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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箱。
從裏面拿出等等要烹飪的食材，小臂側著撞上冰箱的側門帶上。
點進第一條慶祝SG拿下比賽的微博。
她最近養成了一個習慣，喜歡在微博裏給那些狂奶SG的人點讚。
然而今天的評論區戾氣有點重。
【要不是靠中單carry，有那個混子AD，SG今天能贏？】
【R皇的所有位移都留著逃命的是嗎？慫狗一條，就這樣打個雞兒的職業？】
【萬人血書跪求Rhythm換Rocket。】
【輔助的輸出都比他高，他媽的笑死我，輔助型AD？】
【Rocket：我就喜歡你們看不慣我還要看我打AD的樣子嘻嘻。】
【四大皆空最為致命，今天反向一Q是在致敬韋神？？？】
把排骨丟進微波爐裏解凍，邵佳希拍拍手，關了手機丟到一邊。
管他呢，反正贏了。
眼下趕快準備好晚飯才是重點。
鹵水牛肉。
紅燒排骨。
酒燒螃蟹。
土豆燉牛腩。
椒鹽蝦。
麻辣魚頭。
茄子煲。
再來一份清炒時蔬。
邵佳希敲著手指轉了轉眼，最後還是加了一道椰子雞湯。
這樣有魚有肉，有葷有素，再一份清湯。考慮到猴子吃辣所以有一道麻辣魚頭，大部分都菜品都不辣。
她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始著手做菜。
一行人從比賽場地回到基地的時候，一開門就是一屋子食物的香氣。
米飯的清香尤甚，還帶著淡淡的肉香。
一下把饞蟲給勾了出來。
猴子最誇張，進了門甩了鞋子連拖鞋都只踩了一只，就蹦噠到桌前，俯低身在桌面上動作誇張的猛吸了一口氣。
“哇靠這種老婆兒子熱炕頭的感覺真他媽好。”
李嘉齊不留情面的一巴掌拍到猴子頭上，“醒醒，別做夢了。”
猴子蹦噠開，“這是現實好嗎！”
他指著手指在李嘉齊的臉上點了一下，“你，老婆。”
然後劃拉著從姜戈小也徐修之臉上點過去，最後在Rocket和周池臉上定住，“我大兒子和我二兒子。”
李嘉齊一個掃堂腿，“你他媽說誰是你老婆！”
邵佳希端著最後一盤清炒時蔬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李嘉齊和猴子扭扭捏捏抱成一團，互相摁著對方的腦袋。
她神色怪異的饒了過去，朝旭哥點點頭，“都洗手吃飯吧。”
頭發松松散散的束著垂在背後，有幾縷散了出來，彎曲著貼在臉頰兩側。
寬松的隊服罩在身上，身上還系著上一任阿姨留下來的大紅花襖圖案的圍裙。
圍裙的帶子長長的一條垂著。
像尾巴。
狐貍的尾巴。
徐修之慢悠悠地踱著步子也跟著進了廚房，他走到洗手池邊，開了水龍頭，有嘩嘩的水聲響起。
邵佳希正從碗櫃裏取了碗出來往裏面盛湯，單手撐著流理臺的邊沿，微微側了側頭，她叫了聲：“誒，徐修之。”
男人正低垂著頭，從邊上的洗手液裏擠了一泵出來，手上搓出細細密密的泡沫。
他低低的應了聲，“嗯？”
邵佳希不自覺的彎起了嘴角，“你今天贏了呀？”
沖幹凈手裏的泡沫，徐修之擡眼懶洋洋地看著她，“你瞎？”
“？”
一步一步地朝她走過來，聲音淡淡的，“今天早上是誰信誓旦旦的說一定會看直播的？沒看？”
邵佳希想說我不僅看了直播看見你無形撩妹了呢。
翻了個白眼，她晃著腦袋撇開頭，“不敢看，萬一你們輸了我心肌一梗塞倒在基地裏，連個叫120的人都沒有。”
徐修之突然握了拳朝她臉邊擦了過來。
邵佳希心裏一驚，快速偏著腦袋往右邊倒過去，腰磕到流理臺邊上，她急急忙忙改口，“看了看了看了！”
男人的動作一頓。
勾著嘴角看著某個緊張的臉眼都閉了起來的人，他伸手從後面的墻上取了毛巾。
幹什麽？以為他要打她？
徐修之不緊不慢的擦著手，嗤笑一聲，“你緊張什麽？”
邵佳希這才睜開眼。
看著對方正好整以暇的望著她，直起身吐了口氣，她說，“我以為你要揍我。”
“確實挺想的。”
“？”
“你做菜當辣椒不用錢的時候。”
“我簡直想把你打暈了丟出去。”
“……”
邵佳希咽了口唾沫，把湯勺放回碗裏，“我看到你今天四殺了。”
“泉水金身。”
“你膨脹了。”
膨脹的中單之光臉上有些意外，挑了挑眉，“你還知道泉水金身？我以為你連紅buff是什麽都要思考三秒。”
邵佳希：“……”
她看起來就那麽蠢？怎麽說也已經是一個十五級的召喚師了好嗎？
鼓了鼓腮幫子，她開口強調，“比賽有解說的。”
“就算我看不懂，我又不是聾子，我不會聽？”
男人停頓了一下，單手拿了一碗雞湯，另一只手在她腦袋頂上拍了拍。
聲音沒什麽情緒的，“嗯，了不起的。”
“……”
這麽敷衍的語氣你是想應付誰？真當她是幼兒園大班生腦子頂上貼朵小紅花就覺得自己宇宙第一棒了？
餐桌上的氣氛一度十分和諧。
除了腦袋快低到碗裏的Rocket，連一向餐桌上日常黑臉的徐修之今天臉上的表情都難得的平靜。
耷拉著眼瞼，手裏捏著筷子，往面前的碟子裏夾了一塊牛肉。
他好像比較吃這道菜比較多。
邵佳希單手托腮，在餐桌上掃了一眼，大家的食欲都還不錯。
她拿著筷子夾了一只雞腿，俯身疊到Rocket的碗裏，“我們的宋義學選手多吃點。”
男孩子晃悠悠的擡起頭，神情呆滯的看了她一眼，聲音裏帶了些鼻音，更加奶聲奶氣的，“謝謝佳希姐。”
然後頭又埋了下去。
邵佳希還想說什麽，被徐修之一筷子丟過來的青菜給打斷了。
“你多吃點。”
附送一個你給老子趕緊閉嘴的表情。
邵佳希一噎。
扒拉著青菜在米飯裏攪了攪，她重新擡起頭，在盤子裏夾了另一只雞腿疊到周池的碗裏，“多吃點噢，你正長身體呢。”
周池大概也是沒想到她會給他夾菜，稍微楞了一下，青春期男孩子的聲音有點沙，“謝謝佳希姐。”
邵佳希滿意的點點頭，坐下來的時候順便往對面人的碗裏也甩了一條青菜，正色危言的對自家中單進行教育：“我們的中單之光，挑食是不行的，長不高。”
中單之光看都沒看她一眼，夾著青菜丟到了骨碟裏，低頭又夾了一片牛肉，“那不挑食就跟你一樣？一米六都沒長到就開始橫向發展？”
邵佳希“啪”的一聲扣下了筷子。
李嘉齊嘖嘖兩聲感嘆，“哇你倆之間的氣氛是真的妙，真的妙啊。”
關系妙不可言的兩人直到吃飯結束都沒有再說話。
飯後水果剛上沒多久，盤腿縮在沙發上並且目光呆滯的Rocket就被姜戈給提溜到了一樓的小黑屋裏。
門很有力度是“嘭”的一聲甩上。
邵佳希手肘抵了抵坐在旁邊看比賽數據的旭哥，探長了腦袋仿佛能看見房間裏的情形似的，她撇撇嘴，“旭哥，你說Rocket等等還能活著出來嗎？”
旭哥伸手在下巴上摩挲了一下，仿佛在思考，“覺醒情況好的話，估計能完整出來。”
邵佳希眨眨眼，“什麽叫覺醒情況好？”
旭哥：“他現在整個人狀態太喪了。”
“？”
