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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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茫茫雪霧中，楊金盛狼狽奔逃。
雖然雙臂已廢，寶刀盡毀，但他並沒有對自己放棄希望。
一時的失利算什麽，他縱橫天下四十餘年，無數次險死還生再進一步。
這一次也會是一樣。
只要他能回到京城，便能尋得名醫，替他正骨，然後重返巔峰。
到時，他必報今日之恥。
忽然，他隱隱覺察到了異常，朝一旁閃了一步，躲過了襲來的利刃。
可這不過是讓他多活了一息，下一瞬，有人踩在了他的頭頂，隨即一掠而過。
但那一股洶湧澎湃的內勁已經自那一點而入肆意沖撞，宛若巖漿化雪。
楊金盛整個人僵在原地不動，喉嚨中發出了“嗬”的一聲，眼中的光漸漸消失。
沒過多久，他便被身後趕來的冰雪徹底掩蓋。
……
山下。
匆忙向後撤退的安國士兵們躲在在掩體後，看著山上的積雪滔滔而下，像自山縫中生出的雲朵一般越漲越大，直至最後化為幾十人高的雪霧。
幸而他們撤退的足夠及時，積雪已被路上緩坡逐漸消耗，到了近處，只剩下寥寥漫過膝蓋處的深度。
雪崩過後，黃將軍立刻召集親信整肅隊伍清點人數，即使聽到有人稟告說有可疑人物趁亂奪走了兩匹馬和一些物資，也只能暫時擱置。
***
苗聲劈裏啪啦。
沈鳳岐緩緩睜開了眼，耳邊是簌簌風聲，入目是烏黑天幕和璀璨星河。
已經是晚上了？
齊小齋放下手中撥著火堆的木柴，湊過來看他：“阿岐哥哥，你醒了。”
沈鳳岐怔怔：“小齋……”他忽而反應了過來：“你怎麽在這裏？那個男人……”
齊小齋簡單解釋了他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末了補上一句：“……阿岐哥哥，你放心，我已經給你報仇了。”
沈鳳岐聽著，震驚到說不出話來，靜了好一會兒，才低低應了一聲：
“……你沒事就好。”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左手，小指完全失去了感覺，被幾根樹枝固定住，胸口被楊金盛踢中的地方一陣悶痛，但傷處卻有一陣清涼之感，應是抹了藥膏。
沈鳳岐忽而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眼睫顫動。
齊小齋見狀便道：“阿岐哥哥，你睡著的時候，我給你上了藥了，現在就帶你回去找大夫治手。”
她頓了頓又笑道：“你不用擔心，這不是什麽大傷，我一定會找人給你治好的！”
沈鳳岐點了點頭。
他不是為了傷勢苦惱。
能在這樣的危機下保存兩人性命，他便已很是知足，莫說只是一根手指受損，哪怕就是廢了一整只手，也是值得的。
他在意的是自己胸口處的傷口被塗了藥膏，只能是在自己昏迷後齊小齋所為。
雖然她受傷時，他也曾幫她上過藥，但當時情勢危急他來不及細想，現在回憶過來不由一陣面紅心跳。
雖然他當時閉著眼，什麽都沒看見。
“阿岐哥哥，喏，粥好了。”
齊小齋盛了一碗粥，遞給了他：“慢些喝，還有些燙。”
她眉眼彎彎，看起來既純然又無辜。
沈鳳岐耳朵有些發紅，他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而羞愧。
雖然他們已經拜過堂，齊小齋已經成為她認定的妻子，但到底儀式過於簡陋、且沒有雙方親友見證。
他不願委屈了她，打定主意接下來要好好約束己身，不能再心生邪念。
他定了定神，接過粥，攪了一下，發現裏面除了小米，竟然還有肉類和鹹菜。
齊小齋笑道：“阿岐哥哥你沒醒來之前，我去附近的村莊逛了一圈，跟裏面的人買了一些東西，我們接下來的吃喝不愁啦。”
吃完後，齊小齋移走火堆，在仍保留餘溫的地面上鋪了草席和被褥，又在周圍灑了驅蟲的藥粉，隨後笑盈盈地朝著沈鳳岐道：
“阿岐哥哥，其實我只換到了一張席子。”
沈鳳岐隨意應了一聲，然後立刻反應過來，臉上爆紅。
齊小齋笑道：“我們都已經拜了堂，應該可以同床共枕了吧？”
她的眼睛閃閃發亮，噙著笑意。
沈鳳岐越看越覺得腦袋發暈，呼吸不暢，迷迷糊糊便點了頭。
這頭一點下，再想反悔就來不及了。
齊小齋歡呼一聲，順勢在一側躺好，然後拍了拍身側，熱情相邀：“阿岐哥哥，天都這麽晚了，早些睡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能與意中人同床共枕對這世間絕大多數的男子來說都算是一樁喜事，可對於已經打定了主意不可冒犯齊小齋的沈鳳岐來說，這便成為了一道艱巨的考驗。
沈鳳岐面紅耳赤，不知該如何是好。
猶豫了一會兒後，他忽然起身去四周翻撿。
齊小齋笑著等待了一會兒，突然神情一呆，兩眼圓睜，下意識接過了從天而降的圓木。
這截木頭有手腕粗細，一臂來長，被摘去了旁枝，摸起來倒還算是光滑。
