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與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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獅子與蛇
一整天埃斯特拉都顯得魂不守舍。變形課上她頭一次沒能成功把自己的王棋變成車，連麥格教授都有些詫異，但也沒有說什麽，只是告訴她“需要更專心一些”。
但是怎麽可能呢？她不小心窺探到神秘人的秘密，還要不著痕跡地隱藏好這件事，遏制自己的探索欲，以至於又寫錯了算數占蔔的演算，第一次在這門課上只拿了“A”。
“你有事瞞著我。”在一節魔藥課之後，德拉科不由分說地把她拉走，向著廚房的方向走去。正是晚飯時間，地下走廊空空如也，不用擔心會有人聽到他們說話。
“我——我不是故意的。”埃斯特拉重重地嘆氣。最能看出她不對勁的人偏偏是比她處境更危險、更不能知道這件事的人，這個現狀讓她更為煩躁，把書在兩個手裏來回換著拿，“我可以告訴你有關神秘人。你早晚是要再見到他本人的，如果被他發現就糟了。”
他們在廚房外的畫像前停下了。德拉科神色嚴肅，猛地抓住她的肩膀，“那你怎麽知道？”
埃斯特拉撇開頭。“因為我和幽靈關系不錯。”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帶著點懇求看著德拉科寫滿擔憂的臉，“我已經決定不再繼續研究這件事了，所以就到此為止吧。”
德拉科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眉頭微微蹙起。埃斯特拉很熟悉，這樣的神色通常意味著他對這個回答仍然不滿意、但是理智上又能明白已經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你會給自己惹麻煩的，埃拉——”果然，他無奈地嘆氣，“如果你不想，最好再徹底一點，除了學校的這些功課，什麽都別再研究了。”
晚餐時間的廚房，小精靈們忙碌得不行，但仍然分出一兩個人接待了他們。埃斯特拉一邊端著小羊排，一邊四下張望著，卻並沒有發現那個特殊的、總是戴著一大堆帽子的熟悉身影。她讓德拉科拿著吃的，往裏面的房間走去，找了一個看上去不那麽忙的小精靈問道，“您好，請問怎麽沒看見那個叫做多比的小精靈？”
“多比是個壞精靈！”被她攔住的那個尖聲尖氣地說，“他總是不好好待在學校，動不動就出去！我們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但是他總是說自己在幫偉大的巫師做重要的事！”
偉大的巫師。以多比被馬爾福家除名來看，總不能是又找了一個純血統家族做事吧。
看來是哈利·波特要他幫忙做什麽了。埃斯特拉對那個被打擾的小精靈道謝，到門口去找德拉科。從神情來看他已經忍耐到極限了，她覺得有點好笑，“我說了你可以在外面等。”
“我最近要好好跟著你，不能讓你再去研究那些危險的事。”德拉科靠著墻等她，見她出來站直了身子，下意識朝裏面的房間看了一眼，“你去找多比了？”
“他不在。可能是做什麽別的事去了吧。”埃斯特拉搖搖頭，接過了自己的那份。
德拉科伸出一只手把她快要滑下來的背包帶扶好，和她一起離開廚房。
晚上他照例要按照卡羅的要求在走廊裏巡邏，埃斯特拉把自己關進宿舍在那張寫了“湯姆·裏德爾”的羊皮紙上寫東西整理自己最近一口氣得到的一大串信息。
海蓮娜偷走了母親的冠冕，逃往阿爾巴尼亞，在死前把冠冕留在了那裏。在漫長的十個世紀裏，她只和湯姆·裏德爾以及埃斯特拉說過這個故事。盡管不排除冠冕早就被人意外發現、然後經歷了一番輾轉最後碰巧回到了霍格沃茨，但是也有可能是神秘人聽到這個故事後拿到了冠冕，最後把它留在霍格沃茨。