“估計是和TIX打了兩場，被針對的連自信都磨沒了，這幾周的比賽打得都很迷。”
“說實話，連他之前一半的水平都沒到。”
旭哥嘖嘖幾聲感嘆道。
看他這幅樣子，邵佳希好像覺得事情不是小朋友情緒有點低沈而已了。
微服私訪的小老板有點心急地問： “那怎麽辦？”
旭哥看她一眼，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能怎麽辦，反正我們教練未蔔先知的買了個種子選手，現在看著還挺不錯的。”
邵佳希看過去。
周池正蹲在電腦後面和小也rank雙排打得認真。
態度端正得比坐在椅子上邊摳腳邊看海賊王笑笑嘻嘻的首發上野選手要多的多的多。
看她一臉緊張，旭哥嗤得一聲笑出來，“逗你的。”
“……”
真是信了你的狗話了。
“Rocket和周池不是一個路子的AD選手，Rocket要穩一些，周池，嗯……打發比較激進吧。”
“就是這個Rocket要快點調整過來才行。”
邵佳希還是有些擔憂，“姜總那張鬼見愁的臉，確定Rocket不會被調整的越來越回去麽……”
旭哥兀地收了笑，臉上的表情變得一本正經，沈默了一下，他說：“其實，我也是那麽覺得的。”
“……”
“騷嘰之前就是被姜戈懟得懷疑人生，直接門一反鎖，在裏面呆了小半個月才出來。”
“哇，出來的時候那形象啊，放出來估計得有一半的女粉都得脫粉。”
邵佳希頗有些八卦的追問，“徐修之怎麽了？”
旭哥淡淡的掃她一眼，“佛曰，不可說。”
“……”
那你開個雞兒的頭？
在一樓又看了會兒他們的日常排位，徐修之還是磨刀霍霍地玩著他的兒童劫。
操作一度十分辣眼睛。
一瓶酸奶喝完，邵佳希瞄了一眼小黑屋，Rocket和姜戈還沒出來。
她噔噔噔的上了三樓拿了衣服準備洗個澡。
等她洗完出來的時候，一樓大廳已經關了燈，只剩樓梯上的壁燈還亮著。
她突然想起來明天好像是洲際賽比賽日的第一天，SG他們早上有比賽來著。
慢悠悠的從一樓到了杯水往樓上走，路過二樓陽臺的時候，她隱隱聽到有人在說話。
端著水杯靠過去，縮在陽臺落地窗的邊沿，邵佳希捏著窗簾的邊角掀開一個小縫。
是徐修之和Rocket。
兩個人面對面的站著。
Rocket低垂著頭。
徐修之雙手插著口袋，垂眼看著他。
怎麽有點校園大佬欺淩小學弟的意思？
邵佳希努力伸著腦袋往門邊的縫隙湊了湊，總算聽清了兩個人在說些什麽。
Rocket絞著衣角，聲音低低的，“修哥我是不是真的很菜啊……”
“你是指什麽？是說你最近比賽表現菜，還是說你現在這幅要死不生的樣子很菜？”
Rocket擡起眼來。
徐修之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的很慢，像是和小朋友溝通那樣的，以往清冷的聲音都緩和了些，但是話語還是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
“說實話，都很菜。”
“尤其是你今天一炮把對面打野轟到我臉上的時候，我甚至想把你的鍵盤線拔斷。”
Rocket：“……”
徐修之：“但是那又怎麽樣，因為我腦子裏這樣一閃而過的想法和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幾句話，你就否定你自己，覺得自己菜到不行了？想馬上收拾東西從SG基地裏揮揮手，說自己扛不住了回家耕地去了嗎？”
“……”
Rocket看著他，動了動唇，卻始終沒蹦出一個字。
徐修之面無表情的，掀了掀嘴角，“我就問你，你為什麽想打職業？”
Rocket總算有了些反應，低垂著頭聲如蚊蠅，“我想贏……想證明自己……”
“大點聲。”
“我想贏……”男孩的聲音稍微大了一些。
徐修之嗤笑一聲，“你就是用這麽點音量來表示你的決心的？”
Rocket深吸了一口氣，胸口微微起伏，音量兀地大了起來，“我想贏——”
偷聽的邵佳希被震得差點沒拿穩水杯，整杯倒到窗簾布上。
這邊男孩子還在繼續開口。
“修哥……其實，我打職業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到S塞上證明自己……我不菜……我真的不菜……可我和你不一樣，我對游戲的理解沒你好，操作也比不上你，意識更是不如你。我這幾天也一直在問我自己，我到底能不能行，我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
“後來我發現，之前的我真的太樂觀了。我不配贏，我都不知道我現在在幹什麽，游戲好像對我失去了意義，打游戲變成一件讓我恐懼的事，我真的好怕輸，我好怕被人罵，但是我也不想這樣的啊……你知道微博貼吧上罵我的人有多少嗎？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到底還在堅持什麽……”
徐修之擡起手，硬拖著男孩的腦袋擡起來，他問他，“宋義學，你是第一天打職業嗎？”
“別人說你你管那麽多幹什麽？你手機上的微博貼吧還沒卸幹凈？留著幹什麽，點進去找虐？你是來打職業還是來感受鍵盤俠的威力？”
他松了手，“電子競技，輸贏本來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你有贏的這一天也一定會有輸的時候，沒有人會是永遠的堅不可破。明明知道自己有不足的地方，為什麽要揪著‘為什麽我會有這種垃圾弱點‘的想法不放？知道不足就去改。用實力說話而不是空喊著幾句我想贏，我不想輸。這完全沒辦法解決問題。”
“越是沒有人看好你的時候你就越應該努力地往上爬。已經沒有人希望你能贏了，唯一相信你的自己也要自甘墮落去否定嗎？”
“沒有一個人會去同情一個沒用的弱者。”
“只有強者，才配活下來。”
只有強者，才配活下來。
就像古希臘的戰士決鬥，只有贏的人才配活下來，才配有話語權，才配擁有自由、鮮花和掌聲。
弱者從來都是不被同情的。
這就是這個社會。
這個現實的社會。
邵佳希有些微怔。
徐修之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裏有光。
她看到了。
是信仰。
端著水晃晃悠悠的回到閣樓的時候，邵佳希岔著腿在榻榻米上坐下來。
今晚的天氣很好。
天上的星星亮的晃眼。
捏著水杯的手微微擡起，她囁了一口。
剛剛徐修之那副神色淡然但一雙眼卻亮的嚇人的樣子，在她腦子裏總是揮散不去。
像是刻在墻壁上一字一劃的浮雕，棱角分明，有情緒的無法抹滅。
呆坐了好一會，她把水杯往床邊擺著的小桌子上一放，打著滾兒圈進了被單裏。
要命了要命了！
她居然開始覺得一個網癮少年堅定不移的打游戲這件事酷到不行。
