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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萬變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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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息萬變的局勢

埃斯特拉沒有等到父母回來。第二天一早她醒來時,貝尓告訴她,菲利克斯和萊拉深夜才回家,今早又匆匆忙忙出門了;只留下“魔杖不要離手”這樣一句囑咐。

接連幾天他們都神色匆匆,埃斯特拉也沒有多問,只是根據《預言家日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一樣的報道風向判斷出事情的發展。直到幾天後的一個晚上,菲利克斯和萊拉終於在一個正常的下班時間從壁爐裏走出來,看上去心事重重。

“你們回來了。”她匆匆忙忙地丟掉手裏的報紙跑了過去,顧不得他們還沒清理身上的灰塵就迫不及待地擁抱了他們。

“嗯——不過下次不要這麽快就丟掉魔杖。記得一定要確認一下我們的身份。”擁抱過女兒過後,萊拉摸了摸她的頭。

菲利克斯揮動魔杖,掉在地上的《預言家日報》回到了茶幾上平整地放好了。一張哈利·波特的大照片占滿了頭版的篇幅,幾個大字突出在照片上:通緝追查阿不思·鄧布利多死因。

“看來報紙的速度很快。”他嘆了口氣,“先吃飯吧,怎麽樣?我要餓昏頭了。”

一家三口來到餐廳坐下,貝尓照例送上了美味的晚餐。

晚餐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顯得沈默。埃斯特拉原本有很多問題,但是現在又決定作罷。報紙上已經寫得很清楚,而這些恐怕就是這幾天她父母被亞克斯利帶走的原因——順從神秘人的意思,制定並維護新的政策,或者和斯克林傑一個下場。

“今天沒有什麽要問的?”菲利克斯轉動著杯子。

“報紙上寫得很明白了。”埃斯特拉搖搖頭,“但是關於學校的事情還不是很清楚。神秘人有什麽特殊的安排嗎?除了必須持有血統證明以外——說到這個,我們家也需要這東西嗎?”

萊拉無奈地搖搖頭,似乎是覺得這個問題裏的諷刺意味太濃。“不用。而且神秘人還讓盧克伍德轉達我,他希望你能作為表率,讓格蘭芬多的學生也能及時轉變錯誤想法——是的,你聽到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該慶幸你在格蘭芬多了,至少這樣他會希望你先管理學生,而不是直接讓你加入他的陣營。”

“真不錯,我們家裏是不是還沒出過一個女學生會主席?我還從一年級開始就覺得這位置早晚是屬於格蘭傑的呢,沒想到能落到我頭身上。”埃斯特拉嘲諷地說。

菲利克斯忽略了她的陰陽怪氣。“校長的位置肯定是西弗勒斯的,神秘人應該還會安排兩位老師填補空缺。這些變動影響不到你,但是務必小心行事。他們可不是只能用禁閉來懲罰學生的人。”

“霍格沃茨的書單我提前幫你拿到了一份。現在形勢也寬松些了,你如果想的話,倒是可以應德拉科的約。我猜他最近也不好過——不然不會連盧修斯都看出來了。”他繼續說道。

埃斯特拉一下沒有拿穩手裏的勺子,勺子掉進盤子發出“叮”的一聲。她輪番看著父母,腦子裏有些空白,“他怎麽了?”

“喜歡黑魔法和被強迫用不可饒恕咒去折磨人是不一樣的。而且我聽說,神秘人威脅他,如果他的鉆心咒效果不好——”

“別說了。”萊拉打斷了菲利克斯,握住埃斯特拉的手,“就像前兩周一樣,你寫信就好,爸爸媽媽幫你帶過去,好嗎?”

她點點頭,重新拿起勺子,盯著盤子裏的面包布丁看了一會,突然覺得難以下咽。

“我——我吃飽了,先回去了。”說完,她還是再次丟開了勺子,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房門,埃斯特拉先是沖到桌子邊找出一卷空白的羊皮紙,然後又停了下來,手慢慢地擡到脖頸,下意識地撫摸著掛起來的那枚戒指。

她拿出魔杖,輕輕點了點,讓內圈的字母緩緩熔化,最後組成了“對角巷?”這一個單詞。很快這個詞再次散開,變成了“星期六?”

到時候見。埃斯特拉最後一次變換了內圈的字母,把鏈子收進衣領裏,回到書桌前,開始寫信。長篇的羊皮紙比起戒指上這一點小小的空白能裝下太多思念了——塔菲跳到桌子上,搖搖晃晃的尾巴碰翻了墨水瓶,嚇了它自己一跳,踩著羊皮紙一跳就逃回窗臺上了。

“你這個笨貓!”埃斯特拉對著一桌子狼藉哭笑不得,念了一句“清理一新”讓桌面恢覆原狀。就在準備對羊皮紙如法炮制的時候,她又停了下來。

一串小小的、亂七八糟的墨水爪印赫然紙上,看上去莫名讓人心情輕快一點。

“親愛的德拉科:

星期六見。只有半個月多一點沒見,但是我總覺得已經忘記你長什麽樣子了——從魁地奇世界杯那年開始你每個夏天都有變化,媽媽說因為男孩子就是會晚一點長個子,但是長起來之後一下就像大人了。

