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聚會結束，曲終人散。

周江夕緊緊跟在李含青的身後，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走著，亦步亦趨。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了江邊的橋上，周江夕看向江上的粼粼波光，終究忍不住開口：

“李含青……你……”

喉結滾動，卻說不出什麽。

李含青回頭看著他的神情，有一次看向江岸，清風微起，將她的聲音順到他的耳旁。

“你看，這裏好像還沒變過一樣，江兩旁還是那麽熱鬧。”

夜幕沒有遮蓋夜市的繁華，兩邊的商鋪閃著溫暖的燈光，人們吵鬧的聲音呼嘯。

“那家燒烤店還開著呢。”李含青的聲音飄忽，似感嘆似懷念。

“嗯……”周江夕看著她淡漠的眉眼，頭一回感到陌生，只得按兵不動。

誰料李含青轉過身子，正對著他，眼眸清亮，嘴角微微揚起：

“只是很可惜，有些東西還在存續，人的感情卻沒那麽堅定了。”

周江夕的身形僵住，放在大衣口袋裏的手緊緊握緊成拳。

他瞬間收起了假作輕松的神情，定定地看著李含青：“你知道了。”

李含青聳聳肩，苦笑一聲：“她們和我說了。”

說完，兩人以一種及其詭異的沈默的方式，不約而同地望著江水。

突然，李含青嗤笑一聲，“周江夕，你和我真的很像。”

沒管他什麽反應，李含青自顧自地說下去：

“我一開始聽到，還以為自己喝醉了，否則這麽離譜又狗血的事，怎麽會發生在我身上呢？”

“很不甘吧，這是我的第一想法，如果你看到了呢，如果你看到了，說不定我們就會有不同的結局，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兩兩相望，沈默著不說話。”

“可是……再想想，我又覺得挺好的。”

周江夕認真地看著他，壓著眉眼，不知道心裏在想著什麽。

可是李含青卻一臉如釋重負，只是望向他的眼眸裏含著一縷淡淡的悲哀。

“我們都膽小又懦弱，驕傲又自負，進不敢，退不甘，一段本可以成美的感情卻以這樣可笑的方式斷絕，說是誤會，說是巧合，其實不過是一個電話就能夠解決的事情。”

“可是我們都不會，困在自己的感情裏渴求另一方的賜予，希望自己站在原地，變得足夠耀眼就吸引另一方的靠近。”

“多累啊……”李含青嘆息一聲，卻不再看他。

周江夕低著頭，想要向她伸出手，不管是抓住她的手也好，攬住她的肩也好，也許在她身上的這種流失感就不會那麽強烈了。

可是幾息過去，他卻毫無動作，僵硬地立在那裏，任一陣陣發麻的情緒流過全身。

他沒辦法說出“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也沒辦法說出“你還喜歡我嗎”，如果沒有她今日的這番話，他也許還會像從前那般，小心試探著，細細揣摩著，暗暗渴求著。

就像她說的一樣，像一個沒長大的毛頭小子。

李含青攏了攏圍巾，黑發被她挑到肩後。

好似松了一口氣似的，她回頭笑著：“就這樣吧，不掙紮了，這麽多年，我發現我等待的也許不是你……只是那個不甘心的我罷了。”

周江夕猛地攥住她的手，觸及她清泠泠的眼神，又慢慢松開。

李含青心中暗嘆，輕輕拍拍他的胳膊，“就此別過，江湖再見。”

說完轉身，沒有來時的沈重，只剩空蕩蕩的釋然和隱隱的悲傷。

元溪的冬天沒有雪，只有滾滾的江水和江岸的暖光。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