長發亂糟糟的在臉上胡亂的纏繞著。
在眼前行成一張細細密密的網。
像是纏繞著少女的心事，錯綜覆雜的散開。粉色的毯子透著白熾燈的燈光。
眼睫觸著很慢的眨了一下。
睫毛根部傳來的感覺有些癢。
房間裏有“吱吱吱”的聲音響起。
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啃東西的聲音混著奇奇怪怪的叫聲。
邵佳希扒拉著被角從榻榻米上坐起來，還沒來得及把眼前的頭發捋開，她就看到墻角正有一個灰色的不明物體。
前肢正拿著她隨手丟在桌邊的餅幹。
一條細細的尾巴。
光禿禿的。
還在擺動。
邵佳希定睛一看。
尼瑪！！！
是老鼠！！！
是老鼠啊！！！
拖著長長的尾巴，爪子又細又尖，裸.露的皮膚還要幹燥皺巴巴的老鼠啊！
邵佳希這一下都忘了尖叫，喉嚨裏梗著一口氣。
她發誓那一瞬間是她這輩子離開被窩最快的速度，腳步打飄跑到門口的時候，一個虛浮，差點滑著樓梯邊沿滾了下去。
徐修之正站在閣樓的樓梯口神色莫名的盯著她。
整個二樓只有壁燈幽幽地亮著。
邵佳希扶著樓梯的把手，一頭長發還保持著剛從被窩裏鉆出來的樣子。
空氣凝固了三秒。
樓梯上方的女人先反應過來，赤著腳踩在木質的地板上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雜亂。
下一秒。
徐修之就覺得脖子上一重，身上掛了個東西。
壓著他的脖子整個人往前傾了傾才穩住。
是邵佳希。
一路子撒丫子狂蹦，下了樓梯三步做兩步目的明確地蹦到他身上。
脖子後交握著細細的手腕，兩條腿穩穩地盤在他腰上，腦袋正拱在他的頸窩裏，不停的往耳廓裏吐著熱氣。
“老鼠……老鼠……有老鼠啊……”女人的聲音柔柔地斷斷續續著，聽著有些發抖。
頭發掃在他臉側，有點癢。
徐修之動了動頭。
她是怎麽蹦上來的？
彈跳性那麽好是個袋鼠精？
揪著女人的衣領往後扯了扯。
沒扯動。
反而在視線裏露出了一片光潔的後背，皮膚白皙細膩，肩頭有一小塊骨頭凸起。
徐修之突然覺得腦子有點疼。
所以他剛剛到底是為什麽沒忍住好奇心，明明手都搭到門把上了，聽到這邊有聲響就走了過來？
男人的聲音沈沈的，抿著嘴角開口：“下來。”
掛在他身上的人紋絲不動，甚至環著的手臂和腿夾著他更加緊了緊。
徐修之有點想罵人了。
女人的聲音還在斷斷續續不停地念著老鼠這兩個字。
跟念咒似的，氣流一下下地往他脖頸上吹。
徐修之擡起右手繞過她的腦袋，在眉心揉了揉，沈著聲聽起來有些不耐煩，他問：“抱夠了沒有？”
“……”
女人這才從他身上猶猶豫豫地松了手，慢吞吞的挪下來。
下來的時候，兩只腳還在他腳背上各自重重地踩了一下。
邵佳希往後退了幾個碎步，手還是拽著徐修之的小臂，側著身往他身邊貼了貼。
嘟嘟囔囔地，“怎麽對我就沒點人性關懷……”
有源源不斷的熱度從他小臂的皮膚傳來。
徐修之能感覺到自己腦子裏那根神經正突突突的跳個不停。
頭疼。
是真的疼。
他往前走了一小步，手馬上被身後的人給拖住了，“你去哪？”
她問的有些小心翼翼的，鼻尖有紅紅的一片，眨巴著眼睛看著他。
這個眼神怎麽跟被主人遺棄的哈巴狗似的？
徐修之繃了繃嘴角，視線在她抓著他小臂的手上晃一下，聲音淡淡的，“去一樓打排位。”
“我……”
低垂著頭，還沒松手，圓潤的腳趾弓著在地板上蜷了蜷。
指尖是淡淡的粉色。
右腳搭在左腳上蹭了一下。
徐修之明白了，“等著。”
拂開掛在他小臂上的手，直直的往前走，拖鞋趿拉著敲擊在地面，“啪嗒啪嗒”的聲音這下尤其響亮。
邵佳希頓了一下，還是跟了兩三步，手搭在扶手上，探著頭問：“你去幹嘛？”
男人已經進了她房間，房間裏的光從樓梯上映出來，照出他的影子。
蹲了下來，影子變成了一團。
拉長著。
有懶洋洋的聲音通過空氣傳過來，在黑夜裏異常的清晰，尾音微微加重，
“給你拿拖鞋。”
30、第三十波
周圍有點靜。
男人側身彎腰開了機, 主機嗡地一聲開始運作，散熱扇的聲音尤其突出。
邵佳希抱了噗噗在懷裏, 一屁股在Rocket的位置上坐下來。仰面靠進椅子裏，想了想，又蹭著雙腳往徐修之這邊移動了一些。
直到兩把椅子的扶手碰到一起, 她才停了步子, 兩腿往上一縮, 罩進睡衣的裙擺裏, 只露出腳背一小部分。
在貓窩裏睡到一半被強抱出來的噗噗, 在她手上不安分的拱來拱去, 伸長了爪子想往下鉆。
邵佳希摁著貓頭牢牢的往懷裏鎖住，緊了緊手臂跟抱著護身符似的。
徐修之看她這幅樣子，放緩語氣叫了她一聲：“啞巴。”
邵佳希擡頭看他。
手指點著噗噗的腦袋, 他提醒道：“噗噗是個寵物貓。”
“？”
“它不會抓老鼠。”
聞言邵佳希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皺著一張貓臉和她大眼對小眼的噗噗, 沈默三秒，她松開了一只手。
然後，這只手很有目標地挽上了男人的小臂。
手指隔著衣袖, 抓了抓。
徐修之視線在小臂搭著的手一頓，慢慢往上移到女人的臉上, 眉梢上揚著挑起。
邵佳希立即坐直了身, 義正言辭地看著他, 臉上的表情很正經，“鄧爺爺說過，兩手都要抓, 兩手都要硬。”
徐修之：“……”
鄧爺爺得給你氣活過來。
登錄好韓服英雄聯盟客戶端，點開咪貓直播的平臺，徐修之突然感覺到衣袖被人往後扯了扯，右手偏移了一些鼠標。
扭過頭，旁邊的女人正大半個身體匿在椅子裏，毛茸茸的腦袋拱在他脖頸邊上。
嫩粉色的唇瓣微微張著。
“你明天不是有比賽還開直播？”邵佳希伸著手指點了點屏幕，偏著腦袋，對上男人的眼。
深黑的瞳仁在顯示屏的光線下亮晶晶的。
徐修之沒什麽情緒的嗯了一聲，“補直播。”
邵佳希聽了這話仿佛很驚訝，掀著嘴角嘖了一聲，語氣稍有些不屑的，“這都快六月中旬了，你補的哪門子的直播？”
話音還沒落下，男人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嘴角更往下壓了壓，視線瞟著她。
你以為我是因為誰才要大晚上的在這直播？
邵佳希被盯得縮了縮腦袋，“……我說錯了？”
徐修之繃著的一張臉並沒有緩和一絲，往後稍微退了一些，他站起身聲音清冷，
“那我回去睡覺了。”
誒大兄弟別走啊！
急急揪住男人的衣袖，邵佳希整個人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原本在膝蓋上蜷著半闔的噗噗，一下滾到了地上。
她臉上表情有些慌張，臉側的幾根頭發匆忙間黏到了唇上，抓著他衣袖的手指收緊，“你別走啊……”
微微擡起的頭，細細的眉毛蹙著眉心，眉尾卻向下垂著，“我錯了我錯了。”
尾音帶了些鼻音，聽起來甕聲甕氣的。
“六月中旬不補直播什麽時候補直播？”
