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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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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這些是世子命人尋摸來的話本子,”似乎是看出了冉婉的窘迫,喜巧忙開口為她解惑,“奴婢識得一些字,姨娘若是不嫌棄,奴婢可以為姨娘念讀話本子,好用來打發時間。”

冉婉聞言,面露羨慕的看著喜巧。

原來就連鎮國公府裏的丫鬟,都識字啊……

冉婉也想有人教她識字,倒也沒有旁的想法,就是聽旁人說,書中記錄著各種各樣她所不知道的知識。

可惜秦氏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不許她讀書習字。

秀姨娘又是打小就在樓裏待著,被帶進舞坊更是只被逼著練舞,更沒識字的機會,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曉如何寫。

冉婉乖順聽話,哪怕心中對讀書習字十分渴望,但秦氏不許,她也沒有鬧騰過。

或許是因為她自己也清楚,她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庶女,就算鬧騰也不會達成目的,反而還有可能會給自己和娘招禍。

可把“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掛在嘴邊的秦氏,後來卻給冉瑤請了一位女夫子,專門教授她讀書習字。

那位女夫子是個好人,在府中偶然見過冉婉一次,便問了秦氏,要不要連她一起教習。

秦氏當著女夫子的面,說是冉婉自己不願意念書識字的,婉拒了女夫子的提議,轉頭就讓冉婉在夏季正午的烈陽中罰站了一個時辰。

理由是冉婉未在她允許的情況下,私自前往了府中後花園,還見了外人。

自那以後,冉婉再沒敢表露出一絲想要讀書習字的意向。

“你識字呢,真好,”冉婉小小聲道,“我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怎麽寫。”

喜巧很喜歡冉婉這個長得漂亮,性子又乖乖巧巧的姨娘。

喜巧是跟在孟氏身邊的貼身小丫鬟,先前鎮國公府調查冉家時,有關冉婉的訊息她也都知曉。

對於冉家苛待冉婉一事,她也都有聽聞。

此刻見冉婉的眼睛黏在她手中的話本子上,眼神艷羨,再聽到她的話,喜巧的心都像是被針紮了一般,又酸又疼。

“姨娘若是不嫌棄,回頭奴婢教姨娘識字吧,”喜巧沒忍住,忙出聲寬慰道,“奴婢雖識得的字不多,但至少能看得懂這些話本子。日後若是教會了姨娘,就不用奴婢念,姨娘自己都能看了。”

“可以嗎?”冉婉欣喜不已,旋即又好似想起了什麽似的,忐忑道,“世子……會同意麽?”

喜巧聞言,也微微皺眉犯了難。

雖然她自己覺著教冉婉識字沒什麽,但卻不清楚蕭程晉的意思。

喜巧雖是孟氏身邊伺候過的貼身丫鬟,鎮國公府中的一眾丫鬟小廝們都給她幾分面子,但她也做不了主子的主。

世子會同意麽?

騎在高頭大馬之上,行在馬車一側的世子本人,把馬車車廂裏的話一字不落的聽全了。

比起忐忑不安的冉婉和喜巧,蕭程晉並沒覺得這是什麽不能允許的事情。

冉婉自己有上進心,想讀書習字,在蕭程晉看來是好事。

讀書明理,並不是一句空話。

哪怕鎮國公府世代為武將,也依舊很重視讀書這一塊。

別的不說,至少也要能看得懂兵書。

蕭程晉輕咳了一聲,本想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表示自己聽到了,並且同意冉婉跟著喜巧習字。

結果還沒等他來得及開口,就聽到車廂裏傳來了冉婉興致勃勃的催促聲。

“我還沒聽過話本子裏頭的故事呢,你快念給我聽聽!”

讀書識字一事,不是現在立馬就能開始的事情,那還不如趕緊讓喜巧先給她念話本子聽!

