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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竹青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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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竹青篇

我初一的同桌換過幾次,最後一次換同桌後我的同桌就固定了,我叫她小青。

小青本名叫柴竹青。我起初聽到這個名字,“人如其名”地猜測名字的主人是一位溫柔安靜的有書卷氣的女孩。

可“人如其名”有時不準。

成為同桌,相處一段時間以後,我一看到她,就想起小學時我在動畫夢工場看過的國漫《水漫金山》,“小青”真的很像其中玲瓏活潑的小青,所以,我們漸漸熟了後,我不叫她本名“柴竹青”,而叫她“小青”。

我和小青同班同寢。

一開始我們關系還淡淡的不熟悉,我們成為朋友的契機是言情小說。

學校校門口有一家書店,書店後墻有一個窗口直通女寢,女寢的住宿生可以通過這個窗口向書店老板租小說看。

我們學校校規嚴格,如果查寢時,有人偷藏偷看雜書小說被發現立馬全校批評,罰站兩周。所以,大部分同學都采用租小說,看完就還避免被查。

小青卻選擇買小說。

書店老板賣的小說都是那種兩塊錢租一本,十塊錢買四本的薄薄的批發的漫畫封面的雜志小說或言情小說。一本言情小說只有二三十章,一本雜志小說只有十篇短文,實在不夠看,加上租小說是有租用時間限制,有時候作業多,沒有時間看完,不得不加錢延長租用時間。

綜合考慮後,還是買比較劃算,於是,小青“鋌而走險”地選擇了買小說。

每次小青一買就買八本,自己拿兩本看,剩下的六本借給別人看,沒有借期,沒有什麽目的,只是想交朋友。

我就是借小青的小說看和小青成為好朋友的。

一次晚自習放學,我回寢,一進門就看到小青背靠在被子上慵懶地在看她新買的小說。

我也想看小說,但我沒有膽子去租去買小說,書店後墻窗口正對著宿管阿姨的房間,我怕被阿姨發現。

“那個,”過度緊張的我咬了一下嘴唇,當時我跟小青還不熟,“能借我一本小說嗎?”

小青直起腰,擡頭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哎呀,都是同班同學,客氣什麽。”小青又指了指床頭上的一堆小說,說,“喏,想看哪本自己拿吧,看完再還給我,不急的。”說完,小青繼續斜靠著被子看新買的小說。

我只拿走了最上面的一本雜志小說《花火》,沒翻沒挑那堆小說,我想著能看就行,畢竟是人家的免費的,不敢有挑剔。

我小聲地說了句“謝謝”。半躺著的小青向我懶懶地揮揮手,回了句“沒事”。

一回生二回熟,我漸漸沒有了拘謹。

我有一個銀制的羽毛書簽,書簽尾有一條紅繩,紅繩串聯了七個七色小玻璃珠,每一個玻璃珠裏都有一株小小的花葉,這是我和姑姑去黃山游玩時買的紀念品。我看書習慣用書簽夾書頁。

我和小青是對床,都在下鋪,我坐在床上看小青的小說,不知道什麽時候小青來到我的身邊。

“這個書簽好漂亮啊。”小青摸了一下我的羽毛書簽,“你在哪兒買的?”

“在黃山旅游時買的。”

“哇,”小青註意到我用書簽夾書頁,“你好愛惜我的書啊,我都直接折起來的。”小青指著書角折疊印說。

“哎呀,”小青劃了下自己的鼻尖,“看來我真的不愛惜書。”

小青說謊了。

小青借給其他班同學的一本小說還回來時,小說書頁每頁都星星點點地沾上了辣條油。小青面無表情地將這本滿是辣條油印的小說送給了那位同學,又重新花錢買了一本一樣的。

那位同學之後再也沒有找小青借過小說,她覺得小青看不起她。

小青很愛書的,雖然她不說。

書上的折印不是她弄的,她是故意說是自己折的,她不想失去朋友。

“我失去了一個朋友了。”小青雙手懷抱著新買的小說,在床上躺著淡淡地自言自語。

我聽見了,我對她說:“我們成為好朋友吧。”