抓著他的手臂往椅子裏按下來，甚至還貼心的往前推了推，“您坐您坐，來來來好好直播，好好直播。”
末了還嘿嘿地笑了兩聲。
徐修之掃她一眼，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重新坐下握上了鼠標。
趁著排位等待的時間，邵佳希踩著拖鞋一路“噠噠噠”的小跑過去，一路上墻壁上的開關都被摁開，整個一樓突然變得亮堂堂的。
徐修之微瞇著眼擡起頭。
廚房裏女人正大半個身子往冰箱裏面鉆，微微往前探著身，右手搭在銀色的冰箱門上晃動。
左腳勾著拖鞋往後翹起。
拖鞋在腳趾上虛虛掛著，隨著動作一動一動的。
小腿纖細白皙，足跟圓潤。
他突然有點好奇，她鉆在冰箱裏那麽久都在幹什麽。
“噔”。
排位提醒音效響起。
收回視線，幹脆沒禁用英雄，徐修之直接點了確定，右手撐著下巴從顯示器邊沿望過去。
這邊女人已經移到了櫥櫃邊上。
將手裏的酸奶往流理臺上一放，她墊著腳尖伸手往上打開了櫥櫃門。
原本膝蓋上的睡裙往上慢慢拉起，邊沿蹭過大腿，因為墊腳用力的關系，肌肉開始收緊。
腿很直。
但看起來好像真的沒什麽肉。
嗯？？？
為什麽衣服還在往上拉？
露出一小片的粉色。
還有同色系稍微深一些的蕾絲邊。
徐修之兀地收回視線。
有一陣溫熱感從耳垂往上爬直到充盈整個耳廓，腦袋裏好像有嗡嗡嗡的什麽東西在響。
有點脹。
他伸手動作緩慢地摸了摸耳垂。
整個一樓逐漸變暗。
邵佳希懷裏抱著一大包薯片和一排牛奶，擡起手肘在最後的一個開關上摁了一下。
這下整個一樓徹底暗了下來，只有窗邊的電腦還悠悠地亮著。
她走過去，把牛奶先丟了下來。抽張紙巾把小臂內側剛剛沾上冰牛奶沁出來水珠擦幹凈。順便在牛奶裏插好吸管，給徐修之遞過去。
探著腦袋拱在顯示屏前看了一眼，邵佳希忽然咦了一聲，
“你選個螳螂玩中單呀？”
徐修之這下才緩過神，定睛一看，隊友已經在聊天框裏瘋狂地打問號了。
帶引燃閃現的螳螂，選的還是中單位。
怕是個演員。
二樓和三樓已經換過了英雄，在五樓得不到他回覆而選了個中單英雄的情況下，徐修之只能帶個懲戒玩打野位。
符文和天賦都還沒來得及換，游戲已經開始了。
說實話，這是他在韓服的第一把打野螳螂。
還帶的不知道是哪個中單英雄是符文和天賦。
他的打野，用李嘉齊的話來說，就是四個字。
視覺汙染。
其實在開局的第一分五十五秒之前，整個召喚師峽谷都是非常和諧的，小兵還沒出擊，紅爸爸也還沒從地底下鉆出來。
第一分五十五秒。
螳螂和燼正在紅爸爸面前慢悠悠的用第一個技能消耗。
還剩500點血的時候燼扭頭走了。
接著草叢裏鉆出一個皇子。
搶了他的紅。
再然後，徐修之的屏幕變成灰色了。
一血獻祭。
邵佳希這下連薯片都忘了咬，還沒反應過來，她緩慢地扭過頭，“徐修之，你死了。”
男人繃著嘴角沒回覆她。
這有點神奇，LPL頂級選手在路人局裏被對方打野反了紅的前提下還被拿了一血。
然而接下來的事更加的神奇。
比如替己方中單已經往藍buff這邊走的時候，己方打野忽然交了個技能，當著中單的面收下了藍爸爸。
己方中單打出一排問號。
再比如，在野區打小龍偶遇敵方皇子，一個極限走位躲過皇子的eq二連，絲血還沒逃生，就被龍坑裏振翅的小龍給兩下噴死了。
敵方打野公屏打出一排hahaha。
再再比如，下路草叢裏蹲人的時候，被對方維魯斯開大，幾下平A一個Q直接帶走。
己方AD表示摸不著頭腦。
二十六分鐘，三路水晶直破，超級兵拆家，游戲結束。
勝利是屬於超級兵的。
邵佳希到後來都對徐修之的灰屏習慣了，一開始她還會驚呼兩聲，多了之後她直接縮在椅子裏，面無表情地哢嚓哢嚓咬著薯片。
畫面切出來，徐修之沒看數據，直接開了新一把游戲。
顯示器的光照在他臉上，幽幽的藍光，面部線條清晰，下頷收緊側面可以看到一小塊的骨頭。
這個人的鼻子怎麽可以那麽挺啊。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邵佳希蹭著椅子移過去，語氣有點欠，“徐修之，你看過鐵甲小寶嗎？”
男人正在bp，沒扭頭含著牛奶，聲音低沈地唔了一聲。
她轉轉眼，牙齒在下唇上別了一下，“蟑螂惡霸。”
“？”
“我說你剛剛那把游戲，蟑螂惡霸。”
鼠標正移到蜘蛛女皇這個英雄上，徐修之轉過了頭，耷拉著眼瞼懶洋洋地看著她。
邵佳希一本正經地：“這把準備玩個蜘蛛偵探嗎？”
“或者是蠍子萊萊也不錯？”
女人嘴邊還沾著薯片的碎屑，一雙眼裏閃著狡黠，鼻翼翕動，細細的眉毛往上揚著。
表情張揚而生動。
徐修之停頓了一下，而後直接擡起右手，大掌穩穩地落在她臉上。
邵佳希被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叫了聲。
被壓著微微擡起頭，額前的劉海往下垂，她手裏還抓著薯片的包裝袋，只空出一只手胡亂的在空氣裏抓著。
滑稽的很。
“泥敢神摸啊！”
嘴唇貼著掌心，她被壓得口齒不清。罩在臉上的手抓得緊，無論她怎麽扭都掙不開，反而是貼得越來越緊。
緊到她可以從唇上感受到皮膚上有細細密密的紋路。
掌心有濡濕感傳來。
徐修之掀著嘴角往上，不再捉弄，直接摁著女人的腦袋靠在椅背上。
椅子往後傾斜。
“蟑螂惡霸是這樣的——”
仿佛手裏不是一顆腦袋而是抓著一個皮球一樣，離開之前還曲著手指捏了捏，指尖陷入軟軟的臉頰裏，
“比如欺負幼兒園大班生。”
31、第三十一波
淩晨三點。
屏幕裏泛出幽幽的光亮。
窗外有風吹過, 樹枝摩挲著沙沙作響。
點了退出游戲，徐修之咬著吸管吸了一口, 才發現一盒牛奶已經空了，殘餘的一點在吸管裏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
在安靜的夜裏尤為響亮。
勾著舌尖在唇邊潤了潤，他往上伸著手靠近椅子裏, 舒展了一下腰身, 從桌面摸到手機。
找到微博。
點開。
不出意料的, 官博底下的熱評還是噴今天比賽Rocket操作的那幾個。
連續幾條微博都是相同一模一樣的評論。
顯然是營銷號, 而且還是帶節奏的營銷號。
大致掃了幾眼, 劃著手指退出。
他站起身, 將桌面上的垃圾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裏，腳尖打了個轉，準備走。
哦, 差點忘記了。
旁邊還有一個人來著。
女人倚在椅子裏, 曲著腿縮在裙擺裏只露出腳踝往下的位置。
衣服鼓起，顯出彎著的膝蓋形狀。
細長的手從袖子裏伸出來，兩手交握著把噗噗報的緊緊的, 臉側蹭在噗噗腦袋頂上。
鼻尖圓潤，唇角微微向上勾著, 眼睫輕顫, 在屏幕的幽光下投出細細密密的影子。
大概是因為姿勢不太舒服的原因, 細細的眉毛蹙著，眉尾向下垂了些。
