！
我一咬牙，決定雪恥，遂疾步向前，瞬息掠過了這段路程。
接著，便聽得身後一眾螞蟻精齊齊吸氣，驚訝的聲音。
在一眾蟻語中，一道幼齒的聲音極為激昂：“她飄的好快啊！娘親，我決定了，還是要修成人身！”
此言頗為順耳，令我走的瀟灑不已。
待反應過來，我已經到了二師兄的屋外，正站在廊下，他的房門前。
開弓沒有回頭箭，此際，容不得我踟躕。
我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鼓足勇氣擡手敲了敲門：“二師兄，你在嗎？”
半晌，都不見屋內有任何聲響。
我又敲了敲門，覺得或許是二師兄沒聽到，於是將手下的敲門變成了拍門，心想，這樣他總能聽見了吧。
誰知未聽到屋主的應允，房門它卻自己開了。
“二師兄，是你嗎？”我以為是二師兄用靈力為我開的門，遂小心翼翼的踏步入內。
屋內沒有屏風，一眼就能看完整個空間布局。其內除了一張榻，一張案，一只在蒲團，一架書櫃，再無半分繁飾，如同他一樣，冷冷清清，不通人煙。
也空蕩蕩的，並無人影。
“二師兄，你在嗎？”
說起來我是第二次進二師兄的屋子，現在卻不見他在，難免有絲不請自入的做賊心虛之感。
既然找不到他，我也不便久留，轉身欲走。
就在我回過身之時，餘光瞥見角落裏閃著一道赤色光芒。
我不由側身仔細望去，不看不知道，一看氣血翻騰，心潮澎湃，兩眼發直！
這裏擺著一盤罕見的靈芝。
非普通靈芝，乃是六界至寶。
我不禁脫口而出：“神霄赤芝。”
神霄赤芝，可突破修行，延年益壽。
眼前這株赤芝，勾起了我的饞心。
倒不是覬覦它的神通之效，而是羨慕二師兄從哪裏得來這麽個寶貝。
這株芝草，形狀尤美，周身散發著淡淡的赤金色光芒。可惜冠上有道一指寬的斷裂劃痕，險些將整個冠面劈成兩截。
好好一朵靈氣騰騰的大寶貝，不知遭遇了什麽弄成這樣，幸好被二師兄挖回來，用息壤涵養。
不然流落在外，輕則被妖魔采摘當成補藥吃了，重則也斷送了它不知多少年歲的修行。
少時我在古籍中看過記載，言草木修成仙身十分不易，運氣好的話，靠天生地養、吸取日月精華，經千年萬載才可成功。
更何況天地之間的芝草本就是天才地寶，是人、鬼、靈、妖、魔都稀罕之物。是以，大多芝草都沒有這份運氣和仙緣，長出來之後早早就被發現，落得個折去煉藥、被蠶食入腹的結果。
不然，世間就不會只有一尊神袛，是芝草修成的。
我挖參草靈藥多年，至今也才見過兩株神霄赤芝。
一株就是眼前這個，一株是五十多年前，上山采藥時遇見的，和這株有些相像，都是冠上帶傷，但比這株略微靈氣稀薄些。
那時，我缺錢得很，心心念念就是攢錢下山買漂亮的衣裙。但見到它的第一想法，竟是舍不得將它賣了換錢。
於是連帶它的根基一起挖了出來，種在自己的小屋裏，養了兩個月。每日抱它去曬太陽，澆水施肥，悉心照料。
還是大師兄偶然路過，見到我養花般養它，哭笑不得，欲言又止。後來給了我息壤，說只管將它放入，什麽都不用做，它會自己愈合。
後來見它果然日漸豐盈、長勢喜人，我十分有成就感，想著有生之年，若能見到它修成正果，與我作伴，再好不過。
可不知怎的，有一天清晨我起來，竟只剩個空蕩蕩的花盤，神霄赤芝無影無蹤。
害我傷懷了許久，找遍師父師兄們的屋子，和整座天山，也沒找到。
唉。早知如此，還不如將它賣了。
我不由蹲下，伸手貪戀地摸了摸這株赤芝，權當最後告別當年那株不翼而飛的家夥。
誰料，被我觸碰的瞬間，那赤芝光芒愈甚，我的手亦被其上的炎光灼了一下。
這灼熱之感，恍然讓我想起那日二師兄手心的溫燙。
“抱歉，是我魯莽了，你還受著傷，弄疼你了吧。”我連忙縮回手，不敢再碰它。
真是有靈氣的寶貝，自我保護意識相當強，不像我當初那株，從來不曾以任何方式回應過我。
我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些。
“再見，小寶貝，你要好好養傷，快快恢覆啊，我以後再來看你。”
二師兄始終不見回來，我不好私自在此一直多待，便和赤芝道別，折身走人。
……
一連幾天，我都沒有看到二師兄的身影。
從前我總是躲著他，如今想見他的時候，卻是見不到。
真是天道不公，從前我和茶茶下個山，都要向他報備，不然就要罰我抄門規；他卻不受任何限制，隨意進出天山。
天道不公，天道何其不公！
但是，誰讓他排我前頭，是我二師兄呢。
雖然心有怨念，但還是要老老實實日日準時去他屋外蹲點，但都未看到他有什麽回來過的痕跡。
倒是我在窗外，看見那盤赤芝冠上的傷痕，愈合了些許。
瞧著它如此，我不由好奇，倚在窗臺沖它問：“你們赤芝若是修成了仙道，是不是都是武神那一掛的？”
可惜它不會說話，自然是由我這個等人等得十分無聊的人，在自言自語，自問自答。
因它是二師兄的東西，肯定跟他一個性子，於是我隨意模仿了個二師兄的語氣，冷淡道：“為何這般說？”
“因為我從前養的那株赤芝，初見它時，也是帶著傷，你說，你們是不是都喜歡跟人打架，才會渾身是傷；還有，你們芝草族唯一的神袛——瀛洲真君，不就是赫赫有名的司戰武神麽。”
說完，我從袖中掏出一幅畫像展開面向赤芝，“看！就是這樣的瀛洲真君，是不是特別威武，特別英俊啊！”
“胡言亂語，不可妄議神明。”學完這句話的語氣，我簡直能想象出二師兄那張高冷的臉。
瞬間打了個寒顫，不由覺得，若真是如此，他下一句話，定是要將我罰抄門規。
我趕緊收起畫像，收斂玩鬧，不敢在此造次。
眼見到了二月下旬，花宴日期將至，二師兄還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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