此時我們都在床上側著身子躺著,面對面看著對方,我安靜又緊張地在等小青的回應。

終於,小青抿嘴一笑,點頭說:“好呀。”

此後,我們成為同桌,我們成為彼此最好的朋友。

我們形影不離地在一起,我們共看一本小說,午餐晚餐吃一樣的飯,但是每次都是小青做決定,小青吃什麽我吃什麽,小青看什麽小說我看什麽小說,小青掌握了主動權,我是小青的影子。

除了看小說,小青還有一大愛好――八卦,小青總是樂此不彼地跟我說她聽到的各種小道消息。

“洛初,我告訴你哦,食堂今天紅燒肉半價,但肉是昨天剩下的,別買。”

“洛初,我跟你講啊,昨天周考有兩個人被抓到串通作弊了,但沒有被全校通告批評,因為其中一個是校長兒子。”

“洛初,我偷偷跟你說哦,某個普通班有一對小情侶談戀愛被發現了,女生家長讓女生轉班了。”

“洛初……”

我不喜歡在背後咀嚼別人的小道八卦,但小青喜歡,我只好默默聽,時不時“嗯”“哦”“這樣啊”說幾聲應付小青。

我一邊安靜地聽著小青說著各種八卦,一邊又暗暗祈禱不要聽到我熟悉的任何一個人的小道消息,直到我從小青那兒知道杜康退學的事情。

書店進貨新小說的速度還沒有我和小青看小說的速度快,於是,小青一拍腦袋決定我們自己寫小說給自己看。

小青將原先買來的所有小說都放到一個鐵盒子裏鎖起來,然後再把鐵盒子藏到箱子裏用衣服蓋住,防止查寢時被查出。

小青買來兩個漂亮的手賬本,一個歸她,一個給我,我們便在這兩個手賬本上構思寫下我們自己的言情小說。

午休晚休我在寢室天臺樓梯道默讀時會刻意留下十分鐘時間,好好想想我的言情小說要寫什麽內容。

寫什麽好呢?一構思,我的腦海就不斷浮現出之前在堂哥家看過的伊藤潤二著的《漩渦》系列恐怖漫畫。

那就寫恐怖玄幻言情吧!我腦子一熱就定下了我第一本小說的基調。

小說體裁一定好,剩下就好辦了。我只用一晚上就寫好了故事梗概――在一所普通的初中,一個普通的初中女生某一天在操場上撿到一個形狀像千紙鶴的白玉塊,沒想到,白玉塊發出一束白光將女生帶到了一個怪異的小鎮上,小鎮的各處各地都藏著怪物,怪物們都在追殺著她,而女主一邊逃亡一邊和小鎮上的各種帥哥們談戀愛,但其實帥哥們也是怪物。

我對我寫的故事梗概頗為滿意,故事梗概寫完了,接下來就是重頭戲――取名字。為了取一個好聽的人名,我和小青都翻了好幾天的字典。

我給我的小說女主取名為銀鈴兒,因為我給她的設定之一是每當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時,怪物帥哥都會為她傾倒;因為男主擁有和神筆馬良一樣的能力,所以我給男主取名圖孜繪,雖然我沒見過有人姓圖。

後來,高中的我回頭再看初中我寫的東西,臉都紅了一半,深深的羞恥感和震驚感籠罩在內心上很久。

寫完梗概,取好名字後,我立馬拿給小青看。正好,小青的也寫完了。

我們互相交換手賬本,迫不及待地看對方寫的第一本言情小說。

小青寫的故事大綱是――落難公主為了生存不得不去給七個國家的王子當女仆工作,一開始王子們都看不起公主,處處刁難公主還讓公主幹這幹那,但後來王子們漸漸地都喜歡上了公主,公主也恢覆了公主身份。