有幾根頭發滑落在她的領口。
滑進衣領裏。
她嚶嚀一聲。
縮著腿動了動，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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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裏面拿出等等要烹飪的食材，小臂側著撞上冰箱的側門帶上。
點進第一條慶祝SG拿下比賽的微博。
她最近養成了一個習慣，喜歡在微博裏給那些狂奶SG的人點讚。
然而今天的評論區戾氣有點重。
【要不是靠中單carry，有那個混子AD，SG今天能贏？】
【R皇的所有位移都留著逃命的是嗎？慫狗一條，就這樣打個雞兒的職業？】
【萬人血書跪求Rhythm換Rocket。】
【輔助的輸出都比他高，他媽的笑死我，輔助型AD？】
【Rocket：我就喜歡你們看不慣我還要看我打AD的樣子嘻嘻。】
【四大皆空最為致命，今天反向一Q是在致敬韋神？？？】
把排骨丟進微波爐裏解凍，邵佳希拍拍手，關了手機丟到一邊。
管他呢，反正贏了。
眼下趕快準備好晚飯才是重點。
鹵水牛肉。
紅燒排骨。
酒燒螃蟹。
土豆燉牛腩。
椒鹽蝦。
麻辣魚頭。
茄子煲。
再來一份清炒時蔬。
邵佳希敲著手指轉了轉眼，最後還是加了一道椰子雞湯。
這樣有魚有肉，有葷有素，再一份清湯。考慮到猴子吃辣所以有一道麻辣魚頭，大部分都菜品都不辣。
她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始著手做菜。
一行人從比賽場地回到基地的時候，一開門就是一屋子食物的香氣。
米飯的清香尤甚，還帶著淡淡的肉香。
一下把饞蟲給勾了出來。
猴子最誇張，進了門甩了鞋子連拖鞋都只踩了一只，就蹦噠到桌前，俯低身在桌面上動作誇張的猛吸了一口氣。
“哇靠這種老婆兒子熱炕頭的感覺真他媽好。”
李嘉齊不留情面的一巴掌拍到猴子頭上，“醒醒，別做夢了。”
猴子蹦噠開，“這是現實好嗎！”
他指著手指在李嘉齊的臉上點了一下，“你，老婆。”
然後劃拉著從姜戈小也徐修之臉上點過去，最後在Rocket和周池臉上定住，“我大兒子和我二兒子。”
李嘉齊一個掃堂腿，“你他媽說誰是你老婆！”
邵佳希端著最後一盤清炒時蔬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李嘉齊和猴子扭扭捏捏抱成一團，互相摁著對方的腦袋。
她神色怪異的饒了過去，朝旭哥點點頭，“都洗手吃飯吧。”
頭發松松散散的束著垂在背後，有幾縷散了出來，彎曲著貼在臉頰兩側。
寬松的隊服罩在身上，身上還系著上一任阿姨留下來的大紅花襖圖案的圍裙。
圍裙的帶子長長的一條垂著。
像尾巴。
狐貍的尾巴。
徐修之慢悠悠地踱著步子也跟著進了廚房，他走到洗手池邊，開了水龍頭，有嘩嘩的水聲響起。
邵佳希正從碗櫃裏取了碗出來往裏面盛湯，單手撐著流理臺的邊沿，微微側了側頭，她叫了聲：“誒，徐修之。”
男人正低垂著頭，從邊上的洗手液裏擠了一泵出來，手上搓出細細密密的泡沫。
他低低的應了聲，“嗯？”
邵佳希不自覺的彎起了嘴角，“你今天贏了呀？”
沖幹凈手裏的泡沫，徐修之擡眼懶洋洋地看著她，“你瞎？”
“？”
一步一步地朝她走過來，聲音淡淡的，“今天早上是誰信誓旦旦的說一定會看直播的？沒看？”
邵佳希想說我不僅看了直播看見你無形撩妹了呢。
翻了個白眼，她晃著腦袋撇開頭，“不敢看，萬一你們輸了我心肌一梗塞倒在基地裏，連個叫120的人都沒有。”
徐修之突然握了拳朝她臉邊擦了過來。
邵佳希心裏一驚，快速偏著腦袋往右邊倒過去，腰磕到流理臺邊上，她急急忙忙改口，“看了看了看了！”
男人的動作一頓。
勾著嘴角看著某個緊張的臉眼都閉了起來的人，他伸手從後面的墻上取了毛巾。
幹什麽？以為他要打她？
徐修之不緊不慢的擦著手，嗤笑一聲，“你緊張什麽？”
邵佳希這才睜開眼。
看著對方正好整以暇的望著她，直起身吐了口氣，她說，“我以為你要揍我。”
“確實挺想的。”
“？”
“你做菜當辣椒不用錢的時候。”
“我簡直想把你打暈了丟出去。”
“……”
邵佳希咽了口唾沫，把湯勺放回碗裏，“我看到你今天四殺了。”
“泉水金身。”
“你膨脹了。”
膨脹的中單之光臉上有些意外，挑了挑眉，“你還知道泉水金身？我以為你連紅buff是什麽都要思考三秒。”
邵佳希：“……”
她看起來就那麽蠢？怎麽說也已經是一個十五級的召喚師了好嗎？
鼓了鼓腮幫子，她開口強調，“比賽有解說的。”
“就算我看不懂，我又不是聾子，我不會聽？”
男人停頓了一下，單手拿了一碗雞湯，另一只手在她腦袋頂上拍了拍。
聲音沒什麽情緒的，“嗯，了不起的。”
“……”
這麽敷衍的語氣你是想應付誰？真當她是幼兒園大班生腦子頂上貼朵小紅花就覺得自己宇宙第一棒了？
餐桌上的氣氛一度十分和諧。
除了腦袋快低到碗裏的Rocket，連一向餐桌上日常黑臉的徐修之今天臉上的表情都難得的平靜。
耷拉著眼瞼，手裏捏著筷子，往面前的碟子裏夾了一塊牛肉。
他好像比較吃這道菜比較多。
邵佳希單手托腮，在餐桌上掃了一眼，大家的食欲都還不錯。
她拿著筷子夾了一只雞腿，俯身疊到Rocket的碗裏，“我們的宋義學選手多吃點。”
男孩子晃悠悠的擡起頭，神情呆滯的看了她一眼，聲音裏帶了些鼻音，更加奶聲奶氣的，“謝謝佳希姐。”
然後頭又埋了下去。
邵佳希還想說什麽，被徐修之一筷子丟過來的青菜給打斷了。
“你多吃點。”
附送一個你給老子趕緊閉嘴的表情。
邵佳希一噎。
扒拉著青菜在米飯裏攪了攪，她重新擡起頭，在盤子裏夾了另一只雞腿疊到周池的碗裏，“多吃點噢，你正長身體呢。”
周池大概也是沒想到她會給他夾菜，稍微楞了一下，青春期男孩子的聲音有點沙，“謝謝佳希姐。”
邵佳希滿意的點點頭，坐下來的時候順便往對面人的碗裏也甩了一條青菜，正色危言的對自家中單進行教育：“我們的中單之光，挑食是不行的，長不高。”
中單之光看都沒看她一眼，夾著青菜丟到了骨碟裏，低頭又夾了一片牛肉，“那不挑食就跟你一樣？一米六都沒長到就開始橫向發展？”
邵佳希“啪”的一聲扣下了筷子。
李嘉齊嘖嘖兩聲感嘆，“哇你倆之間的氣氛是真的妙，真的妙啊。”
關系妙不可言的兩人直到吃飯結束都沒有再說話。
飯後水果剛上沒多久，盤腿縮在沙發上並且目光呆滯的Rocket就被姜戈給提溜到了一樓的小黑屋裏。
門很有力度是“嘭”的一聲甩上。
邵佳希手肘抵了抵坐在旁邊看比賽數據的旭哥，探長了腦袋仿佛能看見房間裏的情形似的，她撇撇嘴，“旭哥，你說Rocket等等還能活著出來嗎？”