齊小齋既無奈又好笑，基於她對某人的了解，她忽然對這根木頭的用法產生了一個比較離譜的猜測。
沈鳳岐走到面前，聲音倒還算是鎮定，只是不敢直視她的眼睛，說要將此物置於中間。
齊小齋摸了摸鼻子，感嘆道：“這根木頭還挺直的，估計阿岐哥哥你找的也挺不容易的，那就放吧，一人一半，最起碼不用擔心睡覺時有人和我搶地方了。”
說著，她便將圓木放在最中間，然後徑自躺下，閉上了眼。
沈鳳岐抿緊雙唇，竭力平穩著呼吸，隨後在圓木另一邊躺下。
兩人各自平躺著，雖然有一根木頭擋在中間，但呼吸相聞，體溫相觸，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雙方的心跳。
沈鳳岐的身體僵硬極了，盡管之前兩人在逃亡的過程中也曾互相摟抱著入睡，距離比現在要更近一些，但當時心無雜念，而現在——
他心思雜亂了好久，一會兒後悔一會兒緊張，一會兒堅定一會兒又猶豫……各種各樣的情感和想法像跑馬燈一般在他腦中來回轉圈。
可漸漸的，在身側傳來的平穩呼吸聲的陪伴下，沈鳳岐竟離奇地忘卻了這些煩擾，慢慢睡著了。
待他入睡後，齊小齋閉著眼一手擊飛了擋在中間的圓木，隨後自然而然地朝內一滾。
沈鳳岐雖在夢中，卻恍若有所覺，側身摟住了她，手還在她後背輕輕拍了拍。
逃亡的這些天裏，為了取暖，他們大多都是依偎著入睡，他的身體遠比他以為的更加習慣對方的存在。
翌日，天光大亮。
沈鳳岐醒來後，齊小齋已經在準備早膳了。
他見到身側的圓木，心下一松，自覺沒有失態，便也起身幫忙。
吃完後，兩人收拾了行李，便騎上馬，朝著城鎮的方向而去。
過了晌午，齊小齋忽而皺了皺鼻子，改了前進的方向，並加快了騎行的速度。
沈鳳岐問起，她笑道：“後面有很多人在追我們哦。”
聞言，沈鳳岐想起了山下的那只軍隊，便不再多問，依言快馬加鞭。
兩人騎行了幾個時辰後，齊小齋突然勒住馬，嘆道：“阿岐哥哥，不用趕路啦，前面也有人來，我們已經被包圍了。”
沈鳳岐一驚，隨即眸子上漸漸染上一層霜色。
到了現在，他哪裏不知道這些兵馬是誰派來的。
若說他原先還對安帝梁叡有幾分敬意，現在剩下的便只有厭惡。
他們已經一退再退，而他卻非要趕盡殺絕。
他冷聲問：“一共有多少人？”
齊小齋道：“前後左右加起來應該有十來萬吧，阿岐哥哥害怕嗎？”
沈鳳岐抿唇：“我不怕。”過了一會兒又低聲道：“是我連累了你。”
如果不是齊小齋為了他介入他們家的事，也不落到今日的局面。
齊小齋笑道：“這倒不一定，都說福禍相依，說不定這次我還得感激阿岐哥哥你了。”
沈鳳岐不解，在聽到有十來萬人之後，他便已抱了必死的決心。
唯一疑慮的，就是該怎麽想辦法勸齊小齋逃走。
齊小齋卻不再多說，兩人便安靜在原地等待。
過不了多久，地面震動，土石翻滾。
視線盡處出現旗幟，果真如齊小齋所言，四面八方都圍上了兵卒。
主要分為兩方，一方是最傳統的方陣，另一方則擺出了雁形陣，似乎是想迂回包抄。
沈鳳岐瞪大了眼睛，他竟然看見了兩種不同顏色的旗幟。
一種主色調為黑色，是安國的旗幟，另一種主色調則為赤色，卻是輝國的旗幟。
若說原本沈鳳岐還抱有幾分希望，可能是他們誤入了兩國對決的戰場，但當看到兩軍並不交戰，而是互相配合，包圍著向內圈逼近，他就徹底認清了現實。
兩國為了除掉他們，竟然選擇了聯手。
不，他們只可能是為了燕天驕而來。
“小齋……”沈鳳岐深吸了口氣，“你還記得你之前和我說過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嗎。”
如雷的鼓聲中，齊小齋從腰間抽出長劍，笑了笑：“我當然記得。”
“他們人太多了，你還是逃吧。”
“今時不同往日，我不逃，也用不著逃，阿岐哥哥，你相信我嗎？”
“我當然相信，可是……”
“這就夠了。”齊小齋用另一只手拉起沈鳳岐，長笑一聲，朝著前方走去，“阿岐哥哥，抓緊我的手不要松開，不就是千軍萬馬嗎，我帶你闖。”
正說話間，最先一波的箭雨已經來臨，幾有遮雲蔽日之勢。
夕陽西下，落日熔金，這會是一場盛大的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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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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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雙臂已廢，寶刀盡毀，但他並沒有對自己放棄希望。
一時的失利算什麽，他縱橫天下四十餘年，無數次險死還生再進一步。
這一次也會是一樣。
只要他能回到京城，便能尋得名醫，替他正骨，然後重返巔峰。
到時，他必報今日之恥。