別嫌棄這封信!塔菲突然跳上來碰倒了墨水。我覺得他能感覺到我在給你寫信,而且也很想念你,所以才想要留下自己的話(雖然我不能看懂)。

曲奇餅好吃嗎?我在想要不要做點其他口味。

最近花園裏向日葵開得最好,但是不知道要怎麽折下來一枝送給你(爸爸說他不是貓頭鷹,媽媽說如果我敢對她的花園動手就收回我的遺產繼承權)。

無論如何,我很想念你。無比期待星期六。

愛你的,

埃拉”

“貝尓。”埃斯特拉叫了一聲,小精靈應召出現。

“把這個交給爸爸,告訴他我和德拉科暫時約定了周六。”她把信交到貝尓手裏。

星期六的早上,埃斯特拉醒來得很早。在心底的某個角落她期待又恐懼著今天的見面;但是當她的父母帶著她來到對角巷,磚墻在她面前緩緩移動露出入口的時候,不合時宜的雀躍還是難以抑制地泛了上來。

德拉科站在麗痕書店門口,側影修長,淡金色的頭發依然十分顯眼,但是神色卻是淡漠的,跟在父母身邊,視線卻落在了遠處,叫人覺得模糊不清——埃斯特拉停住了腳步,隔著一段距離看著他。

但是當他聽到聲音,轉過頭來,又好像星星又在他淺灰色的眼睛裏跳動著亮起來了。盡管面色還是難以遮掩的蒼白疲憊,但埃斯特拉還是看出德拉科松動柔軟下來的表情,一瞬間他又是她熟悉的那個男孩了。

德拉科對她半張開手臂,埃斯特拉深吸一口氣,環住他的腰,把開始冒熱氣的臉悄悄埋在德拉科肩膀上。他收緊手臂,輕輕從她的後腦撫過,在後背拍了拍。

“前段時間實在是太忙了——”納西莎輕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把發絲別到耳後,對埃斯特拉露出一個柔和的笑來,“都沒來得及祝你生日快樂。成年了可是不一樣的——”她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德拉科很高興你答應他。”

埃斯特拉臉紅了,下意識想要把手藏到背後,卻被德拉科堅決地握住了。

“意料之中,但是沒想到他們這麽沈不住氣。”萊拉輕聲說,“只是可惜現在這個時候不好坐下來一起聊聊。你還要照顧盧修斯,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好了,大人們的事什麽時候都能聊。”菲利克斯擡起手輕輕按了下萊拉的肩膀,安撫地說,“讓孩子們去買東西吧。我剛好和盧修斯談點事情,”他和盧修斯·馬爾福對視了一眼,率先在前面帶路,走進了麗痕書店。

往日裏的熱鬧全都不見了。這裏比去年暑假顯得更加荒涼,沒有了嘰嘰喳喳充滿期待的新生,也沒有興致勃勃為選修課挑選書本的三年級;以前能在書架上看到的除了教材之外的各類新奇圖書也沒有了,新的《預言家日報》平整地貼在墻上的空白處,上面是魔法部新班底的照片。

埃斯特拉註意到她父親並不在上面。

她四下看了一圈,發現父母們正在專註地小聲交談,於是悄悄勾住了德拉科的手,輕聲開口,“這麽久沒見了,你沒有點想和我說的嗎?”

德拉科低下頭,和她十指交叉,牽著她往前走了幾步,停在一排書架前,“想說的太多了,都不知道怎麽開口了。”他擡起頭,埃斯特拉發現他眼底的陰影比起去年也沒有好到哪裏去,而且似乎更憔悴了。

“那就從最簡單的說起好了。”她輕聲問,“我讓爸爸帶給你的曲奇餅,味道怎麽樣?我特地自己嘗了一下,已經是那天烤出來的幾批裏面味道最好的了。”

大概是沒有意識到對話從一個如此平常的問題開始,德拉科稍稍楞了一下,但是很快神情就更為放松了。“味道很好。”他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說起這個,那封信上的腳印——真的很可愛。塔菲還好嗎?”

“好過頭了。”埃斯特拉翻開一本書架上的《實用防禦魔法及其對黑魔法的克制》,“我現在又沒有什麽地方去,閑著也是閑著,每天陪他睡覺,醒來陪他到處跑。午後陽光不錯,他就躺在我的床上,翻著肚皮,睡得一動不動。”

德拉科輕輕笑了。“聽上去真讓人羨慕。”

“是啊。”埃斯特拉想了一會又把這本書放回去,“下學期還會有人講黑魔法的防禦術嗎?還是算了,這麽厚一套裝回去會累死人的。”她慢慢踱步到古代如尼文和算術占蔔的區域,“一會得去寵物商店買一點零食給它。”

她對著書單在書架上找著需要的新教材,手指撫過嶄新的書脊。德拉科牽著她的手不肯放開,灼熱的視線就落在埃斯特拉側臉,直到她都能感受到如有實質的註視,轉過身指著高層的一本,“幫我拿一下?”