兩個推論都有一些漏洞。如果冠冕早就被人發現，不可能在魔法史上一直了無蹤跡；如果是神秘人，他為什麽不一直貼身保管，反倒是留在了學校呢？
但無論如何，就像她和德拉科說的那樣——與神秘人有一點關聯，都最好不要冒險。埃斯特拉把羊皮紙丟進壁爐，看著它慢慢變成火焰中的一撮灰燼。
時間一天天過去，生活恢覆了表面上的平靜。她重新把自己埋頭在功課裏，用一篇更好的論文改善了維克多教授對她小小的不滿，也第一個成功地把蟾蜍變成了毒蕈。然而與此同時，黑魔法防禦術和麻瓜研究的課堂也一如既往，沒有變化。
鉆心咒的練習果然被提上日程，練習對象就是那些被關禁閉的人。
“我——不行。”潘西一甩手，在角落裏和埃斯特拉說，“我沒辦法對完全不認識的人下手。”
“你不下手，挨咒的就是你了。”布雷斯收回魔杖面無表情地說。他顯然不像克拉布和高爾一樣躍躍欲試，但是在阿米庫斯·卡羅走到他們這裏的時候為了讓他快點走開，還是對被分配給他們的那個可憐的拉文克勞學生用了一個鉆心咒。
埃斯特拉看了一眼教室裏和他們涇渭分明的另一邊。格蘭芬多沒有人動手，他們甚至沒有拿出魔杖，而是照看著那些被關禁閉的學生身上的傷口——下場也是顯然的，納威·隆巴頓的臉上又多了一道特別深的傷口，西莫·斐尼甘也挨了一個刀砍咒。
對卡羅兄妹的反抗已經不局限於教室內、也不局限於格蘭芬多學院了。一個晚上，拉文克勞的邁克爾·科納想要去放跑被鎖住的一年級新生，被卡羅兄妹抓住。如果不是格雷女士找到了埃斯特拉，讓她幫了忙，恐怕要在聖芒戈住上一段。
“她人很好。雖然是拉文克勞的幽靈，但是她很喜歡找沒人的地方看書，所以有的時候會來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幫了我很多，”埃斯特拉和德拉科小聲解釋，後者因為她的行為太過冒險正賭氣，“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他們看起來對我也很滿意。”
“被他們認可難道是好事？”德拉科皺眉，“你不要大發善心。一個幽靈而已，幫了你再多，難道值得你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了？”
她可告訴我一件天大的秘密呢。埃斯特拉在心裏說，面上不動聲色。
當然，她也沒辦法阻止納威·隆巴頓在課上質問阿萊克托·卡羅“手上沾了多少的麻瓜鮮血”。但隆巴頓是純血統，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要了他的命——暫時。
毫無起色的一星期又一星期過去了，當一叢麝香蘭勇敢地鉆出寒冷地面的時候，三月已經快要結束，覆活節假期就在眼前。菲利克斯·諾裏森破天荒寄來一封相當正式的信，由莊園的貓頭鷹送來，信封上用火漆封口，印出家徽的樣式來。
裏面的內容也很簡單，提前告訴她馬爾福夫婦邀請他們假期前往馬爾福莊園。
埃斯特拉這才想起，忙於拉文克勞的冠冕、湯姆·裏德爾、幫格雷女士一個小忙之外，她還有一件如此平凡的“小事”要操心：德拉科和她需要提到日程上的婚禮。
這場小小的談話定在他們的假期開始三天後。她不得不換上一件稍微正式一些的衣服，由著媽媽盤起栗色的長發，用一個漂亮的發飾固定。“這——這難道是需要現在談的事嗎？”她對著鏡子忍不住發問，掩蓋心底的緊張，“我答應他也才三個月——”
“真的是三個月嗎？不是暑假就已經做好準備了嗎？”萊拉拍拍她的肩膀。
菲利克斯整理好自己的袖口，把魔杖收到了最容易抽出來的位置。“甜心，你要明白一件事。”他走過來站在母女身邊，拍拍她另一邊肩膀，“這樣的日子，是以後每一天。除非’大難不死的男孩’最後贏了，這就是新的秩序、新的日常。所以，我們不能徹底不生活了，對吧？”