忽然，他隱隱覺察到了異常，朝一旁閃了一步，躲過了襲來的利刃。
可這不過是讓他多活了一息，下一瞬，有人踩在了他的頭頂，隨即一掠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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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他們撤退的足夠及時，積雪已被路上緩坡逐漸消耗，到了近處，只剩下寥寥漫過膝蓋處的深度。
雪崩過後，黃將軍立刻召集親信整肅隊伍清點人數，即使聽到有人稟告說有可疑人物趁亂奪走了兩匹馬和一些物資，也只能暫時擱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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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鳳岐緩緩睜開了眼，耳邊是簌簌風聲，入目是烏黑天幕和璀璨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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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鳳岐聽著，震驚到說不出話來，靜了好一會兒，才低低應了一聲：
“……你沒事就好。”
他垂眸看向自己的左手，小指完全失去了感覺，被幾根樹枝固定住，胸口被楊金盛踢中的地方一陣悶痛，但傷處卻有一陣清涼之感，應是抹了藥膏。
沈鳳岐忽而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眼睫顫動。
齊小齋見狀便道：“阿岐哥哥，你睡著的時候，我給你上了藥了，現在就帶你回去找大夫治手。”
她頓了頓又笑道：“你不用擔心，這不是什麽大傷，我一定會找人給你治好的！”
沈鳳岐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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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這樣的危機下保存兩人性命，他便已很是知足，莫說只是一根手指受損，哪怕就是廢了一整只手，也是值得的。
他在意的是自己胸口處的傷口被塗了藥膏，只能是在自己昏迷後齊小齋所為。
雖然她受傷時，他也曾幫她上過藥，但當時情勢危急他來不及細想，現在回憶過來不由一陣面紅心跳。
雖然他當時閉著眼，什麽都沒看見。
“阿岐哥哥，喏，粥好了。”
齊小齋盛了一碗粥，遞給了他：“慢些喝，還有些燙。”
她眉眼彎彎，看起來既純然又無辜。
沈鳳岐耳朵有些發紅，他為自己的胡思亂想而羞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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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願委屈了她，打定主意接下來要好好約束己身，不能再心生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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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小齋笑道：“阿岐哥哥你沒醒來之前，我去附近的村莊逛了一圈，跟裏面的人買了一些東西，我們接下來的吃喝不愁啦。”
吃完後，齊小齋移走火堆，在仍保留餘溫的地面上鋪了草席和被褥，又在周圍灑了驅蟲的藥粉，隨後笑盈盈地朝著沈鳳岐道：
“阿岐哥哥，其實我只換到了一張席子。”
沈鳳岐隨意應了一聲，然後立刻反應過來，臉上爆紅。
齊小齋笑道：“我們都已經拜了堂，應該可以同床共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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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鳳岐越看越覺得腦袋發暈，呼吸不暢，迷迷糊糊便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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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鳳岐面紅耳赤，不知該如何是好。