冉婉很懂得及時行樂的道理,快快樂樂的抱著茶盞,準備聽故事。

如意也雙眸亮晶晶,特地掏出了一包糕點擺在冉婉面前,興致勃勃的跟著催促喜巧。

喜巧也被冉婉這轉變迅速的態度弄得一楞,旋即失笑,依言打開話本子念了起來。

蕭程晉沈默的驅使著駿馬前行,聽著馬車車廂裏傳出來的陣陣歡聲笑語,偶爾還夾雜著一兩聲驚呼,臉都黑了。

話本子是他尋來的,喜巧不是都告訴冉婉了麽?

為何冉婉沒有來同他道謝,甚至都沒有同他說一句話,就這麽把他拋在腦後了?

此時此刻的蕭程晉,像是喝了一罐陳醋,酸得他臉都綠了。

就這麽一路走,一路聽著話本子,冉婉不但一點都不覺得憋悶,反而心情開闊了不少。

雖然趕路奔波勞累,但這樣的日子,過得可比她在京城的時候有滋有味多了。

有各種各樣的話本子故事聽,有她從沒吃過的野味,和從沒見過的風景。

以前被圈養在冉家後宅偏院那一小方田地裏時,冉婉雖然也沒覺得日子有多麽難熬。

但和眼下的愉快比起來,顯然她還是更喜歡現在這樣的日子。

尤其是蕭程晉對她很好,非常好。

每路過一個城池,蕭程晉吩咐人去購買幹糧物資的時候,都不忘讓人給她帶回來幾本時興的話本子,讓她總有不同的新故事聽。

“邊疆是什麽樣子的呢?”聽話本子的間隙,冉婉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小聲詢問喜巧,“也有繁華的城池,也有這麽好看的話本子麽?”

冉婉雖然並不排斥前往邊疆,但這段時日的話本子把她胃口養大了,她希望到了邊疆,也能有源源不斷的新的話本子,可以讓喜巧念給她聽。

那些形形色色的故事,讓她印象深刻意猶未盡,並不斷想要探尋新的故事聽。

“應該有吧……”喜巧這話說的她自己都不確定,“其實奴婢也沒去過邊疆。”

將在外,家眷不可離京。

喜巧作為孟氏的貼身丫鬟,就一直待在京城裏,並沒有前往過邊疆,沒有見識過邊疆的風景。

她不敢欺瞞冉婉,如實相告,“奴婢對邊疆也知之甚少,多是聽說,並未親眼見過。”

冉婉聞言點點頭,倒是並不怎麽失望。

回首自己度過的那十幾年,她也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離開京城,奔赴遙遠的邊疆。

對邊疆的那些好奇,等她抵達了,就能親眼看見……

冉婉的暢想還沒結束,突然就被喜巧打斷了,“如果姨娘想知道的話,奴婢去請世子來給姨娘講解!”

冉婉一楞,下意識伸出手想要阻止:“誒……”

然而喜巧的動作比她阻止的速度還快,已經直接推開車門跑到了車轅上。

冉婉聽著外頭斷斷續續傳來喜巧同蕭程晉稟報的聲音,忽而坐立不安起來。

蕭程晉對冉婉很好,也很遷就照顧她,冉婉不想給蕭程晉添任何麻煩。

都怪她,沒事多嘴問什麽邊疆的事情。

若是……若是蕭程晉嫌她麻煩事多怎麽辦?

冉婉越想越忐忑不安,蕭程晉踏入馬車車廂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冉婉微紅的眼眶。

“哭了?”蕭程晉眉頭緊蹙,不解道,“方才不是還好好的?”

他在馬車外,都聽到了車廂裏愉快的交談聲,這怎麽片刻的功夫,人就哭了?

蕭程晉看著冉婉紅紅的眼眶,心下升起一股子煩躁,突然有一股想要毀滅一切讓冉婉難過的源頭。

“沒,沒什麽,我沒哭,”冉婉猛地垂頭,頗有些坐立不安的不敢擡頭看他,“勞動世子,我……”

蕭程晉卻好似不相信一般,又加重語氣問了一遍,“真的沒哭?”