旭哥伸手在下巴上摩挲了一下，仿佛在思考，“覺醒情況好的話，估計能完整出來。”
邵佳希眨眨眼，“什麽叫覺醒情況好？”
旭哥：“他現在整個人狀態太喪了。”
“？”
“估計是和TIX打了兩場，被針對的連自信都磨沒了，這幾周的比賽打得都很迷。”
“說實話，連他之前一半的水平都沒到。”
旭哥嘖嘖幾聲感嘆道。
看他這幅樣子，邵佳希好像覺得事情不是小朋友情緒有點低沈而已了。
微服私訪的小老板有點心急地問： “那怎麽辦？”
旭哥看她一眼，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能怎麽辦，反正我們教練未蔔先知的買了個種子選手，現在看著還挺不錯的。”
邵佳希看過去。
周池正蹲在電腦後面和小也rank雙排打得認真。
態度端正得比坐在椅子上邊摳腳邊看海賊王笑笑嘻嘻的首發上野選手要多的多的多。
看她一臉緊張，旭哥嗤得一聲笑出來，“逗你的。”
“……”
真是信了你的狗話了。
“Rocket和周池不是一個路子的AD選手，Rocket要穩一些，周池，嗯……打發比較激進吧。”
“就是這個Rocket要快點調整過來才行。”
邵佳希還是有些擔憂，“姜總那張鬼見愁的臉，確定Rocket不會被調整的越來越回去麽……”
旭哥兀地收了笑，臉上的表情變得一本正經，沈默了一下，他說：“其實，我也是那麽覺得的。”
“……”
“騷嘰之前就是被姜戈懟得懷疑人生，直接門一反鎖，在裏面呆了小半個月才出來。”
“哇，出來的時候那形象啊，放出來估計得有一半的女粉都得脫粉。”
邵佳希頗有些八卦的追問，“徐修之怎麽了？”
旭哥淡淡的掃她一眼，“佛曰，不可說。”
“……”
那你開個雞兒的頭？
在一樓又看了會兒他們的日常排位，徐修之還是磨刀霍霍地玩著他的兒童劫。
操作一度十分辣眼睛。
一瓶酸奶喝完，邵佳希瞄了一眼小黑屋，Rocket和姜戈還沒出來。
她噔噔噔的上了三樓拿了衣服準備洗個澡。
等她洗完出來的時候，一樓大廳已經關了燈，只剩樓梯上的壁燈還亮著。
她突然想起來明天好像是洲際賽比賽日的第一天，SG他們早上有比賽來著。
慢悠悠的從一樓到了杯水往樓上走，路過二樓陽臺的時候，她隱隱聽到有人在說話。
端著水杯靠過去，縮在陽臺落地窗的邊沿，邵佳希捏著窗簾的邊角掀開一個小縫。
是徐修之和Rocket。
兩個人面對面的站著。
Rocket低垂著頭。
徐修之雙手插著口袋，垂眼看著他。
怎麽有點校園大佬欺淩小學弟的意思？
邵佳希努力伸著腦袋往門邊的縫隙湊了湊，總算聽清了兩個人在說些什麽。
Rocket絞著衣角，聲音低低的，“修哥我是不是真的很菜啊……”
“你是指什麽？是說你最近比賽表現菜，還是說你現在這幅要死不生的樣子很菜？”
Rocket擡起眼來。
徐修之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的很慢，像是和小朋友溝通那樣的，以往清冷的聲音都緩和了些，但是話語還是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
“說實話，都很菜。”
“尤其是你今天一炮把對面打野轟到我臉上的時候，我甚至想把你的鍵盤線拔斷。”
Rocket：“……”
徐修之：“但是那又怎麽樣，因為我腦子裏這樣一閃而過的想法和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幾句話，你就否定你自己，覺得自己菜到不行了？想馬上收拾東西從SG基地裏揮揮手，說自己扛不住了回家耕地去了嗎？”
“……”
Rocket看著他，動了動唇，卻始終沒蹦出一個字。
徐修之面無表情的，掀了掀嘴角，“我就問你，你為什麽想打職業？”
Rocket總算有了些反應，低垂著頭聲如蚊蠅，“我想贏……想證明自己……”
“大點聲。”
“我想贏……”男孩的聲音稍微大了一些。
徐修之嗤笑一聲，“你就是用這麽點音量來表示你的決心的？”
Rocket深吸了一口氣，胸口微微起伏，音量兀地大了起來，“我想贏——”
偷聽的邵佳希被震得差點沒拿穩水杯，整杯倒到窗簾布上。
這邊男孩子還在繼續開口。
“修哥……其實，我打職業就是為了有一天能到S塞上證明自己……我不菜……我真的不菜……可我和你不一樣，我對游戲的理解沒你好，操作也比不上你，意識更是不如你。我這幾天也一直在問我自己，我到底能不能行，我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
“後來我發現，之前的我真的太樂觀了。我不配贏，我都不知道我現在在幹什麽，游戲好像對我失去了意義，打游戲變成一件讓我恐懼的事，我真的好怕輸，我好怕被人罵，但是我也不想這樣的啊……你知道微博貼吧上罵我的人有多少嗎？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到底還在堅持什麽……”
徐修之擡起手，硬拖著男孩的腦袋擡起來，他問他，“宋義學，你是第一天打職業嗎？”
“別人說你你管那麽多幹什麽？你手機上的微博貼吧還沒卸幹凈？留著幹什麽，點進去找虐？你是來打職業還是來感受鍵盤俠的威力？”
他松了手，“電子競技，輸贏本來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你有贏的這一天也一定會有輸的時候，沒有人會是永遠的堅不可破。明明知道自己有不足的地方，為什麽要揪著‘為什麽我會有這種垃圾弱點‘的想法不放？知道不足就去改。用實力說話而不是空喊著幾句我想贏，我不想輸。這完全沒辦法解決問題。”
“越是沒有人看好你的時候你就越應該努力地往上爬。已經沒有人希望你能贏了，唯一相信你的自己也要自甘墮落去否定嗎？”
“沒有一個人會去同情一個沒用的弱者。”
“只有強者，才配活下來。”
只有強者，才配活下來。
就像古希臘的戰士決鬥，只有贏的人才配活下來，才配有話語權，才配擁有自由、鮮花和掌聲。
弱者從來都是不被同情的。
這就是這個社會。
這個現實的社會。
邵佳希有些微怔。
徐修之說這些話的時候，眼裏有光。
她看到了。
是信仰。
端著水晃晃悠悠的回到閣樓的時候，邵佳希岔著腿在榻榻米上坐下來。
今晚的天氣很好。
天上的星星亮的晃眼。
捏著水杯的手微微擡起，她囁了一口。
剛剛徐修之那副神色淡然但一雙眼卻亮的嚇人的樣子，在她腦子裏總是揮散不去。
像是刻在墻壁上一字一劃的浮雕，棱角分明，有情緒的無法抹滅。
呆坐了好一會，她把水杯往床邊擺著的小桌子上一放，打著滾兒圈進了被單裏。
要命了要命了！
她居然開始覺得一個網癮少年堅定不移的打游戲這件事酷到不行。