猶豫了一會兒後，他忽然起身去四周翻撿。
齊小齋笑著等待了一會兒，突然神情一呆，兩眼圓睜，下意識接過了從天而降的圓木。
這截木頭有手腕粗細，一臂來長，被摘去了旁枝，摸起來倒還算是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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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鳳岐走到面前，聲音倒還算是鎮定，只是不敢直視她的眼睛，說要將此物置於中間。
齊小齋摸了摸鼻子，感嘆道：“這根木頭還挺直的，估計阿岐哥哥你找的也挺不容易的，那就放吧，一人一半，最起碼不用擔心睡覺時有人和我搶地方了。”
說著，她便將圓木放在最中間，然後徑自躺下，閉上了眼。
沈鳳岐抿緊雙唇，竭力平穩著呼吸，隨後在圓木另一邊躺下。
兩人各自平躺著，雖然有一根木頭擋在中間，但呼吸相聞，體溫相觸，甚至可以清晰地聽到雙方的心跳。
沈鳳岐的身體僵硬極了，盡管之前兩人在逃亡的過程中也曾互相摟抱著入睡，距離比現在要更近一些，但當時心無雜念，而現在——
他心思雜亂了好久，一會兒後悔一會兒緊張，一會兒堅定一會兒又猶豫……各種各樣的情感和想法像跑馬燈一般在他腦中來回轉圈。
可漸漸的，在身側傳來的平穩呼吸聲的陪伴下，沈鳳岐竟離奇地忘卻了這些煩擾，慢慢睡著了。
待他入睡後，齊小齋閉著眼一手擊飛了擋在中間的圓木，隨後自然而然地朝內一滾。
沈鳳岐雖在夢中，卻恍若有所覺，側身摟住了她，手還在她後背輕輕拍了拍。
逃亡的這些天裏，為了取暖，他們大多都是依偎著入睡，他的身體遠比他以為的更加習慣對方的存在。
翌日，天光大亮。
沈鳳岐醒來後，齊小齋已經在準備早膳了。
他見到身側的圓木，心下一松，自覺沒有失態，便也起身幫忙。
吃完後，兩人收拾了行李，便騎上馬，朝著城鎮的方向而去。
過了晌午，齊小齋忽而皺了皺鼻子，改了前進的方向，並加快了騎行的速度。
沈鳳岐問起，她笑道：“後面有很多人在追我們哦。”
聞言，沈鳳岐想起了山下的那只軍隊，便不再多問，依言快馬加鞭。
兩人騎行了幾個時辰後，齊小齋突然勒住馬，嘆道：“阿岐哥哥，不用趕路啦，前面也有人來，我們已經被包圍了。”
沈鳳岐一驚，隨即眸子上漸漸染上一層霜色。
到了現在，他哪裏不知道這些兵馬是誰派來的。
若說他原先還對安帝梁叡有幾分敬意，現在剩下的便只有厭惡。
他們已經一退再退，而他卻非要趕盡殺絕。
他冷聲問：“一共有多少人？”
齊小齋道：“前後左右加起來應該有十來萬吧，阿岐哥哥害怕嗎？”
沈鳳岐抿唇：“我不怕。”過了一會兒又低聲道：“是我連累了你。”
如果不是齊小齋為了他介入他們家的事，也不落到今日的局面。
齊小齋笑道：“這倒不一定，都說福禍相依，說不定這次我還得感激阿岐哥哥你了。”
沈鳳岐不解，在聽到有十來萬人之後，他便已抱了必死的決心。
唯一疑慮的，就是該怎麽想辦法勸齊小齋逃走。
齊小齋卻不再多說，兩人便安靜在原地等待。
過不了多久，地面震動，土石翻滾。
視線盡處出現旗幟，果真如齊小齋所言，四面八方都圍上了兵卒。
主要分為兩方，一方是最傳統的方陣，另一方則擺出了雁形陣，似乎是想迂回包抄。
沈鳳岐瞪大了眼睛，他竟然看見了兩種不同顏色的旗幟。
一種主色調為黑色，是安國的旗幟，另一種主色調則為赤色，卻是輝國的旗幟。
若說原本沈鳳岐還抱有幾分希望，可能是他們誤入了兩國對決的戰場，但當看到兩軍並不交戰，而是互相配合，包圍著向內圈逼近，他就徹底認清了現實。
兩國為了除掉他們，竟然選擇了聯手。
不，他們只可能是為了燕天驕而來。
“小齋……”沈鳳岐深吸了口氣，“你還記得你之前和我說過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嗎。”
如雷的鼓聲中，齊小齋從腰間抽出長劍，笑了笑：“我當然記得。”
“他們人太多了，你還是逃吧。”
“今時不同往日，我不逃，也用不著逃，阿岐哥哥，你相信我嗎？”
“我當然相信，可是……”
“這就夠了。”齊小齋用另一只手拉起沈鳳岐，長笑一聲，朝著前方走去，“阿岐哥哥，抓緊我的手不要松開，不就是千軍萬馬嗎，我帶你闖。”
正說話間，最先一波的箭雨已經來臨，幾有遮雲蔽日之勢。
夕陽西下，落日熔金，這會是一場盛大的黃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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