我饒有趣味地看完了小青寫的內容,小青給女主的設定之一是指甲可以隨著心情變化各種顏色,我對此設定印象深刻,小青向我解釋說她是在CCTV6看美國電影《美人魚》得到的靈感。

“小青,你寫的真好。”我真心誇獎著小青。

小青也喜歡我寫的,“洛初,你的銀鈴兒也好好,我非常喜歡,你一定要寫下去啊,我還要等著看呢。”

“嗯,我會寫的,那你也要寫下去,我也等著看你的小說。”

我們惺惺相惜地為彼此打氣加油,互相鼓勵對方寫完我們第一本小說。還沒寫正文,我們就迫不及待地相互劇透了構思好的結局。

我對小青說,我的小說結局是反轉十足細思極恐,女主親手滅了同為怪物的男主;小青對我說,她的故事結局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女主和男主們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

“那我們明天就開始寫吧,一天寫十章怎麽樣?”小青雄志滿滿地說。

“好。”我也信心滿滿地應和著。

然後,第二天,我們依舊一個字都沒寫,我們總有各種各樣的理由,什麽作業太多等等原因拖延著。

“明天再開始寫吧。”小青說。

“好。”我說。

我們一天一天都在“寫不寫”“明天再開始寫”周轉中度過。直到書店新進了新的小說,我和小青的課餘時間立馬一溜煙地被一堆新小說們占據,至於我們要寫的第一本小說早也被我們徹底遺忘在腦後,手賬本都被我們隨意地丟在了課桌的最裏面。

書店新進了一大堆校園言情小說,我和小青看得津津有味,沈浸其中無法自拔。小青把鐵盒子裏之前買的所有小說又以一塊錢一本賣給了書店,得來的錢小青又用來買書店新進的小說。但鑒於校規,我和小青偷偷看小說的時間大部分在晚自習下課後。

二十一點晚自習下課,二十二點宿舍熄燈,二十二點十分,宿管阿姨打著手電筒一層樓一層樓地查看確保每間宿舍的學生都安穩睡在床上,二十二點半,宿管阿姨回到一樓房間睡下,屬於我們學生的夜生活正式開始,我和小青打開小手電燈,趴在床上,縮在被窩,輕手輕腳地翻看藏在枕頭底下的小說。

入秋天氣一夜驟降,宿舍沒有暖氣,我和小青開啟兩人合睡在一窩取暖,二十二點半到時,我和小青一起偷摸著合看一本小說,我們最喜歡看校園言情。

在看遍眾多校園言情後,小青語重心長地對我說:“校園言情從來都是貼近校園生活,不貼合真實。”

我點頭,有點哭笑不得地說:“你參透了真理。”

“看看女主穿的校服,百褶裙,水手服,看看我們。”小青繼續說。

我低頭看了一眼穿在身上的黑白相間的校褲。

“怎麽女主初中生活這麽豐富多彩,各種藝術節,為什麽我們除了作業只有考試。”小青接著吐槽。

“為什麽女主總能遇到又帥又富打架又厲害的男主,有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啊?”

我被逗笑了,一下明白了小青的心聲,“這才是你想說的重點吧。”

小青對我的反應不是很滿意,抱住我的一只胳膊搖來搖去,“當然了,洛初,你難道將來不想談一場甜甜的戀愛嗎?”

“不,我不想。”我一副教導主任面孔,一本正經地摸了摸小青的頭,嚴肅地說:“學生就要好好學習,不要早戀。”

話題談到這兒就可以就此打住了,我無趣地破壞了氛圍,再說下去就無聊了,“哈哈,洛初你真是的,我去找孫清妍玩了。”小青也知趣地去找她別的好友玩了。

這是我和小青常見的相處模式,雖然我們形影不離在一塊玩,但不是每時每刻都在一起,小青除了我還有很多的朋友,而我不是,我內向害羞,有小青一個朋友就很滿足了。小青去別人玩時,我就一個人自娛自樂,漸漸地我向杜康學習,沈迷於做題背書來逃離社交逃離孤獨。

自那以後,小青迷上了各種大大小小有關戀愛的游戲。

小青折了一個東西南北折紙,在折紙裏寫下八個國漫男角色的名字,“東西南北,洛初,選一個,我幫你找到你的真命天子。”

“東。”我說。

“幾下?”