長發亂糟糟的在臉上胡亂的纏繞著。
在眼前行成一張細細密密的網。
像是纏繞著少女的心事，錯綜覆雜的散開。粉色的毯子透著白熾燈的燈光。
眼睫觸著很慢的眨了一下。
睫毛根部傳來的感覺有些癢。
房間裏有“吱吱吱”的聲音響起。
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啃東西的聲音混著奇奇怪怪的叫聲。
邵佳希扒拉著被角從榻榻米上坐起來，還沒來得及把眼前的頭發捋開，她就看到墻角正有一個灰色的不明物體。
前肢正拿著她隨手丟在桌邊的餅幹。
一條細細的尾巴。
光禿禿的。
還在擺動。
邵佳希定睛一看。
尼瑪！！！
是老鼠！！！
是老鼠啊！！！
拖著長長的尾巴，爪子又細又尖，裸.露的皮膚還要幹燥皺巴巴的老鼠啊！
邵佳希這一下都忘了尖叫，喉嚨裏梗著一口氣。
她發誓那一瞬間是她這輩子離開被窩最快的速度，腳步打飄跑到門口的時候，一個虛浮，差點滑著樓梯邊沿滾了下去。
徐修之正站在閣樓的樓梯口神色莫名的盯著她。
整個二樓只有壁燈幽幽地亮著。
邵佳希扶著樓梯的把手，一頭長發還保持著剛從被窩裏鉆出來的樣子。
空氣凝固了三秒。
樓梯上方的女人先反應過來，赤著腳踩在木質的地板上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雜亂。
下一秒。
徐修之就覺得脖子上一重，身上掛了個東西。
壓著他的脖子整個人往前傾了傾才穩住。
是邵佳希。
一路子撒丫子狂蹦，下了樓梯三步做兩步目的明確地蹦到他身上。
脖子後交握著細細的手腕，兩條腿穩穩地盤在他腰上，腦袋正拱在他的頸窩裏，不停的往耳廓裏吐著熱氣。
“老鼠……老鼠……有老鼠啊……”女人的聲音柔柔地斷斷續續著，聽著有些發抖。
頭發掃在他臉側，有點癢。
徐修之動了動頭。
她是怎麽蹦上來的？
彈跳性那麽好是個袋鼠精？
揪著女人的衣領往後扯了扯。
沒扯動。
反而在視線裏露出了一片光潔的後背，皮膚白皙細膩，肩頭有一小塊骨頭凸起。
徐修之突然覺得腦子有點疼。
所以他剛剛到底是為什麽沒忍住好奇心，明明手都搭到門把上了，聽到這邊有聲響就走了過來？
男人的聲音沈沈的，抿著嘴角開口：“下來。”
掛在他身上的人紋絲不動，甚至環著的手臂和腿夾著他更加緊了緊。
徐修之有點想罵人了。
女人的聲音還在斷斷續續不停地念著老鼠這兩個字。
跟念咒似的，氣流一下下地往他脖頸上吹。
徐修之擡起右手繞過她的腦袋，在眉心揉了揉，沈著聲聽起來有些不耐煩，他問：“抱夠了沒有？”
“……”
女人這才從他身上猶猶豫豫地松了手，慢吞吞的挪下來。
下來的時候，兩只腳還在他腳背上各自重重地踩了一下。
邵佳希往後退了幾個碎步，手還是拽著徐修之的小臂，側著身往他身邊貼了貼。
嘟嘟囔囔地，“怎麽對我就沒點人性關懷……”
有源源不斷的熱度從他小臂的皮膚傳來。
徐修之能感覺到自己腦子裏那根神經正突突突的跳個不停。
頭疼。
是真的疼。
他往前走了一小步，手馬上被身後的人給拖住了，“你去哪？”
她問的有些小心翼翼的，鼻尖有紅紅的一片，眨巴著眼睛看著他。
這個眼神怎麽跟被主人遺棄的哈巴狗似的？
徐修之繃了繃嘴角，視線在她抓著他小臂的手上晃一下，聲音淡淡的，“去一樓打排位。”
“我……”
低垂著頭，還沒松手，圓潤的腳趾弓著在地板上蜷了蜷。
指尖是淡淡的粉色。
右腳搭在左腳上蹭了一下。
徐修之明白了，“等著。”
拂開掛在他小臂上的手，直直的往前走，拖鞋趿拉著敲擊在地面，“啪嗒啪嗒”的聲音這下尤其響亮。
邵佳希頓了一下，還是跟了兩三步，手搭在扶手上，探著頭問：“你去幹嘛？”
男人已經進了她房間，房間裏的光從樓梯上映出來，照出他的影子。
蹲了下來，影子變成了一團。
拉長著。
有懶洋洋的聲音通過空氣傳過來，在黑夜裏異常的清晰，尾音微微加重，
“給你拿拖鞋。”
30、第三十波
周圍有點靜。
男人側身彎腰開了機, 主機嗡地一聲開始運作，散熱扇的聲音尤其突出。
邵佳希抱了噗噗在懷裏, 一屁股在Rocket的位置上坐下來。仰面靠進椅子裏，想了想，又蹭著雙腳往徐修之這邊移動了一些。
直到兩把椅子的扶手碰到一起, 她才停了步子, 兩腿往上一縮, 罩進睡衣的裙擺裏, 只露出腳背一小部分。
在貓窩裏睡到一半被強抱出來的噗噗, 在她手上不安分的拱來拱去, 伸長了爪子想往下鉆。
邵佳希摁著貓頭牢牢的往懷裏鎖住，緊了緊手臂跟抱著護身符似的。
徐修之看她這幅樣子，放緩語氣叫了她一聲：“啞巴。”
邵佳希擡頭看他。
手指點著噗噗的腦袋, 他提醒道：“噗噗是個寵物貓。”
“？”
“它不會抓老鼠。”
聞言邵佳希低頭看了一眼懷裏皺著一張貓臉和她大眼對小眼的噗噗, 沈默三秒，她松開了一只手。
然後，這只手很有目標地挽上了男人的小臂。
手指隔著衣袖, 抓了抓。
徐修之視線在小臂搭著的手一頓，慢慢往上移到女人的臉上, 眉梢上揚著挑起。
邵佳希立即坐直了身, 義正言辭地看著他, 臉上的表情很正經，“鄧爺爺說過，兩手都要抓, 兩手都要硬。”
徐修之：“……”
鄧爺爺得給你氣活過來。
登錄好韓服英雄聯盟客戶端，點開咪貓直播的平臺，徐修之突然感覺到衣袖被人往後扯了扯，右手偏移了一些鼠標。
扭過頭，旁邊的女人正大半個身體匿在椅子裏，毛茸茸的腦袋拱在他脖頸邊上。
嫩粉色的唇瓣微微張著。
“你明天不是有比賽還開直播？”邵佳希伸著手指點了點屏幕，偏著腦袋，對上男人的眼。
深黑的瞳仁在顯示屏的光線下亮晶晶的。
徐修之沒什麽情緒的嗯了一聲，“補直播。”
邵佳希聽了這話仿佛很驚訝，掀著嘴角嘖了一聲，語氣稍有些不屑的，“這都快六月中旬了，你補的哪門子的直播？”
話音還沒落下，男人面無表情的一張臉，嘴角更往下壓了壓，視線瞟著她。
你以為我是因為誰才要大晚上的在這直播？
邵佳希被盯得縮了縮腦袋，“……我說錯了？”
徐修之繃著的一張臉並沒有緩和一絲，往後稍微退了一些，他站起身聲音清冷，
“那我回去睡覺了。”
誒大兄弟別走啊！
急急揪住男人的衣袖，邵佳希整個人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原本在膝蓋上蜷著半闔的噗噗，一下滾到了地上。
她臉上表情有些慌張，臉側的幾根頭發匆忙間黏到了唇上，抓著他衣袖的手指收緊，“你別走啊……”
微微擡起的頭，細細的眉毛蹙著眉心，眉尾卻向下垂著，“我錯了我錯了。”
尾音帶了些鼻音，聽起來甕聲甕氣的。
“六月中旬不補直播什麽時候補直播？”
抓著他的手臂往椅子裏按下來，甚至還貼心的往前推了推，“您坐您坐，來來來好好直播，好好直播。”
末了還嘿嘿地笑了兩聲。
徐修之掃她一眼，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重新坐下握上了鼠標。