“馬爾福莊園也沈悶很久了。”萊拉輕聲說，“添添人氣也是好事。”
收拾妥當之後，他們沒有通過壁爐前往。三人降落在一條鄉間小路，順著向前就看到了熟悉的鍛鐵大門，後面是長長的車道。菲利克斯上前搖晃鐵門，鍛鐵變形扭曲成一張可怕的面孔，用回音鏗鏘的金屬聲音說，“說出來訪目的。”
“菲利克斯·諾裏森，帶著萊拉和埃斯特拉。”菲利克斯平靜地說道。
大門立刻打開了。
長長的車道兩旁是高高的樹籬，在晚上顯得有些陰森。白孔雀不再端方地閑逛，花園裏也沒了那些顏色鮮艷的珍稀鮮花；涼亭蒙著一層灰，看上去沒人使用。
馬爾福一家等在門口。父母們互相打了招呼，埃斯特拉自覺地站在他們身邊，悄悄地和德拉科使了個眼色。他們一起穿過大門和寬闊的石階，走過掛著肖像的門廳，來到客廳裏。天花板上掛著水晶的枝形吊燈，終於沒有了外面的昏暗。
“辛苦你們了。”盧修斯·馬爾福看上去有些憔悴，阿茲卡班終究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些痕跡。
“該我們說這句話。你們準備晚餐才更辛苦。”萊拉說道，“一切都還好嗎？”
納西莎·馬爾福點點頭，“都好。”她看了一眼樓上，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我提前問過貝拉，她說對這種事不感興趣，就一直留在樓上了，不會下來打擾我們。”她把視線落在了埃斯特拉和德拉科身上，“實在是……如果不是我們主動邀請，就會顯得太失禮了。”
餐廳顯然仔細打理過，顯得比客廳更為溫馨一些。埃斯特拉稍稍放松了一些，垂眸盯著盤子裏的事物，分出一點心思聽父母們的談話。顯然四個大人有默契地避免了他們之間的“正事”，將話題中心始終停留在如何籌辦她和德拉科的婚禮上。
“我們的想法是，給孩子們單獨置辦一座房子，最好在倫敦附近。”她聽到父親說，“如果他們都要去魔法部工作，在那邊也方便上班。”
盧修斯·馬爾福顯得有些遲疑。“可是，住到麻瓜的區域——”
“當然沒必要和他們一起擠在市區。”菲利克斯說道，“只是說，離那裏近一些。”他意有所指地說道，“年輕人總是要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和我們一樣，你說呢？”
這幾乎是明示了諾裏森夫婦的觀點：不惜一切代價，讓埃斯特拉和德拉科遠離爭鬥中心。
“我覺得這樣很好。”納西莎幾乎是立刻同意了，“兩個也不擔心 N.E.W.Ts 考試拿不到足夠的成績。到時候就在部裏工作，我們都可以照看他們。平時住在自己家裏，周末、假期想回來就回來，不想的話就去國外。”
“那婚禮呢？要等到給他們的新房子選好了再辦，還是先在家裏？”萊拉問道。
大人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將視線落在了一直沒辦法插嘴的兩個孩子身上。
埃斯特拉下意識擡頭，和德拉科交換了一個視線，微微偏了偏頭，丟給他一個“該你說話了”的視線。誰知道德拉科睜大眼睛，回給她一個“說什麽”的眼神。
盧修斯重重地咳嗽了一下。“你們怎麽想呢？德拉科，埃斯特拉？”
從四年級就開始想婚禮上不能邀請誰的人當然要先表態。埃斯特拉眨眨眼睛看著德拉科，有點好奇他會不會把那些和自己說過的設想也和父母誠實地表達出來——他只是清了清嗓子，臉頰染上薄紅，“我——我沒有什麽想法。埃拉怎麽想就怎麽辦。”
聽到長輩的輕笑，埃斯特拉恨不得把頭埋進盤子裏。
“反正也要準備很多事，不如先從房子著手。”晚餐後他們回到客廳坐下，繼續了這個話題，“等到他們畢業，工作也敲定了，先看看進度怎麽樣。如果一切都弄好了，那就按照他們的想法在那邊辦。如果還差一些，那就在家裏辦一個小型儀式。”
