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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鍋自己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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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鍋自己背

第32章

姜朋講了自己是如何利用信件騙得梁小姐芳心的,又是如何通過傳播謠言吸引沈鳳岐前往梁五小姐所在的屋中查看的。

“……那處屋宇本就是端王廢棄的一個密室,老奴讓人夜裏潛入改造好。至於下藥,老奴沒想害人性命,只是想讓沈二郎和那梁小姐成了好事之後,沈家便沒有辦法再進行婚事……”

只要事成,就算沈家有意拋開梁小姐繼續婚事,但那燕天驕是何等驕傲的一個人,她若是得知真相,絕不會容忍下去。

偏偏沈二郎竟然能強忍著藥性,又尋出紕漏帶人逃了出去。

他所精心設計的一切都成了空。

末了,他伏地叩首道:

“這一切都是老奴一個人設計的,小主人和老爺完全不知情,老奴自知罪無可恕,願以死抵罪。”

“……朋叔,你糊塗啊……”姜鴻聽完後也不禁眼眶濕潤,他看了一眼姜朋,咬牙也跪了下來請罪,聲音沙啞,臉色蒼白:“師姐,都是我管教不嚴,才讓下人犯了這麽大的錯,現在我姜家願意承擔後果,別的懲罰我們都認,只求你們饒了朋叔一條命吧,他都五十三歲了,沒幾年活頭了……”

“小主人,你起來,你犯不著為了老奴下跪……”

齊小齋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低頭翻閱著樂高明呈上來的證物——上百封來往的信件。

她看得極快,每張信箋只是掃了一眼,便翻看下一頁,很快就翻看完了。

等她看完,堂下的認罪也到了尾聲。

程留容聽著也覺揪心,嘆息著問她:“師妹,你看該如何處置?”

齊小齋起身,握著那沓信件走到了他們面前。

“小師弟,你起來。”她平靜道。

姜鴻本想再為朋叔求情,可一瞅見齊小齋冷淡的容色,不知不覺便按著她說的做了。

齊小齋看向姜朋:“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希望你能對我說實話。”

姜朋:“事已至此,老夫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了。”

“我看了一下,你和梁小姐在最初幾日後,幾乎每天都有通信往來,只有中間那三日除外。”齊小齋報了一下那三天的日期,“這三天裏你為什麽沒給她寫信?”

姜朋想了一下:“那三天老奴記得,因為她在之前一直在信中旁敲側擊詢問老奴的身份,老奴還在想如何糊弄過去,沒成想她後來就不回信了,老奴寄了幾封信過去也石沈大海,當時便以為她生氣了,沒想到過了三天後她又給老奴寫了信,再也不提及身份之事,也比之前更加熱情……”

他聲音中多了幾分蕭索:“欺騙一個年紀夠做老奴孫女的孩子,老奴心中也有愧疚,哪裏還敢多問。”

齊小齋點點頭,又問:“你是如何想到用寫信這個方式與梁小姐搭話的,一般來說,喜歡交筆友的多是年輕人吧。”

“這……”姜朋陷入思索,“似乎是當時老奴在酒樓裏無意間聽見隔壁桌說起他妹子被一個有婦之夫用幾十封信騙走了的事,還說女子更容易對沒見過面的人產生好感,老奴當時正在發愁該如何與梁小姐搭上關系,一聽說這個法子,便不抱希望地嘗試了下,沒成想的確有用。”

他到底也是在深宅大院裏摸爬滾打過的,經齊小齋這麽一問也發現了問題,急切地向她問道:“您是說老奴是被人利用了?”

齊小齋不置可否,又問了下一個問題:“你當時是怎麽選中梁小姐的,京中貴女那麽多,你怎麽知道她性子單純容易受人欺騙,姜家連京城裏各家小姐的性格喜好都有打聽嗎?”

“絕無可能!我們姜家雖然在京城裏也有人手和消息渠道,但絕沒有深入到深宅大院裏的程度,京城又不是清源郡,就算是姜家,也得小心謹慎。”

姜朋先是斷然否決,隨即瞳孔驟然放大:“老奴是在一封情報中註意到梁小姐的,那份情報裏大略統計了京城裏主要世家豪門的人丁情況,其中在端王府內的部分對那名庶出的五小姐多提了兩句,說她喜歡華服美飾是京城裏出了名的,又因性格不招旁人待見,老奴因此留心……唉,原來老奴從那時便已經落入了圈套——”

他苦笑:“現在想來,姜家在京城裏的人手並不算多,且沒有與這些貴族子弟有足夠多的牽扯,就算是梁小姐有那些不好的名聲,也只會在她周圍那些人口中流傳,不會傳到下面人的耳中,偏偏老奴當時就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他既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有著旁人的影子,既有些膽寒,卻又萌生了希望:“燕女俠,老奴是受人利用的啊!就算有錯,也請女俠揪出那個躲在背地裏操縱的小人,還老奴一個公道!”