冉婉不知道為何會讓蕭程晉誤以為自己哭過,但她還是堅定的向蕭程晉否認了,再三解釋自己真的沒有哭。

等蕭程晉終於將信將疑的不再追問時,冉婉都累出了一身汗。

不過被他這麽一打岔,冉婉方才忐忑緊張的情緒也煙消雲散了。

“方才喜巧說,你想知道邊疆的事情?”蕭程晉自顧自尋了個合適的地方坐下,“想知道哪方面的?”

冉婉剛剛放松了一些的情緒,因為蕭程晉的突然靠近,再度緊繃了起來。

蕭程晉就挨著她坐著,距離太近,冉婉甚至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源源不斷傳來的熱量。

“我……”冉婉的腦子裏一片漿糊,像是發熱了一般混混沌沌,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算了,我就隨便說說,你隨便聽……”

蕭程晉見冉婉漲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難得良心發現,沒有繼續打趣,反而認認真真的向她描述起了邊疆風光。

蕭程晉的語氣幹巴巴的,他說是隨便說說,就是真的字面意義上的隨便說說,想到哪裏就說到哪裏,沒有任何邏輯可言。

但漸漸的,冉婉就聽入了神。

草原上的牧民,戰場上的拼殺……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從未聽說過的東西。

雖然蕭程晉講述的東西,並不如這段時日冉婉聽的那些話本子裏寫的精彩。

但那種撲面而來的真實感,引人入勝,似乎比話本子還要更讓人著迷。

“我曾經在邊疆養過幾只鷹,不過許久沒有去看過了,”蕭程晉陷入了回憶之中,嘴角微勾,“那是一窩鷹崽,被幼時的我撿到帶了回去,耗費了不少心力,好不容易才養大的。這麽久不見,也不知道它們還認不認識我……”

蕭程晉雖然是在京城出生的,但打從他記事起,就被送到了邊疆大營,跟著父親和祖父,看他們練兵,看他們率軍出征。

鎮國公總說,他們蕭家兒郎,生來就是要在戰場上翺翔的雄鷹,不能只居於後宅,養成無擔當的軟弱性子。

否則,如何能擔得起鎮國公府大任,接受邊軍,抵抗敵人?

於是,哪怕孟氏再不舍,也還是聽從了鎮國公的意思,把幼時的蕭程晉早早送到了邊疆,讓他在軍營中長大。

對別人來說,把年幼的孩子丟在邊疆軍營裏,耳濡目染全是各種血腥戰事,並不利於成長。

但對蕭程晉來說,大抵是骨子裏的武將血脈,讓他並不抵觸更不害怕這一切。

甚至在邊疆的日子,讓他覺得更加快活自在。

邊軍大營,才是他真正該待的地方。

但這些幼時記憶,都停留在他十歲那年。

皇帝說體恤他年幼,下旨召他歸京,進宮給皇子做伴讀。

實際上,讓他做伴讀是假,把他從邊疆召回京城是真。

皇帝一心想要收攏兵權打壓武將,自然不願意看著鎮國公再培養出一個合格的繼承人,阻礙他的計劃。

從那以後,蕭程晉就像是被折斷了翅膀的鷹,困居京城。

眼下,他終於有機會再度從京城那個吃人的囚籠中逃離了——

“你想學騎馬嗎?”蕭程晉側眸看向身側的冉婉,眼神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溫和,“等到了邊疆,我親自教你好不好?”

“騎馬?”冉婉被蕭程晉的話說的一楞,磕磕絆絆道,“我,我真的可以學嗎?可是我,我不會,嫡母說……”

“你進了鎮國公府,就是鎮國公府的人,”蕭程晉微微蹙眉,打斷了冉婉的話,“不要再管你那嫡母說過什麽,我只問你自己,想不想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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