旁邊就放著梯子,店員戰戰兢兢地站在收款臺後面,魔杖也帶在身上。德拉科沒有點破,松開了緊握的手,從上層拿下一本《高級如尼文翻譯》。“這本書你不是早就有了嗎?”他翻開封皮看了一眼。

“找不到了。應該是忘在學校了。”埃斯特拉搖了搖頭。那本書在某一次被她不小心落在了有求必應屋裏,一直沒有機會回去取,但她不想提起那個地方。

德拉科自然地承擔起了拿書的重任。在走過樓梯的時候,他擡起頭看了一眼樓上,“二年級之前的那個暑假,我就站在那裏等你。你一下靠得那麽近——和現在一樣。那個時候我就發現,太久不見的話,我會很想念你。”

埃斯特拉因為突如其來的剖白停住了腳步。她想起了那個夏天,第一次和德拉科分開、不能一起慶祝的生日和那張寫著最美好祝福的便箋。

“和‘你是最閃耀的星星’這樣的話比起來,確實什麽情人節的賀卡都顯得有點俗氣了。”她擡起手放在胸口,隔著布料還隱隱能摸出星星和指環的形狀,“那就答應我,每次見面的時候都好好的,行嗎?照顧好自己。”

原本準備的長篇大論在這個時候似乎又沒有必要。他們一起長大,懂得彼此,永遠是最親密的夥伴,埃斯特拉明白,那些猜疑、擔憂甚至是絕望,歸根結底都出於私心,希望德拉科永遠是德拉科——但是怎麽可能呢?就算沒有這些事,他也會是以後撐起馬爾福家的人,不可能永遠都是神采飛揚的少年模樣。

人早晚有一天都要長大的。不能因為害怕未知、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就先抗拒著未來;要坦然、要鼓起勇氣、要學會在打磨和困境中成長。

“我——我答應你。”德拉科的神色埃斯特拉很熟悉,並且在心裏悄悄感嘆自己的先見之明讓他抱著幾本書,不然他一定要上來抱著她親吻了。

“你得改改這個毛病,不要在我說到很感動你的話的時候就想吻我。”埃斯特拉覺得有一顆種子沖破了壓在自己心上的大石頭的一絲縫隙,露出了一枝新芽,讓一片荒蕪的內心也多了生機。

德拉科笑了。“我得對得起你的真摯,親愛的。”

埃斯特拉覺得自己的耳朵要開始冒熱氣,趕忙拉著他的袖子去結賬。

等到他們離開,店員似乎松了一口氣。對角巷的其他店鋪也是一樣冷清,寵物店的籠子裏空了下來,而原本親人的、擺在櫥窗吸引人的漂亮動物都被收了起來,似乎生怕一點叫聲會驚擾了隨時來店裏搜查的人一樣。

福斯科冷飲店和奧利凡德魔杖店人去樓空,店面依然用門板死死地封著。原本對角巷唯一一家五光十色的店面,韋斯萊把戲坊,現在也安靜下來——看來他們的主人忙著將那些發明用到更重要的地方,比如和食死徒對抗。

最後購買了魔藥材料之後,他們也沒有什麽理由再逗留了。

“東西都買齊了吧?”見埃斯特拉點點頭,菲利克斯對馬爾福一家說道,“那今天就先到這吧。現在這個時候,也不適合在外面逗留太久。”

“開學見。”告別後,德拉科又輕輕抱了抱埃斯特拉,趁機在她耳邊低聲說,“只要沒人註意,我會用戒指給你傳信的。”

埃斯特拉點點頭。“我悄悄摘一束向日葵給你,媽媽不會發現的。”她悄悄貼著他耳邊說道。

八月剩下的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向日葵過了花期,開得不再那麽飽滿,但是莊園裏的果樹和葡萄藤都開始逐漸結出了果實。盡管葡萄還酸得倒牙,但是結出的蘋果已經足夠做出一份味道不錯的蘋果派。

盡管仍然有許多話想說,但是德拉科和埃斯特拉都不約而同地選擇減少了寫信的頻率——開學的日子就要到了,盡管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神秘人似乎仍覺得有必要在九月一號的站臺上嚴加防範,務必當場逮捕哈利·波特和同黨。

“阿米庫斯和阿萊克托·卡羅也要到霍格沃茨任教了。”發現埃斯特拉開始收拾行李的一個晚上,菲利克斯說道,“不要和他們起沖突。”

這個熟悉的名字讓埃斯特拉稍稍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那天晚上,他們也在天文塔上。他們對德拉科說話的方式——我不太喜歡。”

萊拉把一件看上去就很暖和的羊毛開衫也一起放進了她的箱子,坐在沙發上擡起頭看著女兒。“你不用喜歡他們,只要不主動惹麻煩。”

那可不一定。身在格蘭芬多學院,身邊有多少人是鄧布利多和哈利·波特最忠實的追隨者,埃斯特拉覺得自己比父母更清楚。下個學期,要麽成為整個學院的仇視對象,要麽就一起被這對食死徒當作立場不堅定的學生。

但她沒有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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