“反正都要看看到時候的形勢，”納西莎輕聲說，“盡可能——”
她的話突然被打斷了。一陣耀武揚威的咆哮在房子裏回響，“我們逮住了哈利·波特！”
難得的一點溫馨氣氛一下子消散得無影無蹤。埃斯特拉和德拉科對視了一眼，都在裏面發現了震驚。後者看上去更冷靜一些，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平靜下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妨讓他們先進來。當然了，也不要急著召喚黑魔王。”德拉科主動開口，看著眼睛有些發光的盧修斯，“我很熟悉波特。埃拉更是和他在一個學院七年，如果真的是他，我們會認出來的。要是弄錯了，黑魔王會很生氣。”
埃斯特拉有些詫異，但還是配合他點了點頭。“好。”
菲利克斯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兩個，但也沒有多說什麽。納西莎則是主動走出去，不一會就領著一小隊人回到了客廳。
是搜捕隊員，由狼人芬裏爾·格雷伯克帶著。犯人一共有四個，背靠背地綁在一起，見到他們之後，他推著其中一個轉起來，讓他站在枝形吊燈的正下方。埃斯特拉和德拉科走上前去，一下看清了那個人：黑發披到肩膀上，有著一張碩大的、亮晶晶、紅通通的臉。
“怎麽樣，德拉科？”盧修斯急切地問，“是嗎？是哈利·波特嗎？”
“我不能確定。”德拉科盡力和格雷伯克保持著距離，聲音發緊但很冷靜，“不太像。”
就在這時，他們身後的客廳門再次打開了。
貝拉特裏克斯·萊斯特蘭奇走過來，掃過客廳裏的人，“怎麽亂糟糟的？你們不是要和諾裏森家討論德拉科的婚事嗎——等等。”她的視線突然鎖定在了四個犯人中的一個身上，“這不是那個泥巴種女孩嗎？這不就是格蘭傑嗎？”
埃斯特拉順著她的方向看過去，這才看到赫敏·格蘭傑亂糟糟的棕發。
搜捕隊員、貝拉特裏克斯和盧修斯一下子就“如何確定他們的身份”以及“誰來召喚黑魔王”爆發了爭吵。她猛地走過來，一把抓住埃斯特拉的手臂，把她甩到了他們面前，“過來，女孩！聽說你們是一個學院的，那就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那個泥巴種！”
“萊斯特蘭奇！”菲利克斯和萊拉一下抽出了魔杖，厲聲說，“放開我的女兒！”
“她是格蘭傑也不等於他就是波特。”埃斯特拉沒有掙紮，盡量乖順地說，“大家都知道，麻瓜出身的格蘭傑一向偏愛有名有權的巫師，比如克魯姆、麥克拉根。”她又看向另一個紅頭發的犯人，“還有，韋斯萊當年因為火焰杯的事可是對波特冷言冷語，所以我很懷疑他會不會冒著生命危險跟著波特一起逃亡——他怎麽也是個純血統，受不了這種苦。”
她掙脫開貝拉特裏克斯的手，後退幾步站到父母身邊。
停了她的話，納西莎立刻走上前，“那就應該先弄清楚，而不是貿然召喚黑魔王。”
“你和那個差點殺了我的女孩味道很像。”僵持不下間，格雷伯克突然開口，指著埃斯特拉的方向，“鄧布利多死的那天晚上，就是這個味道……”
“你記錯了。”德拉科立刻上前一步擋在他和埃斯特拉之間，“那天晚上她和我一直在一起，後來直接回了宿舍。你聞到的可能是她的香水留在我衣服上的味道。”
趁著他們一時討論不出來個結論，菲利克斯收起魔杖，主動開口：“顯然，你們今晚有更重要的事要忙了。”他按住埃斯特拉的肩膀，語氣恢覆平靜，“我們就不打擾了，盧修斯——不過我要勸你一句，別太急功近利，容易出大錯。”
埃斯特拉下意識地看向德拉科。她母親卻突然握著她的手腕搖了搖頭——這就是不能插手的意思了。她只能跟在父母後面一起離開，在來時的小路上幻影移形回家。