趁著排位等待的時間，邵佳希踩著拖鞋一路“噠噠噠”的小跑過去，一路上墻壁上的開關都被摁開，整個一樓突然變得亮堂堂的。
徐修之微瞇著眼擡起頭。
廚房裏女人正大半個身子往冰箱裏面鉆，微微往前探著身，右手搭在銀色的冰箱門上晃動。
左腳勾著拖鞋往後翹起。
拖鞋在腳趾上虛虛掛著，隨著動作一動一動的。
小腿纖細白皙，足跟圓潤。
他突然有點好奇，她鉆在冰箱裏那麽久都在幹什麽。
“噔”。
排位提醒音效響起。
收回視線，幹脆沒禁用英雄，徐修之直接點了確定，右手撐著下巴從顯示器邊沿望過去。
這邊女人已經移到了櫥櫃邊上。
將手裏的酸奶往流理臺上一放，她墊著腳尖伸手往上打開了櫥櫃門。
原本膝蓋上的睡裙往上慢慢拉起，邊沿蹭過大腿，因為墊腳用力的關系，肌肉開始收緊。
腿很直。
但看起來好像真的沒什麽肉。
嗯？？？
為什麽衣服還在往上拉？
露出一小片的粉色。
還有同色系稍微深一些的蕾絲邊。
徐修之兀地收回視線。
有一陣溫熱感從耳垂往上爬直到充盈整個耳廓，腦袋裏好像有嗡嗡嗡的什麽東西在響。
有點脹。
他伸手動作緩慢地摸了摸耳垂。
整個一樓逐漸變暗。
邵佳希懷裏抱著一大包薯片和一排牛奶，擡起手肘在最後的一個開關上摁了一下。
這下整個一樓徹底暗了下來，只有窗邊的電腦還悠悠地亮著。
她走過去，把牛奶先丟了下來。抽張紙巾把小臂內側剛剛沾上冰牛奶沁出來水珠擦幹凈。順便在牛奶裏插好吸管，給徐修之遞過去。
探著腦袋拱在顯示屏前看了一眼，邵佳希忽然咦了一聲，
“你選個螳螂玩中單呀？”
徐修之這下才緩過神，定睛一看，隊友已經在聊天框裏瘋狂地打問號了。
帶引燃閃現的螳螂，選的還是中單位。
怕是個演員。
二樓和三樓已經換過了英雄，在五樓得不到他回覆而選了個中單英雄的情況下，徐修之只能帶個懲戒玩打野位。
符文和天賦都還沒來得及換，游戲已經開始了。
說實話，這是他在韓服的第一把打野螳螂。
還帶的不知道是哪個中單英雄是符文和天賦。
他的打野，用李嘉齊的話來說，就是四個字。
視覺汙染。
其實在開局的第一分五十五秒之前，整個召喚師峽谷都是非常和諧的，小兵還沒出擊，紅爸爸也還沒從地底下鉆出來。
第一分五十五秒。
螳螂和燼正在紅爸爸面前慢悠悠的用第一個技能消耗。
還剩500點血的時候燼扭頭走了。
接著草叢裏鉆出一個皇子。
搶了他的紅。
再然後，徐修之的屏幕變成灰色了。
一血獻祭。
邵佳希這下連薯片都忘了咬，還沒反應過來，她緩慢地扭過頭，“徐修之，你死了。”
男人繃著嘴角沒回覆她。
這有點神奇，LPL頂級選手在路人局裏被對方打野反了紅的前提下還被拿了一血。
然而接下來的事更加的神奇。
比如替己方中單已經往藍buff這邊走的時候，己方打野忽然交了個技能，當著中單的面收下了藍爸爸。
己方中單打出一排問號。
再比如，在野區打小龍偶遇敵方皇子，一個極限走位躲過皇子的eq二連，絲血還沒逃生，就被龍坑裏振翅的小龍給兩下噴死了。
敵方打野公屏打出一排hahaha。
再再比如，下路草叢裏蹲人的時候，被對方維魯斯開大，幾下平A一個Q直接帶走。
己方AD表示摸不著頭腦。
二十六分鐘，三路水晶直破，超級兵拆家，游戲結束。
勝利是屬於超級兵的。
邵佳希到後來都對徐修之的灰屏習慣了，一開始她還會驚呼兩聲，多了之後她直接縮在椅子裏，面無表情地哢嚓哢嚓咬著薯片。
畫面切出來，徐修之沒看數據，直接開了新一把游戲。
顯示器的光照在他臉上，幽幽的藍光，面部線條清晰，下頷收緊側面可以看到一小塊的骨頭。
這個人的鼻子怎麽可以那麽挺啊。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邵佳希蹭著椅子移過去，語氣有點欠，“徐修之，你看過鐵甲小寶嗎？”
男人正在bp，沒扭頭含著牛奶，聲音低沈地唔了一聲。
她轉轉眼，牙齒在下唇上別了一下，“蟑螂惡霸。”
“？”
“我說你剛剛那把游戲，蟑螂惡霸。”
鼠標正移到蜘蛛女皇這個英雄上，徐修之轉過了頭，耷拉著眼瞼懶洋洋地看著她。
邵佳希一本正經地：“這把準備玩個蜘蛛偵探嗎？”
“或者是蠍子萊萊也不錯？”
女人嘴邊還沾著薯片的碎屑，一雙眼裏閃著狡黠，鼻翼翕動，細細的眉毛往上揚著。
表情張揚而生動。
徐修之停頓了一下，而後直接擡起右手，大掌穩穩地落在她臉上。
邵佳希被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叫了聲。
被壓著微微擡起頭，額前的劉海往下垂，她手裏還抓著薯片的包裝袋，只空出一只手胡亂的在空氣裏抓著。
滑稽的很。
“泥敢神摸啊！”
嘴唇貼著掌心，她被壓得口齒不清。罩在臉上的手抓得緊，無論她怎麽扭都掙不開，反而是貼得越來越緊。
緊到她可以從唇上感受到皮膚上有細細密密的紋路。
掌心有濡濕感傳來。
徐修之掀著嘴角往上，不再捉弄，直接摁著女人的腦袋靠在椅背上。
椅子往後傾斜。
“蟑螂惡霸是這樣的——”
仿佛手裏不是一顆腦袋而是抓著一個皮球一樣，離開之前還曲著手指捏了捏，指尖陷入軟軟的臉頰裏，
“比如欺負幼兒園大班生。”
31、第三十一波
淩晨三點。
屏幕裏泛出幽幽的光亮。
窗外有風吹過, 樹枝摩挲著沙沙作響。
點了退出游戲，徐修之咬著吸管吸了一口, 才發現一盒牛奶已經空了，殘餘的一點在吸管裏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
在安靜的夜裏尤為響亮。
勾著舌尖在唇邊潤了潤，他往上伸著手靠近椅子裏, 舒展了一下腰身, 從桌面摸到手機。
找到微博。
點開。
不出意料的, 官博底下的熱評還是噴今天比賽Rocket操作的那幾個。
連續幾條微博都是相同一模一樣的評論。
顯然是營銷號, 而且還是帶節奏的營銷號。
大致掃了幾眼, 劃著手指退出。
他站起身, 將桌面上的垃圾丟進旁邊的垃圾桶裏，腳尖打了個轉，準備走。
哦, 差點忘記了。
旁邊還有一個人來著。
女人倚在椅子裏, 曲著腿縮在裙擺裏只露出腳踝往下的位置。
衣服鼓起，顯出彎著的膝蓋形狀。
細長的手從袖子裏伸出來，兩手交握著把噗噗報的緊緊的, 臉側蹭在噗噗腦袋頂上。
鼻尖圓潤，唇角微微向上勾著, 眼睫輕顫, 在屏幕的幽光下投出細細密密的影子。
大概是因為姿勢不太舒服的原因, 細細的眉毛蹙著，眉尾向下垂了些。
有幾根頭發滑落在她的領口。
滑進衣領裏。
她嚶嚀一聲。
縮著腿動了動，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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