“公道?”齊小齋慢吞吞地重覆了一遍這個詞,“你讓我給你一個公道,可被你傷害的人所要的公道又在哪裏?”

“……老奴願任由燕女俠處置!”

齊小齋好奇道:“為什麽要任由我處置,你傷害的是我嗎?我又不是受害者,有什麽資格來替他們決定如何處置你。”

姜朋醒悟:“燕女俠放心,老奴這就去找梁小姐和沈公子,痛陳自己的過錯,請求他們處置!”

他又給姜鴻磕了幾個頭:“小主人,老奴可能沒有機會再服侍你了,你要好好保重,不要再整天耍小孩子脾氣了。”

說完,他便踉踉蹌蹌地朝著廳外走去,姜鴻臉色數變,也跟著追了出去。

齊小齋仔仔細細地將那沓信件疊好,收進懷裏:“師姐,我出去一趟。”

程留容問:“你要去哪?”

齊小齋手按在腰間,揚眉一笑:“我啊,要去給一位朋友送行。”

***

魔教據點內的一處房間裏,屋子角落裏正徐徐燃燒著熏香。

湛揚正翻看著他的寶庫。

他有許多的衣箱,但其中有一半的箱子裏裝的都不是他自己的衣服。

那些箱子裏裝的衣服都是專門為另一個人量身定做的,從十一歲到十六歲,隨著年齡的增加,衣服的種類、數量、奢華程度也隨之增加。

總而言之,這是一處任何有心於穿著的女子都難以拒絕的寶庫。

但可惜的是,這些衣服蒙塵多年,幾乎從未被那名女子穿過。

之所以說是幾乎,是因為有那麽一次例外。

幾個月前,齊小齋在酒樓裏吃飯時,將自己的外衣脫給了衣不蔽體的瑤姬,沈鳳岐派店小二去另購新衣時,店小二帶回去的就是其中的一件。

湛揚打開一個櫃子,櫃子裏掛著的便是齊小齋當日脫下的那一件外袍。

他長久地凝視著這一件外袍,用指尖撚起置於自己的鼻間。

他這些天裏每當想起她的時候,便會到這間屋子看一看,摸一摸,聞一聞。

這樣就仿佛齊小齋就在他身邊一樣。

“教主,姜朋派去滅口的人已經被自在山的人捉住,正在審問中。”門外傳來教徒的匯報。

湛揚放下外袍,聲音裏喜怒不辨:“本座知道了,退下。”

“是,教主。”

湛揚闔上櫃門,閉目思索:

端王府和姜家那邊的東西是早就處理過的,不會遺留任意一樣與天鶴教相關的事物。

就算小齋發現了不對勁,但如果沒有相關的證據,以她的個性,是不會主動懷疑朋友的。

他自信在這一次的布局中,他把自己和天鶴教隱藏的很完美。

所有的一切雖是他刻意引導,但在關鍵的流程中卻完全沒有天鶴教的參與。

除了他命人仿寫並燒了幾封信,抽空和端王府的那個小姑娘見了一次面而已。

任誰來也挑不出他的不是,但為什麽,他此刻卻如此的心煩意亂?

湛揚走到屋外,看著夜色裏燈火通明的庭院裏穿行的美貌侍女,不期然地,他想起一件往事來。

他曾經因為一件事對齊小齋的看法發生過極大的逆轉。

在那件事前,他以為她不過是個天真單純、愚善且好糊弄的小姑娘。

雖空有絕頂天賦,卻如稚子抱金行於鬧市一般,處處都是破綻。

他只不過是簡單地勾了勾手朝她笑了笑,她便樂顛顛地跑來,眼睛亮晶晶地誇讚他生得好看,詢問他的姓名。

相識不久之後,她便毫不避諱地出入他的宅院,一點也不在意江湖中人對天鶴教的惡評。

他那時,雖有些成就感,卻也難免覺得這勝利來得太輕松、太簡單了,於是有一搭沒有一搭地逗著小姑娘玩,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

但她單純得像一張白紙,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便相信了他說的朋友之間的過分親密的舉止。

他說,對朋友應當時刻註意觀察他的需求,你如果不知道我什麽時候饑了渴了倦了厭了心情不好了便不配做我的朋友。

她深以為然,並開始按照他的指點,處處以他為先,堂堂的自在山天驕在他這裏像個侍女一樣忙上忙下。

他頗覺有趣,又繼續逗她,告訴她因為她喜歡看美人所以自己從各地采買許多美貌的丫鬟過來。

看著她臉上慢慢閃過為難和自責,然後在她走後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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