“三下。”

“一,二,三。哇,洛初,是菠蘿吹雪。你的真命天子是菠蘿吹雪。”(菠蘿吹雪出自《果寶特攻》)

我配合著小青,說:“好可惜,我還以為我的真命天子是龍戩。”(龍戩出自《超獸武裝》)

小青又不知道從哪找來的筆畫算命游戲—如果兩個人名字筆畫數加起來的個位數是偶數的話,則兩人將來“離”,反之,則“合”。

小青把她看過的所有喜歡的小說男主名字筆畫都算了一遍,結果都和小青是“離”。

“洛初,”小青可憐巴巴地靠在我的身上,一時失去希望,“看來我註定孤獨終老了。”

“小青,游戲而已,不科學,不可信。”我輕撫著小青的臉,安慰道。

“洛初,你也挑一個男主名算一算,來嘛,玩一玩。”

“嗯…”選誰好呢?我想不出來。

“洛初,選一個你最想見到的。”小青提醒了我。

杜康。我算了杜康的筆畫。

“選好了,結果是離。”我的名字“程洛初”筆畫數是二十八,“杜康”筆畫是十八。

“沒事。”小青精神抖擻了起來,豪氣地一把摟過我,義氣沖天地對我說,“好姐妹,一生一世一起走,你有我不就行了嘛。”

我依然有點沮喪,但微笑著掩藏住,轉移了話題,“小青,食堂中午有新菜……”——“柴竹青”筆畫數是二十四。

游戲而已,不可信。我默默安撫自己。

可是一周後,我從小青八卦中得知了杜康退學了。

我和杜康結果真的為“離”。

小青告訴我除夕夜在孔明燈上寫下心願再放飛,願望一定會實現。

年三十,我用黑色馬克筆在孔明燈側旁寫下“程&柴永遠是好朋友”,開學時,我問小青她寫的是什麽,小青說,她寫的是要一場甜甜的戀愛。

我心底一陣失落,我自以為小青會和我寫的一樣。

小青反問:“你呢?”我連忙撒謊說忘了沒寫。

大紅孔明燈緩緩升起,載著我許下的願望消失在夜空。

被調到我們班的新同學許子涵,寒假開學後小青突然有幾次不鹹不淡地提到他。

“洛初,我覺得許子涵長的蠻好看的。”一次晚自習放學,下樓梯時,我冷不丁地聽小青跟我說。

“嗯…”我語塞了,“嗯,確實。”我只好這樣回應。

還有一次課間,前一秒小青還在跟我抱怨周考好難,下一秒小青話鋒一轉,“許子涵衣品挺好的,對不對?洛初?”

“嗯…”我不解地問她,“小青,你最近為什麽那麽關註許子涵?”

“哪有!”小青立馬反駁,“沒有的事,沒有,我沒有的。”小青不經意間劃了下鼻子,“周考好難啊,洛初,我們繼續討論周考吧…”

以後,小青再也沒有在我面前主動提過許子涵。

不知不覺,學校小店的冰櫃裝滿了花花綠綠的冰棒,學生穿的校服從長袖換成了短袖,夏天來了。

“今天好熱啊。”小青渾身無力地一下一下扇著折扇,教室的電風扇吱吱不停地轉悠絲毫沒有緩解小青的疲熱。

“豬,豬,我要去小店買冷飲,你要帶嗎?”孫清妍,小青好友之一,假小子扮相,口音原因經常把小青的“竹”叫成“豬”,咋咋呼呼地一路跑來問小青。

“要。”

“要什麽冷飲?”

“隨便。”

“OK。”正要走時,孫清妍註意到了我,“程洛初,你要嗎?”