陷入熟悉的旋轉的黑暗中，她猛地想起剛剛看到的、被某一個搜捕隊的嘍啰拿著的、閃耀著冷光的、鑲嵌著紅寶石的一柄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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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埃斯特拉都顯得魂不守舍。變形課上她頭一次沒能成功把自己的王棋變成車，連麥格教授都有些詫異，但也沒有說什麽，只是告訴她“需要更專心一些”。
但是怎麽可能呢？她不小心窺探到神秘人的秘密，還要不著痕跡地隱藏好這件事，遏制自己的探索欲，以至於又寫錯了算數占蔔的演算，第一次在這門課上只拿了“A”。
“你有事瞞著我。”在一節魔藥課之後，德拉科不由分說地把她拉走，向著廚房的方向走去。正是晚飯時間，地下走廊空空如也，不用擔心會有人聽到他們說話。
“我——我不是故意的。”埃斯特拉重重地嘆氣。最能看出她不對勁的人偏偏是比她處境更危險、更不能知道這件事的人，這個現狀讓她更為煩躁，把書在兩個手裏來回換著拿，“我可以告訴你有關神秘人。你早晚是要再見到他本人的，如果被他發現就糟了。”
他們在廚房外的畫像前停下了。德拉科神色嚴肅，猛地抓住她的肩膀，“那你怎麽知道？”
埃斯特拉撇開頭。“因為我和幽靈關系不錯。”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帶著點懇求看著德拉科寫滿擔憂的臉，“我已經決定不再繼續研究這件事了，所以就到此為止吧。”
德拉科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眉頭微微蹙起。埃斯特拉很熟悉，這樣的神色通常意味著他對這個回答仍然不滿意、但是理智上又能明白已經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你會給自己惹麻煩的，埃拉——”果然，他無奈地嘆氣，“如果你不想，最好再徹底一點，除了學校的這些功課，什麽都別再研究了。”
晚餐時間的廚房，小精靈們忙碌得不行，但仍然分出一兩個人接待了他們。埃斯特拉一邊端著小羊排，一邊四下張望著，卻並沒有發現那個特殊的、總是戴著一大堆帽子的熟悉身影。她讓德拉科拿著吃的，往裏面的房間走去，找了一個看上去不那麽忙的小精靈問道，“您好，請問怎麽沒看見那個叫做多比的小精靈？”
“多比是個壞精靈！”被她攔住的那個尖聲尖氣地說，“他總是不好好待在學校，動不動就出去！我們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但是他總是說自己在幫偉大的巫師做重要的事！”
偉大的巫師。以多比被馬爾福家除名來看，總不能是又找了一個純血統家族做事吧。
看來是哈利·波特要他幫忙做什麽了。埃斯特拉對那個被打擾的小精靈道謝，到門口去找德拉科。從神情來看他已經忍耐到極限了，她覺得有點好笑，“我說了你可以在外面等。”
“我最近要好好跟著你，不能讓你再去研究那些危險的事。”德拉科靠著墻等她，見她出來站直了身子，下意識朝裏面的房間看了一眼，“你去找多比了？”
“他不在。可能是做什麽別的事去了吧。”埃斯特拉搖搖頭，接過了自己的那份。
德拉科伸出一只手把她快要滑下來的背包帶扶好，和她一起離開廚房。
晚上他照例要按照卡羅的要求在走廊裏巡邏，埃斯特拉把自己關進宿舍在那張寫了“湯姆·裏德爾”的羊皮紙上寫東西整理自己最近一口氣得到的一大串信息。
海蓮娜偷走了母親的冠冕，逃往阿爾巴尼亞，在死前把冠冕留在了那裏。在漫長的十個世紀裏，她只和湯姆·裏德爾以及埃斯特拉說過這個故事。盡管不排除冠冕早就被人意外發現、然後經歷了一番輾轉最後碰巧回到了霍格沃茨，但是也有可能是神秘人聽到這個故事後拿到了冠冕，最後把它留在霍格沃茨。
兩個推論都有一些漏洞。如果冠冕早就被人發現，不可能在魔法史上一直了無蹤跡；如果是神秘人，他為什麽不一直貼身保管，反倒是留在了學校呢？
但無論如何，就像她和德拉科說的那樣——與神秘人有一點關聯，都最好不要冒險。埃斯特拉把羊皮紙丟進壁爐，看著它慢慢變成火焰中的一撮灰燼。
時間一天天過去，生活恢覆了表面上的平靜。她重新把自己埋頭在功課裏，用一篇更好的論文改善了維克多教授對她小小的不滿，也第一個成功地把蟾蜍變成了毒蕈。然而與此同時，黑魔法防禦術和麻瓜研究的課堂也一如既往，沒有變化。
鉆心咒的練習果然被提上日程，練習對象就是那些被關禁閉的人。
“我——不行。”潘西一甩手，在角落裏和埃斯特拉說，“我沒辦法對完全不認識的人下手。”
“你不下手，挨咒的就是你了。”布雷斯收回魔杖面無表情地說。他顯然不像克拉布和高爾一樣躍躍欲試，但是在阿米庫斯·卡羅走到他們這裏的時候為了讓他快點走開，還是對被分配給他們的那個可憐的拉文克勞學生用了一個鉆心咒。
埃斯特拉看了一眼教室裏和他們涇渭分明的另一邊。格蘭芬多沒有人動手，他們甚至沒有拿出魔杖，而是照看著那些被關禁閉的學生身上的傷口——下場也是顯然的，納威·隆巴頓的臉上又多了一道特別深的傷口，西莫·斐尼甘也挨了一個刀砍咒。
對卡羅兄妹的反抗已經不局限於教室內、也不局限於格蘭芬多學院了。一個晚上，拉文克勞的邁克爾·科納想要去放跑被鎖住的一年級新生，被卡羅兄妹抓住。如果不是格雷女士找到了埃斯特拉，讓她幫了忙，恐怕要在聖芒戈住上一段。
“她人很好。雖然是拉文克勞的幽靈，但是她很喜歡找沒人的地方看書，所以有的時候會來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幫了我很多，”埃斯特拉和德拉科小聲解釋，後者因為她的行為太過冒險正賭氣，“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他們看起來對我也很滿意。”
“被他們認可難道是好事？”德拉科皺眉，“你不要大發善心。一個幽靈而已，幫了你再多，難道值得你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了？”
她可告訴我一件天大的秘密呢。埃斯特拉在心裏說，面上不動聲色。
當然，她也沒辦法阻止納威·隆巴頓在課上質問阿萊克托·卡羅“手上沾了多少的麻瓜鮮血”。但隆巴頓是純血統，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要了他的命——暫時。
毫無起色的一星期又一星期過去了，當一叢麝香蘭勇敢地鉆出寒冷地面的時候，三月已經快要結束，覆活節假期就在眼前。菲利克斯·諾裏森破天荒寄來一封相當正式的信，由莊園的貓頭鷹送來，信封上用火漆封口，印出家徽的樣式來。
裏面的內容也很簡單，提前告訴她馬爾福夫婦邀請他們假期前往馬爾福莊園。
埃斯特拉這才想起，忙於拉文克勞的冠冕、湯姆·裏德爾、幫格雷女士一個小忙之外，她還有一件如此平凡的“小事”要操心：德拉科和她需要提到日程上的婚禮。
這場小小的談話定在他們的假期開始三天後。她不得不換上一件稍微正式一些的衣服，由著媽媽盤起栗色的長發，用一個漂亮的發飾固定。“這——這難道是需要現在談的事嗎？”她對著鏡子忍不住發問，掩蓋心底的緊張，“我答應他也才三個月——”
“真的是三個月嗎？不是暑假就已經做好準備了嗎？”萊拉拍拍她的肩膀。
菲利克斯整理好自己的袖口，把魔杖收到了最容易抽出來的位置。“甜心，你要明白一件事。”他走過來站在母女身邊，拍拍她另一邊肩膀，“這樣的日子，是以後每一天。除非’大難不死的男孩’最後贏了，這就是新的秩序、新的日常。所以，我們不能徹底不生活了，對吧？”