在怕肚子疼和怕熱死中糾結,我猶豫了幾秒,還是說了“要。”“和小青一樣就好了。謝謝。”我補說道。

孫清妍對我比了一個“OK”手勢,又一路小跑走了。

“跑來跑去,孫清妍真不怕熱。”小青不由地吐槽。

“你們要的隨變。”孫清妍買來了三袋“隨變”牌冰棒,我們三人一並排坐在一節樓梯臺階上涼滋滋地吃著冰棍。

我有些驚訝,沒想到小店真的有賣“隨便”的,等拿到手才發現只是諧音,此“隨變”非彼“隨便”。

孫清妍又額外買一了包辣條,“來來,吃一口辣條再吃一口冰棒,味道好極了。”孫清妍熱情地餵我和小青吃辣條,但我們兩人都堅定地拒絕了。

望著左手握冰棍,右手拿辣條的孫清妍,“小心拉肚子。”我擔憂地對她說。

“孫清妍你別吃辣條了。”小青也說,“小心長痘。”

“拉肚子長痘我才不在乎。” 孫清妍大大咧咧地一口吞了一根辣條,“我只在乎吃的。”

“沒救了。”小青咬了一口冰棒,轉頭又問我,“洛初,你看看我臉上有痘痘嗎?”

我的目光仔仔細細地在小青的漂亮臉蛋上掃了一輪又一輪,終於,我找到了,“咯,”我用指尖點了一下小青的額頭,“這兒有一顆痘痘,不過很小,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呀!”小青像如臨大敵一般,驚慌地捂住自己的臉,“昨晚照鏡子時還沒有呢,今天怎麽突然冒痘了,都怪這破天氣,我要變醜了。”

“怎麽會呢?就一個小痘,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小青你還是很好看的。”我手忙腳亂地安慰道。

“對啊,對啊,豬,你還是一個小美女。”孫清妍應和道。

小青一臉沮喪,“可是小說裏描寫女主的皮膚都是光滑細膩沒有一個毛孔的,你們看看我,臉坑坑窪窪的,還全是痘!”

“哪坑坑窪窪了?哪全是痘了?”孫清妍感到有些無語,“我說,豬,你沒必要和小說過不去吧,你說的女主現實生活能存在嗎?”

“你說的有道理。”小青幽怨地揉了揉自己的臉蛋,不放心地又問了一遍,“我漂亮嗎?”

“漂亮漂亮。”孫清妍沒有一絲質疑。

“真的嗎?”小青又問了我一遍。

“真的真的。”我沒有一秒猶豫。

“豬,你好在意容貌啊。”孫清妍口直心快,半開玩笑地說,“怎麽的,害怕誰看到?”

“怎麽可能!快上課了,回班去了。”剛剛嫌熱的小青竟快跑回班了。

“奇怪的豬。”孫清妍急忙找認同感地問我,“豬真的很奇怪,程洛初,你說是不是啊?”

“嗯。”我點頭,因為我註意到孫清妍開小青玩笑時小青她慌張躲閃的眼神。

期末考試最後一門考完就代表著暑假開啟了。

小青問我暑假有什麽安排,我無奈地說老爸給我安排了暑假補習班。

“同一個家長,同樣的安排。”小青愁苦地說。

我和小青被迫不幸又幸運地報名了同一家補習班,同班又同桌。

小青欲哭無淚地說:“這暑假過的跟在學校上學有什麽區別嗎?”

所幸的是,補習班不用上晚自習,我可以和小青一起上下學。

每天,我騎著自行車去補習班,而小青是滑著滑板。

小青告訴我,她下個暑假要挑戰穿著滑輪去補習班。

我猜小青應該是看《魔卡少女櫻》長大的。

我家離補習班近,小青家離補習班遠,每次去上學時,小青都會先去我家找我再和我一起去補習班。

上下學路上,我們有時會比拼車速,看是我的自行車快還是小青的滑板快,每次結果都是小青贏。

“洛初,你放棄吧,你兩個輪子是贏不了我四個輪子的。”每次,小青都是得意洋洋地滑著滑板把我甩到身後,隨後又滑著滑板滑回來驕傲地對我說她贏了。

我一直想可以有一次我滑小青的滑板,小青騎自行車的比拼。

去補習班的路上,我們會經過一家叫“小白城堡”的精品店,店內有各種各樣精美小巧的商品,我和小青都進店逛了好幾次。

“哇。你快看,洛初。”小青看中了一枚樹葉狀的書簽,“這個書簽跟你的羽毛書簽是不是很像?”