“馬爾福莊園也沈悶很久了。”萊拉輕聲說，“添添人氣也是好事。”
收拾妥當之後，他們沒有通過壁爐前往。三人降落在一條鄉間小路，順著向前就看到了熟悉的鍛鐵大門，後面是長長的車道。菲利克斯上前搖晃鐵門，鍛鐵變形扭曲成一張可怕的面孔，用回音鏗鏘的金屬聲音說，“說出來訪目的。”
“菲利克斯·諾裏森，帶著萊拉和埃斯特拉。”菲利克斯平靜地說道。
大門立刻打開了。
長長的車道兩旁是高高的樹籬，在晚上顯得有些陰森。白孔雀不再端方地閑逛，花園裏也沒了那些顏色鮮艷的珍稀鮮花；涼亭蒙著一層灰，看上去沒人使用。
馬爾福一家等在門口。父母們互相打了招呼，埃斯特拉自覺地站在他們身邊，悄悄地和德拉科使了個眼色。他們一起穿過大門和寬闊的石階，走過掛著肖像的門廳，來到客廳裏。天花板上掛著水晶的枝形吊燈，終於沒有了外面的昏暗。
“辛苦你們了。”盧修斯·馬爾福看上去有些憔悴，阿茲卡班終究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些痕跡。
“該我們說這句話。你們準備晚餐才更辛苦。”萊拉說道，“一切都還好嗎？”
納西莎·馬爾福點點頭，“都好。”她看了一眼樓上，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我提前問過貝拉，她說對這種事不感興趣，就一直留在樓上了，不會下來打擾我們。”她把視線落在了埃斯特拉和德拉科身上，“實在是……如果不是我們主動邀請，就會顯得太失禮了。”
餐廳顯然仔細打理過，顯得比客廳更為溫馨一些。埃斯特拉稍稍放松了一些，垂眸盯著盤子裏的事物，分出一點心思聽父母們的談話。顯然四個大人有默契地避免了他們之間的“正事”，將話題中心始終停留在如何籌辦她和德拉科的婚禮上。
“我們的想法是，給孩子們單獨置辦一座房子，最好在倫敦附近。”她聽到父親說，“如果他們都要去魔法部工作，在那邊也方便上班。”
盧修斯·馬爾福顯得有些遲疑。“可是，住到麻瓜的區域——”
“當然沒必要和他們一起擠在市區。”菲利克斯說道，“只是說，離那裏近一些。”他意有所指地說道，“年輕人總是要有自己的生活，不能和我們一樣，你說呢？”
這幾乎是明示了諾裏森夫婦的觀點：不惜一切代價，讓埃斯特拉和德拉科遠離爭鬥中心。
“我覺得這樣很好。”納西莎幾乎是立刻同意了，“兩個也不擔心 N.E.W.Ts 考試拿不到足夠的成績。到時候就在部裏工作，我們都可以照看他們。平時住在自己家裏，周末、假期想回來就回來，不想的話就去國外。”
“那婚禮呢？要等到給他們的新房子選好了再辦，還是先在家裏？”萊拉問道。
大人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將視線落在了一直沒辦法插嘴的兩個孩子身上。
埃斯特拉下意識擡頭，和德拉科交換了一個視線，微微偏了偏頭，丟給他一個“該你說話了”的視線。誰知道德拉科睜大眼睛，回給她一個“說什麽”的眼神。
盧修斯重重地咳嗽了一下。“你們怎麽想呢？德拉科，埃斯特拉？”
從四年級就開始想婚禮上不能邀請誰的人當然要先表態。埃斯特拉眨眨眼睛看著德拉科，有點好奇他會不會把那些和自己說過的設想也和父母誠實地表達出來——他只是清了清嗓子，臉頰染上薄紅，“我——我沒有什麽想法。埃拉怎麽想就怎麽辦。”
聽到長輩的輕笑，埃斯特拉恨不得把頭埋進盤子裏。
“反正也要準備很多事，不如先從房子著手。”晚餐後他們回到客廳坐下，繼續了這個話題，“等到他們畢業，工作也敲定了，先看看進度怎麽樣。如果一切都弄好了，那就按照他們的想法在那邊辦。如果還差一些，那就在家裏辦一個小型儀式。”
“反正都要看看到時候的形勢，”納西莎輕聲說，“盡可能——”
她的話突然被打斷了。一陣耀武揚威的咆哮在房子裏回響，“我們逮住了哈利·波特！”