我點點頭,說:“確實有點像。”

“不。”小青搖搖頭,“它沒有你的好看。”

我一下明了,“小青,如果你想要我的書簽我可以送給你的。”

“不不,那是你的。哇,洛初,快看,那個貓眼手鏈也好好看。”小青岔開了話題。

樹葉書簽和貓眼手鏈加在一起一共要六十多塊錢,小青和我都只帶了十塊錢,最後我們各自只買了一對大蝴蝶結發夾,小青買的是酒紅色,我買的是深藍色。

當時,沈迷於《小馬寶莉》的小青將那兩對發夾取名為“友誼發夾”。

補習班放學時,落日還掛在天空,我騎著自行車,小青滑著滑板,夕陽將我們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一次放學,我和小青有幸碰上賣氣球的小販,玩心大發的我們花了三塊錢各自買了一個氣球,我買的是粉兔子氣球,小青買的是白兔子氣球,我將氣球綁在手腕上,小青更頑皮,直接把氣球綁在腰上。

“洛初,我感覺這樣我滑滑板更加輕盈了。”

趁小青興致正好,我說出我一直想要的比拼:“小青,我滑滑板,你騎自行車,我們這樣比拼一次好不好?”

小青同意了,我們交換工具,小青喊口令:“三二一,開始。”我飛一樣一馬當先地滑走了。

小青第一次被我甩在身後,我激動又興奮地回頭看向小青,“小青,這次是我贏了!”我對她喊道。

小青卻對我露出驚恐的表情,她大聲尖叫,“洛初,看路啊!”

我才反應過來轉頭看前面的路,前方突然來了一輛小轎車急促地“嘟—”對我按喇叭,我趕緊轉彎,不料,失去重心,滑板打滑,我從滑板上摔到了馬路另一邊,臉頰胳膊膝蓋都擦破了皮,綁在手腕上的氣球線也松了,氣球飛了,滑板也飛到了馬路中央,小轎車從滑板掠過,還好沒有壓扁它。

我踉踉蹌蹌地起來,“洛初!洛初!”小青把我的自行車在一旁停好後連忙跑到我身邊,上上下下把我檢查了遍,“洛初,你沒有事吧?”

“沒事。”我笑著說,雖然笑著有點疼,“就擦破點皮。”

小青放心不下地問:“沒骨折吧?”

“沒有。”我甩甩手又蹦一蹦證明我沒事,“只是,小青,我的氣球飛走了。”

小青松了口氣,“你人沒事就好了,氣球我們再回去買,走。”

“不用了,”我揉著手腕,“我想回家了”

“好,我送你回家。”

小青騎著自行車載著我,我坐在後座抱著小青的滑板。

小青送我回家,對我奶奶說明了前因後果,我都說了我沒事,但奶奶還是不放心地帶我去醫院讓醫生好好地給我全身檢查一遍,小青全程陪著,直到醫生說我沒有什麽大礙後,小青才安心地回家。

第二天,小青也騎自行車來上補習班了,小青的滑板我是再也見不到了。

幾天後,我找到了我飛走的粉兔子氣球,它被纏在一個電線桿上,小兔子可憐地隨風擺動就是逃離不了。

我沒想到,在短短一周後,粉兔子氣球就已經被風吹日曬成灰兔子了,就像我沒想過,我和小青的友情,會在接下來的極短的時間裏,變得暗淡雕零,無法挽回。

那只兔子氣球最終被電工拿下來扔進垃圾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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