難得的一點溫馨氣氛一下子消散得無影無蹤。埃斯特拉和德拉科對視了一眼，都在裏面發現了震驚。後者看上去更冷靜一些，安撫地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平靜下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不妨讓他們先進來。當然了，也不要急著召喚黑魔王。”德拉科主動開口，看著眼睛有些發光的盧修斯，“我很熟悉波特。埃拉更是和他在一個學院七年，如果真的是他，我們會認出來的。要是弄錯了，黑魔王會很生氣。”
埃斯特拉有些詫異，但還是配合他點了點頭。“好。”
菲利克斯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們兩個，但也沒有多說什麽。納西莎則是主動走出去，不一會就領著一小隊人回到了客廳。
是搜捕隊員，由狼人芬裏爾·格雷伯克帶著。犯人一共有四個，背靠背地綁在一起，見到他們之後，他推著其中一個轉起來，讓他站在枝形吊燈的正下方。埃斯特拉和德拉科走上前去，一下看清了那個人：黑發披到肩膀上，有著一張碩大的、亮晶晶、紅通通的臉。
“怎麽樣，德拉科？”盧修斯急切地問，“是嗎？是哈利·波特嗎？”
“我不能確定。”德拉科盡力和格雷伯克保持著距離，聲音發緊但很冷靜，“不太像。”
就在這時，他們身後的客廳門再次打開了。
貝拉特裏克斯·萊斯特蘭奇走過來，掃過客廳裏的人，“怎麽亂糟糟的？你們不是要和諾裏森家討論德拉科的婚事嗎——等等。”她的視線突然鎖定在了四個犯人中的一個身上，“這不是那個泥巴種女孩嗎？這不就是格蘭傑嗎？”
埃斯特拉順著她的方向看過去，這才看到赫敏·格蘭傑亂糟糟的棕發。
搜捕隊員、貝拉特裏克斯和盧修斯一下子就“如何確定他們的身份”以及“誰來召喚黑魔王”爆發了爭吵。她猛地走過來，一把抓住埃斯特拉的手臂，把她甩到了他們面前，“過來，女孩！聽說你們是一個學院的，那就好好看看到底是不是那個泥巴種！”
“萊斯特蘭奇！”菲利克斯和萊拉一下抽出了魔杖，厲聲說，“放開我的女兒！”
“她是格蘭傑也不等於他就是波特。”埃斯特拉沒有掙紮，盡量乖順地說，“大家都知道，麻瓜出身的格蘭傑一向偏愛有名有權的巫師，比如克魯姆、麥克拉根。”她又看向另一個紅頭發的犯人，“還有，韋斯萊當年因為火焰杯的事可是對波特冷言冷語，所以我很懷疑他會不會冒著生命危險跟著波特一起逃亡——他怎麽也是個純血統，受不了這種苦。”
她掙脫開貝拉特裏克斯的手，後退幾步站到父母身邊。
停了她的話，納西莎立刻走上前，“那就應該先弄清楚，而不是貿然召喚黑魔王。”
“你和那個差點殺了我的女孩味道很像。”僵持不下間，格雷伯克突然開口，指著埃斯特拉的方向，“鄧布利多死的那天晚上，就是這個味道……”
“你記錯了。”德拉科立刻上前一步擋在他和埃斯特拉之間，“那天晚上她和我一直在一起，後來直接回了宿舍。你聞到的可能是她的香水留在我衣服上的味道。”
趁著他們一時討論不出來個結論，菲利克斯收起魔杖，主動開口：“顯然，你們今晚有更重要的事要忙了。”他按住埃斯特拉的肩膀，語氣恢覆平靜，“我們就不打擾了，盧修斯——不過我要勸你一句，別太急功近利，容易出大錯。”
埃斯特拉下意識地看向德拉科。她母親卻突然握著她的手腕搖了搖頭——這就是不能插手的意思了。她只能跟在父母後面一起離開，在來時的小路上幻影移形回家。
陷入熟悉的旋轉的黑暗中，她猛地想起剛剛看到的、被某一個搜捕隊的嘍啰拿著的、閃耀著冷光的、鑲嵌著紅寶石的一柄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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